我是一只警犬路呜,當我愛上一個男人,我便追逐這個男人织咧,一有風吹草動胀葱, 我便伸出我靈敏的鼻子,在草叢中嗅個不停; 我還豎起我長長的耳朵笙蒙,不漏過獵物的聲息抵屿。
石健不幸地被我愛上,淪落成了一個被警犬追逐的人捅位。
我是怎樣從一個正常女人變成一只警犬的呢? 這功勞當然要歸于蕭晨轧葛。
蕭晨給過我一個忠言,他說:“我告訴你吧艇搀,男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九......都是花心的尿扯。”———他用了無數(shù)個“九”來表達其精確性中符。
蕭晨不僅言傳姜胖,而且身教,他以出軌的實際行動淀散,在我的腦海中坐實了“男人都是花心的”這一論斷右莱。
第一次婚變巨大的精神刺激加上九年孤苦歲月讓我產(chǎn)生了一定的精神缺陷,當時的我卻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缺陷档插,警犬不知道自己是警犬慢蜓,還當自己是一個正常人。
2005年秋天郭膛、我與石健相識相愛幾個月后的一個晚上晨抡,石健下班后獨自回到我們的小家,我則因為有事要回父母家住则剃。
事情在晚上九點前辦完了耘柱,我閑來無事,一時興起棍现,打算打個電話调煎,看看石健一個人在家在干什么。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己肮,好奇心還將害死一只警犬士袄。
我撥通了我們家的電話悲关,電話在“滴——滴——滴——”地響了N下之后,繼續(xù)“滴——滴——滴——”地響著娄柳,這太令人吃驚了寓辱。
我倏然心驚: 他不在家? 晚上九點,在我給予他自由的這個晚上九點赤拒,他居然不在家?
他在干什么? 利用這難得的空隙去見他前妻了?還是去見他喜歡的女網(wǎng)友?
警犬的耳朵立刻敏捷地豎了起來秫筏,鼻子也跟著一下子加長了。
血液不爭氣地涌上了我的面頰需了,心臟忽然間就加速了它的運動跳昼,我不明就里地進入了自己思維的怪圈般甲,此時肋乍,假如我不能親眼見到他,證實他的清白敷存, 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打消我自己頭腦中的這個念頭的墓造。
“我要去找到他! 我要去當面問問他! 他在做什么?! 他為什么要做這個?! ”
我不由得義憤填膺,外帶著還凜然正氣锚烦,我似乎就認定了他不接我電話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在干見不得人的事情觅闽,他有著要瞞住我的秘密。
我以疾風暴雨般的迅捷涮俄,拿起外衣蛉拙,直奔停車場。
五分鐘后彻亲,京城四環(huán)路上飛馳著一輛小車孕锄,駕駛小車的是以福爾摩斯自居的我。
三十分鐘后苞尝,我用鑰匙打開自家房門畸肆,我迅速地用眼睛掃視屋中的一切, 一顆心哆嗦了幾下后宙址,迅速地沉入海底轴脐。
屋里沒有人。我的猜測是對的抡砂,他是去見其他女人去了!
我用兩分鐘時間讓自己沉浸在傷感中大咱,兩分鐘后便化悲痛為力量,很有職業(yè)精神地開始偵探工作了注益。
我十分專業(yè)地在房間里徘徊碴巾,檢查分析案發(fā)現(xiàn)場。警犬就是警犬聊浅,既專業(yè)還敬業(yè)餐抢,絕不沉迷于兒女情長现使,具有化迷戀癡情為破案能力的敬業(yè)精神。
我發(fā)現(xiàn)餐廳的餐桌上有一只空飯碗旷痕,還有一只盛著青菜的盤子碳锈,種種跡象表明: 石健是在吃過飯后出去的。
空碗和菜盤的邊上欺抗,有一只我熟悉的空酒杯售碳,顯然這是這位熱愛56度二鍋頭的男人剛才使用的。我將我的目光在空酒杯上停留了很久绞呈。我想贸人,既然這個男人利用我不在的時間約會了另一個女人,那么他應該是與她共進晚餐的; 既然他與她共進晚餐佃声,那么桌上應該有兩只空碗艺智,并且應該有兩只空酒杯,為什么只有一只碗和一只空酒杯呢?
既然桌上只有一只空碗圾亏,并且只有一只空酒杯十拣,那么,這就說明他是在吃完晚餐后志鹃,被一個女人的電話叫出去的夭问,既然他現(xiàn)在沒回來,這就說明他目前正與這個女人花前月下曹铃。
我對于自己的分析能力十分信服缰趋,我不僅相信自己頭腦清醒,而且認為我的推斷符合邏輯陕见,這是這件事情唯一的解釋秘血,難道不是這樣嗎?
我繼續(xù)在屋內(nèi)徘徊,內(nèi)心忍不住地感傷淳玩。
房間里彌漫著他的味道直撤,淡淡的煙草味道夾雜著他特有的氣息。椅子靠背 上放著他的一件襯衫蜕着,我看見那件襯衫便憶起我伏在他的懷中隔著這襯衫聽著他心跳的甜蜜谋竖。我看見他的衣服都會覺得親,但是??
這會是我最后一次感受他的存在嗎? 這會是我最后一次體味他的氣息嗎?
一場多么美的夢啊! 可惜承匣,這夢就這么結(jié)束了蓖乘。
為什么要知道? 知道后能否裝著不知道?
想知道就不可能讓自己不知道,知道了就不能裝著不知道韧骗。我這樣的女人無法自己騙自己嘉抒。
我心悲傷??
一份專一的感情在我們這個亂世應該是不存在的吧? 男人都是花心的吧?女人都是偵探吧? 女人與男人的關(guān)系就是貓和老鼠的關(guān)系吧?
我又想起了蕭晨在與我離婚時給我的臨別贈言。我似乎總會想起蕭晨對我忠告袍暴,他說:“你永遠些侍、永遠隶症、永遠不要相信男人! 男人都是花心的,假如你將來相信了男人岗宣,你會又恨他又恨我蚂会。”
我心口“砰砰”狂跳耗式,不能自已胁住。我猶如狂風席卷的落葉,我的飄零不由自主刊咳。我瘋狂地抓過電話彪见,一遍又一遍地撥打石健的手機。
黑夜令人窒息地寧靜娱挨,月亮都不愿露出它的面容余指,星星散亂地布滿天際。
電話中傳來手機無法接通的忙音让蕾。偶爾通了一下浪规,對方?jīng)]有接,接著又陷入忙音探孝。我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孤舟,任自己陷入了更加可怕更加瘋狂的旋渦誉裆,我不斷地撥打著電話顿颅,這似乎是我唯一可以想起來要做的事情。警犬變成了一個機械狗足丢,這機器狗上足了弦粱腻,發(fā)了瘋似的在原地打著轉(zhuǎn)兒。
就在這個時候斩跌,門口傳來“卡達”一聲绍些,那是鑰匙轉(zhuǎn)動門鎖的聲音。
門被推開了耀鸦,進來的是那個將要倒霉柬批、還不知道自己將要倒霉的不幸男人。
石健手里拿著一條煙袖订,在看見我的瞬間氮帐,他停住了腳步。
他愣了一下洛姑,隨即高興地叫了起來:“哈! 我老婆來查房了!”
他放下煙上沐,伸出他的雙手,向我走來楞艾,他想要將我摟入胸前参咙。
“他居然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龄广,他居然伸出雙手,想要擁抱我?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真是一個厚顏無恥的人!” 我憤怒地想蕴侧。
我推開他張開的手蜀细,厲聲問道: “你剛才去了哪里?!”
他的臉上出現(xiàn)了狐疑的神色,他很吃驚戈盈,他原本預料我會高興地將自己投入他的懷抱奠衔,當他看到我臉上憤怒的表情,他簡直驚呆了塘娶。
一個腦子本來就不怎么好使的人忽然被置于了犯人被警察盤問的境地归斤,一時間他有幾分不適應。
“這人裝得好像啊! 這人怎么能夠做到如此會演戲!” 我心想刁岸,我更加憤怒了!
“我在小區(qū)門口散步脏里,順便買一條煙『缡铮” 他道迫横。
在我的怒視下,笨人有點緊張酝碳。都說做賊心虛矾踱,其實不做賊面對兇悍的警犬,一般人也會心虛疏哗。
“別當我是個傻瓜! 你如果真是散步呛讲,為什么我打你的電話,全是忙音?!” 我道返奉。
我覺得自己的推理無懈可擊贝搁,難道不是這樣嗎?
“我怎么會知道呢?我又不是中移動的⊙科”石健連連叫苦道雷逆。
看見我憤怒異常,他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有義務替中移動解釋其信號問題污尉,他嘗試著問:“也許這個小區(qū)樓太高膀哲,手機信號被屏蔽了?”
我不接受這個解釋———這人真是太會演戲了! 我渾身顫抖,語無倫次地說: “別演戲! 你去見你的前妻就是見你的前妻! 你去與其他女人約會就是與其他女人約會! 你為什么要演戲? 你為什么要欺騙我?”
都說竇娥冤十厢,其實有些人和竇娥一樣冤等太,買煙的人很冤,手機接收信號不好的人也很冤蛮放。
這事到哪里找一個證人呢? 跳一次黃河不知道能不能洗清?
石健不知道說什么好缩抡,他吃驚地看著我,他在我的臉上看到了極度的憤怒,他莫口難辯瞻想,又急又氣压真,他生氣地叫了起來: “你真是瘋了! 你肯定得了神經(jīng)病!”
他惱火地叫道:“什么樣的男人昨天和你卿卿我我,轉(zhuǎn)眼之間今天就找其他女人? 還找前妻?! 你的腦子有毛病!”
我非常憤怒!
一個男人明明欺騙了一個女人的感情蘑险,卻要反過來說她有精神病滴肿。我在憤怒之中,傷心地哭了佃迄。
我一哭出來泼差,他便放下了他的怒火,他無比心疼呵俏,但又無法說清堆缘,他又氣又急又是憐惜,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普碎,他不由分說地走過來吼肥,抱緊我,我對他又打又踢麻车,他死不放手缀皱,用男性土匪般強悍的力量制止我的瘋狂。
我無法掙脫他的擁抱动猬,情急之下啤斗,我忽然伸出我的手,我用尖尖的指甲對著他的手指狠狠地掐了下去枣察。
“啊!” 他疼得叫了起來争占。
我松開了手,然后倔強地揚著臉序目,等著他揮動他鐵塔似的胳膊,給我一個耳光伯襟。
他愣了一下猿涨,然后,他伸出手姆怪,又一次緊緊地將我摟入懷中叛赚。
“撲哧”一聲,他笑了稽揭,他居然在這個時候笑了俺附。
他笑得渾身顫動,有幾分難以自制溪掀。
“我老婆有精神病事镣,”他很確定地說:“我老婆確實有精神病【疚福”
他依舊用他鐵塔似的胳膊牢牢地卡住我璃哟,讓我難以動彈氛琢,他不再生氣不再惱怒,在我又蹦又跳又鬧又叫的時候随闪,他帶著微笑帶著感動阳似,他貼著我的耳朵喃喃細語:
“你確實精神上出了問題,但是铐伴,這是我的榮幸撮奏。這個世界上有無數(shù)的男人,他們比我富有当宴,比我英俊畜吊,為什么你不對這個發(fā)瘋,不對那個發(fā)瘋即供,單單對著我發(fā)瘋? 這確實是我的榮幸定拟。”
我有些聽不懂他的話逗嫡,我依舊陷入在我的思維誤區(qū)里青自,我依舊認定他剛才出去是見了另一個女人,但是驱证,不知道為什么延窜,在他的鐵鉗似的雙臂間,在他臉上燦爛的笑容中抹锄,我感受到了他的愛逆瑞。
愛,有時候無法用語言說明伙单,卻可以用氣息和心靈傳遞获高。 他繼續(xù)用手臂挾持住我,充滿愛意地對我說: “寶寶吻育,別動! 讓我?guī)椭? 你真的在精神上出了一些問題,這病到醫(yī)院也無法治摊趾,但是砾层,沒關(guān)系,寶寶铸董,我來幫助你。
我愛你粟害,你放心,我永遠不會背叛你。你怎樣猜疑我也沒關(guān)系挥下,你早晚會頭腦清醒卓鹿,你會知道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吟孙。
你每猜疑我一次杰妓,你最終都會知道你的猜疑沒道理验靡。當你明白是你誤解了我倍宾,你會更愛我,我也會更愛你。 我這輩子會有這樣那樣的缺點,讓你傷心讓你生氣排作,但是,有一點我一定會做到:我絕不會讓你再受你第一次婚變受過的苦,我這一輩子絕不會背叛你!”
他的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裳瘪,激起我心海一片漣漪??.在他強有力的擁抱之中黄伊,忽然間毡惜,我的頭腦閃過一絲靈光——— 天啊! 是不是存在著這種可能: 他沒有在說謊,他真的就是出外散步扶叉,他去買了一條煙作瞄,因為手機信號不好种蝶,他沒有聽見鈴聲,所以沒有接聽我的電話盯滚。
天啊! 我這是怎么了?! 我真的是頭腦出了問題?! 我真的是思維出現(xiàn)了混亂?!
“我的腦子出問題了?” 我猶猶豫豫地問踢械,我渾身顫抖,腦子里一片混沌魄藕。這混沌就如同我在1997年五月因受蕭晨的刺激在一個大雨滂沱的晚上無法找到去女兒幼兒園的路時頭腦出現(xiàn)的混沌内列。
蕭晨說他之所以要遠離我,其根本原因是我精神上有毛病背率,難道說我真的腦子出了問題话瞧?我是不是無可救藥嫩与?
?
他肯定地點了點頭,他抱緊我交排,讓我依偎在他的胸前划滋,他用他的體溫暖著我,如同一位父親呵護著他幼小的女兒埃篓,他道:
“別害怕处坪,沒關(guān)系,我能幫到你都许。你可能是上次婚變受了過重的傷害稻薇,你的大腦受到了一些刺激,所以會出現(xiàn)偏差胶征,這沒關(guān)系塞椎,你別害怕,我愛你睛低,我能夠幫你醫(yī)治好這創(chuàng)傷案狠,你會好的,你會正常的钱雷÷钐”
他俯下身子,不斷地輕輕地吻我罩抗,滿懷憐惜和愛意拉庵,他擁著我,帶我步入我們溫馨的臥室??
我在他的懷抱之中徹底地安靜了下來套蒂,我的頭腦也完全清醒了钞支,我拉起他的手??.
剎那間,他疼得渾身一抖操刀,我低頭一看烁挟,才知道我觸到了他手指上我剛才掐出的那道血印。
他疼得咬牙切齒骨坑,忍不住甩出一句粗話:“你這娘們下手真狠啊!”
天啊! 我傷害了他撼嗓,我深深地傷害了他,他愛上了一個可怕的女人欢唾,他愛上了精神上有缺陷的女人且警。
“我......”我羞愧地低下了頭,我喃喃道: “我真?zhèn)δ憬盖病Σ黄鹫裢澹姨膳铝耍也恢牢以趺磿@樣??”
他吸了一口氣亡脸,緩過來了押搪,他繼續(xù)摟著我,平靜地說: “沒關(guān)系浅碾,真的沒關(guān)系大州,你怎么傷害我都行,你別傷害你自己垂谢∠没”
他嘴角帶著微笑,這微笑帶著一絲無可奈何滥朱,卻有著更多的從容坦然根暑,他道:“這是我的命,不管是好命徙邻,還是壞命排嫌,我認命$掷纾”
他笑著淳地,搖著頭,說:“這次還好帅容,你直接來問我颇象,沒有像上次你猜疑我那樣關(guān)機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以后就這樣并徘,你有任何猜疑遣钳,你直接來問我,不要自己折磨自己; 你以后可能還會有猜疑麦乞,你已經(jīng)是這樣的精神狀態(tài)蕴茴,想讓你不猜疑也不行,沒關(guān)系路幸,我不是那種四處留情的人荐开,我不怕你猜疑〖螂龋”
我的心在恐慌中有一絲安慰晃听,在安慰中又有一絲恐慌。他明白了我精神上的缺陷砰识,他了解了我的心理疾病能扒,他知道了我是一個有可能會給他帶來麻煩的女人??.
這是我第一次認識到我精神上有缺陷,這缺陷在未來會繼續(xù)折磨著他辫狼,我這樣的女人很可怕初斑,我會讓男人感受到強烈的愛情,但是膨处,我的愛情有時候讓男人難以承受见秤。
我恐懼地道:“我是不是太可怕了? 你不會害怕我這樣吧? 你會不會害怕了砂竖,就不敢愛我了,不敢和我走下去了?”
他苦笑了一下鹃答,親親我的臉頰乎澄,他說: “怎么會呢? 假如我現(xiàn)在不愛你,離開你测摔,你就完了; 你完了置济,我也就完了??”
他拉著我的手,目光深沉地停留在我的臉上锋八,我從他的臉上看到了“英雄救美浙于,舍我其誰”的浪漫和“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豪邁挟纱。
他平靜地說: “我唯有救了你羞酗,我才能救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