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工廠只做了半個月,天佑沒想到自己就已經做不下去了淤击,盡管表弟天華之前曾向他說起過工作可能有些臟累脐嫂,他當時說自己別無選擇统刮,并不在意這些,但現(xiàn)在他卻有些后悔了账千。
天佑之前在南方的一家玩具廠里打工侥蒙,那份工作他已經做了許多年,只是長年背井離鄉(xiāng)匀奏,與老婆兩地分居鞭衩,這樣的生活他已感到厭倦。五十歲一過娃善,尤其是這兩年论衍,他感到自己的體力明顯不如從前,眼睛也有些昏花了聚磺。葉落歸根坯台,是他這個年紀的人很容易想到的一件事情。相比改革開放之初瘫寝,南方的工廠相比內地已并無多大優(yōu)勢蜒蕾,家鄉(xiāng)有些工廠的工資也并不比外面低多少。
表弟天華一直在本地一家民營企業(yè)上班矢沿,有時春節(jié)回來表兄弟聚在一起的時候滥搭,天華常常勸他說,回來干吧捣鲸,你在外面一個月5000元抵不上在家里一月3000元瑟匆!他想這話有理,自己長年拋妻撇子在外邊栽惶,一個人租房住愁溜,飲食開銷、吃穿用度都是不低的外厂,除去這些費用冕象,每個月能攢下的錢所剩無幾,如果是在家里汁蝶,有些費用自然是能夠節(jié)省一些的渐扮。
春節(jié)以后论悴,天佑照例預備去南方,卻不料被洶涌而至的疫情羈絆住了腳步墓律。南方那邊已對外省人嚴防嚴守膀估,動輒要進行核酸檢測,隔離留觀耻讽。另一方面察纯,工廠的訂單銳減,廠里已被迫停產针肥。在被問及何時開工饼记,答曰等待通知。讓天佑沒想到的是慰枕,這一等竟然是兩個月具则,而且工廠里一點開工的跡象也沒有。他原本是個閑不住的人捺僻,可眼下的情形乡洼,他能有什么辦法呢?
天佑東游西逛匕坯,像是個沒事人兒一樣吃了睡束昵,睡了吃,老婆終于不再給他好臉色葛峻,女人說锹雏,這樣的日子怎么過呢?坐吃山空术奖,再說明年兒子結婚需要一大筆錢呢礁遵,到時候只怕把你的老骨頭拆了,你也拿不出采记!天佑懟道佣耐,他又不是三年的小孩,老子把他養(yǎng)大唧龄,供他念書上大學兼砖,已經仁至義盡,掙錢娶媳婦既棺,得看他自個兒的能耐讽挟,我有什么辦法?
咄丸冕,咄耽梅,這種話你也能說出口?你到村子里去訪一訪胖烛,哪一家孩子結婚不是當爹媽的準備好的眼姐?你養(yǎng)了兒不盡到應有的責任诅迷,只能說明你沒有能力,只會被人家恥笑了去妥凳!老婆連珠炮般地說道竟贯。天佑有些悻悻然答捕,不再去與老婆理論逝钥,他想或許今年是真的出不去了,真要呆在家里了拱镐。
天佑便去找表弟天華艘款,詢問他是否能夠幫忙介紹工作。天華說沃琅,可巧了哗咆,我們公司正缺人手,來我們公司上班益眉,你看得上不晌柬?天佑說,我現(xiàn)在都要失業(yè)了郭脂,還有啥可挑的年碘,再不找活兒干,你表嫂都要趕我出門了展鸡!天華說屿衅,你知道,我那是一家化工廠莹弊,工作的環(huán)境有些氣味涤久,不知道你能不能適應!天佑說忍弛,咱農村人有什么苦不能吃的响迂,一點氣味算得了什么?天華說细疚,那好吧蔗彤,改天我跟公司人力資源部長打個招呼,你聽我的通知惠昔!
沒過幾天幕与,天佑果然接到了表弟的通知,他興高采烈地去那家化工廠報到了镇防±裁看起來工廠里真的缺人手,進廠那天来氧,天佑才知道诫给,這一次天華不僅僅只介紹了他香拉,而且還介紹了表兄天祥來廠里上班。根據天華的推薦中狂,天祥被安排在車間搞操作凫碌,天佑則從事廢渣的預處理工作。為了給領導留下一個好印象胃榕,也是為了給天華掙面子盛险,天佑工作表現(xiàn)得很積極,臟活累活搶著干勋又。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苦掘,天佑對事情的端倪似乎越看越清了。這家工廠的效益并不太好楔壤,工人的工資都拖欠了好幾個月鹤啡。當然這事之前天華也沒瞞他,天華說蹲嚣,工資絕時可以放心的递瑰,即使再困難,雖說一時拖欠隙畜,但老板終究不會差員工一分錢抖部。可是通過這些天的觀察禾蚕,天佑發(fā)現(xiàn)真實的情況未必是表弟說的那樣您朽,他聽說有人離開了,一年都沒能拿到應得的工資换淆。
再說自己從事的這個崗位吧哗总,兩個人圍著一臺機器制片,負責將那些成品用編織袋裝好打包倍试,都是手腳活讯屈,一點空暇的時間也沒有。雖說戴著口罩县习,但廢渣散發(fā)出的奇怪的氣味有時還是讓人頭暈目眩涮母。一天下來,他整個人累得像散架了一般躁愿,他從前可從沒受過這份罪叛本。更令天佑心理有些失衡的是,他與表兄天祥同一天進廠彤钟,天祥分配到的工作則輕松得多来候,天祥每天只需拿扳手開關一下閥門,看看溫度逸雹,觀察一下壓力营搅,根本不用干肩挑背扛的體力活云挟。天佑在心底暗暗責怪天華不給自己介紹那份相對輕松的工作,卻把它留給了天祥转质≡靶溃看來自己與天祥在他心目的地位孰重孰輕,已是不言而喻了休蟹。
天佑還了解到沸枯,他這個崗位一直就處在缺人的狀態(tài),來這兒做工的人走馬燈似的鸡挠,換了一撥又一撥辉饱,愣是留不住人。這一次與天佑一起共事的老蕭拣展,年紀比天佑還大了兩歲,男人之前一直在麻將桌上廝混缔逛,這一次忽然良心發(fā)現(xiàn)备埃,金盆洗手,出來工作褐奴,倒也難得按脚。老蕭到底不是練家子,干起活來似乎少根筋敦冬,總是差些意思辅搬,跟他在一起做事,天佑覺得更累了脖旱。
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堪遂,這樣的道理天佑懂,可是只幾天時間萌庆,他已看到別人投來的異樣的目光溶褪,坐車時人家掩鼻對他敬而遠之,這些都是他難以忍受的践险。天華看出他的情緒有些低落猿妈,關切地問他有什么困難可以吱一聲。他說巍虫,對不住了彭则,兄弟,我可能要辭工了占遥!
為什么呀俯抖?他表弟奇怪地問,你還是再考慮考慮筷频?
我的腰椎病又犯了蚌成,干這樣的體力活恐怕吃不消前痘!天佑為難地說。
好吧担忧,不管怎樣芹缔,身體要緊!天華無奈地說瓶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