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紅梅
連巧萬萬沒想到夫嗓,老天讓她抱了小蘭的兒子迟螺,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她后半輩子的生活就和這個孩子有了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舍咖。
自從霞霞抱走小蘭的二兒子后矩父,也是小心喂養(yǎng),專門給孩子弄的牛奶排霉,米湯窍株、面糊的不間斷。霞霞在小蘭生孩子時就已經(jīng)看出小蘭不怎么好了攻柠,所以她抱走孩子是當(dāng)自己的親兒子來養(yǎng)的球订,賴好也是他楊家的香火,自己懷不住孩子瑰钮,這是最好的選擇冒滩。所以甚是殷勤的喂養(yǎng)孩子,孩子也越變越白胖起來浪谴。霞霞給孩子起名叫楊振興旦部。連巧木納,沒有霞霞猴较店,也沒有霞霞想那么遠(yuǎn)士八,只是旺根的托付,也就抱走了小蘭的三兒子梁呈,也是精心喂養(yǎng)婚度,但由于孩子天生孱弱,小人瘦弱的像個小貓,吃奶一次只吃一點點兒的蝗茁,奶嘴也吸不動醋虏,連巧就一點點兒喂,孩子老哭哮翘,哭聲和貓叫喚似的颈嚼。把連巧急得,白天晚上小心伺候饭寺,自己的娃阻课,也沒有這樣殷勤過,娘們幾個輪流看護艰匙。孩子們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紅色的小肉團限煞,娘怎那么待見他呢?,她們百思不得其解,也是跟著大人跑前跑后员凝。連巧自從抱了孩子署驻,白天晚上,衣不解帶健霹,聽見孩子哭就坐起來喂奶旺上,把奶瓶始終蹲在熱水鍋里熱著,所以奶始終是溫的糖埋,娃一哭就喂抚官,孩子吃兩口就睡了。為了這孩子阶捆,她還專門讓茂根從幾里地外的集市上買回一頭奶山羊凌节,專門給孩子擠羊奶喝,還得虧連巧這樣精心伺候洒试,孩子漸漸身上長了些肉倍奢,臉色也紅潤起來,這時便傳來小蘭死的訊息垒棋,猛然聽到小蘭死了卒煞,連巧難受了好一陣子,想著小蘭年紀(jì)輕輕就這么死了叼架,撇下旺根和三個孩子畔裕,甚是可憐。一想到孩子乖订,她又有點高興扮饶,看著小蘭的孩子自己越養(yǎng)越心疼,沒想到老天爺這么快就給自己送來個兒子乍构,她又有些竊喜甜无,她為自己這種想法而感到羞愧。沒想到無獨有偶,霞霞也和她有同樣的想法岂丘,她在小蘭的墳前陵究,心里默默禱告:“小蘭,你就放心的走吧奥帘,我會幫你照看好你的小兒子的铜邮。”從墳地回來寨蹋,她就和茂根商量給孩子取名叫楊振東松蒜。茂根也是非常高興,看著可愛的兒子钥庇,一天天白胖起來牍鞠,他心里別提有多高興咖摹,他現(xiàn)在是四十好幾的人啦评姨,也算是老來得子,也是他楊家的香火萤晴。有時從地里回來吐句,也抱抱孩子,拿奶瓶給孩子喂喂奶店读,姐姐們也都搶著給孩子喂奶嗦枢,家里一片祥和的氣氛。
有人歡樂有人愁屯断,這邊茂根文虏、根旺家都因為添了兒子高興時。老二旺根和兒子陽陽可苦的沒法下咽殖演。一個死了老婆氧秘,一個成了沒娘的孩子章办。旺根每次下地总棵,便把陽陽托付在連巧或霞霞那兒,兩家都是殷勤看護竟秫。楊家人打問著給旺根再尋一個婆娘彼棍,一時沒有合適象灭忠,旺根苦扒苦的和陽陽苦熬著。
一晃幾年過去了座硕,振東和振興兩個孩子長得越發(fā)可愛了弛作。這一日,連巧在敞院里洗衣服华匾,振東在旁邊玩缆蝉,一抬頭,看見土坡上蹣跚上來一大一小兩個人,一個婦人領(lǐng)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刊头,婦人胳膊上挎?zhèn)€包裹黍瞧,另一只手拉著孩子,孩子無精打采任憑婦人拉著原杂,兩人頭發(fā)蓬亂印颤,臉色黑黃,一步一挨的來到連巧家門前穿肄,婦人看看連巧年局,再看看孩子,咬咬牙咸产,搭訕著走過來矢否,婦人說的河南話,連巧聽不太懂脑溢,但明白是跟她要吃的僵朗,想起家里還有一碗攪團,就叫振東去拿屑彻,振東一溜煙兒跑進去端出那碗剩攪團验庙,遞給小女孩,小女孩連忙接過狼吞虎咽吃著社牲,連巧又進屋拿了兩個苞谷面饃粪薛,倒了一碗水,給婦人拿出來搏恤,叫振東去搬了個小板凳讓婦人坐下违寿,婦人也是餓了,吃了饃熟空,喝了水藤巢。連巧詢問婦人。在婦人半懂不懂的話中痛阻,連巧得知婦人叫李建榮菌瘪,男人病死了,家鄉(xiāng)又遭水災(zāi)阱当,只好帶著女兒逃荒到這里俏扩,本想來投靠一個遠(yuǎn)房親戚,但是撲了個空弊添,親戚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录淡,錢也花光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咋辦油坝,只好一路走嫉戚,一路想辦法刨裆。連巧看著婦人五官端正,想起旺根彬檀,就有心說給旺根帆啃。就把這想法先說給建榮。建榮一聽窍帝,已經(jīng)無路可走努潘,看到這里還算富裕,也就有心落戶到這里坤学,但也不想太委屈自己疯坤。就說:“見見人再說吧”。這時深浮,茂根從地里回來压怠,連巧把茂根拉到一邊,把這事說與茂根飞苇,茂根說:“那就給旺根說一下菌瘫,看旺根的意思”。便放下鋤頭玄柠,一溜煙跑上坡尋旺根去了突梦。旺根這幾年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诫舅,苦扒苦的一個人管陽陽羽利,地里回來沒吃的沒喝的,一切都要自己做刊懈,父子倆穿的破衣爛衫的沒人縫補这弧,實實的可憐,還得虧連巧和霞霞時常幫他縫補照顧陽陽虚汛。這兩年心里一直想再找匾浪,無奈家窮沒有合適象。就這樣苦挨著卷哩。聽茂根一說蛋辈,就決定看看再說。便進去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将谊,洗了把臉冷溶,換了一雙連巧嫂子給做的新鞋,跟了茂根下來尊浓,連巧家逞频。建榮也是梳了頭,洗了臉栋齿。兩人見面后苗胀,互相也是同意襟诸,雙方一半是為了自己,一半也是為了孩子基协。事情很快就敲定了歌亲,晚上建榮就住到了旺根家里。二婚也沒有什么講究澜驮,再加上條件也不允許应结。旺根終于又有了婆娘,陽陽也有了媽泉唁。旺根實在過意不去鹅龄,陸續(xù)給建榮買了幾件新衣服,建榮也給旺根和兩個孩子做了新衣服新鞋亭畜,把家里而外打掃的干干凈凈扮休。一天三晌的熱乎飯,一家人的日子也就熱熱乎乎的過上了拴鸵。
振興和振東到了該上學(xué)的年齡玷坠,兩家人都把孩子送到村上的小學(xué)堂上學(xué),振東上學(xué)的時候劲藐,很是威風(fēng)八堡,是由一個姐姐護送到學(xué)校,放學(xué)再去接聘芜。茂根兩口子也是心疼這根獨苗兄渺,兩個孩子真是個學(xué)習(xí)的料,學(xué)習(xí)相當(dāng)好汰现。不幾年又雙雙考入鎮(zhèn)上的中學(xué)挂谍。
開學(xué)那天,茂根和根旺分別背著振東和振興的鋪蓋卷瞎饲,倆個孩子背著饃饃和油潑辣子口叙,四個人順著大路一直向鎮(zhèn)上走去。路上茂根還吼了幾聲秦腔嗅战,那吼聲在空曠的山野回蕩妄田,把路邊的野鳥嚇得亂飛。給孩子在學(xué)校安頓好驮捍。在鎮(zhèn)上的橋頭疟呐,茂根給倆個孩子買了幾個油糕吃了,便叫倆個孩子回學(xué)校厌漂,他和根旺倆又?jǐn)f黑走了回來萨醒。振興和振東倆每星期回來背一次饃拿一瓶油潑辣子。
還有半年振東就要中學(xué)畢業(yè)了苇倡,連巧尋思著富纸,振東回來讓振東在村里教學(xué)囤踩,這時不斷有人來給振東說親,都是家庭富裕漂亮的女子晓褪,連巧有一個很中意堵漱。給振東提起,振東只是笑笑涣仿,并不應(yīng)承勤庐。
一天晚上,外面風(fēng)很大好港,鬼拍手楊樹被風(fēng)吹得嘩嘩的響愉镰,連巧都已睡下,迷迷糊糊好像有人敲窗子钧汹,連巧推了一下茂根丈探,茂根問:“誰?”聽到有人應(yīng)答拔莱,好像是振東碗降,連巧連忙披了衣,再問塘秦,確實是振東讼渊,連巧連忙開門把振東放了進來,振東一進來尊剔,茂根和連巧四只眼睛都盯著振東爪幻,連巧問:“咋不在學(xué)校,半夜三更跑回來啦赋兵?”振東低著頭笔咽,給他爸他媽說:“現(xiàn)在保安隊正在抓他和振興搔预,他們倆個在這呆不成了霹期,他們商量好要去老虎嶺找紅軍,一起去的還有幾個人拯田,這次回來給家里人告?zhèn)€別历造,振興也回家去跟父母告別去了〈樱”振東叮囑他爸吭产、媽:“這事千萬不要給村里人說起,也不要說他回來過鸭轮〕加伲”茂根和連巧一聽當(dāng)時就愣到那了,振東又說“他不能久呆窃爷,還有人在村口等著哪邑蒋⌒辗洌”振東自己去拿了幾個饃包好,看了一眼他爸他媽就悄悄開門走了医吊。振東走后钱慢,茂根和連巧一晚上都沒睡著,連巧還偷偷哭了一場卿堂,心里后悔不該在牙縫里節(jié)省的錢送振東去上學(xué)束莫,到頭來兒子跑了,去打仗去了草描,不知會是咋樣览绿。白天碰到霞霞,霞霞也是紅著眼穗慕。自從振東走了挟裂,連巧整日都是尋思著振東會在哪,聽說哪打仗揍诽,她都用心的聽著诀蓉,村里人問起,兩家人都說“去外邊尋活路暑脆,投靠遠(yuǎn)房親戚去了渠啤。”
打仗打了好幾年添吗,那日沥曹,茂根從外邊回來,把連巧拉到窯里碟联,關(guān)了門妓美,告訴連巧:“聽人說,現(xiàn)在解放了鲤孵,鎮(zhèn)上全是紅軍壶栋。我明天叫上根旺去鎮(zhèn)上打問打問,看看能不能打問到兒子的下落普监」笫裕”連巧一聽連忙說:“那你明天早上趕緊去,好賴打問一下凯正,看有沒有兒子的消息毙玻。”第二日廊散,一大早桑滩,連巧早早起來,給茂根熱了饃吃了允睹,就攆著茂根到鎮(zhèn)上去了运准。天黑透了往声,茂根和根旺才回來,一進門茂根就告訴連巧說:“沒打聽到戳吝,有人好像聽說過浩销,具體在哪不知道”看著連巧失望的神情,茂根也就再沒說什么听哭。私下里仍不斷打問慢洋。
這一日,連巧一邊在院畔上折柴陆盘,準(zhǔn)備生火做飯普筹,一邊在那愣愣的發(fā)瓷,這時隘马,一輛吉普車開進了敞院太防,從車上下來穿軍裝的年輕人正是振東,他看見連巧在那折柴急忙跑上去叫了聲“媽酸员!”蜒车,連巧正在發(fā)瓷,恍惚間幔嗦,好像有個車開過來酿愧,聽見有人叫媽,她看著像是她的兒子振東邀泉,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嬉挡,定定的看著振東,振東看他媽不答話汇恤,只是愣愣的看著他庞钢,就上前去拉著連巧的手大聲說:“媽!我回來啦因谎!”這時基括,連巧眼淚下來了,抱住振東哭開啦蓝角,在窯里休息的茂根聽到聲音阱穗,拖著鞋跑了出來,大家見了面眼窩子都熱了使鹅。
連巧一邊做飯,一邊眼睛跟著振東昌抠,就是看不夠患朱,茂根看到振東長得比自己都高了,穿著軍裝是那樣的英俊炊苫,他打心里高興裁厅,聽振東說:“這幾年冰沙,他在賀龍的部隊里,在這一帶打仗执虹,因為有文化拓挥,所以很是被領(lǐng)導(dǎo)看重,現(xiàn)在在部隊是個連長袋励,振興是指導(dǎo)員侥啤,今天也跟著一起回來了,已經(jīng)回他家去了茬故,后邊很可能轉(zhuǎn)業(yè)到地方盖灸,他想留在家鄉(xiāng),為家鄉(xiāng)出力磺芭×扪祝”連巧聽到留在家鄉(xiāng)的話,心里就格外高興钾腺,她盼了幾年徙垫,盼星星盼月亮般盼兒子回來,她下定決心放棒,這一回來松邪,她說啥也不能再叫兒子走了,所以哨查,兒子的話給她吃了定心丸逗抑。
后來楊振東、楊振興都留到了家鄉(xiāng)工作寒亥,兩個孩子給他媽小蘭重新修了墳邮府,立了碑,贍養(yǎng)自家老人溉奕,時常去看望親爸旺根褂傀,經(jīng)常接濟哥哥陽陽,和姐姐們加勤,村里人都說:“楊家祖墳風(fēng)水好仙辟,出了這樣的好子弟■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