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別愛坐地鐵巾腕,不管去哪兒,只要是地鐵能到的地方絮蒿,就不算遠(yuǎn)祠墅。每去一個新地方,第一選擇的交通工具就是地鐵歌径。曾經(jīng)鬧過這樣的笑話:從A處到B處毁嗦,坐地鐵1號線轉(zhuǎn)4號線花了一個小時。這樣折騰了幾次后回铛,一個朋友像見了外星人一樣狗准,對我說“有直達公交,半小時茵肃!”
常坐地鐵腔长,就會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很多時候笑一笑就忘了验残,有那么兩三件事捞附,一直留在腦海里。
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去上海面試一家外企您没,結(jié)束后坐地鐵1號線直奔上耗裾伲火車站,離火車出發(fā)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氨鹏,就坐在火車站北廣場的椅子上歇一會兒欧募,曬曬太陽。有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仆抵,瘦削的臉龐跟继,衣服很破舊卻整齊,坐在一個輪椅上镣丑,一條腿蜷在輪椅座上舔糖,另一條腿像細(xì)棍兒一樣垂下來,手里端著一個比他臉還大的不銹鋼碗莺匠,挨個向廣場上等車的行人乞討金吗。每到一個人跟前,他會很真誠的看著對方,如果對方不理他辽聊,他就安靜的轉(zhuǎn)向下一個人纪挎。如果對方掏出幾塊錢丟進他那不銹鋼碗里,他就非常禮貌的說一聲謝謝跟匆。
我看了他半天异袄,覺著這孩子挺可憐,看他腿的樣子應(yīng)該是真的有殘疾玛臂。等他挪到我跟前烤蜕,我從閉著眼睛也知道裝了多少錢的錢包里找出兩塊錢,認(rèn)真的放在他的碗里。
等車的時間實在無聊,我就圍著廣場四下里轉(zhuǎn)了一圈鲫售,走累了又回到原地找個地方坐下。還沒找到位置呢橱鹏,倒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坐在這里的行人已經(jīng)換了一茬堪藐,只有那個乞討的男孩是“老熟人”莉兰,只是他的輪椅不見了,正站得好好的四下里彎腰鞠躬礁竞!
要是擱現(xiàn)在我一點也不驚奇糖荒,不過當(dāng)時多純真啊模捂!剛畢業(yè)的學(xué)生千里迢迢跑到上海找工作捶朵,從緊巴巴的生活費里摳出兩塊錢給“殘疾”的孩子,還以為自己在做善事狂男。這是其一综看。其二是,我們現(xiàn)在大都能猜想到街邊臟兮兮的乞討者并淋,到了晚上很可能會出入我們消費不起的聲色場所寓搬,或者回到根據(jù)地被計算今天的業(yè)績,但我們也很少親眼看到县耽。我那時可是親眼看見一個十二三的孩子活生生的從輪椅上瞬間站了起來,你說可怕不可怕镣典?
從那時起兔毙,再遇到有人乞討,我就很少行動了兄春。倒是有一年老弟高考后到上海找我玩澎剥,說了一句話讓我挺動容的,他說“就算他們是騙子赶舆,就騙了你一塊錢哑姚,你也沒損失什么祭饭,總比你心里可憐他又不想給猶豫不決的強”,雖然這句話的社會意義有待商榷叙量,不過確實從那以后倡蝙,遇到大冬天,尤其是冬天夜里還在乞討的老人绞佩,我會找?guī)讐K零錢出來寺鸥,不至于自己的良心太過意不去。
這個“乞討事件”雖然不是發(fā)生在地鐵上品山,因為我第一次坐地鐵胆建,也算和地鐵有關(guān)吧!
工作幾年之后肘交,有一年我心血來潮笆载,報了一個周末補習(xí)班,整整一年每個周六涯呻,一大早從床上爬起來宰译,地鐵1號線坐到徐家匯,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轉(zhuǎn)乘9號線魄懂,趕到某處上一天的課沿侈,傍晚放學(xué)再9號線轉(zhuǎn)1號線倒回去。有一天放了學(xué)市栗,9號線坐到徐家匯缀拭,下了車,剛走到那條長長的走廊填帽,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蛛淋,地鐵站里的人還是那么的多,卻不像往常那樣人聲鼎沸篡腌,大家都比較安靜褐荷,我詫異地順著大家的目光看過去,原來有一個年輕的女孩低著頭戴著耳機嘹悼,正從1號線往9號線的方向走叛甫。只是,她身后緊緊貼著一個一時半會兒分不出性別的人杨伙,那人穿著夸張的黑色緊身衣其监,像是要上臺表演一樣,女孩邁左腳他就邁左腳限匣,女孩邁右腳他就邁右腳抖苦,動作異常靈活,一邊緊貼著女孩走路一邊還伸手去夠女孩左側(cè)的單肩包,倆人身體各部位之間只隔了兩三公分的距離锌历,整個畫面非常詭異贮庞。
更詭異的是,在以快節(jié)奏著稱的魔都究西,在那個連接9號線和1號線的長廊里窗慎,不管要去乘9號線還是1號線,人們都放慢了腳步怔揩,像在觀看一場難得的表演一樣聚精會神捉邢,又像看一部記實災(zāi)難片一樣目瞪口呆——今天是別人,明天就可能自己商膊。誰也沒做什么伏伐,誰也沒說什么,震驚晕拆、詫異藐翎、害怕、無奈实幕、看笑話吝镣、看熱鬧、不知道該怎么辦……各種復(fù)雜的情緒困擾著圍觀的人群昆庇,一時間大家就像看5D電影一樣呆在那里末贾,誰也不敢先做什么,不敢先說什么整吆。
有個30歲左右的男士拱撵,中等個頭,身材敦實表蝙,黑臉龐拴测,平頭,估計終于受不了這樣的沉默府蛇,沖著那個緊身黑衣人大喊一聲:“嘿集索!”大家都緊張著盯著,不知道下面會發(fā)生什么汇跨。那個黑衣人猛一回頭务荆,惡狠狠的瞪了男士一眼,男士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扰法,又馬上往前走了一步蛹含,他周圍幾個小伙子本來有各自的方向,此時都朝他靠了一點塞颁,一起面對著那個黑衣人。一個上海爺叔好像受到這個男士的鼓舞,也朝著黑衣人“哎”了一聲祠锣。
黑衣人不再跟著女孩酷窥,在原地站了幾秒,又退到拐角的墻后面伴网,伸出頭朝這邊看了幾眼蓬推,不見了。大家各自散開澡腾,趕路去了沸伏。那女孩一路戴著耳機低著頭,估計從始至終动分,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竟然發(fā)生了這樣驚心動魄的事毅糟。
這個“黑衣人事件”嚇得我有相當(dāng)一段時間不敢走這條路,索性1號線坐到人民廣場換乘2號線澜公,也顧不上人民廣場站的人山人海了姆另。
還有一回,是在地鐵上坟乾,大家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迹辐,玩手機的玩手機,看報紙的看報紙甚侣。坐在我右手旁邊的旁邊的女孩不知道為什么明吩,突然對坐在我對面的阿姨說:“阿姨你好!”那個阿姨本來正低頭玩手機殷费,聽到有人沖自己說話印荔,抬頭一看,一個陌生女孩正熱切的看著自己宗兼,不禁眉頭一皺躏鱼,“什么事?” “你過來啊阿姨殷绍,我跟你說件事染苛。”估計第一次在地鐵上被人這樣搭訕主到,阿姨頗有點不爽茶行,“我為什么要過去呀!”別說是這個阿姨了登钥,就是我們這些旁人畔师,也很吃驚的看了看女孩子,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牧牢,該不是有點不正常吧看锉?
女孩看阿姨不理她姿锭,急了,“你過來啊阿姨伯铣,我不會騙你的呻此!”這樣一說,阿姨更不去了腔寡,“我為什么要信你焚鲜,我又不認(rèn)識你》徘埃”大家齊刷刷的看著這女孩忿磅,更覺得她奇怪,好端端的凭语,和一個陌生的阿姨這樣聊天葱她,不會有毛病吧?
女孩又急又氣叽粹,從包里拿出一支筆和一個本子览效,在本子上刷刷寫下幾個字,伸直胳膊虫几,遞給那個阿姨锤灿,“阿姨你看看就知道了×玖常”阿姨雙手抱在胸前但校,“我不要看,我為什么要看啡氢!”女孩無奈状囱,把本子遞給她左邊的女士,“你看看吧倘是,我不會騙她的亭枷。”旁邊的女士趕緊朝我這邊挪一挪搀崭,面無表情的注視前方叨粘,“我不看×龆茫”女孩又拿給她右邊的乘客升敲,“你看看吧,真的轰传,我不騙人驴党!”“我也不要看!”大家都頗有點躲瘟神的感覺获茬,或者怕那本子上有迷藥港庄,看一眼就會惹禍上身倔既。
“算了,我直接說吧攘轩,阿姨叉存,你的褲子前面破了码俩!你們這些人啊度帮,真是的!”這時地鐵很識相的停了稿存,女孩站起身來下車了笨篷。
對面的阿姨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緊緊夾住雙腿瓣履,嘴上倒還強硬率翅,“褲子破了有什么關(guān)系,誰的褲子沒有破過袖迎∶岢簦” “我們這些人”也沒幾個臉色好看的,本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燕锥,怎么就成了這樣呢辜贵?
地鐵來來往往,天南海北的人上地鐵归形、下地鐵托慨,來來往往,多少故事在這里上演暇榴,也在這里被遺忘厚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