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拴曲,王老太再次被歡歡奇怪的叫聲吵醒挣郭。歡歡是鄰居家的那條黑狗。它被帶到這里已有三個月疗韵。這樣一條乖巧的狗狗兑障,白天時常呆在過道的角落里,肚子餓的時候才四處轉(zhuǎn)悠。王老太打它身邊路過時流译,它會向她投去溫和的一瞥逞怨,然后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王老太緩慢地坐起身來福澡,擰亮臺燈叠赦,側(cè)耳細(xì)聽。歡歡今晚的叫聲有點怪異革砸。不像是有人行走除秀,因為它不是連續(xù)地急促吼叫;也不像是生病算利,因為它不是痛苦地掙扎呻吟册踩。那種境況倒像是,有什么小動物出現(xiàn)效拭,歡歡被它糾纏著而又無可奈何暂吉。王老太又仔細(xì)地聽了聽,歡歡沒什么動靜了缎患,她才躺下慕的。
次日清晨,王老太睜開惺忪的睡眼挤渔。太陽高掛肮街,以前她還難得起這么遲呢。她伸個懶腰判导,獨自起床嫉父。仔細(xì)聽聽,歡歡還時不時地發(fā)出那種叫聲骡楼,跟夜里的情形一樣。
在過道的角落里稽鞭,王老太蹲下身子鸟整,伸出手去,想摸歡歡朦蕴,然而還沒碰到它篮条,又把手縮回來,像觸電似的吩抓。雖然她的視力不好涉茧,但她還是看出歡歡不對勁的地方。歡歡頭上是些什么東西疹娶?伴栓!她睜大眼睛,仔細(xì)地瞧,密密麻麻的钳垮,好像還在蠕動——好多蟲子惑淳!虱子?不對饺窿,應(yīng)該是螨蟲吧歧焦!那些螨蟲,爬在歡歡的毛發(fā)上肚医,有點像水稻抽穗時绢馍,泛濫成災(zāi)的螟蟲。
現(xiàn)實時常令人大吃一驚肠套,也讓人無意之中大開眼界舰涌。她夜里猜想過那么多可能性,唯獨漏了這種情況糠排《娉恚可能一開始,歡歡頭上生了螨蟲入宦,它有點癢癢哺徊,就用腳去抓撓,而它的爪子很不干凈乾闰,撓來撓去落追,頭上的螨蟲有增無減,子孫繁多涯肩。
鄰居家的小男孩走過來轿钠,他想看個究竟,王奶奶會把狗狗怎么樣病苗。王老太站起身來疗垛,喘口氣,用手拽拽衣襟硫朦,準(zhǔn)備離開贷腕。這個念幼兒園小班的男孩問:“王奶奶,你去哪兒呀咬展?你也像我爸媽一樣不管歡歡嗎泽裳?”她摸了摸他的頭,說:“哪能不管歡歡呢破婆!奶奶這就去藥店涮总,給歡歡買藥,把蟲子統(tǒng)統(tǒng)殺死祷舀,它就舒服了瀑梗∨氡剩”小男孩神情嚴(yán)肅地說:“王奶奶真好!如果你將來生病了夺克,我也跑得快快地給你買藥去箕宙。”王老太點點頭铺纽,微微一笑柬帕,走了。
當(dāng)王老太按住歡歡的頭狡门,給它洗刷完畢陷寝,灑過藥水之后,她就在一旁看著歡歡其馏。暖暖的陽光凤跑,照著她那慈祥的面頰。小男孩激動地直拍手:“這下好了叛复,歡歡不再有煩惱了仔引。謝謝王奶奶!”她也樂:“歡歡是不是沒有煩惱褐奥,我不敢肯定咖耘,但它至少晚上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了∏寺耄”
然而儿倒,現(xiàn)實總是喜歡跟人開玩笑,天遂人愿的事情畢竟很少呜笑。在被王奶奶系統(tǒng)治理頭上的螨蟲之后夫否,歡歡仍然老是用前爪撓頭。這是它近期養(yǎng)成的習(xí)慣性動作叫胁?還是給它上藥了凰慈,它很難受?王老太也整不明白驼鹅。但如果任憑歡歡這樣繼續(xù)抓撓下去微谓,也許會滋生出新的螨蟲,她就前功盡棄了谤民。她想了想堰酿,對小男孩說:“你在這里看著歡歡疾宏,盡量不要讓它抓撓自己张足,奶奶去去就來】裁辏”
不久为牍,王老太回來哼绑,手里多了一頂帽子。這是她在家翻箱倒柜碉咆,好不容易翻出來抖韩,以前騎車戴過的防曬帽,透明的疫铜,遮陽防紫外線的那種茂浮。她再次按住歡歡的頭,給它套上這頂帽子壳咕。帽箍牢牢地套在歡歡的脖子上席揽,帽檐像臺燈罩子似的罩住歡歡的頭,遠(yuǎn)看谓厘,像漏斗幌羞,似喇叭。歡歡一下子很難適應(yīng)竟稳,不停地用腳來撓帽子属桦,王老太輕聲地喝住它。小男孩又在一旁拍手:“歡歡戴這個他爸,太逗了聂宾。”王老太看到歡歡這模樣讲逛,也樂了:“不管它漂亮不漂亮亏吝,關(guān)鍵是要實用≌祷欤”
一傳十蔚鸥,十傳百。脖子戴防曬帽的歡歡许赃,這道奇特的風(fēng)景止喷,很快被傳播開來。許多行人都駐足觀看混聊,還有人特地跑過來一睹為快弹谁。一位市民拍客拍了照片,發(fā)到微薄句喜,后來竟然驚動了當(dāng)?shù)赝韴笤し摺笊缬浾卟稍L了王老太,并以《晚安咳胃,歡歡》為題植康,將這個故事公之于眾。王老太一輩子低調(diào)做人展懈,安于自己的平淡生活销睁,她怎么也沒料到自己老了老了供璧,還因為這只狗而一夜成名。
作者:馬張留
出處:《泰州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