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和房東Chris聊天同衣,他下個月計劃將帶著一雙快90歲的父母去Tasmania自駕游,訂了酒店壶运,租了豪車耐齐,滿是興奮。他說他還有五年才能退休蒋情,每天做夢都是退休后的美好生活埠况,花園要改建成露天spa,車庫要重修裝修恕出,擺上一張按摩床询枚,諸如此類。
和他共住一個房子快一年了浙巫,有太多有意思的事情金蜀,想起最初最怕早上碰到他刷后,打完招呼必問的就是“What's your plan today?”,從來就是個腳踩西瓜皮的主渊抄,不知是為了交這份作業(yè)還是發(fā)現(xiàn)了個好習慣尝胆,現(xiàn)在幾乎提前半年開始規(guī)劃生活。
我一直覺得自己出國后仿佛開啟了另一段生命护桦,從0歲開始含衔,滿月,雙滿月二庵,100天贪染,今天是第333天,雖說時間從來只負責流動催享,不管我成長杭隙,但對第二段生命的每一天我都格外小心翼翼,像是一個人類學家因妙,探索一個巨嬰如何吃喝拉撒痰憎,如何學習語言、適應文化攀涵,每天的流水賬就像是一本實驗對象自己撰寫的報告铣耘,回頭看來特別有趣。
昨天開車帶媽媽去了100公里外的Victor Harbour以故,媽媽來澳洲也有一個半月了蜗细,想想這些和媽媽共處的日子,免不了各種沖突据德,老李一直勸我鳄乏,你要順著媽媽多一點,媽媽年紀大了棘利,你不聽話媽媽要傷心的,看似很有道理朽缴,其實完全不經(jīng)推敲善玫。最近在讀武志紅的《巨嬰國》,其中就提到說太多中國人對待父母選擇孝順密强,而不是愛茅郎。是的,我一直深愛著我的父母或渤,每一刻都感激能做他們的女兒系冗,但是孝順可能離得有點遠。
舉個例子薪鹦,有一天媽媽說買的西瓜不甜掌敬,我覺得照我平時挑瓜的水平不太可能惯豆,第二天嘗了一下非常不錯,我問媽媽怎么不甜了呀奔害,她說她吃了一塊整個西瓜最邊緣的那部分一點都不甜楷兽。這個時候,作為中國式女兒华临,我希望我能連這個問題都不要問芯杀,直接把瓜中心給她嘗,但作為一個把evidence-based當成人生信條的人顯然過不了這個坎雅潭,最后我選擇告訴媽媽講結論不能這么下揭厚,應該如何如何,滿腔抱負教中老年人一些不成熟的小道理也只有我了扶供。
常會和老李交換各自的童年故事棋弥,雖然父母的文化程度有差距,但是作為教授的小孩诚欠,其實遭受了不少不科學的對待顽染,相反,我的父母因為命運轰绵,早早工作的工作粉寞,當兵的當兵,可我的童年自由又快樂左腔,所有決定都是自由意志的結果唧垦,可能就是因為我從小就不“孝順”父母吧,遇到分歧爸媽也會提高嗓門液样,試圖靠分貝奪取話語權振亮,但就是一次次對evidence的堅持,把新的思想引導給爸媽鞭莽,反倒是給自己創(chuàng)造了自由的成長環(huán)境坊秸,比如出國這件事,爸媽是在我拿到簽證當天知道澎怒,也會有反對和不舍得褒搔,但漸漸他們越來越認可我的決定,竟然還有一絲因為我的魄力和勇氣而產(chǎn)生的佩服喷面。
有博主號召大伙兒分享自己帶父母去旅行的經(jīng)歷星瘾,有失去父母表示傷感的,有嫌棄父母給自己丟臉的惧辈,有建議報團的琳状,當然也有誤入成人表演圍觀丁丁打臺球,無敵風火輪盒齿,單杠啪啪啪的念逞,而我也正一個人帶著媽媽游澳洲三個月困食。
我一直覺得命運就是順其自然,沒有什么值得花時間去遺憾肮柜,但如果要我說一個真正的遺憾陷舅,可能就是媽媽小時候沒怎么帶我出門旅行,經(jīng)歷都是在電影和書本里吸收來的审洞±痴觯可既然錯過了不可逆的童年記憶那我自己來補上,在旅行中嘗試重新建立了和媽媽的關系芒澜,選擇以愛替代一味的孝順仰剿,當因為代溝造成的沖突出現(xiàn)時,用溝通而不是順從來解決問題痴晦,媽媽也很高興接受新的觀念南吮,畢竟固步自封從來不是自愿的。人和時間益陽市流動的誊酌,來了澳洲部凑,我也不再抗拒繁殖這件事,我開始好奇自己會是什么樣的媽媽碧浊,我只希望自己能繼續(xù)保持好奇心涂邀,不自以為是,永遠evidence based箱锐。
晚上忽然想起一首歌的歌詞,“快樂和自由是窮人的天堂驹止,這種想法我很喜歡”浩聋,最近特別喜歡傾聽別人的想法,偶得一些有意思的想法臊恋,會像珍珠一樣珍視衣洁。比如昨天,Chris聊到他去非洲的經(jīng)歷捞镰,他說非洲一定要去闸与,其實非洲和澳洲很相似。我當時一愣岸售,為什么會這么想,他說因為氣候本身很接近厂画,然后也有特別多的動物凸丸,只是那邊都是猴子,這邊都是袋鼠和考拉袱院。
細想確實屎慢,第一次來澳洲時瞭稼,開在高速公路上,邊上的袋鼠一蹦一跳的腻惠,甚是可愛环肘,盼著能撞一頭拖回家吃,后來才知道在野外撞到袋鼠簡直就是自殺集灌,因為力的作用永遠是相互的悔雹,小袋鼠還好最多車撞憋,若是成年袋鼠簡直可能車毀人亡欣喧,而澳洲自由行第一條就是盡量避免日出日落駕駛腌零,夜行動物非常危險,想到當初的想法簡直后怕唆阿,當知識的累積越來越豐厚益涧,慢慢發(fā)現(xiàn)“無知者無畏”可能是對一個人最大的貶義。
昨天最后驯鳖,Chris說:Lin闲询,你知道嗎,如果每天只去印度尼西亞的一個島嶼浅辙,要走完所有的島嶼大概要50年扭弧。
所以你看看呀,生命短成這幅鬼樣子摔握,我才不要做個囚徒寄狼,吹著新風機過余生。
女兒越走越遠的時候氨淌,父母其實也有自己的路泊愧,從來就是不是誰看著誰的背影,或者誰踩著誰的腳印盛正。就像我從來沒想過60歲的媽媽也可以這么活潑删咱、美麗,像個少女一樣好看豪筝,對世界充滿了好奇痰滋。
媽媽,回家要記得告訴大家天有多高续崖,海有多藍敲街,星星是如何得耀眼,櫻桃樹長什么樣子严望,pm2.5是7的時候空氣是什么味道多艇,南北求的圣誕節(jié)又是如何生機勃勃且大汗淋漓,以及像吻,人生有多少種可能。
當然,也有人建議用生活的淡定去面對問題邮屁,我只能說謝謝他全家。
以上挽拂。
再次謝謝他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