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8日? 星期三? 天氣:雨
連續(xù)幾天晚上散步窃页,都遇見一個彈著吉他賣唱的大叔跺株。他戴著黑色的棒球帽,普普通通的長相脖卖,看樣子有五十多歲乒省,極認真地彈著手中的吉他,用很沙啞的嗓音唱著一些老歌畦木。他每次都站在小區(qū)外面的那塊空地中央袖扛,來來往往的行人從他身前身后走過,我遠遠地望著他十籍,感覺他正站在一個隱形的舞臺中央蛆封,一束追光始終照著他那從容淡定的面容。
我想勾栗,這大概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惨篱。
今天一整天,淅淅瀝瀝的雨時斷時續(xù)围俘,沒有要緊的事我便一直待在家里砸讳。直到晚飯后,雨停了界牡,我才發(fā)現(xiàn)今天只走了幾百步簿寂,離我定下的目標(biāo)一萬步相差甚遠,就急急忙忙穿上運動鞋出門了宿亡。
賣唱的大叔依然站在那里唱著滄桑的歌:
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你的美麗讓你帶走
從此以后我再沒有快樂起來的理由……
他倒是風(fēng)雨無阻啊常遂,我走過去時這樣想著,又偷偷瞄了下他放在地上的那只小桶挽荠,桶里面散亂地放著一些零錢克胳。
我又大步往前走去了,腦子里浮現(xiàn)出幾年前在火車上遇見的一位大叔坤按,他留著長胡子和長頭發(fā)毯欣,都是灰白的顏色,要不是穿在身上的那件紅T恤后背上印著“徒步行走”的字樣臭脓,我就跟旁邊的人一樣以為他是位特立獨行的藝術(shù)家了。
他一上車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腹忽,坐在我對面的小伙子忍不住跟他攀談起來来累,大叔也很健談,爽朗地告訴大家他是武漢人窘奏,這次是去青海參加徒步環(huán)繞青海湖的比賽嘹锁。不一會兒,我也加入了談天的行列着裹。得知我曾經(jīng)學(xué)的是新聞專業(yè)领猾,小伙子滿懷期待地讓我問大叔幾個專業(yè)點的問題。我至今記得我問的那幾個問題。
我:您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徒步的摔竿?
大叔:是我退休的第二年面粮。那年夏天雪花啤酒搞了一個“勇闖天涯”的徒步比賽,我參加了继低,那次過后就喜歡上了徒步熬苍。
我:您的家人對此是什么態(tài)度呢?他們不反對嗎袁翁?
大叔:他們不反對啊柴底,這個對身體好,健康得很粱胜,再說我又不是每天都在外面走柄驻。
我:參加徒步比賽的人多嗎?都能堅持走完全程嗎焙压?
大叔:人多得很鸿脓,我們這次據(jù)說有三千多人參加,都是像我一樣來自全國各地的冗恨。當(dāng)然有走不下來的答憔,像我上次參加的一個比賽,就有人中途身體扛不住掀抹,坐車走了虐拓。
我和旁邊聽的人都對他表達了由衷的敬佩之情,他不以為然地揮揮手說:“這沒什么傲武,每次參加比賽就當(dāng)出門旅游了蓉驹。”
我忍不住問了最后一個問題:您的……頭發(fā)和胡子揪利,是因為徒步留的嗎态兴?
他哈哈一笑,說:“也是也不是疟位,一開始是懶得理瞻润,后來就習(xí)慣了√鹂蹋”看來他雖然不是藝術(shù)家绍撞,但也夠特立獨行的。
不知不覺走得有點遠得院,看看手機上已經(jīng)走到六千多步了傻铣,我開始往回走。雨又下起來了祥绞,一開始是一滴滴的非洲,我沒有帶傘鸭限,只得加快了腳步。走了十來分鐘两踏,雨點大起來败京,又急又密,我趕緊走到一旁的自助銀行躲雨缆瓣。
大雨把像我一樣忘記帶傘的幾個人都趕進來了喧枷,我驚喜地發(fā)現(xiàn),唱歌的大叔也背著他的吉他走進來了弓坞。大家無言地注視著外面的大雨隧甚,等了幾分鐘,眼看著大雨沒有馬上停歇的意思渡冻,大叔的吉他聲又響起來了戚扳。
他自顧自地唱完了一首《一剪梅》,見我一直微笑著望著他族吻,而其他人都低著頭在玩手機帽借,便面無表情地說:“你,點一首歌吧超歌】嘲”我頓時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傻傻地問了一句:“什么歌……都可以嗎巍举?”他點了點頭脆荷。“那就唱張艾嘉的那首《愛的代價吧》懊悯,行嗎蜓谋?”
他沒有再回答,就開始調(diào)弦炭分。很快桃焕,那熟悉的旋律響了起來,他那沙啞的嗓音唱起這首歌來更顯得滄桑感十足捧毛。
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观堂,像朵永遠不凋零的花
陪我經(jīng)過那風(fēng)吹雨打,看世事無常呀忧,看滄桑變化
歌聲里的我仿佛回到了21歲的那個夏天型将,吃完散伙飯的六個女孩子聚在學(xué)校旁邊一個簡陋的小KTV里面唱著這首歌,唱完之后大家都落淚了荐虐,不知道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分別還是為了一片迷茫的未來……
雨小了,大叔開始收拾東西丸凭,趁他轉(zhuǎn)身拿吉他包的時候福扬,我很快地把十塊錢丟進他的小桶里腕铸,不知為什么,我不想讓他看見我的動作铛碑。
感謝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狠裹,雖然我無法聽到大叔的故事,但我聽了他的歌汽烦,這就夠了涛菠。我該向他致敬,在他這樣的年齡撇吞,還能堅持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俗冻,孤獨地,無所畏懼地牍颈,站在屬于他的舞臺上迄薄。
我慢慢地走回小區(qū),小區(qū)門口的棋牌室里煮岁,還是那樣熱鬧讥蔽,五個麻將桌,都坐滿了大腹便便的人画机。白晃晃的燈光照著地上的積水冶伞,一瞬間,我有些恍惚步氏,我剛才真的聽到了那首歌嗎响禽?我疑心是在夢里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