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害怕別人給我照相膝藕,按母親的說法是“這孩子臉皮偏逮京,不愿意見生人”。所以只要是有人說要一起去照相束莫,自然就躲而遠之了懒棉。卻從小就夢想著有一架相機留住生活的點滴,讓他們成為記錄生活的回憶览绿。
姨夫有一架青島6型的膠片相機策严。是他在1994年春用自己的私房錢買來的,買回來的第三天饿敲,姨夫中午下班后就騎著摩托車從平度趕到香店中學(xué)為我的家人拍照妻导,恰好是陽春三月,柳樹吐綠,桃花盛開的季節(jié)倔韭。那天為了拍照术浪,全家人沒顧得上吃午飯。咔嚓咔嚓的拍了10多張后寿酌,姨夫便急匆匆的回平度了胰苏。一個星期后,照片洗出來了醇疼,清晰度很高硕并,色彩也很好。從此秧荆,我夢想著有朝一日倔毙,我能自己按下快門拍自己如意的照片。
那一年乙濒,我臨近初中畢業(yè)陕赃,同學(xué)們都開始互贈照片,互寫贈言颁股,鎮(zhèn)上照相館的老板也看到了商機凯正,每當(dāng)中午放學(xué)或者下午課外活動時間,就活動在校園里風(fēng)光好的地方豌蟋±壬ⅲ或把洗出的照片分給顧客,然后收了錢梧疲;或幫同學(xué)選一個好背景允睹,然后咔嚓一聲留下永恒;或和學(xué)生們討價還價幌氮,5塊錢一版兩張缭受,10塊錢兩版5張;或同學(xué)之間合伙拍個合影该互,然后計算一下人均價格米者。也有不少家里條件好的同學(xué)也有帶來傻瓜相機,他們就可以“隨心所欲”的拍宇智,一口氣拍完一個膠卷糟红,然后愚铡,讓照相館的老板順便帶上去城里沖洗出來。聽著他們咔嚓咔嚓的快門聲,我不免心生羨念今野。
找了理由敲霍,跟母親分析了和同學(xué)們拍留念照的重要性背传,又跟父親分析了自己用相機拍照比照相館來照便宜很多等等膘格,但父母也跟我說這相機是姨夫的愛物甘萧,“君子不奪人所愛”,不要輕易就去借用梆掸,但父母最終還是沒有拗過我的執(zhí)著扬卷,父親留了一句:“你看著辦吧,給你姨夫捎著家里的那兩瓶好酒酸钦」值茫”
那天中午放學(xué)后,我頂著烈日從香店中學(xué)到家住荷花灣旁縣委家屬樓的姨夫家钝鸽。說明來意,姨夫雖沒拒絕庞钢,但能感覺到他的確不舍得給我用拔恰,然而看了那兩瓶“好酒”,午飯后基括,姨夫反復(fù)好幾次的給我講解颜懊,手動約莫對焦,按快門风皿,安裝膠卷河爹。還留下了四個“千萬”:千萬記得蓋鏡頭蓋,千萬別摔壞了桐款,千萬注意輕扳卷卷器咸这,千萬別曝光膠卷。我都一一點頭記下魔眨。
帶上相機媳维,來到荷花灣西側(cè)的揚州路照相館一條街,花了20塊錢買了富士100膠卷遏暴,店主幫忙給裝上了膠卷侄刽,便急匆匆的騎上車子往回趕∨罅梗回到學(xué)校的時候州丹,恰好下午上課的預(yù)備鈴響起。
課外活動時間杂彭,跟提前約好的同學(xué)在校園里尋找美景和角度墓毒,效仿著其他同學(xué)的姿勢不停的拍攝著。很快的一個膠卷就用完了亲怠。學(xué)著姨夫預(yù)先交給我的退卷技巧蚁鳖,可怎么也退不出來,反反復(fù)復(fù)的試了好幾次赁炎,還是無濟于事醉箕,最后的一次扳動退卷器時钾腺,扳手一閃,便沒有了彈力讥裤。心中瞬間有一種不祥之兆放棒。只好回家,躲到床底下的黑影里己英,打開相機后蓋间螟,摸索著尋找一下究竟。但真是找不到故障所在损肛。
第二天恰逢周末厢破,跟母親要了洗照片的錢,就帶上相機一路順風(fēng)得來到了照片沖印部治拿。遞上相機摩泪,說明情況,老板先找來暗袋劫谅,把相機放進去见坑,然后嚴(yán)密的伸進雙手,嫻熟得摸索著取出了膠卷捏检。因為我打開過后蓋荞驴,有三張輕微曝光了,老板一看就明白贯城,是我用力過猛熊楼,把退卷器的一個塑料件扳斷了,需要花錢維修能犯∷锩桑可是,帶的錢不夠悲雳,更不敢回家跟父母說相機壞了的事兒挎峦。
等了兩個小時后,膠卷沖出來了合瓢,照片也洗出來了坦胶,思來想去,還是假裝沒事兒一樣給姨夫送回去了晴楔。恰好姨夫不在家顿苇,躲過了一劫。就這樣給姨夫放下了相機税弃,但心中還是忐忑的離開了纪岁。一路上想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或許姨夫能大發(fā)雷霆;或許姨夫能發(fā)現(xiàn)后不聲不響的去修一下则果,畢竟他喝了我兩瓶好酒幔翰;或許他根本就不會立刻發(fā)現(xiàn)漩氨,畢竟拍照不是天天干的事兒……到家了,還好遗增,一切安好叫惊。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個月。那一天我下晚自習(xí)回家做修。母親說今天姨夫和大姨回老家路過這里霍狰。順便偷偷跟我說了姨夫發(fā)現(xiàn)相機壞了的事情。姨夫倒是沒有大發(fā)雷霆饰及,也沒有不愿意的跡象蔗坯,但我還是感覺對不起他,不敢走到他的面前燎含,晚上睡覺的時候宾濒,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起身瘫镇,給姨夫?qū)懥艘环獾狼感拧?/p>
幾日后鼎兽,姨夫收到了我的信答姥,在一次大家都在姥姥家聚會的時候铣除,大姨告訴母親我給姨夫?qū)懶诺氖拢谭蛘f鹦付,這小子認錯還挺全面尚粘,挺細致,寫作水平也挺高敲长。我才算放了心郎嫁,但還是沒有臉面去姨夫家。
一個周末祈噪,父親和母親去貿(mào)易城進貨泽铛,想順便讓我騎上姥爺?shù)哪_蹬三輪車載上貨物回家,順便把留在大姨家的三輪車給姥爺騎回去辑鲤。但盔腔,我在大姨家門前的荷花灣畔的石凳上坐一陣,然后來回走一陣子月褥,卻始終沒有勇氣去面對弛随。直到下午,父親本來不會騎腳蹬三輪車宁赤,卻因為沒有司機舀透,只好和母親載著貨物一歪一扭的從平度回到家中。
父親和母親知道我有心結(jié)决左,反復(fù)開導(dǎo)我好多次愕够,這才真正的放下這個心事走贪。父親鼓勵我別因為這事兒影響了學(xué)習(xí),只要努力學(xué)習(xí)链烈,喜歡相機咱也去買一個厉斟。
那一年中考,我以優(yōu)異成績考入了平度九中强衡,而后擦秽,父親和母親也真正的滿足了我擁有一架相機的愿望,1995年清明節(jié)漩勤,父親花了760元給我買了一架理光30D全自動相機感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