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少年晤愧,他叫白河。
“我叫白河蛉腌,白色的白,河流的河只厘±哟裕”很多年前的一個上午,他站在講臺上這樣說。但是班級里沒有任何一個人因為他說話而停下自的動作,打鬧的打鬧幽七,說笑的說笑妄痪,值日生奮力的擦著黑板,一片嘈雜幾乎要將他的聲音蓋過斗塘,那個瞬間,我抬起書桌上睡意昏沉的腦袋,看見陽光從天藍(lán)色窗簾的縫隙照進(jìn)來媚值,混合著飛揚(yáng)起來的一點(diǎn)細(xì)小的粉筆灰,落在他有些消瘦的左肩上护糖,于是那件格外寬松的黑色高領(lǐng)毛衣出現(xiàn)了一點(diǎn)隱約的斑駁褥芒。
他被代班老師安排在我右前方的位置,我稍微斜一斜眼睛就能看見他布滿青色發(fā)茬的脖頸嫡良,和脖頸上那道半指長的暗紅色傷疤锰扶。以及再往下献酗,他荒蕪山丘一樣嶙峋的后背。上課鈴聲響起的一瞬間坷牛,我看見他向后輕輕靠了靠罕偎,大概為了坐的直一些,又或者是因為陌生環(huán)境給他的禁錮感京闰,顯出一些多余的一板一眼來颜及。語文老師進(jìn)來的時候,我一本正經(jīng)的假裝盯著黑板上課代表新抄的古詩忙干,一邊用右手在書桌里使勁翻著昨天沒看完的那本小說器予,那是王術(shù)全住院的第三天,正是班級里群魔亂舞達(dá)到頂峰的時刻捐迫。我努力睜大困倦的眼睛乾翔,靈敏的右手卻像一個熟悉黑暗的盲人一樣,在那個羅萬象的狹小空間里一本一本摸索著施戴,太薄太厚反浓,太新太舊,每一本的觸感都不對赞哗,于是有些急躁雷则,一不留神,碰掉一張我新買的塔羅牌肪笋,那張暫新的塔羅牌掉到地上月劈,背面藍(lán)色的花紋朝上,讓人想到大海的微波藤乙,白河替我撿起來的時候猜揪,正面朝上,我清楚的記得牌面上的那個倒掛的小丑坛梁,綠衣紅褲黃鞋而姐,透露出一種奇異的詼諧。那個瞬間像是一個節(jié)點(diǎn)划咐,我們彼此陌生拴念,雙手隔著一張紙牌的距離。
2
體育課結(jié)束他在我右前方坐下的時候褐缠,椅子嘩啦一聲垮掉了政鼠,在這個全年級倒數(shù)的班級里,椅子突然間壞掉這種事队魏,是對一個初來乍到的新生最平凡的禮贊缔俄。大家哄笑著,坐在我旁邊的羅生,笑的最劇烈俐载,他回頭看看那些同謀者蟹略,得意的挑了挑眉,嘴角的一側(cè)被幸災(zāi)樂禍的情緒拉扯上去遏佣。這種無聊的游戲挖炬,他們總是樂此不疲。代課老師看見這情景有點(diǎn)無措状婶,白河卻毫不窘迫意敛,反而站起來尷尬的笑笑,去走廊里換了一把新椅子膛虫。這是這個班級里關(guān)于椅子碎掉的鬧劇結(jié)束最快的一次草姻。白河的舉動很讓我震驚,我從來沒想過對于窘迫稍刀,難堪撩独,欺凌,最好的辦法竟然可以是無視账月,默不作聲的凸顯著滋事者的愚蠢综膀。那一瞬間我察覺到他和周圍人的差別,很少有人能夠放棄語言和其他的表達(dá)局齿,靜默的同時又充滿了力量剧劝。他尷尬的笑容也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我發(fā)誓我長這么大第一次看見那樣的笑容抓歼,甚至違背了笑在我腦海里固有的含義讥此,仿佛和哭泣有著某種隱秘的聯(lián)系,仔細(xì)體味的時候谣妻,甚至能感到一種類似悲涼暂论,形同苦澀的情緒,那是一個看似單薄拌禾,又層次豐富的只屬于白河的笑容。
3
白河真正融入這個班級展哭,是在王術(shù)全住院的第六天湃窍,放學(xué)后的一場群架,他騎著他那輛十分破舊的自行車匪傍,直接撞向?qū)γ嬲驹谧钋懊婺莻€拿著銀閃閃刀子的小混混您市,把他虛張聲勢的張牙舞爪,變成了疼痛感十足的哀嚎役衡。羅生后來提起那次群架茵休,仍舊心有余悸。
“對方人太多了,媽的榕莺,老子以為得被捅成篩子吶俐芯。“
“車技不錯呀白河钉鸯,一招完爆敵方大boss吧史,你今天騎了嗎?放學(xué)帶我溜溜唠雕∶秤”說的時候把手放在白河的肩膀上,笑著推嚷著岩睁,又轉(zhuǎn)過頭來看我钞脂。
“恩〔度澹“白河也笑笑冰啃,沒說別的,低著頭肋层,下巴杵在黑色毛衣高高的領(lǐng)子里亿笤。
那天放學(xué),羅生興沖沖的拉著白河出教室栋猖,走到門口又突然折回來净薛,叫我一起。我還沒來得及拒絕蒲拉,確切地說肃拜,我還沒來得及假裝拒絕一下,羅生已經(jīng)拎著我的書包往外走了雌团。白河就站在門口燃领,不時躲著匆忙出門的其他人,不聲不響地看著我們锦援,顯然他對我的加入沒有什么異議猛蔽,平靜如往常。我悄悄的深呼吸灵寺,努力讓自己也變得和他一樣平靜曼库,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忐忑些什么。那好像是我第一次認(rèn)真看他的臉略板,寬闊的額頭下方是狹長的丹鳳眼和十分筆直的鼻子毁枯,明顯的人中以及下厚于上的嘴唇。那天之前白河在我心里的印象始終是一個有著暗紅疤痕的靜默背影叮称,那天之后更明晰了一些种玛。我們?nèi)齻€人帶著那輛破自行車去了后山藐鹤,在那個荒廢鋼鐵廠里看太陽一點(diǎn)一點(diǎn)落下去,羅生玩的最瘋赂韵,站在自行車的后座上娱节,抓著白河的肩膀,手舞足蹈的讓白河再快些右锨,眼睛因為驚恐和興奮睜得大大的括堤,破音的叫喊一次次沖進(jìn)我們的耳朵,把我這個旁觀者都感染了绍移,更鼓舞了白河悄窃,白河把雙臂打開,他長長的手臂像在風(fēng)里展開的翅膀一樣蹂窖,兩個人如同初次起飛的雛鷹轧抗,歪歪扭扭,為平衡掙扎因未知恐懼的同時瞬测,又興奮不已横媚。羅生扔掉了寬大的校服外套,白河猛烈的蹬著腳蹬月趟,笑聲叫喊和自行車輪的嘩嘩聲都交織到一起灯蝴。直到最后一起栽到草叢里,羅生仍舊呲牙咧嘴的叫著孝宗,聒噪的笑個不停穷躁,白河也笑,后來回憶起來那個場景因妇,原來大笑起來的白河问潭,左臉上會出現(xiàn)一個淡淡的酒窩。我笑著跑過去拉他們婚被,然而也因為笑的沒有力氣被羅生拉倒在草地上狡忙,廢舊的鋼鐵廠好像變成我們的游樂場。我們一起躺在草叢里址芯,快樂濃稠到空氣都仿佛變得稀薄了灾茁。我太久沒見到過這么歡快的場面,太久沒有這樣笑過了谷炸。如果有人詢問我關(guān)于青春里最美好的部分北专,那我一定會說就是我們躺在草地上的那些分分秒秒,在那之前缺氧的大笑和后來隨著余暉漸漸涌上來的安靜淑廊,都美好的不可替代,我的心在胸膛里不明原因的咚咚作響特咆,白河躺在離我不到半米的位置上季惩,我甚至能聽見他平靜以后均勻的呼吸聲录粱,那一瞬間很多美好的情緒都鉆進(jìn)我的心里,以至于我甚至能暫時忘卻那些一直藏在里面的陰暗的噩夢画拾,那種須臾的如釋重負(fù)讓我覺得感動又辛酸啥繁。
4
分別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下來了青抛,下山之后白河騎著自行車沿著川原街一路往南旗闽,右拐,背影消失在街角處蜜另。
“誒适室,別看了,回家了举瑰〉妨荆”羅生舉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按搜浮汽畴?”我做賊心虛時一向如此,總想用些毫無意義的字眼和語氣搪塞過去耸序。但是此時羅生的表情忍些,告訴我恐怕是不行。我們畢竟從小玩到大當(dāng)了十多年的鄰居坎怪,很多時候面對家長不用提前對峙都能說出珠聯(lián)璧合的完美謊言罢坝,我這一個“啊”自然是沒辦法在他面前瞞天過海了。
我們和往常一樣在街道上并排走著芋忿,月亮已經(jīng)升起來了炸客,空氣變得有點(diǎn)濕冷,這是王術(shù)全住院的第十四天戈钢,我喜歡白河這件事痹仙,至此成了我和羅生心照不宣的無數(shù)個秘密里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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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插進(jìn)鑰匙孔里的時候殉了,我還是有點(diǎn)忐忑开仰,隨著“卡塔”一聲我拉開門,朝屋子里望望薪铜,松了一口氣众弓,他們不在。對面的房門也打開了隔箍,羅叔叔看見羅生谓娃,音量一下提高了八度。
“臭小子蜒滩,又上哪瘋?cè)チ?沒有晚自習(xí)還不早點(diǎn)回家滨达!”說著手里卷成筒狀的報紙奶稠,重重的敲在他的頭上,身后隨之傳來一陣熟悉而做作的哀嚎捡遍,說實(shí)話這種時候我有點(diǎn)羨慕羅生锌订,就在我身后,說到底還是源于關(guān)切的無比真實(shí)的責(zé)罵聲和我眼前屋子里的空蕩蕩形成一種鮮明而殘忍的對比画株。
“沒有晚自習(xí)辆飘,學(xué)校請心理老師給做考前心理素質(zhì)調(diào)整,我有什么辦法谓传?不信你問解羽蜈项。”羅生拿出一貫的理直氣壯良拼,把風(fēng)向引到我身上战得。羅叔叔于是看向我。
“恩庸推,剛結(jié)束常侦,我倆一起回來的”崦剑”我平靜的說聋亡。然后看見羅生轉(zhuǎn)過來沖我狡黠的一笑,靈巧的鉆進(jìn)屋子里际乘,他熟悉的背影一閃而過坡倔,我卻捕捉到一點(diǎn)異常,他身上那件校服后背白色的部分脖含,上面有兩個極其工整的小字“白河”罪塔,雖然只是穿錯了校服這種普通而平常的小事,然而我的心臟還是出其不意的晃動了一下养葵。
關(guān)上門我習(xí)慣性的朝冰箱處望了一眼征堪,一如往常,上面貼著一張土黃色的便利貼关拒。
“容城那邊有個緊急的會佃蚜,我們過幾天就回來了,錢在桌子上着绊⌒乘悖”果真,不遠(yuǎn)處那幾張紅色的紙幣正懶散的躺在桌子上归露。
實(shí)際上我毫不在意洲脂,我不在乎他們?nèi)チ四膫€城市,干什么剧包,什么時候回來恐锦,就像他們對我也毫不在乎一樣雇毫。我所說的他們,正是我的父母踩蔚,互相有著自己的愛人,卻為了不能分割的企業(yè)而遲遲不肯離婚的一對商人枚粘。也許他們曾經(jīng)相愛過馅闽,但是歲月無情抹殺著一切,他們的婚姻早就形同虛設(shè)馍迄,我卻是個無法輕易撤銷的尷尬產(chǎn)物福也。后天,后天就是我的生日攀圈,這個世界上只剩我自己記得暴凑,我會把它忽略掉,畢竟毫無期待和期待落空比較而言赘来,還是后者更讓人難過现喳,就是因為這些,我才會感到無比的孤獨(dú)犬辰,快樂無處分享嗦篱,苦痛也無處訴說,羅生家的熱鬧與我一墻之隔卻如同隔著難以跨越的千山萬水幌缝,我的心像是一截干枯的河流灸促,沒有愛流淌進(jìn)來,也沒有愛流淌出去涵卵,有的只是那類似于靜止的絕望浴栽。白河是個意外,在見到他的第一天轿偎,這個被陽光和粉筆末一同包裹著的靜默少年竟讓我萌生了愛他的渴望典鸡,甚至渴望著他也能愛我,白河一定不知道贴硫,即便毫無緣由椿每,他在于我竟是這樣一個奇跡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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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很晚才睡英遭,屋子里格外寂靜间护,時鐘的滴答聲就變得格外明顯,我望著天花板上整齊的格子挖诸,白河在我腦海里被細(xì)致劃分著汁尺,黑色毛衣,狹長眼睛多律,單只酒窩痴突,以及脖頸上的暗紅傷疤搂蜓,他坐在草地上,雙手向后支撐自己的身體辽装,兩條長腿微蜷著帮碰,白色的鞋子上有一小塊污漬,他默不作聲的樣子像是一個裝滿美好一切的瓶子拾积,然后我看見他轉(zhuǎn)過頭殉挽,沖著我笑,亮晶晶的眼睛像墜落的星星一樣不斷向我靠近拓巧,一瞬間我仿佛聽見胸膛里地動山搖的炸裂聲斯碌,心臟鼓舞著脆弱的耳膜,身心和靈魂一起肅穆而忐忑肛度,時間洶涌而漫長傻唾,我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窄窄的縫隙,像所有期待親吻的女孩子一樣承耿,想要在那神圣的一刻冠骄,再看一看心愛人的眉眼,然而看見的卻是另一張丑惡的嘴臉加袋,狹窄額頭猴抹,低矮鼻梁,深深的法令紋和輕微歪斜的暗沉嚴(yán)重的嘴唇锁荔,是王術(shù)全蟀给!我驚恐的瞪大眼睛,卻發(fā)現(xiàn)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阳堕,并未被捆綁也動彈不得跋理,天花板上的方塊在視野里變得扭曲起來。
“刀呢恬总?你的刀呢前普?” 他不停地問我,兇狠的眼神仿佛要吞噬一切壹堰。他的左手順著我的腿向上撫摸拭卿,毒蛇一樣劃過我的皮膚,右手里卻突然出現(xiàn)了那把黒柄的折疊瑞士軍刀贱纠。他輕輕一按峻厚,小刀隨之彈出來,精巧而鋒利谆焊。我卻依舊拼盡全力也無法掙脫無形的桎梏惠桃。直到他高高地舉起那把刀,對準(zhǔn)我的心臟。
“你的刀在這兒肮纪酢劈狐!”他說,話音還未落呐馆,那把寒光畢露的刀徑直的落了下來肥缔。
“啊汹来!”我從噩夢里醒來辫继,胡亂揮舞的手臂打落了床頭柜上的那只水杯,剔透的玻璃粉身碎骨的一瞬間俗慈,把我徹底拉回現(xiàn)實(shí),后背完全濕掉了遣耍,額頭上的冷汗也淌下來闺阱,如同細(xì)小的爬蟲留下的隱秘軌跡,天花板又變回原來的樣子舵变。我支撐自己坐起來酣溃,環(huán)視著眼前空蕩蕩的屋子,時鐘的滴答聲又重新回到我的耳朵里纪隙,此時此刻它是我唯一能夠相信并抓住的東西赊豌,我試圖用它的平穩(wěn)有序和毋容置疑的真實(shí),告訴自己我是安全的绵咱,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已碘饼。剛剛的一切,美好的丑惡的悲伶,都已經(jīng)通通消失掉了艾恼。但是事與愿違,我像一個站在鋼絲上搖搖欲墜的小丑一樣麸锉,努力讓自己平復(fù)呼吸钠绍,找回平衡,卻又在看起來已經(jīng)渡過危機(jī)的瞬間掉了下去花沉,大概是因為在夜晚人總是容易比白天脆弱柳爽,我沒能很好的控制住我的情緒。后背上冷汗不斷蒸發(fā)帶走我的溫度碱屁,我感到冷磷脯,于是把厚重的棉被拉過來包粽子一樣裹起自己,伏在蜷起的膝蓋上大聲的哭了起來娩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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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眾多的秘密里争拐,有一個是羅生不知道的,那就是關(guān)于王術(shù)全。他只知道王術(shù)全是我們的班主任架曹,一個禿頂大肚的中年物理老師隘冲,但是他不知道王術(shù)全住在山塹街58號,一所即將面臨搬遷的老房子里绑雄。那間屋子空蕩破舊展辞,顯眼的物件只有廚房的門上掛著的那面布滿裂痕的橢圓形鏡子以及那排灰頭土臉地立在客廳的舊沙發(fā)。而就是在這排破舊的沙發(fā)上万牺,我把那把黒柄的瑞士小刀插進(jìn)他的胃里的罗珍。
我打開床頭柜下面的抽屜,那把熟悉的小刀正淹沒在一堆金色外皮的巧克力里脚粟,那把刀上沾染的王術(shù)全身體里腐臭腥氣的血液的氣味覆旱,是用多少甜膩的糖果也掩蓋不了的。我把那把刀插進(jìn)他胃里的時候核无,他的手正放在我的腿上扣唱,和夢里的情景一模一樣,他的呼吸粗重像一只發(fā)情的野狗团南,引得我的胃里泛出一陣惡心噪沙。而仿佛為了對抗那種翻涌的惡心感,我把手里的刀握得緊緊的吐根,好像要拼盡全力握碎我噩夢的根源正歼。然而除了手掌里涌出的疼痛,我一無所獲拷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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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希望自己死掉局义,這樣就可以忘記那些不好的一切,畢竟我短短的人生里不開心的事情還是挺多的冗疮,可是我又是如此的怯懦旭咽,怯懦且貪婪,僅僅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愉悅也讓我難以舍棄活著這件復(fù)雜的事情赌厅。代班老師在物理課上訓(xùn)斥我又不帶書穷绵,白河把他暫新的沒寫名字的書放到我桌子上的時候,羅媽媽敲響我家的門叫我去她家吃晚飯的時候特愿,姥姥在電話里問我什么時候放假去鄉(xiāng)下看她的時候仲墨,這些微小零碎的細(xì)節(jié)放到一起變成了我和死亡之間一道堅實(shí)的堡壘,我哪怕痛苦的睡不著揍障,默默在床上流著眼淚目养,卻也始終沒下定要?dú)⑺雷约旱臎Q心《镜眨可能我更希望自己活著吧癌蚁。
即便如此,我的憂心忡忡與日俱增,我害怕王術(shù)全出院努释,于是在心里一天一天的數(shù)著日子碘梢,又痛恨又惡心又懼怕又無措的度日。在這期間我的父母一直在容城沒回來過伐蒂,他們和我預(yù)期的一樣完美的忘記了我的生日煞躬。在這期間羅生打籃球拉傷了韌帶,心安理得的逃掉了期末復(fù)習(xí)前繁重的課業(yè)逸邦,在這期間白河抄了一首我喜歡的一首詩給我恩沛,工工整整的寫在了紅色線條的橫格本。我依舊老是對著他青色的發(fā)茬和紅色傷口發(fā)呆缕减。
“怎么弄的雷客?”那個回旋在心里無數(shù)天的問題我終于問出了口。白河愣了一下桥狡。又似乎一下子領(lǐng)會了搅裙。
“我爸打的∽芊牛”他淡淡的說。我靜靜的看著他好爬,似乎是因為牽扯著回憶局雄,我感覺他的頭發(fā)里正向外散發(fā)出一種憂傷的氛圍,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存炮。
“很多年前的事了炬搭,他喝多了和我媽吵架,拎著明晃晃的一把菜刀要砍死她穆桂,我護(hù)過去宫盔,刀尖的地方誤傷了我∠硗辏”他接著說灼芭。我走到他身后去,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那道已然痊愈的傷口般又,忽然有點(diǎn)想哭彼绷,腦海里那些對于白河不明所以的迷戀仿佛得到了應(yīng)有的解答。那道傷疤是一段痛苦的記錄茴迁,就和我心里的那些苦澀的情緒一樣寄悯,就像動物依靠人類察覺不到的氣味和聲音找到同類。我憑借著那個小小的記號一下子從人群里分辨出白河來堕义。白河轉(zhuǎn)過身來握住我懸起來的右手猜旬,我看見他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像跳躍的燈火一樣明亮,那燈火閃爍著落進(jìn)我的頭發(fā)里,落在我的睫毛上洒擦,又聚攏回我的眉心椿争,最后變成一個溫柔又濕潤的吻輕輕的印了上去。
我從來沒有這么想哭過秘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因此心生委屈丘薛,反正眼淚就大顆大顆的落下去了。
就像兩顆孤寂的星星撞到了一起邦危,疼痛感和帶著光芒的溫暖都在一瞬間出現(xiàn)了洋侨。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