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思近來心情似乎很好硅堆。
眾神仙每日上朝時,都能隱約聽到從夏宮里傳來的歌聲——雖然五音不全無法分辨他唱的到底是什么曲子贿讹,但卻很容易從歌聲中聽出他掩飾不住的興奮渐逃。
朝堂上,玉帝翻了翻日歷民褂,對著座下的一眾神仙道:“江思茄菊,明日便是你去頂替……”
“是是是!”江思忙不迭地應著赊堪,激動地打斷了玉帝的話面殖,“我今晚就收拾包袱,連夜下凡哭廉!”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退出大殿脊僚,一副隨時準備出發(fā)的態(tài)勢。
看著工作態(tài)度如此積極的神仙遵绰,玉帝愣了幾秒方才回過神來吃挑,他看著大殿門口早就跑得沒了蹤影的江思,摸著下巴沉思了一陣:“年底表彰時街立,可以考慮給這小子頒個最佳員工獎〔和ǎ”
2.
四季山的山頭忽然悠悠地飄來大片的烏云赎离,還在神廟庭院里打掃的阿徵抬頭皺了皺眉:“要下暴雨了嗎?我還有一大堆的衣服沒洗呢……”她的牢騷還沒發(fā)完端辱,雨珠就開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梁剔,斷斷續(xù)續(xù)的試探很快就變成了傾盆落下的雨幕。
“這么大的雨舞蔽,馬上就要入夏了吧荣病。”落荒丟下掃帚的阿徵渗柿,抱著膝蓋坐在屋檐下个盆,看著突如其來的暴雨感慨著脖岛,“這是,第五個夏天了颊亮〔癜穑”
3.
“你來的太早啦,明天才輪到你……”余秒的話還沒說完终惑,就被江思從神廟的屋子里蠻橫地推了出來绍在,緊接著,一個又一個捆扎好的包袱就這么毫不留情地被丟到了余秒面前雹有。
“讓你提早下班不好嗎偿渡?”江思一手撐在門邊,嬉皮笑臉地揶揄著余秒霸奕。在同余秒斗嘴的間隙溜宽,他的眼珠子卻一刻不停地滿院子打量著,似乎在急切地尋找著什么铅祸。
“是了坑质,是了×俟#”被江思“掃地出門”的余秒似乎早已習慣涡扼,他聳了聳肩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都賴你盟庞,這些年吃沪,來廟里祭拜的人們總是念叨……”
總是念叨著,小鎮(zhèn)的夏天怎么越來越長了什猖?它態(tài)度強勢地趕走春天票彪,又蠻不講理地占去秋天的大半時間——夏天似乎對一年四季的時光越來越貪得無厭了。
4.
江思最喜歡翹著腳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樹上不狮,也最喜歡看阿徵滿院子地打掃被自己踢下來的枯枝樹葉降铸,更喜歡看阿徵蹲在樹蔭下搓著祭拜用的蒲團。
其實摇零,說來說去推掸,江思只是喜歡看著阿徵而已。
鎮(zhèn)上的張大嬸領著孩子上了山驻仅,一進神廟就扯開了嗓子:“喲谅畅,阿徵啊噪服!這么早就起來打掃了毡泻!”
“嗯,不知為什么這院子總有些枯枝落葉的粘优,掃也掃不干凈仇味∩胪纾”阿徵的鼻子皺了皺,語氣中帶上了幾分無奈邪铲。
躺在老槐樹上的江思聽了芬位,揉著笑疼的肚子直接從樹上跌了下來。枝葉和草叢發(fā)出的巨大聲響驚動了阿徵带到,她回頭望了望昧碉,卻只看見剛剛掃凈的地上又多了一層樹葉,以及樹叢上莫名多出來的一塊凹陷揽惹。
“阿徵被饿,怎么了,看什么呢搪搏?”張大嬸好奇狭握。
“沒什么》枘纾”阿徵局促地笑笑论颅,伸手牽過了張大嬸手里的孩子,“大嬸今天是來拜神的嗎囱嫩?” “是啊恃疯,大伙兒都說四季山的神廟是最靈驗的,我想求這四季神保佑我家今年糧食豐收墨闲,好攢錢留著給我家孩子娶媳婦今妄。”大嬸熱情地回答阿徵的問題鸳碧,末了又咧嘴笑著補充了一句盾鳞,“聽說四季神還可以保佑姻緣,我還想順便給我家孩子求個好姻緣哩瞻离!”
阿徵沒由來地臉上一陣發(fā)燙腾仅,再次回神時,就看到張大嬸已經虔誠地在神像前的蒲團上跪了下來套利。情不自禁地攒砖,阿徵將手中的掃帚靠在門邊,也忍不住閉眼合掌在心里默念:“我希望……”
“你希望什么呢日裙?”陌生好聽的男聲突然在阿徵的耳邊響起。
阿徵驚嚇地睜開眼睛四望惰蜜,張大嬸依舊端端正正地跪在蒲團上昂拂,小孩正乖巧地蹲在樹蔭下堆著碎石頭,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他的人影抛猖。
是錯覺吧格侯。阿徵這么想著鼻听,在神像前又輕輕地合掌閉上了眼。
5.
阿徵在這座神廟里掃灑了五年联四,看著來來往往或許愿或還愿的鎮(zhèn)民撑碴,心里總會升起幾絲懊惱——大家都說在四季山上求神最為靈驗,為何自己的愿望從來沒有實現(xiàn)過朝墩?
我的愿望不算貪心吧醉拓?阿徵歪著腦袋想了想,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愿望有什么不妥收苏。五年間亿卤,從來都沒有變過的愿望,這份執(zhí)著怎么就打動不了四季山上的神仙呢鹿霸?
悶熱的午后排吴,阿徵抱著半個西瓜坐在神廟的屋檐下,看著不到幾分鐘又被弄得亂糟糟的庭院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唉懦鼠,西瓜吃完钻哩,又得去打掃院子了「匾保”
大槐樹上街氢,江思一邊悠閑地蕩著腳,一邊批閱著最近收到愿望文牒淑趾。他一手拿著毛筆勾著紙上的心愿阳仔,一手搖著槐樹蓬松的枝葉,清清淡淡的涼風不偏不倚吹著女孩額前的碎發(fā)扣泊。他的筆尖在觸到清單上的最后一個心愿時近范,驀地停了下來:“這一年年的,盡許這種無聊的愿望延蟹,你就不能換個別的嗎评矩?別指望我答應你……”江思看著檐下抱著西瓜大快朵頤的女孩,嘴角不自覺地輕快上揚了半分阱飘。他不滿地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斥杜,然后咕噥著把手里的文牒扔在了一邊:“我不僅不會幫你,還要買通春秋冬其他三季的神沥匈,讓他們都不要實現(xiàn)你的愿望蔗喂。”
6.
天宮已經下了三次文書高帖,季節(jié)更替缰儿,掌管小鎮(zhèn)夏天的神仙該讓出自己的工作了。
秋之神已經在四季山的神廟門口可憐巴巴地蹲了一周散址,依舊沒能讓江思把廟里的位置讓出來乖阵。
伏在桌上的玉帝正準備給江思下第四通文書宣赔,思緒突然被匆忙闖進來的大臣打斷:“報〉山”
“何事儒将?”
“江思他……”大臣為難地看了看玉帝,“江思他想申請加班对蒲」澄茫”
玉帝無奈地抽抽嘴角:“他……今年又想加班多久茴肥?”
“三……三……”大臣結結巴巴滥玷,不敢說出江思的原話。
“三天弯囊?”玉帝嘆了口氣含滴,“好吧诱渤,左右夏天不過延長三天而已,就準了吧谈况∩酌溃”
“不,不是碑韵!”大臣欲哭無淚地抬起頭赡茸,“江思申請加班三周!”
7.
今年的夏天格外漫長祝闻。
阿徵靠在神廟檐下的柱子上昏昏欲睡占卧。
你說,夏天這么漫長联喘,神仙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昏昏欲睡华蜒,所以才會漏聽我的愿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