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宗挥,打開手機端的荔枝FM酱床,一邊聽書并齐,一邊在地上鋪瑜伽墊準備運動潮梯。這是我每天例行的公事平挑。
今天聽的是蔡崇達的《皮囊》游添,講的是他外婆的母親——阿太的故事,我聽著聽著通熄,就想起來我那快90高齡的奶奶唆涝,心里一陣發(fā)酸,很想去見見她唇辨,拉拉她的手廊酣,聽她說說話。
結(jié)婚后赏枚,我并不惩龀郏回家,已經(jīng)有一年多沒有回去看奶奶了饿幅。于是凡辱,我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床沿穿衣服的小伙伴說:“今年春節(jié),我們一定要回家去看奶奶栗恩⊥盖”奶奶老了,見一次就是少一次的了磕秤。后一句話乳乌,我沒有說出來。
小伙伴也聽到了蔡崇達的阿太亲澡,他理解我此刻的心情钦扭,溫柔回應:“寶貝,我們一定回去哦床绪。”
我剛跟小伙伴好的時候,曾打電話給奶奶癞己,告訴她我有男朋友了膀斋。她首先打聽是哪里的人,一聽說家在河北唐山就又生氣又難過痹雅,一百個不贊成我們在一起仰担。
她說:“你在廣州,我一年都才見你一次面绩社,你要是嫁到那么遠去摔蓝,我?guī)啄甓家姴坏侥阋淮蚊妗愉耙!彼终f贮尉,“我以后就相當于沒有了個孫女,我白養(yǎng)你這么大了朴沿〔卵瑁”她還說,“你要是執(zhí)意不聽我的話赌渣,嫁那么遠去魏铅,以后我就不見你,不接你電話了坚芜±婪迹”
說完,她真的掛了我的電話鸿竖,這么多年來路操,她第一次掛我電話。我再打過去千贯,她拒絕接聽屯仗,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就是再也沒有被接起搔谴。
過了幾天魁袜,我又打過去,想哄哄她敦第。這次她接了峰弹,卻哭了,好像我已經(jīng)遠離她而去芜果,再也見不著了一樣鞠呈。我心里很難受,就哄騙她說:“你放心右钾,我不會跟著他去河北的蚁吝,我還在廣州呢旱爆,我會一直在廣州的【阶拢”這是善意的謊言怀伦,其實當時,我正準備結(jié)束廣州的生活搬到唐山那邊去發(fā)展山林。
搬家前房待,我?guī)』锇榛亓艘淮挝壹遥槺阋娏四棠掏漳āP』锇橐姷侥棠叹托χ梦医趟目图以捄傲艘宦暋鞍⑵拧鄙:ⅲ棠毯荛_心,我們都想不到框冀,一個笑容流椒,一句“阿婆”就把奶奶的心收買了,當然還有500元的紅包左驾。
事后奶奶在電話里夸小伙伴說:“阿軍的笑容真好看镣隶。”又夸他包了個大紅包诡右,他是這么多孫女婿當中紅包給得最大的一個安岂。
之后,我每個星期給奶奶打電話帆吻,都一定讓小伙伴對著電話喊“阿婆”域那,奶奶聽了總是很高興,她就會跟我說:“可惜他除了這句猜煮,再不會客家話了次员。你要教他講,讓他好好學王带∈缥担”有時,她也會讓我轉(zhuǎn)告小伙伴:“你跟阿軍說愕撰,能聽到他喊我刹衫,我很高興。這么多孫女婿中搞挣,只有他還算有心带迟,惦記著叫我一聲。我雖然見不到人囱桨,聽聽聲音也是很高興的仓犬。”
我是在我家領(lǐng)結(jié)婚證的舍肠,就在春節(jié)前夕搀继。領(lǐng)完后窘面,拿著結(jié)婚證給奶奶看,她笑得合不攏嘴律歼。這時民镜,她已經(jīng)開始接受小伙伴了啡专,還私下里跟我說:“我看你們那么要好就很高興险毁,就是他家太遠了點∶峭”彼時畔况,我已經(jīng)決定還是回廣州發(fā)展,就理直氣壯安慰她說:“我不會去唐山的慧库,以后我就在廣州跷跪,在廣州買房,在廣州安家立業(yè)……”一個勁兒要她放心齐板,她聽了也就放心了一些說:“這樣還好吵瞻。”
她其實并沒有完全放心甘磨,過一段時間總是要在電話里提起:“你什么時候買房橡羞?在哪里買房?會不會在唐山買房凹糜摺卿泽?你會不會偷偷瞞著我回唐山去?”我一次又一次大聲對著電話喊:“你放心滋觉,我們在廣州呢签夭,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錢買房,以后有錢了一定買在廣州椎侠,或者在廣州的周邊第租。”她還是不放心:“阿軍愿意嗎我纪?他父母同意嗎慎宾?”我又喊:“他愿意啊,他很愿意呢宣羊!他父母也同意呢璧诵!”聽完這話,她稍稍放了心仇冯,只是過一段時間之宿,又會問起。
她現(xiàn)在耳朵很聾了苛坚,我跟她講話比被,她經(jīng)常說聽不到色难,我只能扯著嗓子對著電話大喊大叫,這樣她才能勉強聽得到等缀。她還經(jīng)常說枷莉,我眼睛越來越瞎了,有一只眼徹底看不到東西〕哂兀現(xiàn)在看人只能看到大致的輪廓笤妙,要走到很近很近才能看清是誰。有一次噪裕,堂弟回去看她順便帶她去逛街蹲盘,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腳也快不行了膳音。她說:“我現(xiàn)在走幾步路就一定要坐下來休息召衔,腳下越來越使不上勁兒了〖老荩”
每次聽她說這些苍凛,我心里就會很難受。
我和小伙伴婚后才去拍了婚紗照兵志,照片出來后醇蝴,我送了一個相架給奶奶。奶奶說:“你們的照片毒姨,我放在柜臺上哑蔫,每天都能看到,看到照片就好像見到真人一樣弧呐≌⒚裕”有時在電話里聊著天,她也會突然說:“雖然見不到面俘枫,但是聽著你的聲音腥沽,就好像見到你一樣○剑”
奶奶很寂寞今阳、很孤單、也很無聊茅信。她身邊除了一個照顧她的阿姨外盾舌,再沒有其他人了。阿姨三餐煮她吃后就回自己家忙自己的事去了蘸鲸,晚上忙完再過來睡一覺妖谴。奶奶大部分時間就一個人搬張椅子坐在大門口曬太陽、熬日子。一到節(jié)假日膝舅,她就會問我:“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看我嗡载?”
并不是每個假日我們都方便回去,所以仍稀,我很怕她問我這個問題洼滚,每次都只能敷衍她。她大概也知道我是在敷衍技潘,往往會說這么一句:“你們就算回來遥巴,也好像放電影一樣,晃一下就不見了崭篡∨埠澹”
說的也是吧秕,我們假期回去看她時琉闪,總是一堆人一窩蜂涌回去,四砸彬、五個小時后颠毙,又一窩蜂散去了,來不及好好看兩眼砂碉、來不及好好說兩句話蛀蜜。奶奶的屋子,就像盛不住水的籃子一樣增蹭,留不住我們的熱鬧滴某。
寫到這里,我想今年春節(jié)回去滋迈,能夠在奶奶身邊住一晚也許會好些霎奢,這個時間,我是應該想辦法挪出來的饼灿。
拿起電話幕侠,我想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奶奶,轉(zhuǎn)念一想萬一有意外呢碍彭,又忍住沒說晤硕。倒是聽到電話里她問:“你住幾樓?”這個問題她問過很多次了庇忌,但是這兩年舞箍,她記性越來越差,所以就又問起來了皆疹。我就喊:“我住29樓啊疏橄。”她問:“那你不是住在半空中嗎墙基?你能看到地面嗎软族?能看到樓下的人嗎刷喜?”我喊:“能啊,能看得到的立砸∫创”她又問:“看到的人是不是很小個?這么高你會不會怕颗祝?”我喊:“不會怕的浊闪。”她又問:“你住這么高螺戳,下樓一趟不容易吧搁宾,想吃什么都會懶得下去買吧?”我又喊:“不會啊倔幼,有電梯呢盖腿,很快的∷鹜”她不信說:“有電梯要下去一趟也是不容易的翩腐,你住得真高……”
我忍不住笑了,心想膏燃,我奶奶茂卦,好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