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頭噪沙,馬學仁到好再來餐館來勤工儉學昂芜,他利用每天的早晚和中午的休息時間來打工賺點錢别伏,作為上學的生活費蹄衷。高姐和桃兒手把手地告訴他學會了包餃子和包面,老韓教他升爐子發(fā)面熬湯等粗活雜事厘肮。
再過些日子宦芦,馬學仁聽桃兒說兒子六月份就要中考了,但英語成績不是很理想轴脐,他就找最好的同學江水清商量调卑,要他利用周未的時間,騎自行車到桃兒家做家教為聰兒補英語大咱。
聰兒有時中午也騎自行車來媽媽打工的餐館里來吃飯恬涧,順便向小馬哥哥請教積攢下來的課本和參考書上疑難問題。
桃兒每個月給小江一百八十塊錢碴巾,那男孩起初怎么都不肯要溯捆。桃兒說只要你幫聰兒把英語補起來了,讓他考取一個好的學校厦瓢,再多給點也是值得的提揍,男孩這才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接過了錢。旺兒周末在家做飯時就多放半瓢水煮仇,等小江來了一起吃晚飯劳跃。
五月初,天氣漸漸地熱起來浙垫,街上穿短袖的趿拖鞋的人越來越多了刨仑。自從曾媽走后郑诺,好再來的生意大不如以前。后來高姐兩口子才從顧客嘴里得知杉武,離漢江路不遠的陵園路開了一家裝修得很不錯的東北水餃館辙诞。曾媽穿著一件絳紅色的對襟子工衣,大大方方地坐在廳堂里包餃子轻抱,原來這家店很多的老顧客都成了那家店堂的座上賓飞涂。桃兒裝著不知道曾媽早已跳槽,咦祈搜,她不是說腰痛不做了么较店?怎么給人家挖走了呢?
高姐跟她男人一商量夭问,就準備把夜宵攤子支起來泽西。反正鹵菜一鍋煮,包子餃子整天賣缰趋,人也是現(xiàn)成的捧杉,桌子凳子往外面一搬就可以了。
桃兒可不管這些秘血,她每天只干九個小時味抖,而且她不上夜班。高姐灰粮,你在廠里就知道我是不能上夜班的仔涩。聰兒再過一個多月就要中考了,我要在家督促他寫作業(yè)粘舟。再說我熬夜了第二天就會頭暈熔脂,說不定白天就來不成了。高姐連忙點頭稱是柑肴,說那會子就是因為你不能上夜班才到我們廚房里呀霞揉!過了一會兒高姐就打印了一份招工啟示貼在大門口的玻璃門上。
六月底聰兒考完了晰骑,他自己說考的挺不錯适秩,桃兒哪里相信!她瞥兒子一眼硕舆,說你老子喜歡吹牛秽荞,你喜歡吹狗,到頭來沒考好抚官,只當放了一個小狗屁扬跋。聰兒撅起紅潤潤的小嘴,用鼻子哼一聲回敬媽媽耗式。
桃兒就把攢下來的兩天假一起用了胁住,帶聰兒回娘屋里去看一看趁猴。自從去年在餐館里打工刊咳,再加上兒子學習緊彪见,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這一次回家要到三姐家住一夜娱挨,還要到二姐家多陪媽說說話余指。
幾天前旺兒給了桃兒三百塊錢,要她去買件好衣服穿著回娘屋跷坝。雖然旺兒所在的紗管廠瀕臨倒閉的邊緣酵镜,但他們廠的領導信守承諾,照顧他這個曾經在工作中受了傷殘丟了手指頭的機修工柴钻,安排他留在廠里做做雜事淮韭、守守門房、保養(yǎng)幾臺機床贴届。萬一哪天國家出資工廠起死回生靠粪、機器又重新啟動,它要是銹死了開不動可怎么辦呵毫蚓!
福兒這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起來占键,新樓房里新開的麻將館,新買的電動桌子和木制靠背椅子元潘,每天又有兩頓好飯好菜供應畔乙,加上他的樓房離馬路近,福兒就攔了隔壁麻將館夏傳林的很多生意翩概。老夏家辭退了專門做飯的劉嬸子牲距,撤掉了大門口打花牌的木桌子,老板娘還常常指桑罵槐地挑畔著說些難聽的話钥庇,春蘭裝聾賣啞只當沒聽見牍鞠。福兒也少有時間在家,露天底下的飯人人都可以吃上沐,打麻將的人愿進哪家就是哪家的客皮服,你越甩臉子越沒人進你家的門!
旺兒休息的時候参咙,經常被春蘭叫過去頂替她收錢換零錢龄广、倒茶做衛(wèi)生莹痢。她自己隔三岔五要回家壹将,趁著太陽大,洗洗床單被套逛逛街轨奄,有時還想坐到桌子上摸幾圈過過癮净宵。旺兒接過她挎在胸前的黑挎包敲才,趁春蘭不注意時裹纳,就摸幾張十塊二十塊的票子,迅速地插入自己屁股頭的口袋里紧武,天知地知旺兒知剃氧,錢又不會說話是不是?
福兒還是在讀大三的時候阻星,就和他的同學們開了一家物流公司朋鞍。他很多時候都是在外頭跑生意做業(yè)務。樓房建起來后妥箕,一樓的麻將館和二樓的旅社就交給了家里人去打理滥酥,肥水不流外人田,只要他們相安無事畦幢,每個月能弄到錢發(fā)工資就行坎吻。他知道,爹把這塊地皮給他一個人建了樓房宇葱,他已經占了天大的便宜了瘦真!
旺兒的腦筋其實是很蠻靈活的,他經常出入于福兒的麻將館贝搁,跟打牌的人混熟了就做起自己的生意來吗氏,打牌的人都愛賭,打撲克玩麻將買碼(香港六合彩)雷逆,不愛賭的人會天天來你家吃飯喝酒嗎弦讽?
每星期二、四膀哲、六這幾天就有六合彩往产,旺兒就拿出紙和筆記錄下買碼人的姓名和所買的號子。有的人買三某宪、五十塊仿村,有的人買兩、三百元兴喂,也有的人趕起紅綠波蔼囊、大小、單雙來衣迷,一買就是上千元畏鼓。每逢開獎日的九點三十六分,香港六合彩準時出結果壶谒,旺兒就趴在一張桌子上算好賬云矫,他收的錢是通過電話繳給莊家了。他只拿百分之十的提成汗菜。這樣让禀,他每期也可以賺一百多塊呢挑社!
這天上午,桃兒一家人去二姐他們的學校玩了小半天巡揍,按計劃吃過中午飯痛阻,一家人就去倒口灣看看媽還有三姐一家。
桃兒穿著漂亮的玫紅色的裙子吼肥,戴著紫色遮陽帽录平,一只手挽著旺兒的腰麻车,她坐在自行車后架上扭頭看著聰兒缀皱。聰兒有十二歲了,他眼睛又大又黑动猬,眼睫毛一根根清晰可見啤斗,再加上他皮膚白嫩,說他是個美少年一點都不為過赁咙。今年入春以來钮莲,他長出了喉結,嘴巴皮上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茸毛彼水,聲音也變得像鴨公似的喑啞渾厚崔拥。這會兒他騎著他爸爸剛給他買的新車,跟在父母身后凤覆,時不時像玩雜技那樣放開雙手链瓦,逗得他媽一驚一乍的。
旺兒見桃兒心情不錯盯桦,就得意地說慈俯,再下個月發(fā)了工資就辦件重要的事,桃兒猜不出他要干什么拥峦,總不是建樓房吧贴膘!你呀,在麻將館把手腳放干凈點略号,小心春蘭抓住你的把柄刑峡,你弟弟一腳把你踹出來了。
望兒說春蘭搞得還少嗎玄柠?她天天挎著一個包突梦,包里的錢都是她的,她想交多少就交多少随闪。麻將館比二樓旅社肥得多阳似,我累死累活拖地抹桌子洗鍋碗,搞幾包煙錢又怎么啦铐伴?她是福兒的姐姐撮奏,我不是他的哥哥嗎俏讹?再說他建樓的地基本來就是我們家聰兒的!
桃兒嘆一口氣說畜吊,你有本事找你爹要后面這塊地呀泽疆!春蘭嫁出去了,寅兒應該跟他哥一起到前面去玲献,這后面的地應該屬于我們聰兒一個人的殉疼!
這次桃兒這次回來有了工作,聰兒的中考也結束了捌年,旺兒一個人打兩份工瓢娜,一家人和和氣氣的,桃兒心里充滿著快樂礼预,臉上也笑容滿面眠砾,她對男人和兒子說話也是輕聲細氣。
見到了媽托酸,桃兒當著旺兒的面給媽五十塊錢褒颈,要她想吃就買什么,媽說你二姐小賣部什么都有得賣励堡,你兩個侄女三天兩頭地給我?guī)|西回來吃谷丸。
桃兒這一次回來想到三姐家去看一看。她跟三姐夫哥買了煙和一提水果应结,結帳時旺兒很樂意地買了單刨疼。他晚上吃飯呷了兩口酒,跟三姐夫哥說了一些麻將館和六合彩的趣事摊趾,三哥很是羨慕地夸獎著他有本事會搞錢币狠。當旺兒有幾分醉意時,他吞吞吐吐地說下一次來砾层,說不定一家人就騎一輛摩托車來呢漩绵,桃兒用眼睛剜他,說你的摩托車在哪里呀肛炮?聰兒接口道止吐,我知道,我爸的摩托車在沙市百貨商場三樓侨糟,他前幾天還帶我去看了碍扔。旺兒向兒子揚起筷子,假裝著要敲打他的頭秕重,嘴巴里嘀咕道不同,小叛徒,我不是說過先不要告訴你媽嗎?
第二天是星期六二拐,桃兒辭別了三姐服鹅,直接到餐館里來上班。
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百新,桃兒進邁進餐館的門企软,高姐就要他送一盤鹵肉和餃子到小包廂里去。說是包廂里這幾個人都喝了兩三個小時了饭望,本來只這么一個包廂仗哨,他們總占著不出來,又不能趕他們走铅辞,真是煩死人厌漂。
所謂包廂其實就是一個很簡單很干凈的小房間。桃兒輕輕推門進去巷挥,她剛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桩卵,一個男人站了起來吼道,喂倍宾,你們是什么意思?今天的餃子等了一個多小時胜嗓,我們肚子都氣飽了高职。退回去,我們不吃了辞州,這帳老子們也不結了怔锌,誰要你們老板狗眼看人低地瞧不起人!
桃兒看見桌子縫里有一箱啤酒变过,桌子上還有兩瓶白酒埃元,知道他們幾個酒喝得可不少。她笑著連聲說對不起媚狰,怪我回來遲了岛杀。我剛從娘屋里回來,連衣服都沒有換崭孤。幾位兄弟別生氣了类嗤,來吃餃子吧!
坐在桃兒手邊的穿花格子男人辨宠,突然伸手捻一捻桃兒的大腿邊的紅裙子遗锣,不懷好意地笑道,石榴裙子嗤形,嗬精偿!我愿意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一直在等你呀,乖乖,我只想看看你穿了底褲沒有笔咽?說時就低下頭往桃兒的裙子里鉆墓阀。桃兒惱羞成怒,她夾緊雙腿用力推開他的頭拓轻,迅速地往旁邊退去斯撮,不曾想一腳踢在裝滿空啤酒瓶子的紙箱里。箱子翻了扶叉,啤酒瓶碰撞得嘩啦啦地響勿锅。桃兒驚魂未定,轉身拉門向外跑枣氧。哪知花格子男人一揚手朝桃兒包抄過來溢十,桃兒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攔腰一擼达吞,扳倒在他的手臂彎里张弛。桃兒看見一張喝醉了的坑坑洼洼的臉正向她的臉上壓過來,而他的另一只手也伸向了她的前胸酪劫,像捏核桃一樣捏起來吞鸭。桃兒的身子動彈不得,右手還可以活動覆糟,她猛地抬起手臂刻剥,迅速而準確的抓起桌子上的一只油膩膩的碗,用盡全身的力氣朝墻上砸過去滩字。只聽"砰"的一聲響造虏,瓷碗在墻上開花摔碎了。
有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猛地推門進來了麦箍,桃兒用眼角一掃漓藕,知道他是馬學仁。救星來了挟裂!她急促地掙扎著喊道享钞,快去叫老板……有人喝醉了』扒疲可馬學仁并沒有出去嫩与,他幾步趕到桃兒面前,用盡力氣拉著那男人的手向后拽交排』蹋花格子男人罵道,你敢搶老子的女人埃篓?老子跑江湖的時候处坪,你還在你媽懷里吃奶呢!說完,掄起拳頭照著馬學仁的腦門甩過去同窘。桃兒聽見一聲“咚”地一聲悶響玄帕,知道馬學仁重重地挨了一拳頭∠氚睿可他沒有退卻裤纹,用盡全身的力氣來摳男人的手腕。那男人怒目圓睜丧没,突然他放下桃兒鹰椒,用食指和大拇指朝馬學仁的脖子上掐下去。桃兒從他腿子上逃了下來呕童,她又羞又惱涕淚俱下地哀求道漆际,大哥,我們無冤無仇夺饲,他還是個孩子啊奸汇,是學生呵!……求你放過他往声,大哥擂找!
老板娘進來了。她可能是聽到碗摔在墻上的響聲烁挟,也可能是聽到桃兒的呼喊聲婴洼,她一進門就大聲喊道,怎么啦撼嗓?天吶,你們這是在搞么子欢唾?
座位上有人搭話了且警,你冷落我們,我倆點的兩斤餃子要了一個小時才端上來礁遣,你以為我們是要飯的叫花子嗎斑芜?你去水果批發(fā)市場問一問孫拐子,就知道你們今天活該倒楣祟霍。
高姐連聲求饒杏头,說對不起兄弟們,我們不要你們的飯錢沸呐,放了他們吧醇王!這是我店里的兩個員工,出了人命我們都要坐牢的崭添!桌子旁邊有個年長的站起來掰開了花格子男人的手說寓娩,算了,今天就饒過他們一次吧,看老板娘的面子棘伴,走寞埠,走啦!
花格子男人猛地朝馬學仁臉上啐一口唾沫焊夸,媽的個小毛猴仁连,你都知道英雄救美了?敢從老子手上搶女人阱穗! 老子下次看見你饭冬,非弄死你不可!說完颇象,幾個人不慌不忙地站起來伍伤,有的用牙簽戳著牙齒,有人拍拍肚子打著飽嗝遣钳,一個挨著一個大大方方地揚長而去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