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把刀并排插在廚房的墻上萨驶,泛著寒光,威風凜凜叁温,像即將出征的將士核畴,隨時待命。
每把刀都被俺爹賦予了各自的使命跟束,切肉的丑孩,切菜的温学,切水果的……最邊上那把薄薄刀刃,長柄把的,是每年進入農(nóng)閑季節(jié)览妖,娘用來切地瓜棗的黄痪。
地瓜棗是比較通俗常見的叫法盔然,其實在俺老家泊里,一直沿襲著一種奇怪的叫法:干巴油挺尾。單從字面上很難真正理解它的含義站绪,具體到名字的來歷也是無從考究的。
可是又有誰會執(zhí)拗的關心它名字的來歷呢魂挂?畢竟小時候的我們最關心的還是它到底好吃不好吃馁筐。
真的太好吃了,從來沒有一種零食可以像干巴油一樣香甜我整個童年果正,以一種摧枯拉朽的氣勢長期征服我的口腹之欲盟迟。
一入冬秋泳,娘就開始忙乎了迫皱,為曬干巴油做準備卓起。先精挑細選一些個頭差不多的地瓜放在地窖里貯存一段時間赵辕,以便讓它的淀粉轉變成糖分,這樣做出的干巴油才甜軟有嚼勁兒饲握。
煮地瓜絕對是個技術活兒。鍋底添上足夠的水衰粹,把地瓜一圈圈擺放在鍋周圍笆怠。燒火的時候蹬刷,盡量把柴火四散開來,讓鍋底均勻受熱泡态,地瓜不用煮的太爛熟某弦。
煮熟后的地瓜拾出來而克,放在蓖子上散熱晾干水分,待不燙手的時候腾降,再剝皮充活。
剝好皮的地瓜蜂莉,或紅,或黃混卵,或白……像剛出生不久的小兔子靜臥在那兒。
切地瓜片沒有統(tǒng)一標準窖张,厚薄度完全憑操作者的感覺和經(jīng)驗幕随。
切法同樣沒有標準。有的人家用專門的拉絲宿接。把拉絲兩頭固定好赘淮,手執(zhí)地瓜來回穿絲而過。一片片地瓜片撲啦啦掉在事先準備好的布袋上睦霎。
拉絲的唯一好處是不會傷到手指梢卸,但是切出的地瓜片厚薄不一。
娘是不屑于用拉絲的副女。她一直說不經(jīng)過手的磨礪蛤高,切出的地瓜口勁差遠了。
“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每年這個時候塞绿,爹總是提前把刀打磨好异吻。娘特別中意爹選的刀诀浪,刀刃薄,柄把長窄潭。拿在手里輕便月帝,鋒利,有種呼之欲出的緊迫感簸搞。
娘在切地瓜之前,都要先把刀刃放在水里一蘸寺擂,然后右手執(zhí)刀,左手拇指輕輕摁住地瓜,刀進拇指退家坎,緊接著一片片的地瓜片就落了下來……
切好的地瓜片被整齊的擺在蓋墊上焰檩,陽光好的時候析苫,院子里各個角落都擺滿了擺放地瓜片的蓋墊。
地瓜片曬到七八成干的時候,就收起來峦萎,一早一晚沒有太陽的時候再擺出來繼續(xù)晾曬。
這個時候的地瓜片才能被稱為干巴油详幽。
干巴油因為好存放,拿著方便迟郎,更因為它的甜軟勁道谎亩,是我們小時候最喜歡的零食浑劳。
如今衷咽,各種零食五花八門,干巴油也堂而皇之的登入超市鼎姊,某寶。偶爾心血來潮買一些嘗嘗,總是吃不出娘做的味道佳励。
因為孩子們愛吃,娘每年冬天都會做一些。我一直旗幟鮮明的反對她繼續(xù)做筒繁,因為小時候曾聽到她說,切地瓜片最累的不是手而是腰和背呕缭,通常一盆子地瓜切下來睬愤,腰跟背都麻的好幾天沒知覺砂豌。
心疼娘塔粒。
前幾天,接到娘的電話扬虚,說閑著沒事想曬點兒干巴油給我們吃咽斧。
“你快歇著吧,我根本就不愛吃坎匿,以前吃是覺得你做了不吃怪可惜的,再說現(xiàn)在我吃了干巴油胃很不舒服……”我狠狠地咬了一口從超市買回來的干巴油跟電話那端的娘說屎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