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花旗大廈長長的廁所間里選擇一間上廁所,這個問題沒有我們想象得那么簡單。我甚至堅信,很多人對于選擇處于何種地理位置的廁所間偶爾也會感到困擾寻行。
? 第一、第二間不知什么原因我總是一瞥而過匾荆,并排著一共有六間拌蜘,起初我一直走進第四間杆烁。后來因為有一次第四間有人,便退而求其次進了隔壁的第三間拦坠。我發(fā)現(xiàn)第三間換一次性坐墊紙的按鈕是完好無損的一個“ON”连躏,而第四間的“ON”被弄壞了,表面無法顯示出“ON”的字樣贞滨,剩下突兀的按鈕光禿禿地在那里入热。于是我再也不去第四間了,因為我喜歡按完好無損的“ON”按鈕帶來的軟軟的觸感晓铆。與略顯堅硬勺良、生澀的臺式電腦鍵盤不同,也不能被吸管戳進柔軟的小杯酸奶蓋所概括骄噪。
? 而我想說的當然不是上廁所的時候選擇哪間尚困,而是我蹲在馬桶上腦中的奇怪故事。
? 每家公司的保潔阿姨在我看來都擁有著他們那個年紀挺不錯的工作链蕊,雖然只是個區(qū)區(qū)保潔阿姨事甜。他們早上上班挺晚的,或許比員工要早一點滔韵,但也是八點半以后了逻谦。上午打掃一下固定區(qū)域,下午我經(jīng)撑泸撸看到他們坐在前臺無所事事邦马。晚上到點了,更是準時拍拍屁股走人宴卖。保潔阿姨的日常工作完全沒有新意滋将,但他們也習(xí)慣了并且滿足于這種沒有新意的生活。沒有新意并不適合年紀輕的人症昏,一塵不變的波瀾不驚讓人抓狂和崩潰随闽。但是保潔阿姨不一樣,她們已經(jīng)度過了人生很大一部分日子肝谭,失去了萌發(fā)欲望的激情掘宪,一點點安定就可以讓他們很快樂。
? 花旗的廁所間挺大的分苇,我幻想一個奇怪的保潔阿姨添诉,她就生活在廁所里屁桑。不是說她沒有家医寿,她有家,但是她白天生活在廁所里蘑斧。她早上準時到崗靖秩,做完基本的事務(wù)也沒處休息须眷,于是她就去了廁所。這邊的廁所特別干凈沟突,完全沒有臟不臟花颗、惡不惡心的問題。事實上惠拭,這邊的廁所比外面小攤販的黑暗料理都干凈好幾倍扩劝。
? 如果花旗的廁所間可以更大一點,阿姨甚至可以在里面安放一張小沙發(fā)职辅。她每天下午都可以躺在沙發(fā)上休息棒呛,吃吃東西,睡睡覺域携,有時不經(jīng)意還會聽到廁所里的電話聲簇秒。雖然是在廁所這樣奇怪的環(huán)境,但是一個下午恍然就過去了秀鞭,一點都不覺得慢趋观。
? 到點了,阿姨把這間廁所鎖了起來锋边,起身回家皱坛。
? 保潔阿姨本來就需要打掃廁所,這也成了她隱蔽地生活在廁所里的有利條件和正當理由宠默。沒有人會奇怪她常在廁所里出沒麸恍,只要她在休息的時候不總是發(fā)出聲音。
? 她甚至還可以用茶水間的微波爐加熱自己的午飯搀矫,帶進那間廁所抹沪,解決每日的吃飯問題。只是地理位置是廁所罷了瓤球,其他條件一概比外面來得優(yōu)越融欧。她可以愜意地躺在沙發(fā)上慢悠悠地吃掉午飯,吃完之后直接在廁所里用溫水洗干凈卦羡。最重要的噪馏,沒有人能夠打擾這個孤僻的保潔阿姨。她可以每天都貪婪地享受這偷來的舒適與快感绿饵。
? 我上完廁所站起身來欠肾,這邊的廁所有一個巨大的缺點,沖水的水流拟赊、水量都太猛了刺桃,每次我都很擔(dān)心它濺到我裙子上。保潔阿姨會不會也因為這一點有所困擾呢吸祟,又或許她早就為此想到了聰明的解決辦法瑟慈。
? 沒有這樣奇怪的保潔阿姨桃移,只有神經(jīng)病一樣的我。沒有人會住在廁所里葛碧,也很少有人能夠長時間地享受一個人的孤獨借杰。我們有時熱愛孤獨霍转,它賦予我們長時間沉默偶翅、不用說話的權(quán)利险绘,可它也饋贈予我們寂寞京革。平平淡淡的生活真的就像流水婶溯,就算硬生生地堵上它也無濟于事统倒,身邊有個能說說話不跟、互相交流甥温、努力理解的人可以說得上是一件感人的事情刷袍。
? 德國作家Patrick Süskind在其大作《香水》里寫過這樣一段話:“格雷諾耶現(xiàn)在才明白翩隧,就是這種堆積在一起的人的蒸汽,像雷陣雨悶熱的空氣一樣壓抑了他十八年呻纹,他此時才開始躲開這種蒸汽堆生。迄今他一直以為這大體上就是世界,而他必須彎著腰離開它雷酪。但這并非世界淑仆,而是眾多的人「缌Γ看來蔗怠,在這個世界,在這個人煙稀少的世界吩跋,是可以生活的寞射。”
? 后來這個瘋子般的香水奇才翻山越嶺到達了世界的最邊緣锌钮,最荒涼的島嶼桥温,生活在一個滿是泥土與動物的洞里,徹底地與他所厭惡的人類隔絕了梁丘,他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侵浸。那種如臨仙境的幸福洋溢、充斥在空氣里氛谜,美好地讓他窒息掏觉。
? 保潔阿姨還沒有病到這般田地,她自由地穿梭在與世隔絕與自然社會里值漫,出入自由澳腹,連卡都不用刷。在相似的生存設(shè)定里生活久了,就渴望著挪到另一個全新的地方遵湖。可哪有這般瀟灑的事晚吞,生活贈與了我們太多后顧之憂,拖拖沓沓地拽住每一個人的衣角槽地。
? 學(xué)校對于社會來說是一片避風(fēng)的凈土集畅,離開的人在不經(jīng)意的走神間回憶著單純的生活。而校園里的人卻總是不急不慢挺智,像是那四年在他們腳下就能延續(xù)到很久以后赦颇。
? 但這注定會是人來人往媒怯、熙熙攘攘的地方,總會換上一批又一批的新面孔鳖敷。年長的被逼著邁入紛紛擾擾的社會哄陶,裝模作樣地撐起像樣的生活。因為還年輕至扰,必須要做比保潔阿姨翻很多翻敢课、難很多檔的活濒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