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邊陲小鎮(zhèn)上的孩子有额,大概是使用互聯(lián)網(wǎng)最晚的一批用戶了般又。
開始接觸到電腦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2000年谆吴。
那時我上小學三年級倒源,學校開設了微機課苛预,一周一節(jié)句狼。課的內(nèi)容其實都是些計算機的基本操作,一堂課允許自由上網(wǎng)的時間只有短短五六分鐘热某。當時QQ等社交軟件也還沒盛行腻菇,同學們就只能看些新聞網(wǎng)頁過過新奇的癮。但即便如此昔馋,同學們還是極為興奮筹吐,每到微機課,便連課間打鬧也舍棄秘遏,早早去機房丘薛,鄭重其事穿上鞋套,自覺排好隊等候上課鈴響起邦危。
然而這么一門稀罕課洋侨,我卻常常曠課。我自小殘疾倦蚪,無法獨立行走希坚,而機房在離教室較遠的另一棟樓,所以只有靠好心的同學攙扶我走過去陵且。若是他們有時太興奮裁僧,或者急著上廁所將我忘了,我便只能看著空空蕩蕩的桌椅度過那原本充滿期待的四十五分鐘慕购。
可沒想到的是聊疲,僅僅過了一兩年的時間,網(wǎng)絡便不再是那么新奇沪悲,那么難以接觸的東西了获洲。大大小小的網(wǎng)吧,如同雨后春筍可训,在大街小巷生長繁衍昌妹。班里的男生都熱衷于一款叫魔獸的游戲捶枢,放了學就勾肩搭背鉆進學校后門那家煙熏火燎,昏暗不堪的小網(wǎng)吧里飞崖。
我的同桌原本也是那勾肩搭背里的其中一員烂叔,奈何零花錢只撐了一周就讓他掉了隊」掏幔苦思冥想幾日后蒜鸡,他便把主意打在了我身上。
那時學校還有加餐這一項牢裳,每天上午第二節(jié)課課間逢防,我們都會排隊領(lǐng)餐,餐食通常是一個韭菜盒子和一盒牛奶蒲讯。正在生長的身體像一頭奔跑在這荒原上的小狼忘朝,對食物有著最熱切的渴望。而一個韭菜盒子自然是無法滿足這渴望的判帮。我常常在狼吞虎咽吃完自己那份后局嘁,虎視眈眈地盯著同桌手里的那份。于是同桌眼睛一轉(zhuǎn)晦墙,對我露出奸笑悦昵,說:“誒,我們來做個交易吧晌畅,以后我把韭菜盒子賣給你但指,這樣你每天都能吃飽,我每天都能玩好抗楔,兩全其美棋凳,怎么樣?”我想了想女孩子的矜持谓谦,又想了想油燦燦的韭菜盒子贫橙,毫不猶豫地選了后者。
但每天把一元錢遞給他的時候反粥,我都投去一個鄙視的眼神卢肃。網(wǎng)吧里到底有什么好,怎么會比韭菜盒子還重要才顿?
然而莫湘,又沒想到,又僅僅過了三四年郑气,我就理解了同桌“舍食取網(wǎng)”的劣行幅垮。
高二的時候,母親給我買了臺電腦尾组。那是惠普牌臺式電腦忙芒,五千多塊示弓,當時我并不明白母親的用意,也不常上網(wǎng)呵萨,只在周末聽聽歌看看電影奏属。但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網(wǎng)絡潮峦,像塊看不見囱皿,卻掏不盡,的寶地忱嘹。我開始學會逛論壇嘱腥,寫文章,投稿拘悦。我的第一篇散文是被江淮日報錄用的齿兔,報社把稿費寄來學校的時候,班主任在班會課上表揚了我窄做,那是我第一次愧驱,不是因為“人人都做得到慰技,我居然也做到了”被表揚椭盏,而因為“人人都沒做到,我居然做到了”被表揚吻商。那種滋味掏颊,到現(xiàn)在我還記著,是種甜的艾帐,重的乌叶,可以從此長在身體里,讓我抬頭挺胸柒爸,理直氣壯的力量准浴。
我的第一個男朋友,也是在網(wǎng)絡上遇到的捎稚,我跟他都喜歡同一個作家乐横,在粉絲群里遇到,群聊變成私聊今野,私聊變成每天的必須和必要葡公。我們就那樣隔著屏幕互相依賴,彼此陪伴了很久条霜。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開催什,但那些相伴的回憶,依舊像一座遙遠的燈塔宰睡,明亮而溫暖蒲凶,撫慰著每個孤單脆弱的時刻气筋。
如今,互聯(lián)網(wǎng)旋圆,已經(jīng)是如水裆悄,如空氣般和人們息息相關(guān),密不可分的存在了臂聋。每個人在這里找尋合適的契機光稼,展示自己的獨特,成就一翻事業(yè)孩等,邂逅一段愛情艾君。我也依然在這里掙扎著,試圖得到更多的肯定與贊賞肄方。
可如果要說起對互聯(lián)網(wǎng)的感情冰垄,我并不只有感激,還有一份敬畏权她。這敬畏是——
當它給了你一種更自由的身份與權(quán)力虹茶,你也不將它化作武器,促成戾氣與暴力隅要。
當它讓你站在一個更輕松的視角與舞臺蝴罪,你也不將它當做廉價的階梯,輕易宣泄惡意與狹隘步清。
當它為你營造一抹光亮與希望要门,你也不將它看作是虛無的謊言,發(fā)生道出殘酷的真相廓啊。從而使它欢搜,使我們都更純粹,更美好谴轮,正如炒瘟,它誕生時,想要帶給我們的一樣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