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jié) 沙彌作舞
藥山惟儼禪師在當時的禪宗江湖拜马,是唯一可以和百丈懷海禪師相媲美的龍頭老大萧锉∫就可是膳音,雖然惟儼禪師在藥山說法如云困介,從學者眾多大审,不過,因為石頭宗禪法孤俊犀利座哩,所以按照記載惟儼禪師法嗣最多的《景德傳燈錄》所載徒扶,最終只有區(qū)區(qū)十人獲得了惟儼禪師頒發(fā)的畢業(yè)證書而已。
而石室高沙彌就是藥山惟儼禪師的十個得意門生之一根穷。
不過酷愧,高沙彌雖然是擁有惟儼禪師頒發(fā)的藥山寺佛學院畢業(yè)證書之禪師,在當時的禪宗江湖中也頗有名氣缠诅,不過溶浴,不知為何其個人履歷卻沒有什么記載,以至于我們不知道他的籍貫管引、生卒年等等信息士败,甚至于他的法名我們都不知道。佛教把出家卻沒有受過具足戒的僧人稱之為沙彌褥伴。所以高沙彌之沙彌是個身份谅将,而不是他的法名。
高沙彌沒有受過具足戒重慢,也就是說他還算不上是個正式的僧人饥臂。在中國禪宗史上,以沙彌身份而獲得印證者似踱,恐怕就只有高沙彌一人了隅熙。
不過,沙彌的身份核芽,并不妨礙高沙彌成為名留史冊的優(yōu)秀禪師囚戚。
高沙彌不知道是多久在南岳出的家,也不知道是在南岳的哪個寺院出的家轧简。不過驰坊,按照佛家規(guī)定,出家之人哮独,一般到了二十歲拳芙,都要在具備條件的寺院和師父那里受戒的。所以皮璧,高沙彌成年后舟扎,就一個人離開寺院前往京城去受戒。
當高沙彌經(jīng)過湖南省津市市藥山山下時恶导,在路上碰上一個老人浆竭。高沙彌是出家之人,看到老人自然會尊敬的上前去問好的。再說了邦泄,正好問下去京城的路呢删窒。
于是高沙彌對著老人作禮道:“老人家萬福∷衬遥”
老人回禮道:“法師萬福肌索。”
高沙彌繼續(xù)問道:“請問老人家特碳,去京城的路怎么走呢诚亚?”
老人笑著道:“法師何必如此著急呢,此山上就有肉身菩薩在主持寺院弘揚佛法啊午乓,你為什么不上山去參訪下看看呢站宗?”
高沙彌看到老人說得鄭重其事的,于是立即就上山來參訪藥山寺的主持惟儼禪師益愈。
兩人相見后梢灭,惟儼禪師問道:“你從哪里來的啊蒸其?”
高沙彌道:“我從南岳來的敏释。”
惟儼禪師又問道:“你準備到哪里去呢摸袁?”
高沙彌道:“我準備去京城受戒钥顽。”
惟儼禪師繼續(xù)不動聲色的問道:“你受戒圖什么呢靠汁?”
高沙彌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圖免生死蜂大。”
惟儼禪師馬上露出禪師本色道:“有一人不受戒而遠生死膀曾,你還知也無县爬?”
高沙彌馬上反問道:“果真能如此的話,哪么佛在世制二百五十條戒又干嘛呢添谊?”
惟儼禪師馬上呵斥道:“咄,你這饒舌沙彌察迟,猶掛唇齒在斩狱。”
聽了惟儼禪師這句截流之語后扎瓶,高沙彌心里一動所踊,猛地領悟到了什么,于是便打定主意留在這里學習不去受戒了概荷。
而惟儼禪師說完后秕岛,隨即便讓高沙彌到僧僚住下,留在寺里隨眾參請,這樣就算是收下高沙彌當學生了继薛。
對于這個公案修壕,清朝龍淵法禪師評唱道:“這漢被藥山換卻眼睛,要識那一人還未在遏考〈瑞”
清朝桐峰竟禪師也評唱道:“善垂香餌設錦阱,可稱漁獵灌具。能豎赤幟拔連城青团,還他勇敢。只如道有一人不受戒咖楣,亦無生死可免督笆。且道是那一人?”
沒過多久诱贿,藥山寺佛學院成績最為優(yōu)秀的學生道悟圓智來到方丈室問候師父胖腾。
惟儼禪師道:“剛才寺里新來了一個沙彌,你看見沒瘪松?”
圓智禪師道:“看見了啊咸作。”
惟儼禪師道:“這個沙彌有些禪師氣息呢宵睦〖欠#”
圓智禪師不以為然的道:“村里男女有什么氣息?你先不要草率的下結論壳嚎,還得仔細勘辯后才行啊桐智。”
要我仔細勘辯烟馅,那還不簡單啊说庭。惟儼禪師馬上叫侍者去把高沙彌喊了過來。
然后惟儼禪師問高沙彌:“聞說長安甚鬧郑趁,你還知道嗎刊驴?”
惟儼禪師一語雙關的話,高沙彌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寡润,所以他回答道:“不知捆憎,我國甚安清∷笪疲”我才不管你外面的世界如何的翻云覆雨呢躲惰,我的內(nèi)心那是如如不動的呢。
惟儼禪師繼續(xù)勘辯道:“你的見解是自己看經(jīng)所得变抽,還是有師父教你的按〔Α氮块?”
高沙彌道:“不是自己看經(jīng)所得,也沒有師父教我诡宗√喜酰”
惟儼禪師又勘辯道:“有人不看經(jīng)也沒有師父教,為什么不得僚焦?”
高沙彌道:“不道他無锰提,只是他不肯承當》急”
惟儼禪師對于高沙彌的回答非常的滿意立肘,他轉頭對著旁邊的圓智禪師道:“你現(xiàn)在知道我不會看錯人說錯話了吧∶福”
說完后谅年,惟儼禪師從禪床上站了起來,撫摸著高沙彌的背贊許道:“真獅子兒啊肮韧∪邗澹”
對于這個公案,北宋投子義青禪師作偈評唱道:
興亡虛去又虛來弄企,為渠國土絕纖埃超燃。
須彌頂上無根草,不受春風花自開拘领。
北宋枯木法成禪師也作偈評唱道:
撞破虛空七八片意乓,逆開金鎖兩三重。
轉身直入青霄外约素,多少行人覓路蹤届良。
高沙彌在藥山寺佛學院沒上幾天課,就來到方丈室給師父辭行圣猎。
惟儼禪師問道:“你要到哪兒去笆亢?”
高沙彌道:“住庵去送悔÷裕”
惟儼禪師馬上勘辯道:“生死事大,你為什么不受戒去放祟?”
高沙彌道:“知是這般事鳍怨,換什么作戒?”
惟儼禪師馬上呵斥道:“咄跪妥,你這沙彌多嘴∩模”
既然知是這般事眉撵,高沙彌如此說侦香,自然也會被師父截斷這個念頭的。
隨即惟儼禪師又道:“既然你要住庵纽疟,那么就在我的附近住下吧罐韩,這樣你我見面也方便些∥坌啵”
于是高沙彌就在距離藥山寺半里地的地方散吵,靠著山巖搭建了一個茅屋居住。從此后蟆肆,江湖中人就把高沙彌稱之為石室高沙彌了矾睦。
這一天,高沙彌冒著大雨來到寺里看望師父炎功,正好圓智禪師和曇晟禪師兩兄弟也在方丈室和惟儼禪師聊天枚冗。
惟儼禪師看到高沙彌走了進來,便道:“你來了啊蛇损×尬拢”
高沙彌應道:“我來了∮倨耄”
惟儼禪師望著濕淋淋的高沙彌又問道:“淋壞了吧股囊。”
高沙彌聽到師父話里有話更啄,便回答道:“不打這鼓笛稚疹。”
曇晟禪師馬上就在一旁把話接了過去道:“皮也無锈死,打甚么鼓贫堰?”
圓智禪師也把話接過去道:“鼓也無,打什么皮待牵?”
看著自己三個得意門生的精彩表演其屏,惟儼禪師在一旁笑著道:“今日大好一場曲調(diào)∮Ц茫”
對于惟儼禪師師徒的這番表演偎行,北宋丹霞子淳禪師作偈評唱道:
偶爾垂言借問伊,知音爭使落今時贰拿。
胡笳不犯宮商曲蛤袒,玉笛橫時劫外吹。
明末清初的百愚凈斯禪師評唱道:“山僧若在膨更,只向道大好不打這鼓笛妙真。”
這一天荚守,惟儼禪師正在方丈室里端坐珍德,圓智禪師和曇晟禪師兩兄弟走了進來伺候師父练般。
惟儼禪師看到他們來了,便指著外面院子里一枯一榮兩樹問圓智禪師道:“枯者是榮者是锈候?”
圓智禪師道:“榮者是薄料。”
惟儼禪師道:“灼然一切處光明燦爛去泵琳∩阒埃”
隨即惟儼禪師又轉過頭來問曇晟禪師道:“枯者是榮者是?”
曇晟禪師道:“枯者是获列」仁校”
惟儼禪師道:“灼然一切處放教枯淡去≈刖耄”
正在這個時候歌懒,高沙彌也來到方丈室看望師父。
惟儼禪師馬上指著那兩棵樹問道:“枯者是榮者是溯壶?”
高沙彌不以為然的道:“枯者從他枯及皂,榮者從他榮∏腋模”
惟儼禪師轉頭對著圓智禪師和曇晟禪師兩人道:“不是验烧,不是∮瞩耍”
面對同一個問題碍拆,師兄弟三人卻有不同的回答,而老師的評語自然也隨之不同慨蓝。
所以感混,禪,永遠是沒有標準答案的礼烈,永遠不會像書本上那樣死板和教條的弧满。禪,永遠是充滿生機和活力的此熬,永遠是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庭呜。
對于枯榮二樹之公案,北宋海印超信禪師作偈評唱道:
落霜黃葉作金錢犀忱,癡騃啼兒見喜歡募谎。
捉得獻娘俱道好,不知誰是哂傍觀阴汇。
北宋地藏守恩禪師作偈評唱道:
說盡榮枯轉見難数冬,沙彌平墮語言端。
老僧遙指猿啼處搀庶,云散千空月色寒吉执。
云巖因禪師也作偈評唱道:
年老心孤笑藥山疯淫,團欒諸子坐忘還地来。
從頭細問榮枯事戳玫,鼻孔元來總一般。
這一天未斑,高沙彌又來到寺里和同學們一起學習勞動咕宿,到了午時吃飯的時間,惟儼禪師竟然親自來到齋堂拿起木槌敲擊大鼓蜡秽,通知大家該吃飯了府阀。
高沙彌看到師父親自擊鼓,馬上捧著缽盂跳著舞就來到了齋堂芽突。你要表演试浙,我比你更會表演。
惟儼禪師看到高沙彌吃個飯還要作舞一番寞蚌,于是馬上扔下手中的木槌問道:“是第幾和田巴?”
看到師父又找機會來勘辯自己,高沙彌毫不遲疑的道:“是第二和挟秤∫疾福”
惟儼禪師接著問道:“如何是第一和?”
高沙彌根本就沒搭理惟儼禪師艘刚,而是直接走到飯桶前舀了一勺飯在缽盂里管宵,然后轉身就走了。
高沙彌在中國禪宗史上雖然名氣不是特別的響亮攀甚,但是他的這個答語和作略箩朴,卻并不比那些名震江湖的大宗師們差絲毫。
佛法的第一義秋度,那是不能用語言文字形容的炸庞,也是無法用語言文字形容的,即使你形容了静陈,也會是“說似一物即不中”的燕雁,更有可能是“道著則頭角生”的。
對于這一點鲸拥,高沙彌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拐格。所以當惟儼禪師問是第幾和時,他就絕對不能回答是第一和刑赶,因為你回答出來捏浊,也就落二落三了,所以高沙彌回答是第二和撞叨。
而作為師父的惟儼禪師金踪,自然是不會放過勘辯學生的機會的浊洞,他擔心學生還未徹底體悟禪法,所以你既然回答了是第二和胡岔,哪么如何是第一和呢法希?
佛法的第一義雖然是無法說不可說說不盡說說無可說的,但是靶瘸,它一定會通過萬事萬物生動的體現(xiàn)出來苫亦。
師父親自擊鼓,也只是通知大家該到齋堂吃飯了怨咪。而高沙彌來到齋堂屋剑,也只是吃飯而已。既如此诗眨,吃飯唉匾,就是所有人的頭等大事也是唯一大事。此時此刻匠楚,吃飯巍膘,只是吃飯,也就能體現(xiàn)出佛法的第一義了油啤。
所以高沙彌毫不遲疑的上前舀飯然后離開典徘,這就是佛法活潑潑的第一義啊。
高沙彌的答語和作略益咬,那是非常正確而且高妙的呢逮诲。所以這個公案傳入江湖后,立即就引起了無數(shù)江湖人士的熱評幽告。
北宋枯木法成禪師作偈評唱道:
父子相投氣味同梅鹦,擎盂打鼓展家風。
雖然百味般般有冗锁,爭奈風吹別調(diào)中齐唆。
南北宋交際間的雪峰預禪師作偈評唱道:
聲鼓拈椎第二籌,缽盛香飯飽還休冻河。
東風扇后韶光美箍邮,別岸垂楊弄翠柔。
雖然高沙彌的答語和作略叨叙,是非常正確且高妙的锭弊,可是廣胤標禪師卻更進一步的評唱道:“我當時若在,和飯桶一齊踢翻擂错,看二老作何去就味滞?”
清初迦陵性音禪師也評唱道:“因齋慶贊即不無二老,若是第一和,驢年夢見么剑鞍?”
至于高沙彌在藥山住庵的后事昨凡,所有的禪宗典籍都沒有相關的記載,現(xiàn)在的我們自然也就無從得知了蚁署,這不能不說是件稍顯遺憾的事便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