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不喜歡照相。
從小到大我對照相都是抗拒的,我覺得這里面很大一部分因素都是取決于我媽炼邀。打我記事起,我媽老是拿手機拍我剪侮,美其名曰說是記錄我的生活拭宁,還告訴我以后這些都是滿滿的回憶。那時候我覺得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瓣俯,以至于我有理由相信對照相的陰影就是從那時開始的杰标。她拍照的時候從來不會和我說,游泳彩匕、看書腔剂、吃飯等等都是她拍照的好機會,在我幼小的心靈一直認為她是國家某個特務機構派來監(jiān)視我的驼仪。等我長大的時候掸犬,我有能力開始反抗,這種事情才慢慢減少绪爸,后來我才明白有這世上有“曬娃狂魔”這種生物湾碎。
長大后我對拍照有了新的討厭的理由,我總認為照片中的我并不是我自己奠货。盡管看上去一模一樣介褥,但是照片中我的不會哭,也不會笑递惋,更不會思考“明天中午吃什么”這樣簡單的問題柔滔,這個家伙沒有和我一樣的思想?yún)s有著和我一樣的外貌。我對曾經“照相可以攝取人的靈魂”深信不疑萍虽,只許輕輕按下快門便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世間萬物定格在一瞬之內睛廊,所有的種種被賦予在一張薄薄的膠卷上,在我的認知中一直不認為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杉编。
盡管如此喉前,我不得不承認有兩張照片我頗為滿意。一張是我在初中的畢業(yè)照王财,既不是高中也不是小學。我覺得高中時期大家早就沒有年少的稚嫩裕便,會的只有時不時地舞弄自己所謂的聰明學識和拼命吸引異性的注意绒净,在那張還不算得上成熟的臉上甚至可以讀到社會的勾心斗角。而小學太過單純了偿衰,僅僅因為一顆糖或一包零食就能大打出手或者稱兄道弟挂疆,喜歡就是喜歡改览,討厭就是討厭,還沒明白如何嬌柔做作缤言,但初中正好將兩方面的平衡拿捏得剛好宝当。我仔細回想,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關于少年的美好回憶和深諳那些處事為人的大道理的記憶多出現(xiàn)于次胆萧。
還有一張照片應該算上是全家福庆揩,外婆生了我姨,我舅和我媽三個兄弟姊妹跌穗。我媽屬于最小的一輩订晌,所以我有兩個哥哥。從小的生活還算比較滋潤蚌吸,逢年過節(jié)的餐桌上的雞腿總會有我的一份锈拨,我從我哥那里也會聽到不屬于我這個年紀的奇人趣事,哪個年級的混混又干了一架羹唠,哪個學校的修仁啵花長得最正,誰最近又當上學校的扛把子等等佩微。最讓我覺得有意思的缝彬,還是我跟他學習到如何從父母的手中巧妙地騙取錢財去偷偷在我外面上網(wǎng)。全家福上有十一個人喊衫,可以說匯聚了我們這個大家庭的所有跌造,而且那也是外公離世中為數(shù)不多的照片。我想我從前討厭照相族购,還有可能是因為生活的殘破不堪不能僅僅憑一張照片來彌補壳贪。但是隨著歲月的流失,我漸漸明白一張照片能做的雖然微不足道寝杖,但是面對時間的洪流總歸要去做點什么违施,哪怕僅僅是一道微光。
鏡頭太狠瑟幕,歲月比它更狠磕蒲。人面對時間是束手無策的,你沒有任何方式去挽留時間只盹,很慌不知道要做什么辣往。可總要做點什么吧殖卑,就拍張照片站削,心里就沒有那么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