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鄙視了我自己那么多次欢际,這一次,我終于要盡情地贊頌它了矾兜,我贊頌它將鼓起勇氣损趋,追尋它渴望已久的自由。
我靠在張梅的墳頭椅寺,看著天上浑槽,暢想著天國的美好蒋失。我提筆寫下一行字:我要提前安排好我的退場,我的退場一定會成為我這一生最偉大的作品桐玻。
我收好我的稿紙篙挽,裝進信封,去了花店訂了一束玫瑰花镊靴,給了足夠多的錢嫉髓,要求他們要挑最好最美最紅的玫瑰花,讓花店工作人員在一個月以后將花連同這封信一起送到青龍山張梅的墓前邑闲。
然后我一個人回到了云北算行,開始了我的表演。
倉庫里的吊燈晃呀晃苫耸,地上的人影吶搖啊搖州邢。
那個女人沒有死,我拿捏著度呢褪子,只是讓她不能講話量淌。鬼知道她滿嘴歪理,沒有一個字是我愛聽的嫌褪,我高興呀枢,留她一命,畢竟我還要讓她跟毒梟兩個人玩游戲呢笼痛,可不能這么早就死了裙秋。
這么早就死了,多快樂啊缨伊,我要她活著摘刑,或者才能更好地承受接下來的痛苦。
我自己拉了一張桌子坐了上去刻坊,與他們呈現(xiàn)三角鼎立的局面枷恕。
毒梟蒙著眼不說話,我忍不住好奇他的小腦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谭胚,是在想著怎么逃跑嗎徐块?
“先生,女士灾而,下面由我來為你們介紹我們游戲的規(guī)則胡控。規(guī)則就是,輪到你們的時候绰疤,我會對著你們的關節(jié)處開槍铜犬,放心舞终,死不了轻庆。輪到我的時候癣猾,我就對著我的太陽穴——”我伸出手,比劃出槍的形狀放到我的太陽穴上余爆,語氣激昂頓挫又浮夸做作纷宇,仿佛我正在登臺表演一場無人觀看的大戲,“然后砰的一聲蛾方,怎么樣像捶,對你們是不是很友好啊桩砰?”
我微笑拓春,毒梟卻提出了質(zhì)疑:“這不公平!只有你清楚槍里子彈的位置和數(shù)量亚隅!這場游戲?qū)ξ覀儊碇v根本不公平硼莽!”
“哦?那好吧煮纵,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懂鸵,我就先示范這第一槍吧⌒惺瑁”然后舉槍匆光,扣動扳機。
毒梟大聲叫嚷起來酿联,聽著像一條受傷的狗在叫终息,好難聽,完全沒有女人瀕死時的聲音那般美妙贞让,我不喜歡采幌。真煩啊,我抽出一根煙點燃震桶,用嘴叼著休傍,還是女人更容易打造出一尊大師級別的作品。我眼睛轉(zhuǎn)向我親愛的母親蹲姐,看見她正在拼了命地掙扎磨取,桌椅砸在地上發(fā)出砰砰的聲音。
我走過去柴墩,上下打量她忙厌,她如同一只驚慌的小兔子,一雙眼睛驚恐地看著我江咳,嘴里“啊”“啊”地叫喚逢净。她怎么可以怕我呢,小時候她明明可以拿起一口鍋直接往我身上砸的,她怎么會怕我呢爹土?
我將一只手放在她的頭上甥雕,另一只手攤開,裝作上面有一本《圣經(jīng)》胀茵,像一個神父一樣嘴里念念有詞:“我的主社露、我的神,我們感謝你賜予我們生命琼娘,教會我們愛峭弟,現(xiàn)在祈求你帶回這個迷了路的孩子吧,阿門脱拼!”
念完瞒瘸,放在她頭頂?shù)氖猪樦且活^斑白的頭發(fā)滑到后頸,一下又一下地給她順毛熄浓,像是在安撫一只受驚嚇而炸毛的貓挨务,但她的表情似乎是看見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渾身戰(zhàn)栗玉组,她滿嘴的鮮血止不住地流淌谎柄,弄臟了她身上的衣服。
“唉惯雳,真是的朝巫,這么大個人了,怎么還會流口水呢石景,你看劈猿,衣服臟了吧〕蹦酰”
明明她才像是那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揪荣,我真不應該這么早就讓她閉嘴的,不然還能聽見一些不一樣的話呢往史。
我勾起她的下巴仗颈,從兜里掏出一塊手帕,細細地擦拭她嘴角的鮮血椎例。這么好的材料可不能臟了挨决,臟了就沒有什么利用價值了《┩幔可那鮮血怎么擦也擦不完脖祈,我只好從倉庫里找來一瓶酒精,打開刷晋,悉數(shù)倒在臟了的手帕上盖高,然后掰開她的嘴慎陵,不顧她嘴里的嗚咽聲和身體的掙扎,用手捏開她猩紅的嘴喻奥,將手帕塞到她嘴里席纽。
一道沉默的尖叫回響在倉庫,點燃了我更加旺盛的喜悅映凳。事情越來越好玩了,我像是一只貓一樣邮破,被獵物臨死前的掙扎吊足了胃口诈豌。我忍不住笑彎了眼。
然后我轉(zhuǎn)身抒和,回到我的桌子上矫渔,宣布游戲開始,先從老大你開始吧摧莽。
他發(fā)了瘋一樣的吼叫庙洼,像一頭的發(fā)了狂的大猩猩,我覺得他太粗魯了镊辕,這么粗魯可不行吶油够。然后我開槍,讓他也不能說話了征懈,不然叫聲會吸引來一些不速之客的石咬,我可沒有讓他們加入這場游戲里。
然后砰砰砰地幾聲在倉庫里炸開卖哎,警察還沒來鬼悠,我還有足夠的時間。槍里的子彈被我打光了亏娜。毒梟身上的衣服仿佛才從水里面拿出來的一樣焕窝,濕漉漉的,毒梟的胸膛還在起伏维贺,還活著呢它掂,不過也快死了。
我走近跟他說:“我最后再送你一份大禮吧溯泣,算是我為你的踐行群发,別怪我這個做小弟的眼里沒有你這個大哥啊》⑶牵”
我走到一個角落熟妓,拿出專業(yè)的開顱工具,一個盤子和幾盆玫瑰栏尚。做好這些準備工作后起愈,我打開手機,播放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
“記得到了孟婆那邊要報上我的名號啊抬虽,她會多給你一碗湯的官觅。”貝多芬的音樂縈繞在我與他的身邊阐污,我眷戀地摸著他的頭頂休涤,眼里看到了另一件稀世珍寶的誕生,多美啊笛辟。
然后我打開了他的頭顱功氨,從此他便念頭通達了,他應該感謝我手幢。他的骨頭好硬捷凄,我第一下下去的時候還有點阻力,不過幸好我手上的工具夠硬氣围来。
我將他的腦子取出來跺涤,小心翼翼地放在盤子上,人的腦子就像白白嫩嫩的豆腐一樣监透,經(jīng)不起搖晃與碰撞桶错,不然就散了,散了形狀就不好看了胀蛮。我獻寶似的把盤子端到我母親面前牛曹,血淋淋的豆腐花,還冒著熱氣醇滥,我笑著跟她說:“新鮮的黎比,剛拿出來的,你看鸳玩,多好阅虫!”
她飽含著熱淚的眼里突然失去了一種光澤,我仿佛看到一個熟透了的魚頭不跟,魚頭的眼睛跟她現(xiàn)在的眼睛一模一樣颓帝。害,多大的人了窝革,還接受不了嗎购城,虧我還幫她弄死了那個賭鬼父親。
我沒管她了虐译,她被我綁得很嚴實瘪板,我完全不用擔心他會對我怎么樣,就算真的要弄我漆诽,一個老態(tài)龍鐘的婦人侮攀,能奈我何锣枝?
我把玫瑰移栽到他空空的顱腔里,這樣他的墳頭也能開滿鮮花了兰英,多么浪漫撇叁。
我拉開倉庫里蓋著的布,一個巨大的玻璃缸登場畦贸,我把毒梟扔進去陨闹,然后用一根棍子一點點地調(diào)整他的姿勢與神態(tài),以保證最后作品呈現(xiàn)出來的驚艷與偉大薄坏。我要搞快一點趋厉,不然凝膠就要凝固了。
大功告成了颤殴,我將它命名為《水中花》觅廓。
一束光打在上面鼻忠,點亮了他的面容涵但,他閉眼,神態(tài)安詳帖蔓,周身環(huán)繞著很多微小的氣泡矮瘟,他仿佛一不小心跌落到水里,然后沉沉地睡過去塑娇。頭頂上的玫瑰在水下有一種驚異的美感澈侠,每一朵花瓣都被展開,花瓣上還有精致的氣泡埋酬,像一顆露珠掛在上面哨啃,這朵花看上去妖冶又寒涼,有一種一眼萬年的驚心動魄写妥。
多么美麗的一件作品吶拳球。我激動地走到我母親面前,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被剛剛的場面嚇死了珍特,沒關系沒關系祝峻,我可以幫它看我這件瑰麗的藝術品。我又拖出一大捆鐵絲與鋼筋扎筒,開始了我那即興又激情地創(chuàng)作莱找。我心里有一個形象,它呼之欲出嗜桌,我一點一點將我想要的模樣扭出來奥溺,絲毫不理會那飛濺的血跡與殘破的肢體。
因為這是我的即興創(chuàng)作骨宠,所以有很多細節(jié)沒有處理到位谚赎,比如那斷裂開的肉淫僻,它們應該用手術線認認真真地縫上,好讓它們嚴絲合縫壶唤,最好是看不出來它們曾經(jīng)斷裂過雳灵,這一身的衣服也不行,都是血闸盔,應該要換一件白色的悯辙,要長裙,不僅剛好遮住那些線迎吵,還可以呈現(xiàn)出一種少女的輕盈感與靚麗躲撰。它原本的那一具蒼老的肉體重新煥發(fā)出一種春天的生機,天吶击费,我竟然幫助一個蒼老的人重新回到了它的青春拢蛋,這比時光倒流還要好,起碼它不會因為歲月的流逝而再度蒼老蔫巩。
不過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機會去將它完善了谆棱,它大體上是合我的心意的,只是細節(jié)不太完美圆仔。人生嘛垃瞧,不完美是常態(tài),我這樣安慰我自己坪郭。
我把它命名為《凝望深淵》个从。
不過那個女人體態(tài)不好,我可是敲碎了它好幾根骨頭歪沃,往里面插上鋼筋嗦锐,代替那些骨頭做她的脊梁,又用鐵絲穿過它的皮肉固定住沪曙,才有了現(xiàn)在這般美好嫻靜的儀態(tài)奕污。
這人吶,脊梁不能彎吶珊蟀,不然就不好看了菊值。
我看向它,心里燃起一股火焰育灸,我走上前去腻窒,用我鮮血淋漓的手捧起它的頭,用手指擦干凈額頭上的血污與碎屑磅崭,然后落下輕輕的一吻儿子。啊,再見了砸喻,我的作品柔逼,我曾經(jīng)是那樣的愛你蒋譬,愛到無法自拔。
我拎起一桶汽油走向無人的曠野愉适,然后打開汽油蓋犯助,將汽油淋在我身上,然后掏出打火機维咸,打開剂买,扔在地上“┍停火焰一下子竄得好高好高瞬哼,像是能夠?qū)⑽业撵`魂帶往美好的天國。
透過熊熊的烈焰租副,我看見趕來的警察們坐慰,哈哈狂笑,笑聲像一把利劍刺穿了每個在場者的胸膛用僧。
我最后的作品结胀,我起名叫《救贖》。這是我最偉大的作品永毅,我要為了它獻祭出我的血肉把跨。
我自烈焰中燃盡我一身骯臟的皮骨人弓,然后我的靈魂就輕盈了沼死,從我輕盈的靈魂里飛出一只白鳥,然后我就自由了崔赌。
一個月后的青龍山意蛀,為期五年的“獵蛛”行動落下帷幕,追悼會在青龍山召開健芭。
青龍山又新添了很多新的墳頭县钥,在眾多的墳前,有人拿著一張稿子在念:“……我們在此沉痛地悼念在此次行動的不幸犧牲的同志們……”
那個人提到了言如金慈迈,他說:“言如金同志若贮,在19歲如花一般的年紀里,毅然決然選擇背負著一身的罵名潛伏到狼蛛的身邊痒留,拼著性命為我們傳遞出情報……”
青龍山上的風兒喧囂谴麦,當初夸贊過言如金的小老頭站在臺下,老淚縱橫伸头。原來這孩子并不是品行不端去吸毒才被開除的匾效,這是一個好孩子吶,她才只是個孩子吶恤磷。
這個時候面哼,一束玫瑰送到這里來野宜,送花的小哥看著眼前隆重的場合,傻了眼魔策,還是王隊出手接下了花匈子。
王隊是在趙隊死后上任的新的大隊長。
王隊在火紅的玫瑰里看見一封白色的信闯袒,他在追悼會結(jié)束后把信拆開看了旬牲,信上寫著:
“我自污濁處而生,有著一副惡鬼的皮囊搁吓,
蜷縮在黑暗里不敢見光原茅,
但是我愿意做劈開黑暗的那一把劍,劈開黑暗堕仔,走向陽光擂橘,
然后與光同眠在一片玫瑰叢里,
我死后的墳頭要開滿鮮花摩骨,
讓我的靈魂可以肆無忌憚地在陽光下通贞,與風飛揚∧瘴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