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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真是嚇死人了院领,我正抱著那袋金子睡覺比然,突然聽見有人急促地喊著:“發(fā)洪水了强法,發(fā)洪水了……”
我撒丫子往外跑,剛到院子里闰歪,水就沒了膝蓋库倘。根本來不及多想置媳,我兔子般地往西墻角老榆樹那里沖公条。
剛爬到靠上點的樹椏,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靶橱,家里的五間大瓦房全塌了。我氣喘吁吁地捂著胸口传黄,暗道一聲:“好險岸涌堋膘掰!”
旁邊屋里的小老婆识埋,肯定完了系忙!要是當時和她一起睡就好了银还,都怪自己這臭毛病洁墙,就喜歡晚上一個人抱著金子睡覺扫俺。
這袋金子是我的心血羹呵,比小老婆金貴冈欢。當年祖上給我留了一大筆財產(chǎn)盈简,再加上自己這些年的精心經(jīng)營柠贤,才攢下了這么些東西钾恢。
看著這袋金子,我樂了宴霸,有金子不愁媳婦兒瓢谢,再娶個小老婆就是了氓扛。
稍稍定下神破停,我感覺有人在盯著我真慢,在盯著我的那袋金子黑界。往側(cè)面一看朗鸠,墻那邊的樹上盤著鄰居錢老少烛占,黑黢黢一團忆家,像只巨大的貓頭鷹芽卿,他和我相距不過兩米卸例,兩個人如果使勁伸長手臂姑原,一下就能碰到锭汛。
錢老少是個窮鬼艰躺,家徒四壁腺兴,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主兒,這老小子居然也背了個袋子段誊,比我的還要大很多。
我在心里嘀咕:“這老小子袋子里裝的什么八魃汀潜腻?”
驚魂未定,我們誰也沒理誰威鹿,洪水一來专普,可就什么都沒有了。
2
熬了大半夜炸渡,太陽終于出來了蚌堵!
肚子拼命打鼓的時候吼畏,我才想起當時光顧著逃命了嘁灯,一點吃的也沒帶丑婿。
我看了看旁邊的錢老少,這老小子緩緩地從袋子里掏出來一個窩頭约计。
“錢老少,給我個窩頭铺然!”我沖他喊。
錢老少扭過頭來沽瘦,表情木然,但還是往袋子里伸了伸手助隧。
窩頭剛掏出來一半的時候,他往樹下看了看滓技,一片汪洋不僅沒有半點消散的意思令漂,還越來越兇猛了叠必。
他想了想收叶,又把窩頭塞了回去。
我繃著臉哆致,心里尋思著,“他娘的胞此,等到洪水退了,一定給你的地里加租酣胀。”
眼看到了中午铆农,洪水還是沒有消退的意思墩剖,反而比之前愈加兇猛了涛碑。我往上爬了一段,錢老少也爬了一段揉阎,我們離得更近了,現(xiàn)在只要兩個人稍微伸伸手烙如,就能互相碰到。
我肚子實在太餓了徘溢,央求道:“錢兄弟,給我個窩頭曾雕,行么?”
錢老少摸了摸干糧袋修械,那里面的窩頭還真不少肯污,足足夠一個人三四天的飯量蹦渣。他想給我,但又很糾結(jié),雙眼放光地盯著我腰里拴著的袋子,“魚爺灰伟,你腰里掛的不是干糧袋么帖族?”
我氣不打一處來,“錢老少制轰,這袋子里要是窩頭垃杖,我還找你要飯伶棒?”
“那是什么肤无?”錢老少不解地問宛渐。
“金子∶写睿”反正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窥翩,要是死了,什么都沒了鳞仙,所以我不再藏著掖著寇蚊。
“金子?金子棍好!”錢老少一下提高了嗓子仗岸,聲音帶些顫抖。
我一看他的反應借笙,心里頓生一計爹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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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少,我拿一塊金子換你一個窩頭怎樣提澎,反正你這么多呢姚垃!”說著我掏出一塊金子在他面前晃悠,那黃橙橙的顏色在太陽底下閃著金光盼忌,晃得我們頭暈目眩积糯。
錢老少眼都直了掂墓,興高采烈地喊道:“還真是金子啊看成!”
錢老少從來沒見過金子君编,但聽死去的老爹講過,金子這玩意兒黃橙橙的川慌,在太陽底下閃著金光吃嘿。
“怎么樣?換不換梦重。這么一塊金子能買一大屋窩頭兑燥。”
錢老少拍了拍干糧袋琴拧,稍一尋思降瞳,“換!”
我一手遞過金子蚓胸,錢老少一手遞過窩頭挣饥,我趕緊咬一口,真好吃啊沛膳,就是平常的山珍海味也沒這般好味兒扔枫。
錢老少拿著金子,對著陽光不住地給它相面锹安,當真是愛不釋手茧吊。
吃完窩頭,我緩過來了八毯,“錢老少搓侄,把金子放到袋子里,千萬別丟了话速,等到洪水退了讶踪,拿這個換塊好地,就換我村南頭最好的那塊泊交∪榧ィ”
錢老少嘿嘿地笑著,“謝謝魚爺廓俭≡剖”
中午已過,眼看天就要擦黑兒研乒,我又餓了汹忠,喊錢老少:“錢老少,再換一個窩頭】聿耍”說著我把金子遞過去谣膳。
錢老少把啃了半個的窩頭放下,摸了下頭铅乡,看了下水继谚,說道:“魚爺,這水越來越大阵幸,這個窩頭你得給我兩塊金子花履。”
“肏挚赊!你媽的這是隔空漲價肮畋凇!火燒眉毛咬腕,暫顧眼前欢峰,先活下來再說葬荷≌枪玻”我在心里盤算著。想定之后宠漩,我立馬遞過兩塊金子举反,“錢老少,給你扒吁』鸨牵”
錢老少樂呵呵地接過去,又給了我一個窩頭雕崩。
一夜過去了魁索,我肚子又餓了,餓得直不起腰來盼铁。我看了看錢老少粗蔚,錢老少目光游離,腿若篩糠饶火,臉色跟地里的爛泥一樣鹏控。
看他這熊樣,我就知道我的計謀快要成功了肤寝。
我看他有些發(fā)抖当辐,就趕緊喊他:“錢老少,給我個窩頭鲤看,我出四塊金子缘揪。”
“不行,得八塊寺晌∈蓝郑”錢老少顫巍巍地說道。
“行呻征!”我咬了咬牙耘婚,心里止不住罵道:“這老小子,真賊陆赋,坐地起價沐祷。”先活命再說攒岛,我趕緊給他遞過去八塊金子赖临,錢老少仔細地數(shù)了三遍,才遞給我一個窩頭灾锯。
“錢老少兢榨,你口袋里還有幾個窩頭?”
“三個半顺饮,咋了吵聪?”
“大兄弟,你看這樣行不行兼雄,老是一個一個地買吟逝,太麻煩了,我這里還剩大半袋金子赦肋,一下都給你块攒,你把干糧袋給我,行么佃乘?”
錢老少一聽這個囱井,樂呵了,昨天做夢都是滿屋子的金子趣避,自己就躺在魚爺?shù)牡刂髟豪锱优唬男±掀牛瑵M眼望去都是長滿莊稼的好地鹅巍。
為了能過上這種生活千扶,錢老少再也沒有吃過一口窩頭,這一口窩頭就是一塊骆捧,不澎羞,是好幾塊金子。
“行敛苇,給你妆绞∷撑唬”錢老少把干糧袋遞了過來,但在剛要遞到我手里的時候括饶,突然撤了回去株茶。
“咋了?錢老少图焰∑羰ⅲ”我焦急地喊道。
“魚爺技羔,我就剩這袋干糧了僵闯,萬一我給了你,你不給我金子怎么辦藤滥?”
“錢老少鳖粟,我就剩這袋子金子了,萬一我給了你拙绊,你不給我窩頭怎么辦向图?”
我不說話,錢老少也不說話标沪,就這樣半天過去了榄攀。
我合計了下:“大兄弟,要不這么著谨娜,咱們喊一二三航攒,同時交換磺陡。一手交金子趴梢,一手拿干糧,肯定錯不了币他。到時候你就是地主坞靶,我就是佃戶,你罩著我點蝴悉≌靡酰”
錢老少餓得老眼昏花,但一聽這個提議拍冠,瞬間來了精神尿这,使足了力氣,“行庆杜∩渲冢”
我們就這樣得到了各自想要的東西。
4
到了第三天晃财,洪水稍微小了些叨橱。我啃著窩頭,看錢老少快撐不住了,但還是死死地抱著那棵樹罗洗,抱著那袋金子愉舔。
“魚爺,魚爺……”錢老少喊我伙菜。
“怎么了轩缤,錢老少?”
“行行好贩绕,給我個窩頭典奉。”
“不行丧叽,這可是我用整袋金子換來的卫玖。”
“那我用一塊金子換你一個窩頭踊淳,我快餓死了假瞬。”
“那不行迂尝⊥衍裕”
“兩塊金子……”
“不行÷⒖”
“三塊金子……四塊金子……半袋金子……”
我沒有理他琴许。
“魚爺,整袋金子……換……換你……半個窩頭……”他拼勁最后一口氣吼道溉躲,吼著吼著就沒音了榜田。
第四天洪水退去的時候,我下了樹锻梳,接著又爬上錢老少的那棵樹箭券,使勁掰開他那死死抓住錢袋子的手,拿回了屬于我的金子疑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