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島上每天這樣過
每天早上八點半现柠,我會在鳥的叫聲中醒來院领,院子里那株180年的大榕樹上總是棲息了許多鳥,我看到過體形非常大的黑白相間的鳥够吩。透過窗簾比然,在一明一暗的光影中,看到鳥飛過葉子時翅膀投下的影子周循。這種景象非常詩意强法,生活在城市里太久了,我已經陌生了鳥的翅膀在天空中 一掠而過的輕靈湾笛。
九點饮怯,我走下旅館的石頭臺階,下泉州路去龍山路市場方向嚎研。在泉州路上蓖墅,我每次都會路過一個賣鴿子蛋的老先生, 他在自家門口擺出一籠鴿子,籠上架著一盆晶瑩溫潤的鴿子蛋置媳。他面前總堆著許多皮革質地的鞋墊于樟,每天公条,他都在那里不緊不慢地縫著鞋墊拇囊。
他對面是個賣貝殼和小飾品的老先生,與大多數(shù)賣小飾品的小店沒有區(qū)別靶橱,墻上掛的也是一串串貝殼項鏈和手鏈寥袭。讓我注意到這個老人的原因是從他的房間里總飄出非常好聽的音樂:歌劇或者是非常老的歌。
那天关霸,從他的店里流淌出男女聲合唱版的《光陰的故事》传黄,非常嶄新的配器和節(jié)奏處理,讓走在老老巷子里看著掉落了墻皮老房子的我有絲絲游走在時光隧道里的迷糊队寇。我突然注意到這位老人穿著雪白的帶條紋的襯衫膘掰,還端正地打著寬寬的藍色領帶,戴著一頂圓邊的禮帽佳遣。他安靜地坐在音樂里识埋,這樣裝束這樣眼神的他如此優(yōu)雅,簡直像是從三十年代的上海走出來的一位真正的紳士零渐。
繼續(xù)走窒舟,我會在泉州路接近市場的方向停下來,那里有一家賣“北仔燒餅”的小攤诵盼』莶颍“北仔”是福建人對北方人的稱呼,據說风宁,這種燒餅來自北方洁墙,所以有這樣的名字〗洳疲靠墻是一只大汽油桶改裝成的爐子热监,里面熊熊的木炭燒得沒有明火之后,一個女人在爐內壁貼滿圓圓的面團固翰,出爐后就是黃燦燦的北仔燒餅狼纬。它內里是蔥和肉餡,總流著油潤的汁骂际。我會花一塊錢買一只疗琉,再走到對面的小吃店,熟練地說:“來一碗面線糊-----加小腸料歉铝∮颍”
我吃過一次面線糊后才發(fā)現(xiàn)這不過就是湯米粉,湯內加些許豬紅,再應客人的要求加上不同的配料:大腸柠贤、小腸香浩、肉或者鹵蛋……我不明白廈門人為什么這么愛吃面線糊作早餐,我每次買單時臼勉,總會看到所有客人都心滿意足地呼嚕呼嚕喝面線糊邻吭。
之后,我在小巷里漫無目的地走著宴霸,我沒有固定的路線囱晴,每天都穿行在不同的巷子里。我從來沒有刻意去找地圖上標注出的某某景點或者某某故居瓢谢,這樣的結果是那些有名的故居我基本上都沒有看到畸写,卻總能發(fā)現(xiàn)書上從沒有介紹過的不知名卻極美的老屋。
走了這么多天氓扛,我還是最喜歡筆山路和福建路枯芬,喜歡筆山路是因為那里的清幽和沉重的歷史感;喜歡福建路是因為它濃濃的生活氛圍:我走在晾衣竿下女人內衣采郎、男人秋褲和小孩子的襪子下面千所,看到女人們在門外的水池邊洗菜,一個老伯正彎著腰擺弄著一盆比利時杜鵑尉剩。每次走在這些精致整齊的小紅樓中間真慢,我都會被世俗生活的快樂感染著。
黃昏理茎,我會去聽聽海黑界,總是沿著延平路和漳州路走來走去。每次我都要路過輪渡碼頭皂林,每隔十來分鐘朗鸠,會有一叢一叢的人們從那里出來,再慢慢稀釋到不同的方向础倍。早上從碼頭里出來的多是跟在小旗子后的游客或者獨自背包旅行的驢友烛占;而黃昏出來的人們多是家在鼓浪嶼而在海對面上班的人。他們總是一臉的疲倦沟启,急匆匆地趕回家忆家。家住在鼓浪嶼,這本身是件多美好的事情德迹。
六點多芽卿,我去鹿礁路輪渡碼頭斜對面一處百年大榕樹下聽鳥的唱晚。不明白為什么那株樹總在那個時刻聚集了數(shù)量驚人的鳥胳搞,它們每天在黃昏 五六點鐘齊鳴卸例。無數(shù)音高不同的鳥叫聲層層疊疊地鋪著称杨,像大小不同的珠玉在丁當碰撞。我站在樹下仰望樹葉筷转,隱約看到鳥翅撲飛的影子姑原,在樹枝晃動的縫隙間,我依稀能辨出有三四十只鳥呜舒,在清濕的暮色里锭汛,它們如此快樂地鳴叫著。
吃完晚飯阴绢,我會去“曉風書屋”消磨時間店乐。那里有許多很有品味的書,關于繪畫呻袭、攝影、平面設計腺兴、電影左电、音樂、旅行页响、宗教篓足、文學、哲學闰蚕,但絕對不會有《你為什么還是個窮人栈拖?》這樣在深圳很盛行的書。最妙的是這里放的音樂總是空靈飄逸没陡,與一屋書香契合交融涩哟。書屋主人一定是個非常懂得音樂心地玲瓏的人,這些音樂仿佛淡淡的水墨懸在視野可及之處盼玄,讓人很愉快卻又不會影響閱讀贴彼。我會站在那里看一兩個小時的書,買一本或者不買埃儿,再離開器仗。
有時我從書屋出來,正巧會聽到從對岸海關大樓頂部的大鐘傳來的報時聲童番,先是《鼓浪嶼之波》那首歌的前奏曲精钮,然后才是“當當”的鐘聲。那美妙的前奏曲飄在大片的海水和小島之間剃斧,帶著顫顫的水氣轨香,竟然如此動聽,以致于我每天都在等待整點報時前輕靈的音樂悯衬。對于我弹沽,這個聲音已經融進了鼓浪嶼檀夹,成了它不可缺少的符號。
回旅館前策橘,路過土樓小吃店旁邊那家雜貨店時炸渡,我會在門口支起的木板上的無數(shù)報紙中選一份《廈門晚報》。每次旅行到一個地方丽已,我會買當?shù)厮械膱蠹埌龆拢侔褕蠹埖牡谝豁摫A粝聛韼Щ丶摇N蚁肱嬗ぃS著我不斷地行走吼畏,我就可以收集無數(shù)曾經停留過的地方的報紙。這些紙張?zhí)嵝阎以浽谀骋惶爨业疲业哪_步到過某一個地方泻蚊。
看了廈門很多報紙后,我發(fā)現(xiàn)《廈門晚報》很好看丑婿,它每天都是不厚的一撂性雄,廣告不多,最重要的是它從來不會有《深圳晚報》里撲天蓋地羹奉、讓人驚駭?shù)牡穆⌒貜V告秒旋,它的報紙內容辦得非常有趣。
我慢慢地走回安海路44號我的客棧诀拭,坐在昏暗的燈光下看晚報迁筛,寫日記,然后耕挨,似乎就只能睡覺了细卧。
八點半,燈滅了俗孝,耳朵張開了酒甸,灌滿了蟲子的叫聲。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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