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觀在武昌的大東門,算是武漢核心地帶之一,這是一所香火不錯的“大觀”辅搬,據(jù)說許愿很靈,我之前沒有進去過谤碳,但是路過的時候從外面看也感覺是修的不錯的。
我來武漢近十年了溢豆,一直都是從“外面看”蜒简,從未踏進它的大門,當我踏入的時候漩仙,并不是為了燒香搓茬、許愿或參拜,我是去做義工的队他。
長春觀各種殿宇修建得高低錯落卷仑,我本來就有些“路癡”,第一次進來暈頭轉向麸折,加上我是要去尋找“居士之家”里的道長報名的锡凝,一心都放在這個重要的“目的”上,更是識不清路垢啼,上上下下跑了好幾趟窜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居士之家”张肾。
接待我的道長是一個年輕姑娘,一打眼看去都比我小不少锚扎。她讓我填登記表吞瞪、交身份證復印件,我說“還要身份證復印件凹菘住芍秆?我不知道,就沒帶翠勉,你們這里有沒有復印機妖啥?我?guī)Я松矸葑C《月担”道長說:“我們沒有呢迹栓,今天還有兩個小時就關門了,你就先做事吧俭缓,明天帶復印件來了再登記∷止”
道長說觀里對別人的稱呼統(tǒng)一為“師兄”华坦,不管那人是男是女,也不管他(她)是不是比你大不从。
這位女道長惜姐,也就是韓師兄,讓我今天先清理香爐椿息,她安排另一個師兄帶著我一起歹袁,讓我先跟著學學。
我見到這另一個師兄時心里驚訝不小寝优,她臉龐稚嫩和眼神干凈的程度讓我估計她頂多二十歲条舔。我將心里的想法問了出來,得到的答案果然是“我十八歲”乏矾,她說了以后孟抗,我們便沒有什么話了,只是她告訴我钻心,我們要先去哪個殿找到工具凄硼。
我初來乍到,默默地跟在后面捷沸,找工具的時候摊沉,我們在殿里還遇到了另一個女道長,有些年齡了痒给,看起來十分“德高望重”说墨。她很親切骏全,給我拿了兩個橙子,又讓我?guī)蓚€橙子給韓師兄婉刀,我接下放進短袍口袋里吟温,只說了句“好”,她一臉笑瞇瞇地又真誠地說:“謝謝你們巴患铡鲁豪!”
我此時的話少,并不是我平時真的話少律秃,雖然我有些“社恐”爬橡,但也沒有社恐到說不出幾句話的程度,除了大家初次見面以外棒动,更大的原因來自我內心的痛苦糙申。
在來長春觀之前,我經(jīng)歷了長達很多年的關于“存在”這個問題的困擾船惨,我正在做的工作讓我找不到價值所在柜裸,找不到人生意義。難道老天生我一場粱锐,讓我熬過了出生時的生死劫疙挺,又受了十幾年正規(guī)的教育,熬過了那么多的困難怜浅,就是為了讓我做一個拿著幾百塊工資铐然,天天在客戶和領導之間打轉,調停多方利益后恶座,還不落什么好的沒落行業(yè)底層社畜嗎搀暑?
除此之外,我還在網(wǎng)上經(jīng)歷了一場風暴跨琳,我焦慮自点、糾結、抑郁脉让,經(jīng)常半夜醒來樟氢,然后腦子里面不由自主地充斥滿了一堆想法,讓我頭頂疼起來侠鳄。
如果我真是一個毫無夢想埠啃、甚至沒有希冀的人那就好了,往往最痛苦的人就是我這樣的伟恶,夢想越美好碴开,就會映照出現(xiàn)實的生活是那樣慘淡。
下午快要閉觀之前,我們幾個義工被安排在“居士之家”里折元寶潦牛,就是用一張金燦燦的紙捏個元寶出來眶掌。
我們每個人面前一個大袋子,折好一個就丟進去一個巴碗。韓師兄教了我以后朴爬,就忙自己的去了,我真佩服她橡淆,似乎是臺“永動機”召噩,總是忙不完的事情,又能精力充沛逸爵、對人十分熱情具滴。我知道,這樣的背后是她在極大消耗自己的心力或者精力师倔,因為构韵,剛工作那幾年,我也是這樣的趋艘。
我第一次折元寶疲恢,感覺那個形狀總折不好,不是有些歪癟就是皺巴巴的瓷胧,坐我旁邊的師兄聲音溫和輕柔地對我說“別太用力”显拳。我聽到后,手上還在繼續(xù)折著抖单,眼淚卻止不住地要涌出來,我扔下元寶跑到了門檻外坐著遇八,淚水就這樣沒有征兆地一顆顆接連不斷地滾了出來矛绘。
他說的可能僅僅是字面上最簡單的意思,我卻聽出了自己過去二十年的生活:我太想活好了刃永, 我看重自己的每一個選擇卻太用力了货矮,反而什么都做不好,我相信了什么“吸引力法則”斯够,搞得自己更焦慮囚玫;我又去學心理學,又接觸了什么“原生家庭”读规,又去怨父母抓督;又覺得自己時運不濟,進入了一個夕陽行業(yè)束亏;又恨自己軟弱無能铃在、不敢承擔選擇的后果;又想努力把小家庭經(jīng)營好……總之,前怕狼后怕虎的定铜。在我來之前的上午阳液,又和老公發(fā)生了矛盾,似乎揣炕,一切都在急遽又迅猛地癱縮下去帘皿,我卻無能為力。
哭過之后畸陡,我擦干了眼淚又默默坐了回去鹰溜,繼續(xù)折我的元寶,這下倒是比之前折的又快又好了罩锐,十幾分鐘就把那個半人高的塑料袋子裝了快一半奉狈。
我喜歡這種感覺:我哭了,沒人阻止我涩惑,沒人覺得我奇怪仁期,沒人看不起我。我坐了回來竭恬,大家手上仍然在折著那些元寶跛蛋,仿佛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仿佛剛才那幾分鐘我是坐在原處在折元寶的痊硕。
我一下想起了昨天的最后赊级,我和那個十八歲的小妹妹清理香爐時,一陣清風吹過岔绸,廣場上立著的那些圜丘壇發(fā)出了“叮玲叮玲”清脆地聲音理逊,我對她說:“真好聽啊盒揉!”她說:“是啊晋被,我也很喜歡「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