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是我們家里的老大洁仗,我是家里的老小层皱,我們倆相差十七歲,所以當(dāng)我倆在一起的時候京痢,不熟悉我們的人會以為我們是母女奶甘。
大姐出生于一九五四年,那時父親在外工作祭椰,為了幫母親照顧弟妹臭家,也為了幫家里打柴抬水疲陕,她讀完小學(xué)就輟學(xué)了。十七八歲的時候她在村里的保健站就站穩(wěn)了腳跟钉赁,輸液蹄殃、打針、接生你踩、上環(huán)樣樣精通诅岩。后來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可以出去學(xué)習(xí)然后就可以轉(zhuǎn)成正式醫(yī)生的機(jī)會,身為大隊書記的伯父對此有著生殺予奪的大權(quán)带膜,她把這次機(jī)會給了村里另一個女孩吩谦,各方面條件都符合要求的大姐被刷了下來。
失去了這次機(jī)會的大姐又在保健站干了三年后就嫁人了膝藕。姐夫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式廷,父母均已下世,當(dāng)時是陽泉煤礦的正式工人芭挽。姐夫到我家相親后沒多久滑废,大姐就跟著他走了。那時我還小袜爪,只模糊記得年輕英俊的姐夫坐在我家后炕里那條待客的氈子上蠕趁,之后大姐就走了,后來我才得知大姐夫領(lǐng)著大姐是旅行結(jié)婚去了辛馆。
大姐結(jié)婚的第二年冬天俺陋,家里收到了大姐的來信,說她快生孩子了怀各,讓母親去伺候月子倔韭。那年我七歲,留在家里讓二姐和兩個哥哥照顧瓢对,估計母親是不放心吧,于是母親便帶著我坐火車去了陽泉胰苏。我們倆都是第一次坐火車硕蛹,我只是覺得新鮮,而母親卻是一路暈車硕并,差點(diǎn)沒堅持下來法焰。
火車到站后我們又換乘了礦上的班車,然后又在黑暗中步行了很長一段路才到大姐家倔毙。黑天半夜的我沒看清她的家在哪里埃仪,等到第二天早上我才發(fā)現(xiàn),大姐家那兩間逼仄的房子在半山腰陕赃,它的上面和下面還有好幾個人家卵蛉。房子的小自不用說颁股,最讓人受不了的是竟然沒有廁所,人們上廁所要走到很遠(yuǎn)的無人煙的地方傻丝。后來聽人們說甘有,曾有外國人去陽泉參觀,指著半山腰的房子問那是什么葡缰,陪同的人怕丟國家的臉亏掀,猶豫了一下說那是鴿子窩。我不禁失笑泛释。
在我們?nèi)チ藘扇旌舐算担蠼闳メt(yī)院順利生下了我的外甥女。月子里姐夫每天上班早出晚歸的怜校,所以產(chǎn)婦和新生兒的照顧全靠母親一個人该互,我能幫忙的地方只是每天和母親去山下的水房里抬水。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韭畸,外甥女滿月了宇智,而年關(guān)也近了,母親和我收拾著準(zhǔn)備回家了胰丁,大姐紅了眼圈随橘,依依不舍地在門口目送著我們。
接下來的幾年锦庸,大姐又生了兩個兒子机蔗,生大兒子時回老家坐的月子,那個村子正是母親的娘家村甘萧。第二個月子依然是母親伺候的萝嘁,只是這次母親沒有帶我,因?yàn)槲矣执罅藘蓺q扬卷,可能母親會放心點(diǎn)吧牙言。最小的外甥又是在陽泉出生的,那時姐夫的工作比較清閑怪得,所以坐月子便沒有讓母親去咱枉,由姐夫一個人全程照顧。
在接下來的許多年里徒恋,大姐每年暑假都要回來住上一段時間蚕断,偶爾有事不能回來的時候很少。每次回來她總是大包小包地給我們帶東西入挣,有衣服亿乳,也有吃的。我上高中時好幾件漂亮的衣服都是大姐給的径筏,有米黃色的羽絨服葛假,有白色的喬其紗襯衫障陶。那件羽絨服我上班以后還在穿。我人生中第一件純毛毛衣也是大姐給我織的桐款,那件紫紅色的高領(lǐng)毛衣我穿了好多年咸这,一直舍不得丟下。其實(shí)多少年以后我才懂得大姐其實(shí)過得也很拮據(jù)魔眨,姐夫一個人的工資養(yǎng)著她們五口人媳维,除了生活剩下的也不多《舯可就是這樣侄刽,大姐也總是盡其可能地履行著自己作為長女的本分,孝敬父母朋凉,關(guān)愛弟妹州丹。
記憶中大姐每次離家的時候都會掉眼淚,母親也會跟著流淚杂彭。遠(yuǎn)嫁的女兒真的不容易墓毒,眼看著父母日漸衰老,說不定哪一次一個轉(zhuǎn)身就是一輩子亲怠,心中有太多的不舍所计,可自己的生活又不能拋下不管,所以也就有了太多的無奈团秽。有一次大姐走后主胧,父親跟我們抱怨說,以后別回來了习勤,每次走都是這樣踪栋,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我忙著替大姐辯解說图毕,她是舍不得走夷都,并不是委屈,莫非你連這也看不出吴旋。父親不言語了损肛,我想他絕對不是誤會了大姐,而是面對分離場面時自己獨(dú)有的一種排解憂傷的方式荣瑟。
大姐的年紀(jì)也越來越大了,我們都不想讓她每年走的時候都那樣傷神摩泪,所以最近幾年她的行程定下來的時候笆焰,最后幾天我們總是讓她來我們家,然后走的那天托人回父母家去取她們走時要帶的東西见坑。從我們家走嚷掠,跟我們告別大姐至少不會像跟父母告別那樣傷感捏检,同樣,父母不是看著她離去也不會太難過不皆。
偶然的一個機(jī)會贯城,我得知大姐的生日竟跟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是同一天,于是去年她生日那天我給她發(fā)微信問候霹娄,沒想到一天也沒見回音能犯。我微信上問外甥女那天是不是她媽媽的生日,她說不是犬耻,她媽媽是前兩天的生日踩晶。我疑惑不解,大姐以前明明說過她的生日就是那天枕磁,為什么會不是呢渡蜻?我絕對不會記錯,莫非大姐糊涂了计济?我心中有了不祥的猜測茸苇,終于沒有按捺住自己的急性子,當(dāng)天晚上我撥通了大姐的電話沦寂,一問得知我記得沒錯学密,是外甥女搞錯了,我長出了一口氣凑队,至少我的猜測是錯誤的则果,大姐一切安好。
越來越發(fā)現(xiàn)血濃于水的手足親情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日漸厚重的漩氨,惟愿此生的兄弟姐妹情能夠以愛和牽掛來維系西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