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有恙 驳棱,眾少出川


原創(chuàng)首發(fā)塘安,文責自負

本文參與【不一樣】之【變革】


清末民初,四川地區(qū)各派軍閥相互間因地盤紛爭殴边,連連發(fā)生戰(zhàn)爭憎茂,經(jīng)過一系列腥風血雨的吞并混戰(zhàn)后,形成了以劉湘找都、楊森唇辨、鄧錫侯、劉文輝等主要軍閥巨頭能耻。他們在你征我伐的環(huán)境中各自控制搶占的防區(qū)。同時在這些防區(qū)地盤上亡驰,一個起源于清初“反清復明”組織洪門被稱為哥老會的袍哥民間幫會得到迅猛發(fā)展晓猛,并廣泛參與當?shù)卣巍⒔?jīng)濟和軍事活動凡辱,成為國共兩黨爭奪的重要力量戒职。

(1)

那條出省的大道,從成都北門出發(fā)到廣漢透乾,不過才二三十里洪燥,周圍地勢便有了變化。山巒漸起乳乌,林石交錯捧韵,稀疏田疇間,路面彎曲起伏汉操。連路上平常所見馱貨的騾驢再来,擔挑子,推獨輪的力夫在此地都漸少起來。偶爾有一匹輕便快馬芒篷,疾馳而過搜变,也不像辦公差,倒像是慌不擇路逃難的针炉。

就在某日挠他,這路上風塵仆仆駛來一輛汽車,車廂上隆起的貨物篡帕,塌著帆布殖侵,車子一路搖搖晃晃,像老牛犁地一樣顯得不堪重負赂苗。

曉得前面是啥子地方不愉耙?車上一人問。

啥子地方拌滋?

落鳳坡朴沿,臥龍鳳雛龐士元被射殺落馬的地方“苌埃看來你兄弟赌渣,在茶館吃茶,盡打望婆娘去了昌犹,這出戲都讓你看走眼了坚芜。

說話間,汽車來到一個叫白馬關的地方斜姥,開始爬著上坡鸿竖。只見前方道路越發(fā)崎嶇,兩邊叢林隱秘铸敏,山陡石狹缚忧,連鳥獸都蹤影全無,人活像進入了一處方外之地杈笔。

汽車嗚咽著闪水,還沒翻上山頂,就發(fā)現(xiàn)不遠的路上蒙具,有幾個人攔在中間球榆。那一個個黑襟短衣,裹腿的扮相禁筏,腰帶凸出處像是藏有奪命利刃持钉。

車長喘一口氣,停了下來融师,從車上下來一人右钾,向那幾個粗臉刀客,打了個揖。

幾位兄臺舀射,我這是官貨窘茁,是公家的軍需物資。隨行人拿出官方出具的通行證遞上前脆烟,赫然的紅泥印章山林,壓在一塊信函大小的紙片上。

那紙剛到對方手上邢羔,看也沒看驼抹,就被揉成一團扔到一邊。幾個押車的人跳下車拜鹤,正要理論框冀,路邊早有埋伏,一擁而上敏簿,紛紛掏出槍火頂?shù)侥X門上明也。

一行人只好眼睜睜看著那群刀客發(fā)動車,大搖大擺從坡頂翻下山去惯裕,瞬間就失了蹤影温数。


(2)

羅輝頂著一頭雨,推開木門蜻势,進到屋里撑刺。房內(nèi)的窗臺上,放著一只燒著煤油的馬燈握玛,泥地上坑坑洼洼早已積滿了水够傍。三張行軍床圍擺在一張石案前,案上供著一尊泥觀音挠铲,前面一只香灰爐不知冷了多久王带,案榻前蒙著灰塵和蛛網(wǎng)。

王參謀坐在床上市殷,嘴里叼著煙,找了塊破布正在擦拭皮鞋刹衫,再把收拾好的鞋放在案上面醋寝,向菩薩雙手合十。另一張床上為姓耿的一營營長带迟,大身板音羞,帆布床都讓其睡塌一個大坑,人粗聲粗氣正扯著鼾仓犬,這哥子不管走哪兒都雷打不動地好安身嗅绰。

羅輝是直屬營的副營長,正營長上個月帶隊去打萬州,在路上被對方一個小分隊襲擾窘面,和對方接上火翠语,結果被設伏的大部隊包了餃子,全營死傷無數(shù)财边。他自己倒打得爽快肌括,也不躲不避,結果一顆子彈不長眼酣难,貫穿進脖子谍夭,血汩汩地往外飆,這個師長拜把子的兄弟憨募,一個字沒留直挺挺地歸了西紧索。

羅輝帶著殘余人馬邊打邊撤,和師里一部從萬州一直退到江津菜谣,算是撿回來一條命珠漂。臨近瀘州地界才把散兵游勇收揀一通,停下來休整葛菇。

羅輝把他的長軍靴脫下甘磨,隨手扔在爛泥里。王參謀看著眼饞眯停,說济舆,羅大公子,德國貨莺债,可不是你這樣洗刷的滋觉。整個師除了你,就師座他老人家有一雙齐邦,你要是不嫌棄和我換得了椎侠。王參謀獐眉鼠眼,門牙還包顆大銀牙措拇,兩匹蓋瓦的頭發(fā)抹滿頭油我纪,像極了頂著個茅草房。

想要只管拿去丐吓,鞋算個什么浅悉,人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還難料呢。羅輝一臉的沮喪券犁。

這過去二十里术健,就到瀘州合江鎮(zhèn),是第三師駐防的地方粘衬。我就不相信荞估,他楊滾龍(軍閥楊森)的人敢攆到這里來咳促。等這雨停了,我們就開拔進瀘州城勘伺,這戰(zhàn)打得跪腹,好久沒耍生活了。他又拿夾煙的手順了一把瓦片頭娇昙。

羅輝望著王參謀尺迂,想著這種人怎么就混到團參謀部的,死了這么多弟兄冒掌,他在意的卻是那身供他到處風流快活的“官皮”噪裕。

屋外的雨繼續(xù)在頭頂漫延,不斷地又浸進來——


(3)

成都青羊?qū)m旁的青羊肆股毫,兩邊鋪面相連膳音,逢到二五八趕場天,醬園鋪铃诬、雜貨鋪祭陷、香油坊、豆腐坊趣席,豬肉店……應有盡有兵志。街上背背篼的、挑擔的宣肚,挎籃的想罕、熙熙攘攘,川流不息霉涨。

離得不遠的臨河有座不大的拱橋按价,一頭撐著一處吊腳樓,吊腳樓旁有處古黃葛樹笙瑟,樹下一個臺壩楼镐,支著幾張竹桌椅,平日里往枷,在此吃茶擺話的閑客不少框产。

這天,一方桌前三五個人正交頭接耳错洁。一個小孩掛著煙箱走過來茅信,見人便吆喝,哈德門墓臭,老刀,三炮臺妖谴,有整有零都管賣啊窿锉。他離著那方茶桌酌摇,遞了個眼神。一個包白帕子的中年漢子之后走過來嗡载,放下背簍在空位坐下窑多。他沖跑堂要了一杯“三花”,趕了趕茶沫子洼滚,端起下了一口埂息。對坐的人此時遞過一張紙條子,白帕子按下不表遥巴,隨即抓起揩了一把汗千康,只一眼,“魚到铲掐,速收”拾弃。便起身就趕著去早集賣菜去了。

再看那位對坐的戴帽的小哥子露出好精神的笑摆霉,丟了一個洋元豪椿,叫不找了,瀟灑和一眾人離去携栋。


(4)

只要是經(jīng)常在世面走的客搭盾,都知道那些年挨成都東大街騾馬市的背后,是周邊川甘陜做皮貨和木材生意的地盤婉支。

再往前鸯隅,多則幾句閑話的功夫,就到了大約能聽見錦江流水細喘的地段磅摹。這地方滋迈,從明清開始就是商賈福地,與少城的寬巷子與窄巷子遙相對望户誓。形成了一邊是只爭朝夕饼灿,洋洋灑灑的新時氣象,一邊依舊是吃喝玩樂帝美,遺老遺少的舊時樣子碍彭。

其中一座汪姓公館就座落于此沿畔。房子高屋大宅悼潭,中式結合的拱門庇忌,上有一塊牌冠,刻“嫻德祥瑞”或者“積善之家”的字樣舰褪。

進門皆疹,一面影壁,畫有松鶴延年占拍,往里走略就,兩邊花廳書房捎迫。正廳上家具擺設、楹聯(lián)表牢、匾額窄绒、書畫屏條一應莊正有序,氣派講究崔兴。

此時已近午時彰导,內(nèi)室各房各處卻并無大動靜,只有大太太的房間有人端水倒盂敲茄,服侍她起床位谋。

大老爺一早起身,喝了一碗蓮子銀耳羹就貓進自己的耳室折汞,躺到煙榻去暈兩口福壽膏倔幼,不然一天續(xù)不起精神。二姨太和三姨太昨晚和好姐妹玩了一宿的牌爽待,現(xiàn)在各自在樓上房間睡得要起不起损同。

倒是小姐和頂小的少爺在后院下著棋。好不容易輪到禮拜天鸟款,等著幾個姨娘起床拾掇停當膏燃,好一起去青年宮看電影,完了吃那家新開張的法蘭西咖啡西餐去何什。

就在這再平常不過的一天的當口组哩,大少爺汪恒之垂喪著頭回來了。他竟不聲不響地從廣州提前打道回府了处渣。

他這一趟是去廣州進一批貨回川賣伶贰,貨是從英吉利意大利又運到南洋才到廣州的,全是緊俏的國外醫(yī)療物資罐栈,算起自己又可以穩(wěn)賺一筆黍衙。

這一切說來是仰仗汪恒之的父親。令尊早年是四川陸軍學堂的一員荠诬,后棄軍從商琅翻,仗著和軍政各高層人士的舊關系,遂開辦了一家叫“大西洋”的貨物貿(mào)運公司柑贞。通過各種公家的名目方椎,倒騰些大宗或稀缺的物資買賣。明面上是汪二老爺和自己兒子日常在主事钧嘶,實際是他在背后撐場面棠众,疏通打點關系。

汪恒之這次去廣州有决,本意是要待一段時日摄欲,等這邊的匯票寄到當?shù)劂y行兌現(xiàn)轿亮,再憑四川督府開的委托購買藥品的公函,在廣州粵海關辦通關手續(xù)提貨胸墙。還有后續(xù)雇車裝貨,雇人押車等一概細碎繁雜的事宜按咒,他也要親力親為費心組織打理迟隅。

好在第一趟貨送上車,只等第二趟貨到關時間励七,正在這當間智袭,四川那邊電報就來了,車半道被不明人士所劫掠抬,貨現(xiàn)下落不明吼野。他不敢耽擱,留下自己隨從長福盯著余下的事两波,自己走海路到上海瞳步,再沿長江抵武漢,又改坐汽車回到成都腰奋,路上折騰了十來天单起,才回到家。

汪恒之在客廳沒找著自己的父親劣坊,就去母親房內(nèi)閑敘幾句嘀倒,時間不長就退出來。他怕各房姨娘來打聽自己為何突然回來局冰,何況承諾帶的紫羅蘭香水還有“上海故事”洋派絲巾也沒有著落测蘑。他找下人問明老爺去處,讓轉(zhuǎn)告有事稟報康二,便徑直去到書房碳胳,等令尊燒完煙過來。

不多時赠摇,父親撩起門簾固逗,手上拿著紫砂扁壺,走了進來藕帜。汪恒之起身一旁垂手而立烫罩。

看你這副德性,就知道有事洽故。

爹贝攒,廣州的貨在半道給人劫了,我這……

慌啥子慌时甚,曉得是哪路人干的不隘弊?

來人看不出個來頭哈踱,都是普通刀兒匠(農(nóng)民)的扮相,不過……

不過啥子梨熙,說嘛开镣。汪太爺看著自己寶貝兒子,原知道江湖上涉世太淺咽扇,竟沒想駭成這樣邪财。

聽人講,白馬關那一代常有跑灘頭的人出來撈貨质欲,不知道消息有幾分可信树埠。

汪太爺啜了一口茶水,眼睛瞇成了一道縫嘶伟,兩片潮濕的髭須擠來動去怎憋,心里開始不停盤算。


(5)

離成都西門六七十里有一地界叫安仁鎮(zhèn)九昧,鎮(zhèn)上有一棟顯目氣派的灰色西式建筑绊袋,門前掛著一塊“成都公益協(xié)進會”牌子。 乍看似一處民間各商號活動行事的商會耽装,其實為川內(nèi)頗有勢力的袍哥會的總堂口愤炸。一樓的議事廳,這天早已是高背大椅掉奄,次第排列规个,一長者長衫馬褂坐于當間,兩排人各分列其中姓建,大家飲茶閑話诞仓。

稍事片刻,堂中的長者放下水煙鍋速兔,開始對著列位傳話墅拭。

樊大爺那里發(fā)話了,你們下面幾個分堂的涣狗,自行回去查一下身邊的弟兄們谍婉,是哪些亂規(guī)矩的渾小子,做出這種黃事來镀钓。

大哥穗熬,確認這批貨是我們下面堂口的人截的?有人問管事的長者丁溅。

上頭有人托關系打了招呼唤蔗,是不是我們做的,這件事都要查出個眉目。

現(xiàn)在世面上有人傳是我們西門碼頭惹的事妓柜,看來這是有人故意點火箱季,攪渾水,讓我們眾兄弟下不了臺棍掐。幾把交椅上的人七嘴八舌開始發(fā)起牢騷藏雏。

大家稍安勿躁,長者挑著煙斗的煙屎作煌,邊安撫诉稍,樊大爺雖說是我們的舵把子,但他目前畢竟是四川劉督軍(軍閥劉湘)下的師長最疆,于公于私這事他老人家都得辦。

大哥蚤告,不講了努酸,我們下來就去調(diào)查,是不是下面人做的杜恰,我們都拿話來說获诈,莫讓人燙了毛子還不曉得。

說完心褐,大家起身各自拱手散去舔涎。


(6)

這天,身為報社編輯的羅夢正在辦公室桌前的綠罩燈下逗爹,仔仔細細閱覽一篇文稿亡嫌。這是上午審的第十篇稿子,報社為配合省政府舉辦的“婦女放足運動”掘而,策劃了一期《現(xiàn)代女性》議題的征稿挟冠。羅夢用粗鉛筆在一行字上勾著圈,然后在下面打著標記袍睡,以示需要商榷和修改知染。

忽然間,她覺得周圍的光線變成了一堵墻斑胜,而自己像藏在一隅暗下來的角落里控淡。等她抬起頭,一道修長的身影擋在面前止潘。他定睛一看掺炭,是著一身硬挺戎裝的哥哥羅輝。她高興得跳起來覆山,正準備像往常一樣上前攀著哥哥的脖子竹伸,被羅輝不由分說地拒絕,忙提醒這不是在家里。

羅夢這才發(fā)現(xiàn)勋篓,不好意思地嘻嘻笑起來吧享。她隨后向報社請了假,坐上羅輝停在門口的軍用吉普車往家里走去譬嚣。

到家后钢颂,丫環(huán)春苗告知老太太正在休息,兄妹倆不便打擾拜银,就來后室的庭院坐下來聊天殊鞭。說話間,羅夢見哥哥偶有面露難色尼桶,才發(fā)現(xiàn)她挽的那只手有些微微顫動操灿。羅夢欲要探個究竟,羅輝不讓泵督,只說受了點無礙的小傷趾盐,比起那些死在爛泥里的弟兄,他運氣算好多了。羅夢一聽,心里不禁一陣傷感難過堪遂。

兄妹倆不由得又想起這個家。往前回轉(zhuǎn)不過四五年光景本缠,那時他們的家父還健在,這座府宅每天門生故舊入问,大官小員丹锹,車馬何曾斷過,想來都是沖著令尊這塊面子招牌來的队他。說起令尊也曾是同盟會元老卷仑,參加過清末四川保路運動的聯(lián)絡與發(fā)起。只是沒料想人一走麸折,羅府上下冷清得如此之快锡凝,好似令尊把世間的一切熱鬧都帶走了一樣。

羅輝自從陸軍軍官學堂畢業(yè)垢啼,本可借父親的影響進入師部謀個參謀或者副官的舒服差事窜锯,而他卻執(zhí)意要下到基層部隊去磨練。川內(nèi)四分五裂芭析,派系林立锚扎,羅輝跟隨部隊東征西戰(zhàn),打來打去馁启,都是各家軍閥之間的混戰(zhàn)驾孔,這讓他心中很是厭倦芍秆,越發(fā)想脫離部隊回到成都,好守在母親身邊盡一份孝翠勉⊙叮可回過頭,總又不忍心丟下那幫多年的生死與共的部下对碌,所以也就暫時擱下了個人的想法荆虱。

他們家就兄妹倆,小妹在父親生前最是鐘愛朽们,或許從小沒受到傳統(tǒng)且繁瑣的家教拘泥怀读,不但不金枝玉葉,相反較一般女子心性要強骑脱。從前父親和外人談論時世政局菜枷,從不避小妹,她都坐在一旁聆聽叁丧,耳濡目染犁跪,對很多事情,長大后慢慢就養(yǎng)成了自己的主見歹袁。

但俗話說,長兄為父寝优,自從家庭發(fā)生變故后条舔,羅輝就更加掛心這個家中唯一的小妹。羅夢所在的報社雖是川內(nèi)一家很有影響力的報紙乏矾,經(jīng)常旗幟鮮明刊載大量國內(nèi)運動和黨派先鋒言論孟抗。然而正因為如此,羅輝就更加擔心钻心。以羅夢脾氣和個性凄硼,難免不會卷進某些政治口舌的事端。羅輝時時告誡妹妹平時要謹慎行事捷沸,低調(diào)做人摊沉,切不可頭腦發(fā)熱,圖一時之快痒给,以免受到不同政見與主義的無辜波及说墨。

可羅夢總是拿從前同盟會的父親事跡作例證,還以家父年輕時革新的精神為表率苍柏,見羅輝無可奈何地嘆氣尼斧,她又玩笑說有他這當營長的哥哥保護,怕誰還敢動她羅大小姐试吁。

這時春苗到庭院來棺棵,告訴太太醒了,聽說大少爺回來,正要到處找人呢烛恤。兄妹趕緊去到寢房母怜,給母親請安。

母親望著整日掛念的兒子終于回來棒动,撫著兒子的臉糙申,把他上上下下打量個遍,這才放下心來船惨。兄妹倆挽著母親來到后庭落座柜裸,下人泡上茶,只留春苗給太太捶按身子粱锐,邊候在一旁伺茶疙挺。

羅輝自從這次部隊開拔去川東,走了將近快一年怜浅,平日來往書信在路途上也要一個來月铐然,很多事情并不能詳盡講清楚。所以母親坐下來事無巨細總要問個明白恶座。

羅輝怕母親她們過度猜想搀暑,就隱了不少前線日常戰(zhàn)事的遭遇,只揀了些無關緊要的拉著家常跨琳。說著說著自点,又聯(lián)想到這些年家中的變化,老太太不免暗暗一陣落淚脉让,兄妹只得好生勸慰桂敛。


(7)

這邊羅家正難得團聚共敘親情,那邊就有人報汪家少爺和汪小姐登門拜訪溅潜。

說來汪家和羅家兩家淵源很深术唬,父輩們早在清末革命黨人時期便有了交情。后來又都在各自地界打下一方勢力與家業(yè)滚澜,只是如今粗仓,羅家一家之主已先作了先翁顯考。

兩家孩子自然從小就在一起走動和玩鬧设捐,特別是汪恒之和羅輝倆更是感情甚篤潦牛,只是成年后各自走的路不一樣,倆人不能像往常那樣經(jīng)常聚在一起挡育。但只要羅輝隨部隊回來休整巴碗,汪恒之總要登門會面。還有一層意思即寒,隨著各自長大橡淆,汪恒之竟生出對羅家小姐一絲情愫召噩,而最后這情意越來越熱烈,連外人都看出了幾分逸爵。

羅輝倒覺得他這發(fā)小和小妹倒是很般配具滴,雖然汪恒之看著衣冠楚楚,每天出入各種生意場师倔,不過為人到底還算正派构韵,不是那種成天吃喝玩樂的浮夸子弟。何況自己經(jīng)常在外征戰(zhàn)趋艘,這個家也需要有人來做個照應疲恢,讓他好放下心。

只是羅夢不露聲色瓷胧,每每羅輝打趣問起她的態(tài)度显拳,她總拿其它話岔開,實在躲不過搓萧,她就一句話杂数,志不同,不相為謀瘸洛∽嵋疲口氣生硬得簡直像仁人志士的君子所言。

但汪恒之此次來可不是借與好友會面來解自己相思之苦的反肋。他有更要緊的事找羅輝商量羊精。他趁小妹把從上海托人帶的美利堅的咖啡沖上和羅夢他們一起品嘗之時,拉過羅輝囚玫,走進書房,以避開閑雜耳目读规。

這些跑灘頭的抓督,向來不愿和我們當兵的人打交道,我一出面束亏,人若有所察覺铃在,改了主意不出現(xiàn)怎么辦?羅輝在聽完汪恒之關于貨被劫的事并讓他一起去會那些袍哥痞子時擔心說碍遍。

汪恒之為什么讓羅輝出面定铜,還得從家里就近發(fā)生的一件事說起。

羅輝有一天剛回公館怕敬,門房就送來一封信函揣炕,信函沒有落款,紙上只留有一行小字东跪,“后天未時畸陡,一人鹰溜,望江茶樓”。

汪恒之丁恭,第一時間想到佚名的信和那批被劫的貨有關系曹动。自從上次回來給家父報告后,到現(xiàn)在也沒有半點消息透露給他牲览,自己心里一直寢食難安墓陈。他礙于令尊的威嚴,也不敢問第献。

如今這信上道明只能他一人去贡必,那就表明對他周圍的人有所顧及與防范。他生性不懂江湖場面上的規(guī)矩痊硕,又猜出對方大約是黑白不分的袍哥赊级,怕有什么差錯,想來想去岔绸,拿不定主意理逊,好在羅輝回來。

我一個人換身便服跟你去盒揉,并不露面晋被,暗地里先觀察,以便見機行事刚盈。羅輝最后決定羡洛。

正說著,羅夢闖進書房藕漱,見倆人暗地說著話欲侮,知道有內(nèi)情,直截就問肋联。

小妹威蕉,這事你就不要摻和。見羅夢不肯罷休橄仍,只好說回來再道明韧涨。

幾個出了房間,碰巧看見春苗獨自一人站在花園里侮繁,欲言又止虑粥。

羅夢一個勁地發(fā)笑,便對汪恒之說宪哩,你家長福怎么沒見娩贷?

汪恒之才告知他在廣州處理事情,看情形快回來了锁孟。

春苗的臉染了一大片育勺。


(8)

汪恒之提前半個時辰去到那家望江茶樓但荤。茶座上老少茶客坐了不少,看書涧至、擺龍門陣腹躁、把鳥、躺著采耳或者什么不干閉目養(yǎng)神的客南蓬,各樣都有纺非。幾個小販也在其中跑得勤快,兜售著香煙零嘴和報紙赘方。汪恒找了個靠門處有人的茶桌烧颖,壓低禮帽帽檐察看。這是羅輝事前教他的窄陡,讓提前觀察進茶樓舉止有異常的人炕淮。至于羅輝躲在什么地方,他事先沒講跳夭,只說按他的意思行事就是涂圆。

汪恒之看了看表,離未時還差五分鐘币叹,這期間陸續(xù)來了幾位茶客润歉,都不像【备В快到準點時踩衩,有一名戴灰軟帽,穿長襟衫的瘦臉男子走進來贩汉,找了個靠里的位置獨自坐下驱富,不時看向門外。

未時已到匹舞,汪恒之沒有動褐鸥,又過了三五分鐘,見再沒人進來策菜。汪恒之起身壯起膽向那人靠去。

瘦子也看見有人走近酒贬,抬起頭又憨,從眼神中汪恒之瞧出個七八分,此人應是信上會面的人锭吨。

汪恒之剛坐下來蠢莺,那人便起身打了一個揖,兩手相交拇指向上零如。

汪恒之一時沒有明白過來躏将。那人笑了笑锄弱,說就知道不是同行中人。

有人托我轉(zhuǎn)告約汪公子祸憋,明日一早到北門駟馬橋一見会宪。

勞問這人什么身份?汪恒之小心地問蚯窥。

這你就不要打聽掸鹅,明日你只管來就是。

是那車貨拦赠,要有眉目了…….

場面上的事自然在場面上解決巍沙,到時希望汪公子能有所收獲。瘦子鼻子哼了哼荷鼠,皮笑肉不笑句携。

汪恒之心里翻滾,不過既然和貨相關允乐,他硬著頭皮也要去矮嫉。何況他還想到了羅輝。

瘦子打著哈欠喳篇,就要告辭敞临。汪恒之一看此人是急著去燒兩口煙泡,怕?lián)尾蛔◆锢剑簿筒涣袅恕?/p>

等到汪恒之從望江茶館出來挺尿,走到大路上,也沒見到羅輝的人影炊邦。正納悶编矾,他的肩背被人猛拍了一下,一臉神秘的羅輝不知什么地方竄了出來馁害。倆人招了一輛人力車鉆進去窄俏,叫車往羅府拉去。


(9)

天剛發(fā)青碘菜,一輛黑色雪佛蘭在一處府宅上接過人凹蜈,直直向北門郊區(qū)駛去。車到駟馬橋時忍啸,晨霧還沒散盡仰坦,日頭打在車上化成一車的水露。汪羅二人走下車计雌,趁對方人沒出現(xiàn)的空隙抽煙悄晃。

這駟馬橋原是漢代司馬相如赴長安求取功名途經(jīng)此橋時,在橋廊上大書立誓:“大丈夫不乘駟馬車凿滤,不復過此橋”妈橄,而得此名的庶近。按老話講,過了此橋眷蚓,就徹徹底底跨出了北門鼻种,出了成都界。

羅輝一只腳蹬在橋墩上溪椎,望著橋下緩流的河水默想普舆。汪恒之來回踱著步,不時瞄著橋上校读,神情顯得忐忑不安沼侣。

時間不長,聽見有汽車駛來的馬達聲歉秫,一輛車頭在對岸橋邊顯露出來蛾洛。汪恒之一看,像是上次去廣州雇的貨車雁芙。車子鳴了兩聲笛轧膘,就轉(zhuǎn)頭開走。兩人立馬上了車兔甘,過橋跟了過去谎碍。

大路走的時間不長,就拐進了一條雜草叢生的泥道洞焙,許多斷枝殘木橫在路中央蟆淀,像是很久沒走的廢棄路。好在前面有汽車壓的痕跡澡匪,小車就跟著車轍坎坷前行熔任。大概走了快一個時辰,前路的車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唁情,汪恒之握著方向盤的手早已冒出汗疑苔,再看副駕駛上的羅輝,倒是一臉鎮(zhèn)定坦然甸鸟。

終于惦费,前方的汽車離開原路,下到一個斜坡抢韭,然后在一片柏樹林前停下來薪贫。雪佛蘭開到汽車的側后方熄了火,羅輝和汪恒之在車內(nèi)沒有立馬動篮绰,向外看了看后雷,才緩緩走下車季惯。

汪恒之跟著汽車下來的人向前行吠各,羅輝稍遲兩步跟在身后臀突,他手移到腰間處,不時掃視四周贾漏。幾人翻過一道反斜坡候学,剛剛停車的地方跳出了視線。再走片刻纵散,大家在一處林間空地上止了步梳码。

只見一位執(zhí)長煙桿的長者佇立在面前,他身形削瘦伍掀,面目獰利掰茶,一身玄裳黑履扎腰帶的打扮。后面站著十來個同樣著短衣的精壯漢子蜜笤,腰上都插著懾人的短刃濒蒋。

長者把煙桿插進腰間,向前一小步把兔,拇指向上平舉作揖沪伙,說,想來你就是汪公子了县好,有禮了围橡。

汪恒之慌忙拱手回禮。

眾兄弟今天請你來缕贡,也是來讓在大家面前作個見證翁授。長者說完招了招手。

人群背后帶出幾個五花大綁的人善绎,被按跪在地上黔漂。

汪公子,可曾認識這幾個人禀酱?長者問炬守。

汪恒之走近,一一看過剂跟,沒有一個相熟或掛上相的印象减途。便搖搖頭。

長者一笑曹洽,說鳍置,那這位呢?

人群中又一人用繩牽出來送淆。汪恒之一看税产,大吃一驚,竟是露出一臉淡笑的長福。羅輝也注意到辟拷,不免詫異撞羽。

他是我家的隨從,怎么……汪恒之倉促回答衫冻。

哈哈诀紊,汪公子不要誤會,這車貨被劫隅俘,和你無關邻奠。但和你這跟班卻脫不了干系,你讓他自己講为居。

講——快講碌宴。眾人附和吼道。

汪少爺蒙畴,我長福對不住你唧喉,也對不起汪家的養(yǎng)育之恩。不過忍抽,我不后悔八孝,這車貨是我找人假冒袍哥會的人劫的。長福理直氣壯地說道鸠项。

長福干跛,你這是為什么啊祟绊?

這車貨少爺曉得拉的是啥子不楼入?磺胺和盤尼西林。是現(xiàn)在川東那邊游擊隊的救命藥牧抽,有了它們可以少死好多人嘉熊,我已把這批貨送到游擊隊手上去了。

你什么時候和他們有聯(lián)系的扬舒?你不會是共黨吧阐肤?

我長福還遠不夠格,他一臉不無遺憾讲坎,日本人占領東北孕惜,早就有吞并中國的野心,而那蔣某人只管打內(nèi)戰(zhàn)晨炕,只有共產(chǎn)黨謀求停止內(nèi)戰(zhàn)聯(lián)合各派抗日衫画。我是打心眼兒里佩服他們,他們才是英雄瓮栗,我不能眼睜睜看英雄死在自己同胞的手上啊削罩。長福激動得有些哽咽起來瞄勾。

長福,你叫我怎樣說你是好……汪恒之無奈搖頭弥激。

少爺丰榴,一人做事,一人當秆撮。只是想來汪家對我不薄,我卻做出這等事换况,無以為報职辨,長福就此磕頭了。說著就地伏拜戈二。

汪恒之心中長福的身影第一次壓過自己的感受舒裤,他忽然對這些年自己的作派感到莫名反感。與此同時觉吭,還有一個人大為震驚腾供,心且暗暗生出欽佩之情,那就是羅輝鲜滩。他像終于找到一劑醫(yī)治以往個人境遇苦悶的良藥伴鳖,頓覺渾身爽利舒坦。

這時徙硅,長者發(fā)話了:(以下為袍哥黑話)國有國法榜聂,家有家規(guī)。既然結梁子嗓蘑,那就拿梁子须肆。這幾副顏色,打我們的招牌桩皿,操社會豌汇,吃欺頭,扯地皮風泄隔,往我兄弟臉上敷屎尿拒贱,眾弟兄,得行不佛嬉?

不得行柜思。

雜個辦?

就地埋了。埋了巷燥,眾人兇神惡煞齊喊赡盘。

老幺,動手毛了缰揪。長者指著一人令道陨享。

幾個人就要把長福他們推進林子準備執(zhí)行私刑葱淳。

慢。關鍵之時抛姑,一人喝住赞厕,眾人轉(zhuǎn)頭一看,是一直在旁默默留意觀察的羅輝定硝。

羅輝行了拱手皿桑,說:鄙人姓羅,名輝蔬啡,字紹白诲侮,在劉督軍第一師謀職,雖不曾拜哪個碼頭箱蟆,但能否按貴碼頭的說法打個讓手沟绪,且留下人的性命?

羅先生空猜,有禮了绽慈,長者回禮。我知道兄弟是誰辈毯,這事你最好不要管坝疼,樊大爺打了招呼,必須要查清楚谆沃,動刀片子裙士。

是樊師座?

對頭管毙,也是我們的當家舵主腿椎。長者一抬手,雙手拇指交叉及首夭咬。

我來保啃炸,可不可以?大家又一側目卓舵,是汪恒之南用。他滿臉堅決的大聲央求,這車貨我不再追究了掏湾,要多少錢能保住人裹虫?

眾人立在原地,沒有吱聲融击,最后眼光齊落在長者身上筑公。

汪公子為啥子要保,拿話來講尊浪。長者把煙桿抽出來匣屡,在腳上磕著煙鍋封救,找煙袋裝煙。

長福父子倆原都在我家做事捣作,他爹對我汪家多年忠心耿耿誉结,盡心盡力。到臨終前券躁,讓我往后能善待長福惩坑,我當面答應過。而且……

而且啥子也拜?眾人齊吼以舒。

他救過我。那年去上海接貨搪泳,被當?shù)氐仄α髅ダ账鳎瑸榱宋疑頁鮾傻抖笃辏瞬铧c丟了命岸军。

一人扯起長福的衣服,見后背赫赫兩道尺來長的刀疤瓦侮。

難得這小哥子重情講義艰赞,是條漢子。想來令尊和我們樊大爺也有幾面之緣肚吏,我該叫汪公子一聲賢侄方妖。 好,這個帳罚攀,我們認了党觅。這人可以活,但那幾個不得行斋泄,不然以后眾兄弟在碼頭立不起旗杯瞻。

說完,遂叫人將長福松了綁炫掐。長福不忍魁莉,還要向前力爭。被長者一把攔開募胃,喝道旗唁,該走就走,以免眾弟兄反悔痹束,把你毛了检疫。把你毛了,眾人一起瞪眼又鬧祷嘶。

羅輝見狀电谣,迅疾拉過長福和汪恒之走向車旁秽梅,隨即上車飛快駛離這處荒野之地。


1937年7月7日剿牺,“盧溝橋事變”剛爆發(fā)企垦。隨即時任四川省主席的劉湘通電請纓出川抗戰(zhàn),主張全國總動員晒来,與日本拼死一決钞诡。1937年9月,成都少城公園湃崩,第一批出川抗戰(zhàn)的“川軍”出征荧降,從此拉開了8年抗戰(zhàn),四川350多萬軍人出川抗戰(zhàn)的偉大歷史序幕攒读。

(10)

第一師直屬營駐地朵诫,羅輝正在營房前集合隊伍,他的勤務兵長福站在身旁薄扁。羅輝劍眉星目雄人,意氣風發(fā)注視著各連隊喊著口號依次整裝列隊亚隙。長福在經(jīng)歷了前一年劫貨事件后,再不能在汪家待下去了,雖然對汪恒之十分感激香府,但他個人早已有了更大抱負砸西。羅輝看在眼里声搁,明白這位年輕人的期望家卖。就讓長福參軍到他營里來,第一二人有個照應匣距,第二也可以在身邊好好培養(yǎng)他面哥。

這時各連報告,整隊完畢毅待。羅輝正準備帶隊出發(fā)幢竹。副官跑來報告,說團部打電話讓他去一趟恩静。

羅輝帶上長福焕毫,驅(qū)車很快來到不遠處的團部所在地。車還沒開進營區(qū)驶乾,就看見操場上排著長隊邑飒,全是來踴躍報名參軍的各個地方的“川娃子”。羅輝和長福跳下車级乐,徑直朝著團部辦公室走去疙咸。沒兩步,就碰見一伙人抱著領來的軍裝风科,在他面前裝模作樣地立正敬禮撒轮。

羅輝不解乞旦,這些人當中一人開口道,羅長官题山,之前得罪了兰粉,以后我們就是一個戰(zhàn)壕里的同袍弟兄了。羅輝這才認出顶瞳,是上次那群在柏樹林里的袍哥會的黑衣人士玖姑。

羅輝本不想理會,就回敬了禮慨菱。這時那人又對長福開起了玩笑焰络,這不是小哥子嗎?記到符喝,你還欠我們弟兄一條命啰闪彼,好好留起,到時上戰(zhàn)場多殺幾個鬼子协饲。

羅輝一到團部辦公室畏腕,就被生為師醫(yī)療隊的隊長撞見。他拉過羅輝到隔壁一間屋子囱稽。指向坐在房內(nèi)的倆位姑娘郊尝,羅輝一瞧二跋,竟是羅夢和春苗战惊。

羅營長,你來了就好扎即,你那位小妹我是怎么也說不過吞获,她非要到我們醫(yī)療隊來當兵。

胡鬧谚鄙,去前線抗日打倭寇各拷,你以為是過家家嗎?回家去闷营。羅輝第一次對小妹發(fā)如此大的火烤黍。

我不回去,國難當頭傻盟,人人都義不容辭速蕊,大家能參軍上前線,我為什么不能娘赴?羅夢憤憤不平扭過頭规哲。

你就是不能,我倆要是真這么走了诽表,母親大人她……羅輝嗓子一哽唉锌,他感到自己從沒有這么脆弱過隅肥。他知道這一次出征,不同以往袄简,戰(zhàn)爭會相當慘烈腥放,個人生死命運早已不隨自己掌握。

羅夢痘番,到我們抗日救援會來吧捉片,我們一樣能為抗日救國出一份力。大家一看是汪恒之汞舱,他不知怎么得知羅夢跑來報名參軍的消息伍纫,趕了過來。

羅夢又開始使出性子昂芜,對汪恒之不理不睬莹规。

羅輝又看向羅夢,語氣稍稍緩和后泌神,說良漱,現(xiàn)在前方后方都一樣,都是為了全民抗戰(zhàn)運動欢际。何況恒之也作了表率母市,不但捐了十萬大洋出來支持出川抗日的部隊,而且還湊錢買下一個棉紗廠损趋,改造成生產(chǎn)被服的工廠患久,好給后面的部隊提供過冬的軍服棉衣。我們這一批先頭部隊浑槽,開拔到北方前線蒋失,正趕上冬天,部隊到現(xiàn)在很多官兵還單衣草鞋桐玻,想想都虧欠這些出川殺敵的弟兄篙挽。羅輝滿心難受地轉(zhuǎn)向窗外。

羅夢一直對汪恒之不反感镊靴,又因上次聽他哥講起救長福的舉動铣卡,已經(jīng)對他態(tài)度有所改變。羅夢向汪恒之投去認真的眼眸偏竟,汪恒之接過目光深深點了點頭煮落。

羅輝看了看表,說時間差不多了苫耸,轉(zhuǎn)身之前州邢,他再次看了一眼汪恒之和羅夢他們,長福也對望了春苗,然后倆人就一起向門外奔去量淌。

幾個人跟著追到操場骗村,看著吉普車駛出營區(qū),消失在那片平坦而恬靜的成都田原上呀枢。遠處仿佛傳來千千萬川軍出征的鐵血鏗鏘聲胚股,仿佛又能聽到中華大地上那氣勢如虹,威震山河的馳騁吶喊裙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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