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候动漾,我們班上有個同學叫張元強。個子瘦瘦小小荠锭,白白凈凈的旱眯,平時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他的名字不算特別证九,但是要提起他的兩位哥哥删豺,農場里沒有人不知道的。人們會說甫贯,張木匠了不起呀吼鳞,培養(yǎng)了兩個名牌大學生,他那兩個兒子叫搁,一個清華赔桌,一個北大。
只是大多數人不知道張木匠還有個小兒子渴逻,這就是元強了疾党。相比兩位明星一般的哥哥,元強顯然要黯然失色得多惨奕。從小處在兩位哥哥光環(huán)籠罩下的他雪位,良好的學習基因在他身上似乎也不復存在。
或許因為是家中的老幺梨撞,父母對他難免看得嬌貴一些雹洗,視為掌上明珠,這也漸漸滋長了他嬌生慣養(yǎng)的習氣卧波。對于學習时肿,他興趣索然。中考他沒能像他的兄弟一樣考入重點高中港粱,跟我們這些大多數農村娃一樣螃成,只是在一所普通高中里廝混旦签。他的表現(xiàn)令父母失望至極,可是古人言寸宏,“一母生九子宁炫,九子都不同”,這是不錯的氮凝。再說十個手指哪能都一般齊呢羔巢?家人也只能接受他庸庸碌碌的現(xiàn)實。
盡管如此罩阵,元強同學的志向卻是不小的朵纷。他將自己的學名改為“臥龍”,大有臥薪嘗膽永脓,騏驥一躍之意。有同學調侃他太過狂妄鞋仍,他不屑一顧常摧,流露出一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的神態(tài)。班主任笑言威创,“我看你不應該叫張臥龍落午,應該叫張臥蟲才對!”
班主任這話充滿了嘲諷肚豺,可是元強同學也實在沒有做出可以令老師高看一眼的舉動溃斋。這樣的改名不免讓人覺得有噱頭的嫌疑。元強性子好吸申,老師的戲謔讓他不以為意梗劫,或許在他的心目中,他就是當年那個蟄居隆中的諸葛亮吧截碴!
在班上梳侨,張臥龍同學屬于那種很活躍的類型,喜歡唱歌跳舞日丹,愛好運動走哺。他的穿著也極其講究,有款有型哲虾。高中畢業(yè)前夕丙躏,大家都面臨著抉擇。留在農場里務農或干其他工作是一個比較現(xiàn)實的出路束凑∩孤茫可是這在臥龍來說是絕對不能忍受的,他的兩位哥哥留學歸來都留在了大城市里工作湘今,他怎么可能安于在這偏遠農村之一隅荒廢青春呢敢朱?既然是“臥龍”,他要到更廣闊的天地里去遨游。
在大哥的幫忙下拴签,高中畢業(yè)以后孝常,張臥龍選擇在一家私立高校繼續(xù)學習。前面兩年他的生活倒也平靜蚓哩,只是在大三的時候构灸,他與一名外國留學生傳出緋聞。其實青年學生談戀愛這也沒什么 岸梨,可是那名女生卻向院領導投訴喜颁,說張臥龍欺騙了她的感情,其人道德品質有問題曹阔,在他的眼里半开,戀愛竟然不是以結婚為目的的,這不是耍流氓么赃份?
因為涉及到外國留學生寂拆,這事非同小可,院領導極為重視抓韩,最后經慎重研究纠永,院里做出了開除張臥龍的處分決定。
這事對張臥龍來說不啻是個巨大的打擊谒拴,他原以為好歹能混張大學的文憑尝江,也不枉自己作為兩位名牌大學生哥哥的小弟身份,可惜事與愿違英上,現(xiàn)在一切都落了空炭序。
回到家里,張臥龍沉寂了一段時間苍日,這期間一個同學找到他少态,商量合伙承租富水河渡船的業(yè)務,兩人一拍即合易遣。這種事情張臥龍原本不熟悉彼妻,可是他并不笨,頭腦靈光豆茫,他知道侨歉,這項業(yè)務做好了,一年下來收入不菲揩魂。為了生活幽邓,也只得去干了。什么事情只有邁出第一步去做了火脉,或許并不會像想象的那么難牵舵。
一切如張臥龍設想的那樣柒啤,渡口的生意不錯,他變得雄心勃勃了畸颅。正當他的事業(yè)有了起色的時候担巩,這一年渡口上忽然發(fā)生了一次意外。一輛汽車裝載了一輛鉤機過渡没炒,汽車上岸時涛癌,連接渡船與河岸的鐵跳板突然斷裂,汽車發(fā)生側歪送火,坐在鉤機里的司機猝不及防拳话,連人帶車落入上十米深的河水中,中年司機不幸罹難种吸。
事后弃衍,有關部門追究了承包商張臥龍的事故責任,并開出了巨額罰單坚俗。張臥龍的事業(yè)剛剛有了點起色就遭此變故笨鸡,這讓他心灰意冷。
二哥說坦冠,“你的性格不適合做這一類的事情,還是去學校里教書吧哥桥!”張臥龍有些意外辙浑,擔心自己的教師資格問題。二哥看穿了他的心思說拟糕,“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判呕,據我所知,你肚子里的那點墨水應付這件工作應該不成問題送滞!我的一位同學在省城里開辦了一家民辦中專侠草,我向他推薦了你,你到學校里去教數學犁嗅,兼帶一個班的班主任边涕!”
張臥龍很快去了省城,如愿在那所中專學校里當上了一名教師褂微。在這個新的崗位上功蜓,臥龍的工作干得有聲有色,如魚得水宠蚂。然而當一名普通教師式撼,并不是他的人生理想。許多年來蘊藏在他心中的那個出人頭地的夢想一直都在蠢蠢欲動求厕,從未泯滅著隆。
張臥龍敏銳捕捉到了機遇扰楼。那時國家鼓勵社會力量辦學,但是相關的監(jiān)管并不嚴格美浦,一些政策條文也并不成熟弦赖。只一兩年時間,張臥龍便熟悉了私立中專學校運營的全部流程抵代。在招生的過程中腾节,利用二哥的人脈,他結識了一些重要的市區(qū)教育部門的領導荤牍。張臥龍借了一塊招牌案腺,租了一處場地,籠絡了一批專業(yè)的招生人員康吵,扯起了虎皮劈榨,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學校。
張臥龍成功了晦嵌,第一年他的學校就成功招收到400多名學生同辣。每名學生一年的學費都在六七千元,除開成本惭载,張臥龍第一年就凈賺七八十萬元旱函。他成了一個冉冉升起的教育明星,被評為當年縣里創(chuàng)業(yè)的“十大杰出青年”之一描滔。
成功后的張臥龍有些飄飄然了棒妨,他頻頻出席各種社會活動,買了豪車含长,在省城里購置了別墅券腔,連家里的保姆也換了幾茬。對于飆車張臥龍情有獨鐘拘泞,那種飛馳電掣的感覺令人神往纷纫,像極了他開掛的人生。
在一次外出旅游的過程中陪腌,喝了些酒的張臥龍開著豪車一路狂奔辱魁,不幸與一輛大貨車迎頭相撞。張臥龍受了重傷诗鸭,經過醫(yī)院的緊急搶救商叹,總算撿回一條命,可是人卻從此癱瘓只泼,只能整天坐在輪椅上剖笙。
在一次同學會上,談起張臥龍的遭遇请唱,同學們唏噓不已弥咪,為他感到惋惜过蹂。可是人生就是這樣聚至,你永遠不知道酷勺,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張木匠也為小兒子感到痛心扳躬,他常常嘆息:老天弄人啊脆诉,與其讓兒子在省城里發(fā)達了,倒不如讓他規(guī)規(guī)矩矩贷币,呆在農場里做事击胜,盡管默默無聞,可總不會招致這飛來橫禍呀役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