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爸已經(jīng)48歲了歹河,即將年過半百掩浙,他終于有工作了花吟。
我十四歲那年,我從比我小三歲的妹妹口中聽聞我爸暈倒了厨姚。這怎么可能啊衅澈,他那么壯的一個人,拿他的大膠拖鞋抽我的時候可疼了遣蚀,我打死是不信的矾麻。
后來我媽從南寧回來,開始帶他輾轉(zhuǎn)各個醫(yī)院的時候芭梯,我終于意識到险耀,他真的生病了【链可是怎么可能啊甩牺,他看起來還是如往常一樣強壯,精神狀態(tài)也沒有什么不妥累奈,就連周圍鄰居都說他看起來那么能壯的人怎么會暈倒贬派。
初二學校已經(jīng)開始組織補課了,每周只有星期天下午的假期澎媒,我去不了醫(yī)院看他搞乏,只有等兩天月假的時候才能看他。我已經(jīng)記不起他在醫(yī)院住過多久了戒努,記憶中我只去醫(yī)院看過他一次请敦,那天傍晚,我媽帶著我們?nèi)愕苴s最后一趟公交車從家里小鄉(xiāng)鎮(zhèn)去縣城醫(yī)院看他储玫,車沒趕上侍筛,遇到了熟人,便搭他的順風車去了撒穷,路上熟人問我媽去干嘛匣椰,她答得模糊,對方安慰的語氣讓那時年幼的我意識到端礼,我們家的天仿佛真的要塌了禽笑。
但是醫(yī)院始終沒有查明我爸暈倒的真實原因,只說是腦供血不足蛤奥,家里的診單上面寫的也全都是腦供血佳镜。不久后,我爸從醫(yī)院回家喻括,那時起我才切實感受到我們家的生活完全變了邀杏,他每天頭暈不已,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用虛弱無比的聲音叫喚著望蜡,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唤崭,我真的見不得我爸這樣,我的世界崩塌了脖律。
清醒的時候谢肾,他會去買很多中藥回來熬,家里始終彌漫著苦澀的中藥氣味小泉,誰勸都不聽芦疏。那時他才38歲,但卻仿佛把別人一輩子的中藥都喝過了微姊,藥喝多了酸茴,體質(zhì)紊亂,他每天都在自己痛苦的世界里不斷掙扎兢交,甚至說出了要拋下我們母子四人的瘋話薪捍。能夠想象嗎,14歲起我的天空就灰蒙蒙了配喳,被迫著要預(yù)接受死亡離別酪穿。當時的我只顧著自己的感受,全然忘記了關(guān)心我媽晴裹,她才是最難受的被济,至此她需要照顧丈夫,撫育還未成年的三個孩子涧团。
不久后只磷,我爸又開始了看病之旅,致病原因終于查明少欺,由于頸椎骨刺增生壓迫神經(jīng)導(dǎo)致的暈眩喳瓣,大概與他常年開車坐姿不端勞累有關(guān)馋贤。此后赞别,他便開始了理療,定期到醫(yī)院做按摩配乓、電療仿滔,甚至有一段時間到那種專門賣醫(yī)療器材的機構(gòu)去做按摩。時間一年過一年犹芹,他開始聽我們的話崎页,不再瘋狂買中藥喝,也把家里堆積得已經(jīng)不知是何功效的中藥扔掉腰埂,雖然不似之前那般痛苦需一整天臥床飒焦,但他一天之中還是有一段痛苦的時間,躺在床上感受著病痛帶來的屈辱。我媽為了維持家用牺荠,不得不外出打工翁巍,暑假時我去看過她,她很省休雌,不舍得吃不舍得租房灶壶,就擠在廠里用幾塊木板隔開的宿舍里。夜里呼嚕聲此起彼伏杈曲,清晨出門抬眼看見的就是不遠處的高架驰凛,塵土從幾十米外飄來,我覺得很壓抑担扑,住在那里完全是絕望的恰响,不知我媽要如何忍受。我十分心疼她涌献,卻又無能為力渔隶,想過輟學減輕家里負擔,但我知道我媽是堅決拒絕的洁奈,而我也只能奮發(fā)讀書以此報答她间唉。
媽媽是一名非常堅強的女性,她一輩子沒享過福利术。沒讀過幾年書呈野,作為家里的長姐為分擔家里重擔還需帶著兩個年幼的弟弟上學,幼時為家里印叁,中年為丈夫孩子被冒,她的這半輩子似乎沒有過屬于自己快樂的時光。這些在我成年后我才漸漸明白轮蜕,其實她也非常脆弱昨悼,也曾想向生活妥協(xié),她向我們姐弟三人發(fā)過脾氣跃洛,埋怨過我爸的無能率触,頭痛我那非要輟學的二弟......但這些所有的困難苦楚她都一一咽下,在一家五口人都需要她養(yǎng)活的情況下汇竭,她獨自在外打拼葱蝗,每天都工作至深夜,把自己所有空閑時間都用上细燎,還包攬廠里的衛(wèi)生两曼,這些都是我后來才知道的,我很想罵她玻驻,但是話到嘴邊嘴唇就止不住地顫抖悼凑,始終沒能說出口。她自己節(jié)衣縮食,卻從不吝嗇給我錢花户辫,我一整個大學時期從沒有過缺錢花的時候益老,大概是她在廠里工作聽見了別人聊給自己女兒多少多少錢花,她覺得自己給的遠遠不夠寸莫,就會時常詢問我還有沒有錢花捺萌,其實我有錢,每次她問我的時候我都還有很多錢膘茎,她不相信就非要我截圖給看了才放心桃纯,但是錢還是會照樣轉(zhuǎn)給我。
這幾年媽媽肉眼可見地老了披坏、疲憊了态坦,我還記得小學時她是鄰里最年輕最苗條的,她的美麗卻被歲月和我們無情地帶走棒拂。寫到此處我潸然淚下伞梯,我爸生病的這十年間,我媽太苦了帚屉,她的肩頸因為長年伏案工作已經(jīng)唱出了厚厚的富貴包谜诫,前年還生了一場大病,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虛弱了攻旦,但她病好后還是馬上就出去工作了喻旷,我真的不忍,但我還沒有能力牢屋,我對于改善我媽的生活現(xiàn)狀和生活質(zhì)量毫無辦法且预。
好在如今我也畢業(yè)了,找到了工作烙无,不再需要媽媽負擔我的生活锋谐,她身上的擔子一下輕了不少,而她也早就受夠了中年還在外孤獨打拼的生活截酷,她也想好好感受一下原本應(yīng)是家庭能帶來的溫暖涮拗。而今終于有了希望,我爸這兩年的身體情況不錯合搅,他也不再愿我媽在外獨自一人多搀,她的身體和年齡早已承受不住長時間歧蕉、高強度灾部、高壓力的工作,于是他們再次去了南寧惯退,在小姨所在的市場租了攤位赌髓。
對于這,我是很開心的。他們二老終于可以生活在一起锁蠕,互相照顧對方夷野,小弟也在南寧讀書,還有小姨在那也不會因為初來乍到感到無助荣倾,我希望相對比較悠閑的市場生活能讓我媽的身體好起來悯搔,恢復(fù)精氣神。
最近娃媽傳來視頻舌仍,我爸扎著圍裙在和隔壁的攤主學習宰魚妒貌,好久沒見過我爸認真的樣子了,我媽的語氣里也多了些歡喜铸豁,我希望咱家的魚攤可以生意興隆灌曙,不要澆滅二老重新來過的熱情和希望。
嘿嘿节芥,如果有南寧的小伙伴看到此篇在刺,如果心有感觸的話又想吃魚的話,歡迎光臨我們家的魚攤哦头镊,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