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獨自坐在住院部走廊的盡頭窿冯,雙臂架在兩腿上骗奖,彎著腰,抬頭看著眼前病房的門醒串,被來去的人反復(fù)地推開又關(guān)上执桌,耳中仍回響著母親躲著妹妹對我說的那些話。
“出去這么多年了芜赌,你給家里帶回過一分錢么仰挣?現(xiàn)在妹妹出事了,你才回來缠沈,過些天又要做手術(shù)膘壶,十萬塊錢啊洲愤!家里哪還有這么多了颓芭?我又得厚著臉皮去借,你倒是回來幫幫忙凹泶汀亡问!踏踏實實的在家里做些小買賣不好么?非得去大城市闖肛宋,你倒是說說州藕,闖出什么名堂來了?”
我低著頭酝陈,看著她幾年也沒換過的鞋子床玻,半張著嘴,許久也沒回答沉帮。本來有很多的理由可以來辯解锈死,然而面對這些讓人心痛的現(xiàn)狀贫堰,一切都只能讓自己更加內(nèi)疚。
“這十萬塊錢我出馅精,等一個星期严嗜,再回來時就給你粱檀≈薷遥”我仍然沒有直視母親雙眼的勇氣,只好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妹妹病房的門窗茄蚯。
“一個星期压彭,你上哪掙這錢去?去偷去搶渗常?行啊壮不,你有那本事也行,去吧皱碘!我不管你询一,把錢拿回來能救你妹妹就行!”母親說完狠話就拿著水壺揚長而去癌椿。
我見妹妹的病房里少了很多人健蕊,便前去和她告別。她全身麻木地躺在床上踢俄,只有眼珠跟著我的腳步來回轉(zhuǎn)動缩功,可我卻不知該說什么好,站著看了她一會都办,就轉(zhuǎn)身準備離開了嫡锌。
妹妹突然開口叫住我:“哥,別聽咱媽說的那些氣話琳钉,我好著呢势木,不做那手術(shù)也沒事「枥粒”
我慢慢地回過頭啦桌,看著臉色蒼白的她,回道:“你聽見我們說話了歼培?沒事震蒋,放心吧,過幾天哥就帶錢回來躲庄〔槠剩”
“哥,別犯傻噪窘,我心里知道笋庄,你是好人,那些事做不來≈鄙埃”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菌仁?”我詫異地瞪大了雙眼,愣愣地盯著她一動不動的雙腿静暂。
“你去拿藥的那會济丘,我看見你手機上的信息了∏⒅”
我又走進妹妹身旁摹迷,輕撫著她瘦弱的手,點了點頭郊供,便再次離開峡碉。
2
她說的沒錯,我的確要去干一件不光彩的事驮审。東臨是我這幾年所生活的城市鲫寄,最近幾天,我在這加入了一個地下組織疯淫,專門偷車販賣地来。
這里都是先有訂單,根據(jù)買主想要的車型峡竣,再去下手靠抑。會里有多少人我還不清楚,但看得出他們分工很是明確适掰。銷售部負責(zé)聯(lián)系買主颂碧,市場部負責(zé)每日去勘探車型,執(zhí)行部負責(zé)去偷和運送类浪,財務(wù)部負責(zé)催款要賬载城。
我就是執(zhí)行部的新人,這個部門人員流動最大费就,人事部的工作就是不斷地發(fā)現(xiàn)有人被抓進去诉瓦,再不斷地去招收菜鳥來補空位,還會把一些老手從局里贖回來力细,當(dāng)然睬澡,有前科就不好再去作案了,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給新人進行培訓(xùn)眠蚂。
當(dāng)晚我趕回東臨時煞聪,已經(jīng)錯過了培訓(xùn),但還是咬著牙接下了轉(zhuǎn)天的一個行動逝慧,因為最近市里查得緊昔脯,訂單并不是很充足啄糙,錯過一次,也許就得等下個月才有云稚。和我搭檔的也是一個新人隧饼,我倆約好了時間,第二天在一個不起眼的停車場碰面了静陈。
由于是第一次行動燕雁,我提前去了現(xiàn)場,早早就發(fā)現(xiàn)了目標(biāo)車窿给,是一輛六年的黑色奔馳S級贵白。不一會,搭檔老白也來到了這里崩泡。之前只在面試時見過他一面,一米八幾的個子猬膨,肚子有些發(fā)福角撞,頭發(fā)打著卷,眉毛一邊長一邊短勃痴,近視的人很難分辨他的眼睛到底是睜開還是閉上的谒所,胡子好像從來不刮,后來才得知沛申,他說這樣更容易入會劣领。
我倆面面相覷地站在車前,只見他拿出了一小塊黑色金屬铁材,對著門隨意地點了一下尖淘,然后我們就插著腰,一聲不響地盯著車窗著觉,等待著能發(fā)生點什么變化村生。
尷尬的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饼丘。老白抬頭看了看我趁桃,又低頭捏著那小玩意,使勁地連續(xù)按了幾下肄鸽,還是沒有任何作用卫病。我只好開口打破僵局:
“你去參加培訓(xùn)了么?”
“沒有暗渑恰蟀苛!我孩子這兩天發(fā)燒,昨天才有空脫身烂斋!文哥就給了我一個這東西屹逛,我以為是萬能鑰匙呢础废!”說完,他便恍然大悟地又抬起頭罕模,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我评腺,接著問:“你也沒培訓(xùn)?”
我咬著下嘴唇淑掌,翻著白眼點了點頭蒿讥。
老白無助地又說:“那咋辦?咱倆的職業(yè)生涯還沒開始就得結(jié)束啦抛腕?”
我轉(zhuǎn)身從地上找了塊方磚芋绸,老白伸著雙手一個勁的喊著“別別別”, 但我想起還躺在病床上的妹妹便顧不了太多担敌,輪起來沖著車窗砸了下去摔敛,玻璃碎了滿地,警報器應(yīng)聲而響全封,車身周圍一圈黃燈也隨之閃了起來马昙。
我趕快拉開車門,尋找能關(guān)閉警報的東西刹悴,然而聲音和黃燈一時之間突然停了下來行楞,扭頭看向老白,他正不知所措地拿著小金屬土匀,木訥地看著我說:“原來這玩意是干這個用的子房!”
3
得手后我們驅(qū)車準備前往要交接的地方,是外省的一個小城市就轧,固南证杭。但由于少了一個車窗,我們怕還沒到目的地钓丰,就被吹中風(fēng)了躯砰,所以決定先去把玻璃補上。
老白邊開著車邊問著我携丁,“你叫什么白列?”
“吳望”梦鉴。
“嘿李茫!這名起的好,跟這破東臨一樣肥橙,沒指望了魄宏!”
“怎么就沒指望了?”
“咱們外地的年輕人沒法混按娣ぁ宠互!干什么都限制你味榛,什么都是本地人優(yōu)先,你一外地的就靠邊等著去吧予跌!你肯定拼了這么多年搏色,也是費力不討好,沒錯吧券册?”
我側(cè)過頭看著車窗外频轿,沒再回答老白,但心里想的也確實如此烁焙。
我們找了郊區(qū)周邊的一家小汽修店航邢,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小伙子拿著扳手,盯著這臺奔馳S看了許久骄蝇,轉(zhuǎn)頭對我們說:“大哥膳殷,這可是好車啊,配一塊差不多的窗戶乞榨,得上萬了秽之,我們這還沒有材料,得等吃既。”
我四處掃探著周圍破舊的車輛跨细,找到了一臺很老的金杯鹦倚,便對他說:“把這個拆下來打磨打磨得多少錢?”
他回:“三百”
我說:“行冀惭,就它了震叙。”
等待修補時散休,我和老白去了超市媒楼,準備路上的補給。在貨架前戚丸,我發(fā)現(xiàn)老白看著不遠處發(fā)愣划址。我向他目光望去,是一對中年夫婦限府,帶著一個十歲多的男孩夺颤,女人懷里抱著個也就剛滿周歲的嬰兒。
我問他:“看什么呢胁勺?”
他仍然盯著面前這一家四口世澜,斜著嘴小聲的說:“哼,拐賣兒童的署穗×攘眩”
“你怎么知道嵌洼?”
“嗨,一看你就沒經(jīng)驗封恰÷檠”
“你不也剛?cè)脒@行沒幾天么?”
“不是說這個經(jīng)驗俭驮,是當(dāng)?shù)慕?jīng)驗回溺!”
我再次轉(zhuǎn)過頭望著他們,沒發(fā)覺有什么不對勁混萝,又問:“當(dāng)?shù)衷趺戳艘抛瘢俊?/p>
“你見過親媽用涼水給孩子沖奶粉的么?”老白交叉著雙臂逸嘀,自信的說著车要。
我又仔細看向那女人,果然很不耐煩地在把礦泉水倒進奶粉瓶里崭倘,連抱著孩子的姿勢也不是很溫柔翼岁。于是又問問老白:“那咋辦?報警么司光?”
“報個屁琅坡,咱就是賊,自投羅網(wǎng)安屑摇榆俺?”
“哦,也是坞淮,你不說我都忘了茴晋。”
話音剛落回窘,那對男女拽著小男孩離開了超市诺擅,臨走前,孩子仿佛有些不舍地向我們望了過來啡直,他泥濘的小臉蛋上烁涌,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正巧和我對視了幾秒鐘付枫。老白看我愣在那里一動不動烹玉,便湊到身前用臂肘頂了我一下,說:
“干嘛阐滩?你可別當(dāng)傻好人啊二打,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掂榔,再說继效,咱們現(xiàn)在也是道上的人了症杏,還想黑吃黑啊瑞信?”
我轉(zhuǎn)念一想厉颤,還是辦正事要緊,畢竟自己家里那頭凡简,也等著救人逼友。再次回到車里,發(fā)現(xiàn)那伙人并沒走遠秤涩,而是站在一個路口張望著帜乞。這時那個男人突然沖男孩臉上扇了一巴掌,嘴上念念有詞的辱罵著筐眷,似乎在責(zé)怪他不要亂跑黎烈,隨即又上前踹了一腳,小男孩招架不住匀谣,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地上照棋,站在一旁的女人也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這下完全可以確定他們是人販子了武翎,我試探性的和老白說:“我有點看不下去了烈炭。”誰知沒等話講完宝恶,他就猛的推開車門梳庆,向前沖了過去。見此情形卑惜,我也趕快跟著跑向那邊,老白掄圓了拳頭驻售,大臂一揮露久,那男人便不明不白的捂著臉,向后踉蹌了幾步欺栗,女人急忙上來拽起了老白的衣服毫痕,喊著一口方言,大呼小叫了起來迟几。
老白順手將嬰兒搶到了自己懷里消请,我趁亂把小男孩扶起,街對面突然開過來一輛黑色面包車类腮,急停到了我們身前臊泰,這時男販拿起一根棍子沖著老白的后背敲了下去,為了保護嬰兒蚜枢,他無暇反抗缸逃。我剛要上前幫忙针饥,只見面包車上又下來了兩個人,直奔我們過來需频,于是我只好拉著小男孩先跑回車里丁眼。
再抬頭看向窗外時,老白已不見了蹤影昭殉,其他人也似乎憑空消失了苞七,只剩下面包車奮力發(fā)動,在地上蹭出了幾條印跡后挪丢,轟鳴著離開蹂风。正當(dāng)我要驅(qū)車追趕時,警笛呼嘯而來吃靠,兩臺警車停在了剛才打斗的位置硫眨。我剛想出門,小男孩卻拽了拽我的衣袖巢块,突然意識到礁阁,眼下我也是個犯人,便又悄悄的關(guān)上車門族奢,倒退離開姥闭。
4
事情來得太突然,沒想到第一次行動就遇到這樣的麻煩越走,以前見到警察沒有絲毫顧忌棚品,現(xiàn)在心臟竟跳得如此猛烈。我手握方向盤廊敌,看著越發(fā)寬敞空曠的道路铜跑,卻不知要駛向何方。
我逐漸意識到骡澈,車里還有一個小男孩眨业,便側(cè)過臉問他:“你叫什么名字劝萤?家在哪宅倒,我還有事以故,先把你送回家吧!”
他盤著一條腿官地,手里玩弄著電子表驱入,似乎因為離開了人販而變得開心沧侥,臉上若隱若現(xiàn)地露出點點笑容癣朗,慢慢悠悠地說:“錢程旷余,我家不在這正卧。”
“錢怎么成了窘行?什么錢图仓?”
“我名子叫錢程救崔!”
“噢六孵,那你家在哪敖僦稀烛亦?”
“在固南煤禽。”
我一腳剎車踩了下去选脊,新玻璃逛蕩了許久才安靜下來偏灿,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頭發(fā)翁垂,心想沿猜,這回好事壞事全趕一塊了,要不你叫錢成呢啼肩,救妹妹的錢還真能成了衙伶。然而好景不長祈坠,開往省道的一個入口時痕支,我發(fā)現(xiàn)了不遠處有警察在攔車詢問颁虐,情急之下只好調(diào)頭奔向一條山村小路。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卧须,接通后聽出來話筒的那頭是老白,他壓低著聲音問我在哪花嘶,我說本來要出省的椭员,但是有警察,又開到了一個村里埋同。
他又說:“小心點吧咧栗,我在人販子的車廂里逆甜,被鎖住了,身邊還有五個孩子致板,他們在找你交煞,沒準那男孩身上有定位≌寤颍”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錢程素征,又回道:“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這車還賣么缕粹?”
“保命要緊稚茅,不行就扔在路邊吧!那孩子么平斩,你就給他放派出所門口亚享!”
“我需要這筆錢啊绘面!而且這男孩的家和咱們要去的固南是一個地方欺税!”
“嘿,這可有意思了揭璃,警察追著我們晚凿,我們追著你,你要送孩子回家瘦馍,見機行事吧歼秽,我得省著電,先掛了情组,祝你好運燥筷,吳望兄弟!”
說完院崇,電話便掛斷了肆氓。我再次停下了車,認真的對小錢程說:“那些壞人在追咱們底瓣,這一路太遠了谢揪,我又不能報警,萬一追上可就麻煩了捐凭,太不安全拨扶,我還是把你送到派出所附近吧,叔叔不是不想幫你…”
錢程打斷了我茁肠,雙手抓住我的衣服屈雄,懇求地說:“別趕我走了,我不想自己去不認識的地方官套。”
這種感受讓我很是難過,幾年前自己來到東臨時奶赔,又何嘗不是這樣想過呢惋嚎,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站刑,即使每天回到那個狹小的住處另伍,也感覺自己的心還是無處安放。多少個難眠的夜里绞旅,都好想立刻回家摆尝,家里的床才舒服,家里的人才溫暖因悲。
旁邊大路的車道上堕汞,又響起了警笛聲,雖然逐漸遠去晃琳,但卻叫我心煩意亂讯检。想著剛才老白說的話,這些人和警察怕是真的早晚要找到我們卫旱,即使過程會很漫長人灼,可是身上帶的現(xiàn)金也所剩無幾。這筆生意肯定做不成了顾翼,這個時候還是保命要緊投放,只要人活著,就可以再去賺錢适贸。
小錢程仿佛看出了我的苦衷灸芳,稚嫩地看著我說:“警察為什么也會找你?”
“因為這車是我偷的取逾『穆蹋”
“要不把這車現(xiàn)在就賣了吧?換成錢砾隅,咱們可以坐火車走啊误阻。”
這倒是個好主意晴埂,不過一輛豪車又哪是輕而易舉就能賣掉的究反,去正規(guī)的地方,我肯定就暴露了儒洛,去不正規(guī)的地方精耐,想拿到錢就費勁了。眼下是個村子琅锻,望著農(nóng)民不斷的把麥子割下來卦停,再收攏到一起向胡,我突然有了靈感。
車不好賣惊完,它要不是車了僵芹,不就好出手了么。
我行駛到了村邊小槐,把皮制車座套卸了下來拇派,對錢程說:“你拿著這個,去和第一家門口坐著的大媽說凿跳,用它換20塊錢件豌,如果不行,換點吃喝也成控嗜〖胪”
小家伙興致勃勃地披著座套,奔著大媽跑過去了躬审,我又向他喊道:“順便叫其他的人也過來棘街,這車上的東西隨便換!”
不一會承边,村民們便到處游走相告遭殉,這臺奔馳S逐漸被人們圍得水泄不通。車里的內(nèi)飾很快都以超便宜的價格或物品換空了博助,隨后而來的是幾個帶著工具的壯漢险污,他們問我,這輪胎能換嗎富岳,我說當(dāng)然可以蛔糯,于是四個鄧祿普輪胎換了兩個背包。剛裝上的玻璃窖式,又被拆下蚁飒,換了一些饅頭,幾個車燈被村里小學(xué)校長用一百元收走萝喘。
人多果然力量大淮逻,一個小時過去,連車架子都被人抬走了阁簸,這輛奔馳S只剩下了一臺發(fā)動機爬早。也許是因為它太沉,驢子拉著費勁启妹,也許是大家并不知道它到底可以拿來做什么用筛严。雖然很是不舍,但我覺得可以收工了饶米,現(xiàn)在即使警察來到面前桨啃,我也是兩手空空车胡,贓物真的消失了。
正要走時照瘾,一輛拖拉機緩緩向我們駛來吨拍,我便帶著錢程停下了腳步。從上面跳下一個皮膚黝黑的小伙网杆,彎腰圍著發(fā)動機轉(zhuǎn)了兩圈,又直起身來看著我說:“這個我要了伊滋,你想換點什么碳却?”
“能換你這拖拉機么?”
他搖了搖頭笑旺,接著說:“我在城里呆過昼浦,你這發(fā)動機換我們一村兒的拖拉機都富裕,但是不行筒主,我還得指著它吃飯呢关噪。”
“那你有什么拔诿睢使兔?”
小伙轉(zhuǎn)過身,爬到拖拉機后面藤韵,取下來一輛老自行車虐沥,甩在我們面前,說:“這個給你吧泽艘!”
5
告別了村子欲险,我騎上這臺帶著車筐的老鳳凰牌二八車,載著小錢程匹涮,繼續(xù)踏上了送他回家的旅途天试。
我們路過翠綠的田地,久違的昆蟲鳴叫聲然低,一直響徹在耳邊喜每。偶爾有麻雀滑翔在草叢上空,偵查著可口的獵物脚翘,每一次降落都會伴隨著幾只蚱蜢四處亂跳灼卢。那些會飛的甲蟲,拖著沉重的身子来农,在我身邊盤旋了幾圈鞋真,便安心的趴在車筐里的包裹上,沐浴著柔和的陽光沃于,乘著涼爽的微風(fēng)涩咖,搭上了自己熟悉的順風(fēng)車海诲。
腳下是一條狹窄的土黃色小路,坑洼的地面使得車子有些顛簸檩互,甲蟲很快就受不了這種不安穩(wěn)的環(huán)境特幔,不一會便不情愿的飛走了。前面的路蜿蜒著伸向郁郁蔥蔥的遠方闸昨,望不見它到底會有多長蚯斯。回頭看到的是兩條七扭八歪的輪胎印饵较,交織在一起慢慢消失拍嵌,而小錢程則靠在我的背上睡著了。
聞著混雜的花香循诉,還有些許的牛糞味横辆,我腦中的思緒也跟著剛才那只甲蟲飛回了兒時的記憶。
那時我常偷著騎出媽媽的坤車茄猫,帶上妹妹一起去村里的田地游玩狈蚤,鄉(xiāng)下的路并沒有鎮(zhèn)上那么平坦,當(dāng)時我的車技還很拙劣划纽,遇到困難模式路段脆侮,總會人仰車翻。每次要倒下時阿浓,我都去護著妹妹他嚷,自己先墊在車子下面,然后奮力的將它托住芭毙,換來的是她可愛的歡笑筋蓖,一邊揮手一邊喊著:
“哈哈,哥退敦,你又掛彩啦粘咖!”。
但有時我傷的比較嚴重侈百,走路都很吃力瓮下,她便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又會沒完沒了地哭起來钝域。我只好一邊推著車讽坏,一邊回頭安慰坐在后面的妹妹:“沒事啊,我這就是練習(xí)一下例证,等回家了就能演得像一點路呜,媽一看我傷得這么嚴重,就不打我了≌痛校”
然而母親卻從不掩飾她內(nèi)心的怨恨漠秋,看到我這樣,她明明也很心疼抵屿,卻還要拿著掃把狠狠打著我身上完好的地方庆锦,邊打邊說:“讓你不長記性!讓你出去玩轧葛!等走丟了搂抒,看你還回不回得來!”
現(xiàn)在來看尿扯,我好像真的走丟了燕耿。
6
回憶被老白的電話打斷。
“吳望兄弟姜胖,到哪了,還有希望么?”
我一只手扶著車把淀散,另一只手握著手機說:“快到國道了右莱,一會搭汽車走〉挡澹”
“走哪去奥选?奔馳呢郭膛?”
“聽你的話晨抡,脫手了,現(xiàn)在就剩下送孩子回家這一個任務(wù)了则剃≡胖”
“真有你的!可我怎么覺著咱倆離著不遠呢棍现?我們就在國道上调煎。”
“他們怎么找到的己肮?我倆現(xiàn)在騎的是自行車笆堪馈!”
“不知道谎僻,有點不對勁娄柳,我看你還是別管那孩子了,我先掛了艘绍,省電赤拒。”
聽到電話發(fā)出嘟嘟的盲音后,我下了車子需了,打算仔細的檢查一下小錢程的衣服跳昼,他害怕地背著雙手,向后退撤肋乍,我說沒事的鹅颊,就是看看壞人在你身邊裝沒裝什么東西,那玩意對你有害處墓造。
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堪伍,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定位儀器,心想或許是巧合觅闽,便再次上路帝雇。沒過多久,我們終于來到了大路邊蛉拙,我兩腿僵的發(fā)硬尸闸,把自行車扔在了一旁≡谐看著手機上的日期吮廉,我從老家出來已經(jīng)第二天了,今晚若能順利地把錢程送到家畸肆,明天就得趕快返回東臨宦芦,繼續(xù)想個幾天內(nèi)能掙十萬塊錢的活。
臨近日落轴脐,我們等來了一輛去固南的長途大巴调卑,期間并沒有看到老白所在的那輛面包車,找到座位后便踏實了許多大咱,看著身旁的小錢程望著窗外歸心似箭恬涧,便和他聊了起來。
“你是怎么被人販子抓到的碴巾?”
他低著頭气破,手里擺弄著電子表,想了一小會餐抢,沒有看著我现使,回道:“爸媽對我不好,我就自己出去玩旷痕,然后就…”
“是這樣啊碳锈,難過就不要說了,唉欺抗?這電子表是哪來的售碳?”
這時他突然露出了得意的笑臉,仰起頭看著我說:“爸爸給的!”
“嘿贸人,還說他們對你不好间景,這不也給你買東西么,他們現(xiàn)在肯定惦記著你呢艺智√纫”
小錢程又開心地低下頭,繼續(xù)看著電子表十拣,咧著嘴封拧,嗓子里發(fā)出情不自禁的笑聲。隨后又猛地側(cè)臉抬頭對我說:“叔叔也好夭问!”
看著他這雙稚嫩的大眼睛泽西,明亮中寫滿了希望,我多想回到這個年齡重新再來一次缰趋,那該有多好捧杉。車窗外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黑色的烏云奔騰在上空秘血,像潑灑在水中的濃墨糠溜,肆意的擴散著,遠方即將消失的霞光直撤,顯得異常鮮紅。
轉(zhuǎn)日凌晨蜕着,我們在目的地下了車谋竖,望著霓虹燈閃爍出固南的兩個大字,我心想第一次行動的終點到了承匣,可是車卻沒了蓖乘。掏出手機,已然沒有了電韧骗,一整晚也沒再等到老白的聲音嘉抒,幾次想發(fā)訊息給會里的文哥,但卻不知該如何向他訴說現(xiàn)在的情況袍暴。
我拉著小錢程的手些侍,問道:“現(xiàn)在能找到你的家么?”
他疲倦地點了點頭政模,又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表岗宣,便拽著我走出車站,來到了路邊淋样。我以為他是要叫輛出租車耗式,可就在這時,一個似曾相識的車影,極速奔著我們駛來刊咳。也許是困意讓我降低了警覺性彪见,直到那輛黑色的面包車離我近在咫尺時,才反映過神娱挨,于是趕緊抓著錢程逃跑余指。
然而錢程卻掙脫開了我的手,傻傻的站在那一動不動让蕾。
“錢程浪规!干嘛呢?趕緊跟我跑疤叫ⅰ笋婿!他們又來抓你了!”我大步走過去又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胳膊顿颅,向前望去缸濒,見對面從車上竄出來三個人,離我們越來越近粱腻。
錢程轉(zhuǎn)身抬頭說:“叔叔庇配,你走吧!”
沒等說完話绍些,我便不管不顧的抱起他開始跑捞慌,“走什么走?好不容易把你快送到家了柬批,你這孩子犯什么傻啸澡?”
沒跑上幾步,又一輛面包車從后面繞過來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氮帐,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嗅虏,從里面下來了兩個拿著棍棒的人。不遠處上沐,居然還有一輛車也同時向這里襲來皮服。環(huán)顧四周,空曠的街道上参咙,只有一個乞丐在角落里熟睡著龄广,殘年的路燈,一閃一閃得愈發(fā)昏暗蕴侧,而黎明卻仍舊遙遠蜀细。
我的腦子瞬間嗡嗡作響,四肢止不住地顫抖戈盈,兩手時而發(fā)麻奠衔,時而無力谆刨,心想這回是插翅難飛了,一下子斗志全無归斤。意識里痊夭,僅存著妹妹躺在病床上的模樣,還有小錢程那雙清澈的眼睛脏里。我活著似乎并沒有多大意義她我,可是他們呢,我想要去保護的人該怎么辦才好迫横?
沒等我稀奇古怪的想法在腦中回蕩完番舆,一根木棒狠狠的砸中了我的肩膀,錢程從我的手臂中脫落矾踱,我下意識的提前倒下恨狈,將他托住,就像以前我托住那輛載著妹妹的自行車一樣呛讲。站起身來的小錢程禾怠,向前跑去,攔住了人販贝搁,我想開口叫住他吗氏,不要過去,但幾只腳卻同時踢到了我的頭雷逆,再也喊不出聲音來弦讽。
“爸爸!不要打叔叔膀哲,他是好人往产!”
爸爸?幾滴血飛濺到了我的眼中等太,視線變得很是模糊,望著人販拽著錢程的手蛮放,漸漸遠去缩抡,我竟咬著牙,咧開嘴笑了起來包颁。
7
再睜眼時瞻想,發(fā)現(xiàn)老白和我被關(guān)在了一個地下室,鼻子里盡是腥味娩嚼。老白見我醒了過來蘑险,便開始絮叨上:“哼,我就說吧岳悟,這年頭佃迄,當(dāng)好人就是這下場泼差。這下好了,行動沒完成呵俏,錢泡湯了堆缘,人也回不去,是死是活都不一定普碎!嘿吼肥,可憐我老婆孩子還等著我回去過日子呢!還過個狗屁了麻车,呸缀皱!”
“你手機還有電么?有的話趕緊讓文哥救咱們來吧动猬∑《罚”我腫著臉,忍痛說著枣察。
“有個屁電争占!給你打完第二個電話就被發(fā)現(xiàn)了,手機早讓他們給扔了序目”酆郏”
“沒想到那孩子真是他們的孩子,怪我一直沒注意到他的電子表猿涨∥胀”
“說這些還有啥用?憑天由命吧叛赚!”老白一腳把凳子踹倒澡绩,以泄憤怒。
樓上似乎聽到了動靜俺附,不一會便走下來兩個人肥卡,其中一個就是錢程的爸爸,另一個像是他們的老大事镣。
透著生銹的鐵門步鉴,那個老大先開了口:“你們是從東臨來的?聽說是文哥的手下璃哟,我的車呢氛琢?”
這句話問得我倆有些發(fā)懵,抬頭又仔細瞧了瞧他們随闪,回問道:“是你訂的那輛奔馳S級阳似?”
“廢話,固南這么大點地方铐伴,能從你們那要貨撮奏,也就是我了俏讹!”
“大哥,你放了我們挽荡,我們回去立馬再給你弄一輛藐石,立馬的!”老白乞求的說定拟。
“放了你們于微?我的人在東臨還沒收工,就讓你們給攪亂了青自!”他又轉(zhuǎn)向一旁的男人株依,問了起來:“這錢程腦子抽什么風(fēng),怎么把他領(lǐng)這來了延窜?你怎么教育的恋腕?”
沒等他回答,樓上傳來了聲音逆瑞,雖然聽不懂方言說的是什么荠藤,但隱約聽到了東臨兩個字。隨后那個老大便叫別人把門鎖打開获高,帶著我和老白走了上去哈肖,來到了屋外。
這里是個破舊的別墅念秧,院子相當(dāng)寬敞淤井,也許是在地下呆的時間太久,出來后陽光格外刺眼摊趾。我用手遮著雙目币狠,向大門方向望去,見到三臺東臨的車停在那里砾层,幾個穿黑衣服的人站在車前一動不動漩绵。
這時,一只細長的手從車里把門推開肛炮,走出來的是一個身穿淡粉色襯衫的男人止吐,看起來很瘦,但卻隱約見得到肌肉的雛形铸董。頭發(fā)不長祟印,少許劉海隨風(fēng)晃動在一幅金色眼鏡上肴沫,四四方方的鏡框被陽光反射出耀眼的光亮粟害,晃得人難以直視。
這個人颤芬,就是文哥悲幅,是會里的二把手套鹅,平日的瑣事都是由他出面。他兩手叉腰汰具,袖口露出青色的紋身卓鹿,站在那里絲毫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人販們只好緩慢地向他靠近留荔,那個老大來到他對面后吟孙,質(zhì)疑的問:“你就是文哥?看著不像熬鄣杰妓!”
“出來混,就都得是五大三粗碘勉?”文哥說著話便張開右手伸了過去巷挥,兩人用力握住對方,幾秒后验靡,人販老大忍不住疼痛先松開了倍宾。為了緩解氣氛,提高了嗓門又說:
“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胜嗓,你們小弟昨天干的這事太不守規(guī)矩了高职!”
“我們的人惠呼,我們處罰葛菇,你的損失是目,肯定賠給你抚芦「叻洌”說罷棠枉,文哥招手把我叫了過去潦闲,小聲的問道:“偷來的車呢乡革?”
“車牵啦,沒了…”我歉意的說亚情。
文哥側(cè)著臉,我只能看見他一只略顯驚詫的眼睛哈雏,他追問:“讓同行又給偷了楞件?”
“不是,一言難盡裳瘪⊥两”
他點了點頭,回身叫人遞給他個口袋彭羹,又對人販老大說:“車沒了黄伊,過后再給你弄一輛,這十萬塊錢算是賠償你那邊的買賣派殷,今天讓這倆人还最,跟我回去墓阀。”
我盯著裝有十萬塊錢的口袋拓轻,心里一下躊躇了起來斯撮,這些錢對于他們來講也許微不足道,可這小小的一包紙扶叉,卻能成為妹妹的救命稻草勿锅。
對面老大不屑地開口講:“十萬塊錢就想帶走人?你小弟害得我這幫兄弟從東臨又半路折騰回來枣氧,自己孩子差點見不著了粱甫,這點錢算個屁啊作瞄!”說完茶宵,院子的大門被人鎖上。
老白見機不妙宗挥,便插了嘴:“你們孩子我哥們可照看得可好著吶乌庶!”
話音剛落,文哥沖著他臉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契耿,指桑罵槐的說:“有你說話的份么瞒大?你們能不能他媽的專業(yè)點?偷車的把車丟了搪桂,偷孩子的把孩子丟了透敌!”
“你說話給我注意點!這是我們的地盤踢械!”錢程爸有些掛不住面子酗电,用手指著文哥嚷了起來。
兩邊的火藥味越來越濃内列,東臨這邊的人紛紛上前壯勢撵术,院子里其他人販子也逐漸聚了過來,雙方指指點點地飆起了臟話话瞧,文哥轉(zhuǎn)過身把那裝著錢的口袋遞給了我嫩与,自己點了根煙。我向口袋里看去交排,里面果然是一打打嶄新的鈔票划滋,一時之間難掩激動的情緒,大口大口地呼吸埃篓,兩眼直勾勾地望向文哥处坪。
他把打火機收起后,嘴里叼著煙,詫異地看著我稻薇,問:“干嘛?這錢又不是給你的胶征∪担”
還沒等我說話,文哥的眼神便從我身上挪開睛低,疑惑地看向了別處案狠。我跟著他望去的方向回頭,只見錢程帶著幾個更小的孩子從另一個屋里跑了出來钱雷。
“都他媽別吵了骂铁!這又是誰的孩子?”文哥不耐煩地問到罩抗。
所有人停止了辱罵拉庵,把目光都投向了孩子們,錢程小跑著來到他爸爸那里套蒂,大聲喊道:“讓這些人把他們帶回東臨去吧钞支!”
“胡鬧!你個小兔崽子在這添什么亂操刀?”錢程爸邊說邊抬起手烁挟,朝著他的臉準備扇過去,老白再次出手把他攔住骨坑,“孫子撼嗓!有你這樣當(dāng)?shù)膯幔俊眱扇松眢w一接觸欢唾,便再次點燃了其他人的火苗且警,離著近的人互相推搡著,后面的人開始翻出了長短不一的刀槍棍棒礁遣。
這時只聽見錢程兩手緊握著拳頭振湾,閉著眼睛,更大聲的奮力喊道:“他們也想家巴隽场押搪!”
文哥伸出手指,轉(zhuǎn)著圈點到每一個人浅碾,說:“你們他媽的想干什么大州?把家伙都給我收起來,還想在孩子面前砍人按剐弧厦画?”
混亂又被莫名的平息,錢程爸彎下身子,看著他根暑,問:“兒子你說啥力试?誰想家?”
“他們想家排嫌,我也想家畸裳,我不是成心要騙叔叔的,我就是想回家了淳地!我也想好好的上學(xué)怖糊,我也想有個正常的家!”說著說著颇象,小錢程回過頭望著我伍伤,嚎啕大哭了起來。
“錢程遣钳!”我下意識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扰魂,然而發(fā)現(xiàn)腦子里竟一片空白,于是只好停頓了一下蕴茴,拼命的組織了些語言阅爽,繼續(xù)說:“我沒有責(zé)怪你,不管你騙不騙我荐开,我都把你送回家了付翁!我這輩子沒做過什么真正有意義的事,希望你以后不要學(xué)叔叔晃听,也不要學(xué)你爸爸百侧!”
老白激動地看著我,又環(huán)顧四周能扒,問:“那該學(xué)誰佣渴?”
“警察!”
大家伙互相疑惑的看著彼此初斑,小聲的嘀咕道:“學(xué)警察辛润?”
“老大!有兄弟來電話說警察到路口了见秤!”從后院跑出來一個人聲嘶力竭地喊道砂竖。
一時間所有人慌張了起來,唯獨錢程爸低著頭鹃答,一聲不吭地陷入了沉思乎澄。人販老大撇著眼睛,滿臉厭煩地又嚷著:“都他媽良心發(fā)現(xiàn)了還是怎么著测摔?有良心別干這行啊置济,他們是孩子嗎解恰?他們就是錢!別愣著了浙于,趕緊抱著錢從后門溜护盈!”
我手里仍然緊緊地攥著價值十萬的口袋,聽到警察兩個字后心臟又猛烈地開始上下跳躥羞酗,晃著腦袋來回查看四周腐宋。文哥從人群中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喊了聲:“錢整慎!”
“文哥,這錢围苫?”我的希望一下子被澆滅裤园,本以為他會趁亂忘了這件事。
“你拿著剂府,這個也給你拧揽,先跑!”文哥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腺占,塞到了我的手上淤袜,隨后轉(zhuǎn)身從另一輛車里翻出了手槍,對著天衰伯,扣動了扳機铡羡。
伴隨著巨響,人販子們停下了腳步意鲸。
“你們把我兄弟打成這樣就想夾著尾巴走烦周?現(xiàn)在警察來了,我跑不了怎顾,誰也別想跑读慎!”說完,文哥筆挺的站在那里槐雾,沒人再敢上前盤問夭委。
聽到不遠處警笛聲呼嘯著靠近,我跳進車里開啟了發(fā)動機募强,透過車窗株灸,最后一次回頭遙望錢程的雙眼,他竟拉著爸爸的衣袖擎值,正開心的向我揮手告別蚂且。我想起家中的妹妹,淚水一下子涌上了雙眼幅恋,奔著緊鎖的護欄杏死,右腳猛的踩下油門,駛向歸家的大路。
8
手機充上電后淑翼,便不斷的有短信進來腐巢,都是媽媽發(fā)過來的文字。
“你到底在干什么玄括?電話也不接冯丙,還真去干那傷天害理的事去了?”
“快回來吧遭京,你妹妹要提前做手術(shù)了胃惜!錢不用你管!”
“怎么還不接電話哪雕?都這么大了還讓媽媽替你操心船殉!趕緊回家!”
“是媽媽錯了斯嚎,不該責(zé)怪你利虫,媽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容易,回來吧堡僻,真的不用錢了糠惫,媽借到了!”
看著一條條的短信钉疫,我的淚水又模糊了視線硼讽。眼前這條孤寂的大道,兩旁盡是寫滿回憶的路牌牲阁,指引著我走向歸家的旅途理郑。
趕回醫(yī)院后,妹妹已經(jīng)做完了手術(shù)咨油,正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您炉。她看到我站在門口,放心地笑了笑役电,仿佛之前命懸一線的人是我赚爵,而不是她。
“哥法瑟,我就說吧冀膝,你是好人■”
我默許的微笑窝剖,還是沒有說出半個字來,不一會便又轉(zhuǎn)身離開了酥夭。
我?guī)е莻€十萬塊錢的口袋赐纱,開車來到了派出所脊奋。為了以后不再擔(dān)心聽到警笛聲,自首疙描,也許是最正確的一個選擇诚隙。不曾想,文哥竟安逸地坐在里面起胰,看到我詫異目光久又,他便對我說:
“我當(dāng)了八年警察,有六年都在做臥底效五,東臨是丟孩子最多的一個城市地消,可能這個數(shù)量以后還得增多,不過至少我們沒讓那個男孩走上這條道畏妖÷鲋矗”
“文哥,這錢...我沒花瓜客∈释撸”
“沒花就對了竿开,拿去當(dāng)你的保釋金吧谱仪。”
“文哥否彩,你說疯攒,我是回家,還是繼續(xù)留在東臨列荔?”
“去哪不重要敬尺,開車不迷路就好√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