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自從聽了“鼻涕蟲”說的那些捕風捉影的話以后,郁漢祥一直憋著堵著一肚子氣迈嘹,憋堵得實在難受,以至于食不甘味全庸,夜不能寐秀仲。
他迫不及待地要宣泄心中的積郁,要把滿肚子的怒氣壶笼、怨氣神僵、悶氣統(tǒng)統(tǒng)排除干凈「才可思來想去蘭凌幾乎沒有他可以信賴保礼、聽他傾訴的人,能聽他傾訴责语、幫他排解垃圾情緒的只有他的老上司程亞飛炮障。于是他決定到地委去找程亞飛。
這天早上郁漢祥吃過早飯就匆匆來到汽車站坐上了開往地委的班車坤候。
從蘭凌到地委所在地保寧市有一百多里路程胁赢,雖不算遠但上午還是趕不回來了,他打算中午就在老領導家吃飯下午再回來白筹,反正現(xiàn)在也沒多少事智末。所以走的時候他給局里交待說有事下午再找他。
郁漢祥與程亞飛的親密關系由來已久徒河。
程亞飛在蘭凌當市委書記的時候曾換過兩個秘書系馆,他都不滿意,最終選中了郁漢祥虚青,那時郁漢祥還是市委辦公室的一位副科長它呀。
程亞飛讓他跟著自己,走到哪里就把他帶到哪里棒厘,還把很多重要的事情直接交給他去辦纵穿。而郁漢祥也每每都能把事情辦得很“圓”,讓程亞飛感到十分滿意奢人。當然谓媒,程亞飛對郁漢祥的政治前程也很關心,一步一步把他從副科長提升到科長何乎、辦公室副主任句惯,離開蘭凌之前又把他安排到紡織局當了一把手。為報程亞飛的知遇之恩支救,郁漢祥對程亞飛自然也一直效犬馬之勞抢野。
兩個人來來往往接觸多了就連一些私事也常在一起商量。
班車上的乘客有的在說笑各墨,有的臉朝窗外在觀景指孤,有的則閉著眼睛在打盹。此時的郁漢祥既沒有輕松的心情也沒有一點睡意贬堵,他悶沉沉地坐在座位上想著心事恃轩,他正在想昨天跟夢婷之間那場激烈的爭吵。
昨天是他專門讓人把夢婷從廠里叫回來的黎做。
見夢婷回來叉跛,他陰沉著臉劈頭就問:“你跟那個倪福基到底是怎么回事蒸殿?筷厘!”
“什么怎么回事?我跟倪负晁基交往很正常呀酥艳。”夢婷回答得很干脆楣铁,她沒有回避玖雁、也不想回避什么。
“你知道人家背后都在怎么說你們么盖腕?”
“爸赫冬,他沒娶我沒嫁,我們處對象合理合法溃列,正大光明劲厌,誰愿意說讓他說去,我什么也不怕听隐〔贡牵”夢婷理直氣壯地說。
“不行!”郁漢祥聲色俱厲地呵斥道风范,“他都三十好幾了咨跌,又帶著孩子,你中了哪門子邪了非要跟他處硼婿,我告訴你锌半,跟誰處都不能跟他處,你趁早死了這個心寇漫!”
夢婷一點也沒讓步:“爸刊殉,我等了這么長時間現(xiàn)在才看準了只有倪福基才是我中意的人州胳,所以我認定了记焊,這輩子我非他不嫁∷ㄗ玻”
“你個死丫頭非要氣死我不可遍膜!”郁漢祥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夢婷吼道:“你給我滾腐缤,快滾捌归!我沒你這個女兒,你再不準進我這個門岭粤!”
夢婷一跺腳轉(zhuǎn)身出了門惜索。……
行駛中的汽車忽然顛簸了一下剃浇,打斷了郁漢祥氣惱中的思緒巾兆,他望了一下車窗外怨懟地想:都是衛(wèi)立民搞的這個什么大會戰(zhàn),攪得大家都不得安寧虎囚,連我這個家也被弄得亂七八糟角塑。
是的,郁漢祥現(xiàn)在最想要的就是安寧淘讥、安穩(wěn)圃伶,可他處在這個位置上當然就躲不開這些攪擾。
大會戰(zhàn)剛一開始市委書記衛(wèi)立民就專門找他進行了一次長談蒲列,對他說了好多推心置腹的話窒朋,最后還語重心長地說:“漢祥同志,紡織行業(yè)在咱們蘭凌舉足輕重蝗岖,我們有責任把它抓好〗男桑現(xiàn)在企業(yè)里好多年輕人上進心很強,熱情很高抵赢,但經(jīng)驗不足欺劳,還等著我們好好去帶呢唧取,我們共同努力吧』幔”
可這些話郁漢祥一點也沒聽進去枫弟,他耳朵在聽心里卻在想:高調(diào)誰不會唱,類似的話我對下面也都說過腔剂,哼媒区,把我們老家伙也當成資歷淺薄的小年青看驼仪,真夠滑稽掸犬。
現(xiàn)在郁漢祥心里裝著的是自己實實在在的話:已經(jīng)五十好幾的人了,仕途也就這樣了绪爸,船到碼頭車到站還有啥想頭湾碎?還拼個啥?算了吧奠货,安安逸逸混兩年退下來得了介褥。……
郁漢祥下車后沒去地委機關递惋,而是直接到了程亞飛家里柔滔。
程亞飛的老伴兒買菜剛回來。程亞飛的妻子姓黃萍虽,是個傳統(tǒng)本分的女人睛廊,在蘭凌的時候是自來水公司的職員,到地區(qū)以后就沒再上班杉编,專門在家照顧程亞飛的飲食起居超全。她見郁漢祥來了,連忙招呼他坐下邓馒,給他沏好茶嘶朱,接著給老伴兒打電話告訴他郁漢祥來了,隨后就到廚房忙乎去了光酣。
不大一會兒程亞飛就回來了疏遏,他一進門就對郁漢祥說,“漢祥救军,怎么這次來也沒提前打個招呼财异?”
郁漢祥站起身來滿臉愁苦地說,“老領導缤言,我這次是來向您訴苦的宝当。”
“噢胆萧?”
“您不知道庆揩,夢婷這個丫頭……”
“漢祥俐东,”程亞飛輕松地笑著打斷他說,“我都聽說了订晌,夢婷不愿意是不是虏辫?”
他接著說,“年輕人搞對象兩個人愿意就在一起處锈拨,不愿意就拉倒嘛砌庄,這樣的事應該順其自然,勉強不得的奕枢,我看我們還是少管為好娄昆,不如多為自己想一點》毂颍”
對兒女們的婚事程亞飛比郁漢祥看得開萌焰,再說,他根本不擔心自己的兒子處不到滿意的對象谷浅,所以對郁漢祥說的事不大在意扒俯。
“老領導,”郁漢祥顯然有點急了一疯,“夢婷這個丫頭我必須得管撼玄,反正廣才這個女婿我是認定了,她答應也得答應墩邀,不答應也得答應掌猛。”
接著他嘆了口氣忿忿地說磕蒲,“都是這個衛(wèi)立民留潦,總是變著花樣瞎胡搗騰,要不是他在臥龍廠搗騰什么印染大會戰(zhàn)辣往,夢婷也不會在個人問題上這樣中邪中魔兔院!”
“那好哇,”程亞飛一聽來了興致站削,“臥龍廠搞大會戰(zhàn)你這個紡織局一把手可得奮力往前沖呀坊萝。”程亞飛說著大聲笑起來许起,笑聲有點冷十偶。
“哼,我才不去湊他那個熱鬧呢园细,他搞他的我干我的惦积,我行我素,看他能把我們這些老家伙怎么樣猛频∈ū溃”程亞飛聽后瞥了一眼郁漢祥蛛勉,然后陰腔冷調(diào)地說,“衛(wèi)立民這個人就是愛逞能睦柴,他到哪兒都不沉穩(wěn)诽凌,喜歡搞些新名堂,顯示自己與眾不同坦敌。前幾年在石東撈了點政治資本侣诵,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哼狱窘,虧他還沒什么資歷杜顺,要是有些資歷還不知道要張狂成啥樣呢⊙挡瘢”
接著他以教誨的口吻警醒郁漢祥說哑舒,“漢祥呀,無論如何還是要注重保全自己幻馁,不要明刀明槍地對著干,畢竟胳膊扭不過大腿越锈,行事得注意策略仗嗦。”
郁漢祥認真地點了點頭甘凭∠」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