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螳衣

本文參與伯樂主題寫作之【變形】

后來我想通了讓我蛻變的本源葱蝗,是在不下上百次的剝脊挑骨之后钦无,我終于有了力量回頭看他的那個瞬間。


同一個男人習慣在靠近巷口的時候熄掉摩托車的火,再艱難地跨步牽著后座和提把上綁滿貨物的車進到巷子里拉盾。我蹲在那里靴患,當路過前方數(shù)來第二根路燈時他沒有看到我仍侥,我就盯著地上一圈一圈向外發(fā)著光的水灘;在他把摩托車牽過去的時候鸳君,水灘連著上面的黃色燈光被輪胎緩緩輾壓农渊、散開、又很快聚攏回原樣或颊。他把大包小包看似賣剩的貨物放進那間鐵卷門半開的矮房子里砸紊,再把摩托車牽到靠近紅磚墻的地方,一塊墻角邊的窟窿陷得有些深囱挑,他一腳踩下去啪一聲濺起不小水花醉顽,打濕在他小腿以下已經(jīng)半黑的咖啡色褲管上。

“賣到了一點鐘還剩下那么多呢平挑,你怎么不干脆睡在夜市里游添?”鐵卷門內(nèi)的小門被推開系草,里面有個女人出來喊他,他沒有響應唆涝,彎身進去之后回頭把鐵卷門往下拉找都,我在門即將闔上的時候,看到了雨衣下露出半截毛發(fā)散亂的尾巴廊酣。

大概是眼花了能耻,我把已經(jīng)燙手的煙丟到面前的水灘,站起來扶著路燈拍掉黏在腳底板上的泥沙亡驰,重新穿起放在一旁的高跟鞋晓猛,跛著步伐往巷子口出發(fā)。一出巷口黑色的廂行車已經(jīng)背對我停在那凡辱,排氣管在黃光下往外冒著白煙戒职,后照鏡里的人見我走近,踩了油門發(fā)出轟的催促煞茫,又短暫地按了聲喇叭帕涌。

我走到完全看不見里面的車窗前,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fā)续徽,車門很快被打開蚓曼,原本的空間已經(jīng)坐了三個女孩,剩下那個刺青男人身邊半人寬的位子钦扭,她們看起來都和我一般大:其中一個正拿著把小鏡子在畫眉毛纫版,一邊直起身子想要靠近車頂上開著的小燈光;一個正撕開手上的口香糖包裝客情,隨后把長條型的口香糖放進嘴巴其弊;還有一個雙手捏拳放在大腿上,一邊躲閃刺青男人不時靠過去的左手臂膀斋。我上了車梭伐,位子很擠,我想把高跟鞋脫掉仰担,但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能放糊识。

我在后照鏡中和那個叫大欸的男人對到了眼,接著很快移開視線摔蓝;巷子里看到的人又出現(xiàn)在鏡子另一半的視野赂苗,那人提了兩大袋垃圾走出巷口,放在轉角和其余的堆在一起贮尉,轉身又走了回去拌滋。沒有了原本穿在身上的雨衣,我很輕易地就在他半掩的衣擺下看到了那條完整的尾巴猜谚。尾巴在他走路的時候勾起一道向上的弧形败砂,很細很彎赌渣,整條尾巴只有在末梢有一撮雜亂四散的毛。我把視線移回來吠卷,大欸已經(jīng)專注地看向前方锡垄,從我上車到現(xiàn)在,他都沒有說上一句話祭隔。

車上很安靜,我都聽得到那個女孩在咀嚼口香糖的聲音路操。沿路大欸把車開得小心翼翼疾渴,在這樣四下無人的深夜里,他也不會闖過任何一個還沒綠燈的十字路口屯仗。刺青男尚未開口搞坝,只是刻意在每一次車子顛簸時觸碰一下那女孩的身體,每被碰一下魁袜,她的手就捏緊一點桩撮,手心里幾乎快要擰出了水。

“看三蟹宓店量?啊你該給的東西咧?”刺青男人覺察了我的視線鞠呈,揚起手對我做出揮拳的樣子融师,我沒有閉眼,因為知道他不會打我的臉蚁吝。

我打開手里的包掏出一疊對方要的東西旱爆,他一邊數(shù)一邊對著后視鏡笑:“大欸,這大款的窘茁,你看他連著幾天都給那么多怀伦,還是你找來的妞有本事!”

大欸繼續(xù)開著車山林,一聲輕笑沒有回答房待,過了兩個大路口后開進一條燈紅酒綠的小巷,這條巷子和大馬路上沒有人車的僻靜產(chǎn)生了對比捌朴,沿途有幾個男人拿著酒瓶或站或坐地在各個店家門前吴攒,跟一些女孩討價還價。他在某家閃著紅綠色啤酒招牌的酒吧前把那個畫眉的女孩放下了車砂蔽,下車前刺青男人交代她天亮前不許偷跑回家洼怔,否則會讓她弟弟看不到隔天的太陽。

接下來車子又開去另外兩個地方左驾,最后那女孩哭了好一陣子镣隶,才在刺青男拿出她哥簽的本票威脅下把妝補上极谊,悶頭栽進路邊一戶門已經(jīng)半開的小洋房。最后刺青男在一間小店鋪前也下了車安岂,下車前把剛才從女孩們手上接過的那疊紙放到副駕駛座上轻猖,瞪了我一眼后便走了,打開鋪子門時里面?zhèn)鱽硪魂嚧曷閷⒌穆曇粲蚰牵€有幾個男人在洪亮地吆喝咙边。

大欸又繞了幾個彎,車子開進山區(qū)次员,沿路都是低矮的民房败许,我拐著被高跟鞋咬了一晚的腳,和他回到這一個月來我睡的地方淑蔚。

在母親被工廠里的機器吞掉半個身子后的一個星期市殷,我離開了學校。起初我拿著叔叔給的一些錢刹衫,在網(wǎng)吧睡了幾個晚上醋寝,一直到大欸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那天他說能夠幫助我渡過難關带迟,把我?guī)У缴缴线@間門口已經(jīng)長滿雜草的小房間音羞,就只是一個小房間,里面一個鐵架子邮旷,鋪了張草席黄选,床邊堆滿煙蒂和空的飲料瓶,有的瓶口上還有口紅印婶肩。

他說叫他大欸办陷,因為他手底下有一群人要靠他吃穿;他說我長得美律歼,他要贊助我完成學業(yè)民镜;他說我看起來聰明,一起工作能夠助他一臂之力险毁;他說我這個年紀的女孩制圈,只身在外容易被人騙,跟著他畔况,他會給我更多的東西鲸鹦,而不是幾頓飯幾枚銅板而已。算一算他只對我好了大概三天跷跪;后來他說我個頭寬馋嗜,開始讓我少吃飯,每兩天帶著便當來看我一次吵瞻,我問過他葛菇,為什么他離開時總要把門給鎖上甘磨,“你以為你一個離家少女,警察看到不會把你抓起來關嗎眯停?再放出來你看誰會收留你济舆。”是呀莺债,至少在這我還能吃到像樣的玩意兒滋觉。后來大欸對我每況愈下,開始強迫我注射一些說會讓我瘦下來的東西九府,很快我就瘦下來了椎瘟,他拔掉了我的眼鏡,用身體和語言開始教我一些男女相處的道理侄旬。

“女人瘦下來的目的,是為了讓男人喜歡你煌妈;一旦男人喜歡上你儡羔,他們努力來的一切都將成為你的¤邓校”

我在他走之后面向鏡子汰蜘,還不能適應沒有眼鏡的自己:眼睛向外凸得特別明顯,少了三十多斤的肉之宿,四肢也顯得干癟族操,原本還靠著肉在支撐的雙臉,消瘦下去后搭上原本就寬高的額骨比被,臉型顯得有些詭異色难。從大欸帶過來一堆快要用罄的化妝品里,我顫抖不太靈活的手對著鏡子畫臉皮等缀,那天晚上我做成了第一筆交易枷莉,隨后又有了第二筆、第三筆尺迂。

和林中的一個晚上讓我對男人有了不同的眼界笤妙,他是唯一一個給我錢、卻不需要我解開扣子的男人噪裕。在初次面對我的時候他表現(xiàn)得很緊張蹲盘,好像他才是那個為了紙鈔出賣自尊的人;這和前一晚那個說要我讓當他的寵物狗膳音,爬滿房子兩圈才肯把錢給我的男人有很大的差別召衔。晚上八點鐘的時候我來到他家里,他不僅穿著白襯衫西褲严蓖,還慎重地系上了領帶薄嫡,家里面收拾得干干凈凈氧急。他雙手摩擦著大腿兩側,在原地先打了幾個轉毫深,最后走到廚房去幫我倒了水吩坝。

看了一個小時的購物頻道后他挪開我放在他大腿上的手,第六次拿起杯子喝水哑蔫,開始說起了和她的過去和現(xiàn)在钉寝。他和我一樣,父母很早便離開闸迷,他拿著留下的遺產(chǎn)把學業(yè)念完嵌纲,再和朋友一起,把自創(chuàng)的公司越做越大腥沽。他說每個人都不容易逮走,各有各的活法苦掘,他在遇上她之前柱衔,一直都這樣想。后來他碰見了她似踱。

“我是在一個死巷子里喂流浪貓的時候碰見她的盾舌,她和你一樣墓臭,在深夜里化了很濃的妝,穿著很細跟的鞋子站在巷口妖谴,我喂完貓走出巷子的時候窿锉,她問我要不要買她∠ゾ耍”他輕咳兩聲把最后兩個字掩飾住嗡载,但我還是聽得清楚。

“她說她被控制住了铸史,希望我收留她鼻疮,她愿意成為我的妻子,為我洗手作羹湯琳轿。我沒有交過女朋友判沟,從我父母離開之后,我唯一的志向就是養(yǎng)大我自己崭篡,不讓他們在另外一個世界為我擔心挪哄。她是我出了社會后近距離接觸的唯一一名女性,我讓她住進家里琉闪,然后在心里開始勾勒起一個完美的家庭雛形迹炼。”這些話他不是看著我說的,是對著他手里的杯子說的斯入。

“后來呢砂碉?她騙走了你的錢?”我按照一般事態(tài)正常的發(fā)展去猜測刻两,這種事在‘同行’間也不算少見增蹭。

“起初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騙磅摹,但她會說要拿錢回家滋迈,幫我做人情,等她父母喜歡我了户誓,我去她家提親也會比較容易饼灿;可是在一起越久,她拿錢的次數(shù)變少了帝美,但我發(fā)現(xiàn)她開始深夜出門碍彭;我隔天一早都要開會,所以我睡得早悼潭,九點前就會睡下了硕旗。某天十二點多起來,發(fā)現(xiàn)她不在旁邊女责,我才知道她會趁我睡著時跑出去〈匆耄”說到這里林中隱隱地嘆了口氣抵知,我大概也想到了她都會去哪里。

“我掙扎了很久软族,該不該問她刷喜,可是又想著也許她家里很需要錢,她不跟我開口立砸,也是為了我吧掖疮。她每天仍然在我下班時做飯給我吃,早上也是準時出現(xiàn)在餐桌前幫我把面包涂好奶油颗祝,具體來說她不在的時間都是我睡著的時間浊闪,我也就沒有探究那么多,她有她的自由螺戳「楸觯”這個話題在我時間到了之后,就沒有再繼續(xù)倔幼;那天之后我離開林中家里盖腿,繼續(xù)投入下一個男人的欺凌。

后來一個多月我沒有再遇到和林中一樣只讓我陪他看電視的男人,這使我在每回被扯住頭發(fā)翩腐、或是跪膝在其余人的雙腿間時鸟款,難免想到那個夜晚和其它夜晚的不同。他和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茂卦?她還是每晚偷偷出門嗎何什?大欸會認識她嗎?她是否和我一起待過這間小房間疙筹,在哪罐空飲料瓶上留下她的口紅痈欢怼?

我想過要逃的而咆,我不像其他女孩一樣有親人可以當做把柄霍比,所以我沒有理由用自己的身體,來幫大欸換取他要的東西暴备。某天我趁大欸酒后在我房間熟睡時悠瞬,拉開了那扇沒有上鎖的門,自己出去了三天涯捻。但是沒有了大欸每天的定時注射浅妆,我無法過得像人;我渾身都冷障癌,但是曬到太陽又讓我感到疼痛凌外,睡覺時身上更是奇癢無比。見到好幾次林中走到身邊接我回去涛浙,但當我伸出手時又不見人影康辑,我想去林中家找他,又想著可能正在吃晚餐的他們轿亮,那個女孩沒意識自己有多幸運疮薇,能在那么多人渣之中,遇到了他我注。

第三天夜里大欸就在一個廢棄的公交車亭里找到我按咒,那個時候我正縮在斷裂一部份的木頭椅子上,一邊眼淚鼻涕直流但骨、一邊止不住地顫抖励七,但都沒能趕走身上環(huán)繞的蒼蠅蚊蟲。他下車把我扛進后座里嗽冒,把我?guī)Щ啬莻€房里呀伙,然后給我藥劑,我才恢復平穩(wěn)的呼吸添坊。

“這次我他媽就不跟你計較了剿另,你快把自己弄干凈,有個男人出了雙倍的價錢指定要你,不然你以為老子他媽稀罕出來找你雨女⊙柙埽”踢打過程間大欸刻意避開我的臉,也沒有針對同一個地方下拳氛堕。

那晚是我第二次見到林中馏臭。這次他沒有上次那么拘束了,反倒對這樣的會面有些習以為常的感覺讼稚,我猜想他這一個多月來括儒,一定見過不少像我這樣的人。

“那個人說你已經(jīng)從良回鄉(xiāng)了锐想,很抱歉我又找你過來帮寻。”他把裝了水的杯子遞給我赠摇,同樣又坐回上次那個沙發(fā)上固逗,只是這次他沒有打開電視。

“她不在嗎藕帜?”我下意識左右張望烫罩,接著才想到上一次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沒看到她的痕跡了洽故。

“她很久沒有回來了贝攒,大概也不會回來了∈鄙酰”他兩只手握著杯子饿这,把杯子在掌間轉了幾個方向,再把雙手肑撐在膝蓋上撞秋,低著頭。我坐到他身邊嚣鄙,把手上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吻贿,等著他說下去。

客廳里放著一座直立式的復古大鐘哑子,倆人都沉默的時候舅列,很明顯能聽到來回滴答的秒針;廚房里正用快煮壺燒著快沸騰的熱水卧蜓,在一秒鐘到下一秒鐘之間帐要,都還能感受壺里水在滾泡的咕嚕聲。

“從我知道她半夜會出去之后弥奸,我始終沒有揭穿她榨惠,直到某一天她到早上都沒有再回來耽装,我擔心她出事,還去之前遇見她的地方找她,但也都沒有再見過她速兔;我跟同事要來了不少做這類‘買賣’的電話號碼,每天打電話屑柔,想著總有一天,會不會叫到她,但不論是哪條大街小巷饰序,或是每天不同的人來按電鈴诉稍,都沒有她蚤告。我跟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获诈,就是距離她消失后大約一個星期檬寂≈绨椋”他停下來把頭仰躺在沙發(fā)上,盯著天花板像在細數(shù)墻角的蜘蛛網(wǎng),我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逸寓。

“現(xiàn)在你放棄了,決定好好過回自己的生活勋篓,是嗎?”

接下來幾分鐘孤荣,秒針再度取代了談話聲钱豁,這次連熱水壺都已經(jīng)安靜幌蚊。我想知道后續(xù),但我想也不會有什么后續(xù),否則我也不會呆在這里了队他。于是我不打擾他粘昨,隨意地收拾了桌上散亂的雜志和他的工作筆記捌浩。

“我前兩天又見到她了浪听〉舴郑”秒針滴答了一百多下之后,他對著天花板突然冒出這一句話克伊。

“是嗎酥郭?那她人呢?在哪里愿吹?”我想要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从,但又害怕知道接下來的事情。

“她變得很奇怪犁跪,我先說沒有眼花椿息,我那天照樣去那個巷子里喂貓歹袁,順便也看看她在不在。當時我正蹲下來喂貓寝优,然后抬頭看到巷子口那邊条舔,有一點光,我以為是車燈乏矾,但也沒有聽到引擎的聲音孟抗,后來…后來我發(fā)現(xiàn)那個光在移動,感覺是上上下下的動妻熊,然后有一個人的影子夸浅,一個女人的影子,留著長發(fā)…那個影子感覺在原地來回走扔役,那個光就跟著影子來回動帆喇。我就好奇想出去看看,一個人大半夜拿著手電是不是在找什么亿胸,需不需要幫忙…”林中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坯钦,眼睛始終直盯盯著看著我,他想讓我知道他沒有說謊侈玄。

“然后呢婉刀?”我放下杯子回視著他,迫切想知道后續(xù)序仙。

“然后我就看到她了突颊,她當時被一團光包圍著...當時看不清楚是哪里的光,她的下半身就在那團光里面…”

“下半身在光里面潘悼?”我猜測林中是不是也為自己注射過和我一樣那種會致幻的藥物律秃,甚至他現(xiàn)在是不是清醒的,我都開始懷疑治唤;但從他沒有失焦的瞳孔中看來棒动,他說的話沒有違心。

“對宾添,就在光里面船惨,不是強光,是很柔和可以直視的光缕陕,而且從那光里還散發(fā)一種很吸引我的香味粱锐。她那時背對我的,我還沒有看到她的樣子扛邑,直到她也突然轉過身來怜浅。那是她,我很確定那就是她鹿榜,尤其是她的反應海雪,她很明顯也被我嚇到了,愣地看了我?guī)酌腌姴盏睿缓笏?..她就轉身飄走了奥裸。”他說到這里的時候沪袭,眼眶泛紅湾宙,嘴角隱隱抽動。

“飄走冈绊?你確定她是飄走的侠鳄?你那天有喝酒嗎?”我不確定地問死宣。

“是飄走的伟恶!我從來不喝酒,雖然每晚出去找她毅该,我睡眠質(zhì)量有些不好博秫,但我神智非常清醒,我沒有看錯眶掌,她就是帶著身上的光挡育,一起飄走的,應該說她是被那團光帶走的...我覺得比較奇怪的是朴爬,當時還有兩個路人就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即寒,對她身下的光沒什么反應,看都沒有看一眼召噩,好像我才是唯一看到那團光的人母赵。”林中說話的節(jié)奏變得很快蚣常,我把桌上的杯子遞給他市咽,他抖著手拿過去灌下了一大口水,我拿回空的杯子走到廚房從熱水壺里往里倒了一些熱水抵蚊。

一直到我那晚離開施绎,都沒有再細究他所說的這件事情,我安撫了他贞绳,也許連日的疲累和傷心谷醉,已經(jīng)讓他有了夢游癥之類的后遺。

“我今天會找你冈闭,是因為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俱尼,你身上也散發(fā)和她那天同樣的香氣,我以為你會知道這是怎么回事萎攒∮霭耍”他在送我離開的時候矛绘,說了這一句。

我當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刃永,這幾天我都曝曬在半山間不同的小路兩旁货矮,身上黏滿泥土和雜草,在大欸把我接回來后斯够,又多了些血腥氣和他身上的薄汗囚玫。昨晚簡單地吃了個便當,我便栽進廁所里將自己沖涮了一個小時读规,這也洗凈不了已經(jīng)注入在我身體里的藥物還有大欸殘留的痕跡抓督;我將帶著這些,繼續(xù)穿梭在不同男人的腥臭間束亏,為他撈足要開賭間的資金铃在。

我的四肢越來越瘦,但整體骨架還是寬如一個男人枪汪,甚至比一些矮小的男人更顯壯碩涌穆;大欸還是不滿足,我想和上星期那個身高僅有155公分的劉先生有關:劉先生在與他事后的對話說我在其身上時幾乎可以把他的腿骨坐斷雀久,我說要不是那些捆緊在我身上的繩子宿稀,我還能控制腿上的力道,不把全身的力氣加諸在他腿上赖捌。大欸當然不會聽這些祝沸,又多餓了我?guī)撞停缓笤谕砩系摹磁d活動’之后越庇,拿走了我床邊的兩顆能夠避免懷孕的藥丸罩锐,他說這東西的副作用會讓我顯得臃腫,我現(xiàn)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臃腫卤唉。

林中成了我的固定客戶涩惑,現(xiàn)在我每周都能和他見上兩到三次的面,他的預約穿插在幾個孤獨到瘋狂的桑驱、變態(tài)到癡迷的男人之間竭恬,在我每回快要精疲力盡時,給了我?guī)讉€小時喘息的機會熬的。然后我再回到大欸給我的小屋里痊硕,打一針精神上需要的營養(yǎng),接受他對我的肉體進階訓練押框,繼續(xù)展開新的一天岔绸。

我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時候,已經(jīng)兩個月了,我在一個男人使勁搖晃的身下盒揉,差一點就吐了出來晋被,我不得不中斷他的沖刺,捂著嘴到廁所去把一整天都沒進食而逆行而上的胃酸嘔進馬桶刚盈;并且在幾個巴掌后裸著身子和衣服一起被丟出門口墨微。大欸在接到投訴電話后火速來到現(xiàn)場,先用一些金額向男人賠了不是之后扁掸,在樓道間把已經(jīng)穿上衣服的我拎回家。

受到懲罰是難免的最域,刺青男人聽到消息也來了谴分,大欸放任他對我做著剛剛客戶沒完成的事情,坐在凳子上一邊吃著檳榔插著針镀脂,一邊斜著眼與我對視牺蹄。我下意識按住肚子,緊盯桌前擺著那剛驗出的淺淺兩條線薄翅。一陣肆虐之后沙兰,刺青男人在門口留下一口粗痰便離開了;房里照例只剩下大欸跟我翘魄。他一腳踩上我趴著的下身鼎天,扯住我的頭發(fā)往后拉,隨著掙扎扭動的頭部暑竟,唾液從我嘴角往枕頭上流淌斋射,我的視線轉向一旁地上的煙蒂,原本在我背后的大欸但荤,身體一部份也進入了我的視線罗岖。

我突然有了異樣的感覺,想要把身后的人看清楚腹躁,于是我舉起手抓上他扯住我頭發(fā)的手桑包;估計他都沒有想到我會反抗,一愣神稍微松了點力纺非,而我趁著這時扭頭過去看你哑了,這一扭幾乎沒有轉動到身體,原本抓住他的手下意識跟著用力铐炫,大欸有點遲疑垒手,想要離開我的背后,這時他已經(jīng)放開我的頭發(fā)倒信,我的脖子隨著他的身形轉來轉去科贬,雙手也開始使勁,在我用力時手掌感到開始發(fā)麻,刺激我越抓越大力榜掌,直至我們同時聽到了他手腕被掰斷的兩聲咯吱音优妙,隨之而來的是他的高喊怒罵。

他企圖離開我身體憎账,可是一邊的手腕還被我死死抓住套硼,我順著勢讓身子回正,回到跟視角一樣的方向胞皱,面對他邪意;不等他反應,雙手放開他的手腕一把勾住他的頭靠向自己反砌,那一瞬間我看他的身體就像在看一個小蟲子而已雾鬼,而且是一個可以讓我止饑的小蟲子;我餓了太久宴树,這一瞬間策菜,我本能就想吃掉他。我訝異的并不是自己出于這樣的想法酒贬,而是我對這樣的想法絲毫不感到惡心又憨;念頭一出,我沒半點猶豫锭吨,在他看向我露出一臉極度的驚懼之時蠢莺,張開嘴就啃下他的半邊臉頰,露出皮面之下黏著的肌腱和血骨零如。

幾番啃食地大飽口腹之后浪秘,大欸的雙手還在本能地做出揮拳反應,但是脖子以上只剩下撕裂之后剩余的噴涌血柱和濃厚腥氣埠况,那些血柱咕嚕嚕往外噴發(fā)耸携,在我眼中都像慢動作播放,幾秒鐘之后他徹底倒地辕翰。失去了頭夺衍,他就像個橡皮人一樣,逐漸從床上下滑到地上喜命,沒有頭部咚咚著地的聲音沟沙,兩只已經(jīng)逆轉方向的手腕啪啪兩下掉在水泥,看似鋼硬的表面也立刻碎落壁榕,和他粗獷的外表一般矛紫,實在不堪一擊。

饑餓感已經(jīng)退去牌里,原本發(fā)麻的指感神經(jīng)恢復正常颊咬,而我對大欸剩下的軀體也沒有了口欲务甥,壓著肚子想要感受一下肚子里那個生命的心跳;剛才受盡了欺凌喳篇,也不知道TA是否如常敞临,我坐在床沿還喘著氣,努力抑制呼吸麸澜,想要聽到TA連著我身體的那聲微弱震動音挺尿。

“寶寶…”也許是出于本能和血親的聯(lián)系,我感受到了TA的生命力炊邦,正以勢不可擋的旺盛充斥在我的子宮里编矾。我情不自禁脫口而出,穿好衣服后跨過了地上的尸體馁害,翻出他放在褲子口袋的手機往外走去洽沟,我勾起嘴角,這個世界終于清靜蜗细。

凌晨兩點,我來到林中家里怒详,對著緊閉的鐵門按下兩次電鈴炉媒。他過了許久才把門打開,而且看起來面色蒼白昆烁,一身正裝像是剛剛才從外面回來吊骤。過長沒有修剪的發(fā)鬢因為汗水而粘貼在耳邊,對于我的突然到訪他沒有過多反應静尼,只是舉起手表像是在確認今天的日期白粉,當然今天原本就不是我們以往會見面的時段。

“我們一起生活吧鼠渺?”進門后我看著地上把鞋子脫掉鸭巴,正往屋里走的他回過身來,眼中泛起一絲喜悅拦盹,接著又把眼皮黯然垂下鹃祖。

一直到我們坐到了沙發(fā)上,我才意識到我從來就沒有真正進入過他的房間普舆,我們的活動范圍一直就在這張沙發(fā)恬口,在沙發(fā)上聊天喝茶,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沼侣,而我去過最遠的地方祖能,也就只有廚房。關于那間臥室蛾洛,還有沒有她留下的東西养铸?他是不是把所有有關她的回憶都放在那里?

“一起生活的話,你不愿意嗎揭厚?我現(xiàn)在自由了却特,你不用再給我錢∩冈玻”林中一直沒有回答裂明,也許心里還是在想她。

“我今晚又看到她了太援,不是夢弃甥,這不是夢,你看我到現(xiàn)在都還是清醒的闻蛀≈魑。”原來他每天晚上,都還是出去找她碱蒙。

“還是那個地方荠瘪?”我嘆了口氣。

“嗯赛惩,我今晚加班了哀墓,為了明天要趕出來的工程,我一個人在公司待到很晚喷兼。路過那條巷子的時候篮绰,我想要去把那只我常喂養(yǎng)的流浪貓帶回家,這樣你之后來我家的時候季惯,也不至于太無聊吠各。”原來他今天是為了我勉抓,不是為了她贾漏。

“后來你又看到她了,這是她離開你之后你們第二次見面吧藕筋?”我問磕瓷。

“對,因為我今天沒有帶著貓糧念逞,只好低頭在每輛車子底下找看看貓在哪困食,然后那道光又出現(xiàn)了,很柔和的光翎承,緊接那個味道也傳過來了硕盹。我跑到巷口去看,果然她在那里叨咖,這次我很快就喊了她名字瘩例,我感覺她也在等我啊胶,因為她對我的出現(xiàn)并沒有像之前那樣驚訝《庀停”林中開始激動起來焰坪,音量越來越大。

“然后…然后她跟我說話了聘惦,她終于跟我說話了某饰!”他大吼一聲,我也原地抖了一下善绎。

“她跟你說了什么了黔漂?”我瞪大眼睛問。

“她說…她…她說禀酱,要我不要再找她了炬守,她已經(jīng)…她說她已經(jīng)不是人類了〖粮”他的聲音顫抖减途,但眼神還是直勾勾盯著我,試圖傳達給我他此刻依舊清醒的事實曹洽。

如果沒有今晚發(fā)生的事情鳍置,很大的機率我只會把他說的這些當做夢話,就像上一次一樣衣洁。但當幾個小時前我抓著大欸的頭顱奮力啃食時,從鏡子反射中看到了那個通體變成綠色的自己抖仅,他現(xiàn)在對我來說就已經(jīng)成了大驚小怪坊夫,似乎她還是不是人類,早就不是那么理所當然了撤卢。

“我說的是真的环凿,我現(xiàn)在只有你可以講了,如果你不信放吩,這世上沒有人能夠信我了智听。”林中見我沒有太大的反應渡紫,用力地抓著我的肩膀到推,猛力搖晃我的身體。

“她不是人類惕澎,那她是什么莉测?”我覺得他的樣子有些可愛地好笑,但我當然沒有笑出聲唧喉。

“她沒有說她是什么捣卤,就只說了這句話忍抽,靠近她之后我才看到她身邊的另外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肯定也看到了她身上的光董朝,因為他一直對她上下打量鸠项,還色瞇瞇地笑。跟我說完話她就挽著他走了子姜,我還聽到他不斷對她說著她好香好漂亮祟绊,我不知道該叫住她,還是不該叫住她闲询,我當下…當下腦里浮現(xiàn)的是你的樣子久免。”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扭弧,也許是激動過了頭阎姥,也許是害羞,反正這次我是笑了鸽捻。

“你笑什么呼巴?你還覺得我在作夢?”他抓抓后腦勺御蒲,鬢角的汗順著腮幫子往下滴衣赶。

“你覺得呢?她看起來像什么厚满?”我收起笑容府瞄,一本正色地問。

“我覺得…外星人碘箍?還是什么女妖遵馆?太荒唐了,這真的太荒唐了…”他原本搔抓后腦勺的手丰榴,往上揪緊了一搓頭頂?shù)念^發(fā)货邓。

我向前用嘴阻止他再說話,這是第一次我們試著用身體交談四濒,也是第一次沒有她的話題我們還能不覺得尷尬换况。那晚我終于進到林中的臥室,余光中看到的空間很簡單也很整齊盗蟆,就如他一般地干干凈凈戈二。然后我們把床弄亂,把肉體交疊在一起喳资。一直到結束挽拂,我沒有再度幻變成那個綠色的昆蟲身體,這時大欸成為了我心里的慶幸骨饿,慶幸?guī)讉€小時前我才吃了那個作為今晚餐點的他亏栈。

隔天林中上班時我回到那個山腰間的小屋台腥,大欸還癱在原本的地方,沾染了半張床鋪的血漬早已經(jīng)干了绒北,整間屋子都是他開始腐爛的臭腥氣黎侈、還有幾只蒼蠅在他身體邊拍翅飛撞的嗡鳴。我把床單拉開揉成一團闷游、把床墊翻過來峻汉,從柜子里拿出夏天的涼墊,又花了一些時間把他拖到屋子后面埋了脐往,最后回來清掃完現(xiàn)場休吠,接近中午的時候發(fā)了封簡訊給刺青男。

不到半小時他便來到小屋业簿,先是捏著鼻子左右找尋不到異味來源瘤礁,接著才發(fā)現(xiàn)只有我在房子里。我身上只穿著一件微透光的薄質(zhì)短T梅尤,一邊的肩帶垂到手臂柜思,一手輕抓住在他來之前被我撕掉一個口子的內(nèi)褲,一手揉著肩膀上的瘀傷巷燥,用有些懼怕的眼神看著他赡盘。

“他去買東西了,說馬上就會回來缰揪≡上恚”我顫著音輕聲對他說,并且用他可察的速度往墻角瑟縮……

之后事情進展得很順利钝腺,吃完‘午餐’抛姑、在我回到原本的樣子之后,又重復了一遍先前的程序拍屑,不過床墊是翻不了了途戒,反正我也沒打算再回來這里坑傅,只要把床墊上的痕跡稍微拿幾個雜草紙箱遮掩一下僵驰,不從窗外看出痕跡就好;畢竟大欸會讓我住在這唁毒,也是因為山區(qū)人煙少蒜茴。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我都和林中一起浆西。我在深夜里來到各條巷弄小道粉私,找尋養(yǎng)份供給自己和寶寶的生命,如此一來近零,我在面對林中的時候诺核,便沒有了想要啃食的欲望抄肖,我需要獲得的僅僅是如同正常人類般的性愛關系,而不是假借交配名義來給自己充饑窖杀。

在那個林中又要加班到深夜的晚上漓摩,我在某條已經(jīng)許久沒來、整條都滅了燈火的巷子中遇見她入客,當時我慣例在游蕩管毙,試著在沒有人熟悉我的地方找尋陌生的適合對象。那道光是對著我來的桌硫,她靠近我的時候夭咬,把整條暗巷中的住宅照得發(fā)亮,而她的臉在那團光的照映下铆隘,更是魅不可擋卓舵。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裕”到了我面前之后边器,她的光滅了,巷子瞬間變得比她來之前更黑托修,不過很快我眼中就恢復了可視的光線忘巧。之后她先開口說話,我沒有覺得驚訝睦刃,也沒有答腔砚嘴。

“你身上也有跟我一樣的味道,你注定要跟我一樣離開他涩拙〖食ぃ”見我自顧打開煙盒,她一邊說一邊看我把煙點上兴泥。

“我為什么要離開他工育?”我吸了口煙,煙頭照亮的只有我手指頭的區(qū)域搓彻。

“當然是因為你會完全變形啊如绸,你以為我為什么會離開他?我們這樣的人旭贬,一旦完全蛻變怔接,那就活不久了∠」欤”

“不可能扼脐,我能控制得了自己》芄簦”把煙吐出來之后我轉過去看她瓦侮,巷子很黑艰赞,但還是看得出她有多美,甚至我很快就適應了這種光線肚吏,她的五官非常深邃猖毫,有著西方人的大眼,和東方人的小嘴须喂。

“那是你才在初期吁断,你遲早會變成一只真的…嗯…聞你的味道,你是螳螂吧坞生?次數(shù)多了到時就算沒有觸發(fā)條件仔役,都會是一只螳螂,完完全全的螳螂是己,難道你要以螳螂的身份跟他在一起嗎又兵?”

“那你呢?你過了那么久卒废,怎么還沒完全變形沛厨?我們怎么會變成這樣的?”

“我想是因為欲望摔认,我的欲望是吸引男人逆皮,這欲望在到達一個程度之后,出現(xiàn)了某一個觸發(fā)點参袱,我就開始了變化电谣,而一旦我減少這個欲望,變形的頻率也會少抹蚀,甚至只在我有需要的時候才會變成你看到的那個樣子剿牺。但不變形的時候,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壽命在消耗环壤,身體里的蟲子會代替我的欲望吸食我的養(yǎng)份晒来,如果我不持續(xù)變形,那我就會死郑现∨缺溃”她看向我手上的煙盒,對我攤開手掌懂酱。

“而你的欲望...螳螂這么殘暴的特征竹习,我猜是怨恨吧誊抛?有時候怨恨會比渴望列牺,更難以控制;而且你得吃拗窃,你大概是懷孕了瞎领?懷孕就是你的觸發(fā)點泌辫,肚子里那小東西也要吃,小東西越長大九默,你需要吃的就越多震放;而男人就是你的食物來源,當然你要吃女人也可以驼修,只是相比女人殿遂,我猜你更愿意吃掉男人,因為對他們的怨恨就是你的欲望乙各,也是造成你轉變的原因墨礁。”我一直沒有回答耳峦,給她一根煙恩静,沉默地看她把煙點上,從巷口看進來這條暗道蹲坷,大概就能看到半空中兩個忽明忽暗的光點驶乾。

“這種欲望對你來說,存不存在都是危險的循签,因為你愛上他了级乐,他漸漸消磨掉你對男人的怨恨,就算你可以忍著不吃县匠,讓那個東西在你體內(nèi)蠶食你唇牧,那結果也顯而易見,我因為男人而活聚唐,而你會因為男人而死丐重。”她說的我是聽懂了杆查,無論怎么做扮惦,我都會死,除非我不再愛他亲桦,一輩子靠著那股恨崖蜜、靠著吃人,最后完全變成一只螳螂客峭。而她卻還有活下去的機率豫领,頂多就是變成一只…螢火蟲而已,但螢火蟲也只剩很短暫的壽命舔琅。變形一旦開始了等恐,我們只有被完全支配,或是等死。

“不論你信不信课蔬,過多的愛恨和欲望囱稽,最終都會讓我們沒了自己《希”她很快吸了兩口煙战惊,把煙扔到地上踩熄,轉身踱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回到巷口扎即。沒多久那團光暈從巷子口吞获,越發(fā)強烈地照進巷子里。那是僅有同是變形的人谚鄙,還有能夠被她氣味吸引的人衫哥,能夠看到的光。

回來時林中已經(jīng)在家了襟锐,他沒有問過我去了哪里撤逢,正在收拾桌上的書,桌上還放著一條抹布粮坞,看起來是正在打掃家里蚊荣。他準備了些吃的就讓我進房間休息。愛能把恨消滅莫杈,但最終我也會死去互例,這是結論,人們只能在欲望發(fā)芽前扼住讓自己觸發(fā)變形筝闹,一旦欲望過了頭媳叨,要回去就再也來不及了。他是唯一一個能讓我對男人不再抱有怨憤的人关顷,諷刺的是糊秆,他也是個男人。

今天的他特別沉默议双,我一個人翻來覆去在床上躺了許久痘番,聽到他還在客廳收拾,連續(xù)打開了幾個抽屜平痰,翻找著不知道什么東西汞舱。他進了房,把燈關上宗雇,滑進被子里抱緊了我昂芜,而后照舊,親吻赔蒲、撫摸泌神。

“孩子我?guī)湍銕О闪际ミ^你想要的生活∧迳龋”之后交合的過程間,他趴在我身上突然就停止了活動砾嫉,雙腿把我的下半身夾緊幼苛,接著我感受到一股很強大的吸力,我的身體里有些什么正在被他抽拔過去焕刮,用一種強取的蠻力舶沿。

我下意識出現(xiàn)了動物的反擊本能,身體產(chǎn)生變形配并,掙脫了他還在使勁的雙腿括荡、猛力轉身正要張起爪子鉤住他;可是在我轉身的剎那感受到肚子里有什么已經(jīng)被他抽空溉旋,來不及了畸冲;而在視線聚焦的那一瞬間,我也看到了他观腊,或是說邑闲,我看到了一只海馬。

此刻的林中正看著自己的肚子梧油,身體逐漸從海馬的形態(tài)變回人形苫耸,肚子在過程間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下去,他摸著肚子儡陨,苦笑地看著也正在回到原形的我褪子。

“你做什么?你是不是瘋了骗村?嫌褪!”他把孩子帶走了,帶到他的身體里胚股。

“我都知道的…我跟了你好幾次…今天她跟你說的話我也聽到了渔扎。開車..開車回來的時候我想了很久,大概只有這樣我才能幫到你信轿,把孩子給我晃痴,我?guī)湍闵⑽規(guī)湍沭B(yǎng)财忽,也許你就不用再受這樣的委屈了倘核。”他紅了眼眶即彪,靠在床邊的墻上紧唱。

“你怎么知道這樣我就會好活尊?你能肯定嗎?萬一我沒好漏益,你這樣只是跟著一起變形而已蛹锰,你知不知道啊绰疤!”我大吼著咆哮铜犬,拿起一邊的枕頭使勁拍他,他沒有躲閃轻庆,唯一做的就是用他的雙手護著肚子癣猾,我也意識到了孩子,轉身就把枕頭砸到地上余爆。

“你可以過正常的生活纷宇,存折那些我都整理出來放在桌上了,去開始你的新生活蛾方,真正的新生活像捶,不要再有恨,也不需要很深刻去愛的那種新生活桩砰∽麽”他一邊穿起衣服,不顧我的幾番拉扯五芝,奪門而出痘儡,而我再也沒有跟上他的腳步。

那是我最后一次見到林中枢步。

從那天開始沉删,體內(nèi)那個控制我的力量,似乎也隨著孩子的轉移而一起離去醉途。我無法想象他后來變成什么樣子矾瑰,他還在不在這世界上;關于那個女人隘擎,我也沒再看到她殴穴,偶爾我會想起那個倒垃圾的男人和他的尾巴,他的欲望是什么呢货葬?也許就是單純地保護他的女人采幌,成為一只女人為上的公獅。這世間還有多少震桶,被欲望控制著的人休傍,想想我還是覺得可怕。

我一直待在林中的住所里蹲姐,沒有離開磨取,沒有了仇恨和愛人柿,我僅有的就是不知所謂的等待。我遵照和他的約定忙厌,展開自己新的人生凫岖,我打卡上下班,但還是習慣在路過每個巷口時轉頭過去看逢净,我已經(jīng)離開了那個世界哥放,大概永遠也看不見那光了。直到這天我回來汹胃,看到家門口有個提籃婶芭,而提籃里躺著的东臀,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孩着饥。


故事說完了,這是我的親身經(jīng)歷惰赋。不論你信或是不信宰掉,希望欲望永遠不會控制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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