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1豪賭東亞之二---平百濟?下
小武興奮道:“消滅了百濟之后,唐軍下一步打算如何呢改备?”
武則天道:“蘇定方回長安時,留下部將劉仁愿鎮(zhèn)守百濟下梢。我和高宗一時高興,便鼓舞蘇定方一鼓作氣塞蹭,稍作休整之后孽江、任命其為平壤道行軍總管,率領大軍前去北伐高麗浮还【固常”
“然而沒想到的是,即使從南路進攻钧舌,高句麗也不能輕易攻下担汤;反倒是百濟故地不斷作亂,拉扯唐軍的后腿洼冻;日本勢力也開始介入崭歧。兵連禍結之下,百濟五都督府連續(xù)叛亂數(shù)年撞牢,大唐軍險些站不住腳率碾。”
小武訝道:“居然這樣拔荼搿所宰?我還以為唐軍之前的勝利非常徹底呢!”
武則天笑著搖搖頭畜挥,道:“蘇定方的作戰(zhàn)當然了得仔粥。可是擒捉了對方的國王之后蟹但,對方又可以再立一王躯泰。之前百濟只是被閃電戰(zhàn)打得有點措手不及,但是人心并不服順华糖;再加上劉仁愿也是武將麦向,并不會安撫當?shù)孛癖娭摹客叉!?/p>
“百濟有個僧人叫做道琛诵竭,會同將領鬼室福信聚眾反叛,從日本迎回另一個百濟王子---扶余豐---重新為王兼搏。這樣卵慰,熊津、馬韓等百濟五都督府受到了很大挑戰(zhàn)向族,幾乎無法統(tǒng)治呵燕。好在上天眷顧棠绘、此時大唐又冒出了一個‘儒將’劉仁軌件相!”
小武驚道:“這個劉仁軌再扭、我好像聽說過∫勾#”
武則天笑道:“說起此人來泛范,也是一言難盡。他本是一個文官紊撕,出身微寒罢荡,但是性情剛毅,在太宗年間就因殺過一個武官而被問罪对扶。幸好有魏征及時為他說話区赵,太宗皇帝才赦免了他±四希”
“而到了本朝時笼才,他去大理寺查案、又查到了李義府的頭上(李義府帶走女犯络凿、為掩蓋罪行而逼令大理寺丞自殺)骡送。李義府便懷恨在心,后來找個理由將他貶出京師絮记,改任青州刺史摔踱。”
小武心知李義府乃是武則天麾下怨愤、排名第一的打手派敷,眼珠一轉,卻道:“青州刺史憔四?也就是說膀息,劉仁軌是管山東半島的?”
武則天點頭道:“不錯了赵。所以當大唐軍渡海去伐百濟之時潜支,劉仁軌責無旁貸地要負責全軍的后勤運輸工作∈裂矗”
“第一次大規(guī)模渡海一切都好冗酿。后來讓蘇定方大軍二次渡海去伐高句麗的時候,卻遇到了麻煩络断。李義府急催劉仁軌快速運糧裁替,結果出海后遇到風浪,所部損失慘重貌笨∪跖校”
小武驚道:“那劉仁軌豈不是第一責任人?這次李義府還不整死他锥惋?”
武則天撇嘴笑道:“李義府已經(jīng)對他落井下石好幾次了昌腰。好在高宗皇帝了解情況后开伏,只是免了劉仁軌的官,準許白衣軍前效命遭商、戴罪立功(白衣指沒有官位)固灵。”
小武思索道:“這么說來劫流,劉仁軌并不是你提拔的人巫玻?”
武則天昂然道:“不錯。劉仁軌后來的功績祠汇,完全是他自己打出來的仍秤。”
“我并不在意他和李義府之間的私人恩怨如何可很,只要劉仁軌的確能為國家立功徒扶,我也不吝賞賜于他。況且到后來根穷,當我殺了李義府之后姜骡,劉仁軌也更愿意為我效命泼诱〉牛”
小武點了點道:“原來是這樣,你還真是看重能力呀按价!并不任人唯親尘惧】嫡唬”
武則天道:“在那時,我和高宗已任命王文度為熊津都督喷橙,去接替掌管百濟的劉仁愿啥么。這也是給王文度立功贖罪的機會(王文度原是程咬金的副將、蘇定方的上司贰逾,因第一次伐西突厥失敗而被撤職)悬荣,但是王文度居然在渡海去百濟的半路上、遇到風浪翻船淹死了疙剑÷扔兀”
“之后百濟的形勢迅速惡化。扶余豐復辟建國(后百濟)不說言缤,劉仁愿的人馬反倒只能窩在幾座城里嚼蚀,只能固守待援而無力反擊」苄”
“得到飛報之后轿曙,高宗和我商量,急切間無人可用,于是任命正在蘇定方軍前效命的劉仁軌导帝,讓他南下接替熊津都督之職察藐。畢竟劉仁軌本來也是刺史級別的官員,想必可以安撫百濟民眾舟扎。”
小武笑道:“原來是這樣悴务,危機之中劉仁軌才有機會岸孟蕖!”
武則天大笑道:“常言道:‘使功不如使過’---高祖皇帝李淵任用李靖讯檐、去伐蕭銑的時候就是這么說的羡疗,所以李靖立了大功!”
“這劉仁軌一肚子文化别洪,當官已經(jīng)到60歲了叨恨,還混了個削職為民、戴罪立功挖垛,并且隨時可能被李義府整死痒钝,心里不知道怎么憋屈呢。當這輩子最后一次天大的機會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痢毒,你覺得他會怎么表現(xiàn)送矩?”
小武大贊道:“你真是懂人的心理啊哪替!”
武則天笑道:“依照旨意栋荸,劉仁軌先去接收了原王文度的下屬,再就近前往新羅凭舶,征發(fā)了部分新羅兵晌块,然后前去接應被圍困的劉仁愿軍隊。這是劉仁軌生平第一次用兵帅霜,但細節(jié)井井有條匆背、治軍非常嚴明∩砑剑”
“百濟僧人道琛的大軍在熊津江立柵據(jù)守靠汁,但是出擊時被劉仁軌率領的唐軍和新羅軍擊敗,由于柵間便橋狹窄闽铐,撤退時反倒被擠入水中無數(shù)蝶怔。這樣,道琛不得不解圍而走兄墅,劉仁軌便與劉仁愿合兵一處踢星。”
小武點頭贊道:“劉仁軌甫一出師隙咸、便立了功般逶谩成洗!”
武則天搖搖頭,道:“此時談功藏否、言之過早瓶殃。事實上,劉仁軌兵少副签,加上劉仁愿的兵也不多遥椿,只能勉強據(jù)守熊津江而已。我朝連續(xù)發(fā)旨淆储,要求新羅再出大軍冠场;但是新羅援軍在路上被百濟將領鬼室福信擊敗,便再不敢出本砰〔耆梗”
“于是,朝鮮半島的南方戰(zhàn)事陷入了膠著狀態(tài)点额;同時舔株,半島北方的戰(zhàn)事也進展不利。此時已到冬天还棱,蘇定方的大軍在高麗久攻平壤不克督笆;更不妙的是,副將龐孝泰從嶺南帶來的數(shù)千軍隊(馮盎的貢獻)完全不適應雪中做戰(zhàn)诱贿,只得就勢退兵娃肿,乘船回國≈槭”
“然而當蘇定方的主力撤回大唐后料扰,劉仁軌和劉仁愿豈不是更勢單力孤?我們也非常無奈焙蹭,但也只得傳旨指示二人---實在不利的話晒杈,可以放棄百濟、兵撤新羅孔厉。如果新羅王接受他們拯钻,便一同戍守;如果不能撰豺,也便乘船回國粪般。”
小武倒吸了一口涼氣污桦,大驚道:“這樣一來亩歹,大唐伐百濟的戰(zhàn)役豈不就等于無功而返了么?”
武則天苦笑道:“不錯,可我們思前想后小作,也沒有其它辦法亭姥。如果劉仁軌當時真的撤回大唐---我也只能說征朝鮮之役打了個不勝不敗,并沒有什么真正的戰(zhàn)果顾稀〈锫蓿”
小武點頭嘆息,道:“我明白了静秆。你又遇到了巨大的困難和壓力粮揉!的確,世上真沒有什么戰(zhàn)爭可以輕易獲勝的啊诡宗。”
武則天微笑道:“好在此時击儡,劉仁軌的意見是正確的塔沃。雖然北路蘇定方大軍已回國,南路軍的很多人也有些厭戰(zhàn)阳谍,但他堅持據(jù)守原地待機蛀柴,連新羅也不肯去〗煤唬”
“我們夫妻收到了劉仁愿的奏章鸽疾,里面說---若是連他們都撤軍,那前面的仗不都白打了训貌?百濟就不要了制肮?高麗何時可平?但我知道劉仁愿只是個武人递沪,他的奏章其實是劉仁軌代寫的豺鼻。”
小武呵呵大笑道:“我明白款慨,劉仁軌大約寧可戰(zhàn)死儒飒,也不愿放棄這次機會;畢竟他這輩子要想出息檩奠,這是最后一次機會桩了,故必須堅持到底。但他如何說服大家呢埠戳?”
武則天笑道:“他說服大家---大唐軍不是沒有勝利之望井誉,其實后百濟也內(nèi)部不和,時間能夠改變一切整胃。果然送悔,鬼室福信為人殘暴,爭權之下、殺死了功勞很大的僧人道琛欠啤,又讓扶余豐只做了一個空頭國王荚藻。于是便有了可乘之機〗喽危”
“而且由于唐軍長期只守不攻应狱,后百濟開始有了輕敵情緒,扶余豐和鬼室福信都認為唐軍撤走只是時間問題---還派了使者前來劉仁軌軍中探問祠丝,說是要給大唐軍送行疾呻,可見其囂張⌒窗耄”
小武恍然道:“當來自唐軍的威脅減小時岸蜗,恐怕百濟本土勢力跟日本人之間的矛盾也會顯現(xiàn)出來!畢竟那個扶余豐不是日本人送來的么叠蝇?”
武則天點頭微笑道:“所以趁對方一時松懈璃岳,劉仁軌發(fā)精兵突襲、連下幾城悔捶,并且打通了熊津到新羅之間的糧道铃慷。”
“于是劉仁愿再上奏章告捷蜕该,并且請朝廷再發(fā)援兵犁柜。這對我們來說,完全是意外的驚喜堂淡,于是再委派了孫仁師領7000兵渡海支援馋缅。同時還按照劉仁軌的想法,讓已經(jīng)降順大唐的原百濟太子扶余隆绢淀、渡海去軍前安撫百濟百姓股囊。”
小武大悟道:“眼看著更啄,扶余豐和扶余隆兄弟之間就要打起來了稚疹!妙啊祭务!堅持之下内狗,大唐軍終于迎來了轉機!”
武則天微笑道:“鬼室福信連丟了幾城之后义锥,又被道琛的殘余勢力抱怨柳沙,境況不堪,于是托病不出拌倍。并且他與后百濟王之間的猜忌與日俱增赂鲤,想趁扶余豐前來探病時刺殺之噪径,結果陰謀暴露,扶余豐反倒率親信來殺了他数初≌野”
小武驚笑道:“敵方內(nèi)訌了起來?這樣泡孩,劉仁軌豈不不戰(zhàn)而勝车摄?”
武則天微笑道:“不錯。孫仁師援兵尚未到達之前仑鸥,在大唐與新羅的聯(lián)軍壓力下吮播,扶余豐已經(jīng)一路向南敗退,同時連發(fā)兩路使者眼俊,分別去高麗意狠、日本求救〈郑”
小武思索道:“到這個時候為止环戈,百濟的戰(zhàn)事才算是大局已定了吧?下一階段的戰(zhàn)事获列,應該是日本來援軍了谷市,對嗎蛔垢?”
武則天點頭笑道:“不錯击孩。但其實呢,劉仁軌之前的地位鹏漆、也只是說替代王文度而已巩梢,并且算是劉仁愿的副手。但是到以其謀略和膽氣艺玲、平定了后百濟之后括蝠,他才能真正服眾,成為了大唐和新羅聯(lián)軍的真正統(tǒng)帥饭聚!”
小武表示同意忌警,但想了一想,又有點猶豫道:“我發(fā)現(xiàn)這里頭似乎有一個問題---蘇定方和劉仁軌的軍隊雖然分為兩部秒梳,一部討伐高句麗法绵、一部平定百濟,但完全是可以協(xié)同作戰(zhàn)的---那樣情況又會完全不同吧酪碘?”
“按說朋譬,蘇定方大軍雖然一時攻打平壤不下,但是撤往百濟兴垦、協(xié)助穩(wěn)定半島的南方也不難吧徙赢?不是可以替劉仁軌的南路駐守軍解決掉很多問題么字柠?可似乎大唐的兩路軍隊完全沒有夾擊后百濟王扶余豐的意思,這是為什么狡赐?”
武則天緩了一緩窑业,哼了一聲道:“你說到點子上了,看來你也懂其中微妙的關節(jié)---那就是蘇定方和劉仁軌兩人完全不對付阴汇。一者数冬,蘇定方既同許敬宗交好,那就跟李義府的關系也不遠搀庶。而劉仁軌是李義府死敵拐纱,又因給蘇定方大軍送糧草出了差錯,被罰軍前戴罪立功哥倔。故不到萬不得已秸架,他絕不會向蘇定方開口求援∨剌铮”
“二者东抹,蘇定方屢立大功,也不缺這一件(滅扶余豐勢力)沃测。他的部下又連續(xù)作戰(zhàn)多年缭黔,既然無人請援,也就樂得回國休息蒂破。再說了馏谨,李義府也很可能放出話來、讓蘇定方不要去管劉仁軌的死活附迷【寤ィ”
小武長出了一口氣,點頭道:“您說的精辟喇伯!其中真是有些私人恩怨和爭功的矛盾喊儡,很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遠在長安稻据,就算想要調解艾猜,也是鞭長莫及的∧砻酰”
武則天又哼了一聲匆赃,道:“很多事情,我還真是調解不了秋度。大臣之間彼此要斗炸庞,就讓他們?nèi)ザ泛昧恕V灰獩]有違反國家利益的明顯把柄荚斯,也就由他去吧埠居。像劉仁軌這種情況查牌,也是他自己打出來的功業(yè);若是他的能力不行滥壕,也就死不足惜纸颜。”
小武又點了點頭绎橘,贊道:“明白了胁孙!但是我感覺劉仁軌可能還有點不服蘇定方,因為他自己是所謂‘儒將’称鳞;并且在60歲以前一直以寫文章涮较、搞管理見長---這點跟蘇定方這個純粹的武人完全不是一個軌道的「灾梗”
武則天側頭一笑狂票,道:“說到這里,我倒是又想起了一事---劉仁軌的確精通文墨熙暴,后來還被高宗委命修撰當代史書闺属!以前的大唐史書主要是由許敬宗撰寫的,劉仁軌受命以后就將其大幅刪改周霉,并且抹去了許敬宗掂器、蘇定方的許多事跡【阆洌”
小武啞然国瓮,半響欲言又止道:“這……就怪不得蘇定方的事跡都沒有了!”
武則天撇了撇嘴匠楚,淡淡一笑道:“劉仁軌后來壽至85歲巍膘,升官直至太子太傅厂财。其人在官場多年浮沉芋簿、早已人老成精,有時候整起別人來璃饱、也并不比許敬宗差多少与斤,我就不一一挑明了〖远瘢”
“但從平定百濟開始撩穿,朝中許多事情我們夫妻也仰仗劉仁軌;既然他不反我谒撼,也就由他去了食寡。見到我的態(tài)度,李義府也不敢再對他做什么了廓潜〉种澹”
小武只得輕聲嘟囔道:“這些個大臣善榛,也就是你能管得了了∩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