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渥太華愛情故事(上)
文/X-ray (假裝還在渥太華)
在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天赁遗,我終于知道了我“Stochastic Processing”的成績:B。我是在家里看到這成績的深碱,面對電腦屏幕秸讹,我長舒一口氣厂画,然后就跑去了張志明的房間停局,和他激動地握了一下手毅整。在渥太華大學的工學院趣兄,“B”就代表勉強及格,我這回真的是運氣好到家了悼嫉,和掛科擦肩而過。
于是拼窥,我成為了那個學期戏蔑,全系挑戰(zhàn)四門課一學期成功的僅有兩名同學之一。
然而鲁纠,在我得到好消息的同時总棵,我的大部分中國同學,都得到了噩耗改含。2011年秋季學期的“Stochastic Processing”成為了渥太華大學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血案情龄。全班,一共13個中國留學生掛科捍壤,直接導致其中兩人被開除(他們還掛了別的課)骤视,而那兩人都是我的朋友。
在殘酷歐美學習環(huán)境里面鹃觉,你爬不上去专酗,就只能掉到了谷底,你若想要爬上去盗扇,或者說存活下去祷肯,那你就要付出相應的努力。
我個人也通過這一次期末考試的洗禮疗隶,晉升為別人眼里的真學霸了佑笋,而且是有學校官方成績驗證過的學霸。我覺得這樣的認可是我在工科學習里面的里程碑斑鼻,它讓我意識到原來我比我想象中地要對工科有天賦蒋纬,它也讓我有了足夠的自信去為畢業(yè)瘋狂地繼續(xù)選擇四門課一學期。
接下來卵沉,我的目標變得清晰了:一定要搞掂第二次的四門課颠锉。基于這個目標史汗,我便更加有動力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學習中琼掠,起碼我不會再干那種在考試前的某天晚上出去派對的事情了。
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停撞,我的第二次四門課一學期瓷蛙,就變得非常得心應手了悼瓮,我甚至覺得我應該再多選一門課,湊成挑戰(zhàn)人類極限的五門課一學期艰猬。工學院里越來越多的中國學生知道我和討論我横堡,也越來越多中國學生主動和我交朋友,有那么幾個瞬間冠桃,我覺得自己還算是小有名氣的命贴。
同樣的道理,被開除的同學也變得小有名氣了食听。大家也在討論他們胸蛛,畢竟在華人的圈子里面,丑事更容易傳千里樱报。 被開除的兩人葬项,其中有一人,家里直接給安排好了后路迹蛤,便直接回京城工作了民珍;而另一個人家里條件并不算太好,所以出國留學對于他來說盗飒,就等于承擔起了他父母一輩子的期望嚷量,這樣的重擔,幾乎把他壓崩潰了箩兽。對了津肛,后者的名字叫C君。
C君失蹤了汗贫,C君自殺了身坐,C君回國了,C君轉去卡爾頓大學了落包,C君轉去亞崗昆學院了......一時間部蛇,關于C君現(xiàn)狀的傳言四起,而且咐蝇,沒有人聯(lián)系得了C君:他室友找不到他涯鲁,他電話打不通,以及有序,他不用微信等社交軟件抹腿。
總之,C君就這樣毫無交代地消失在了我們這班同學的世界里旭寿。要不報警吧警绩?2012年三月份的時候,有人提出過報警的想法盅称,但最后并沒有人去執(zhí)行肩祥。我和C君并不算是很熟后室,但我們上課的時候,經(jīng)郴旌荩可以坐到一塊岸霹,因為我們倆都經(jīng)常是最后一秒種進課室,所以只能都坐到了最后一排去了将饺。而平時私底下贡避,我和張志明他們玩得比較多,和C君就幾乎沒有任何的互動了予弧。
我和彤彤在電話里提起了一下C君的事情贸桶,彤彤給我的建議是要不我也是試著聯(lián)系一下C君。于是桌肴,在2012年四月的某天早晨,我還真試著給C君的號碼發(fā)了條短信:
(Hi琉历,C君坠七,好久不見,要不一起出來吃個飯旗笔?)
讓我感到震驚以及受寵若驚的是彪置,C君居然回復我了,那我豈不是工學院里面唯一一個可以找到C君的人蝇恶?
C君在短信里回復道:
(好呀拳魁,要不去Walkley那家壽司店吧。)
吃飯的那天我很準時就到了撮弧,而C君是提前到的潘懊。他原來是一個胖胖的男生,按現(xiàn)在的話來說贿衍,他有著像大白一樣的身材授舟。但那一次再見到他,他明顯消瘦了許多贸辈。不過释树,我還是開心的,起碼他沒有像傳言一樣失蹤了或者自殺了擎淤。
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和人交流了奢啥,那頓飯,我們吃了兩小時嘴拢,他自己就巴拉巴拉地講了超過一個半小時桩盲。他從被開除后的心理變化,講到了找學校申訴無果炊汤,再講到了申請卡爾頓大學被拒了正驻,最后講到了亞崗昆學院的多媒體專業(yè)錄取了他弊攘。
在國外的教育系統(tǒng)里面,有“University”(大學)姑曙,也有“College”(學院)襟交。一般來說,學院有點像國內(nèi)的大專院校伤靠,學院教給學生最實際的技能知識捣域,讓學生一畢業(yè),就可以通過掌握的技能找到一份工作宴合。而在大學里焕梅,教授教給學生的大概是一種抽象的學習能力吧。
說實話卦洽,在渥太華贞言,我感覺,還是亞崗昆學院出來的學生好找工作阀蒂,大學里畢業(yè)就等于失業(yè)的人太多了该窗。順便說一句,這個年代蚤霞,要是在國外讀電子工程等專業(yè)酗失,失業(yè)率應該是百分百的,社會需要的是程序員昧绣,而不是電路設計師规肴。為了要找份工作,大家到最后都會開始自學編程夜畴,無關你畢業(yè)于哪個工科專業(yè)拖刃。哎,在我高考的那年斩启,全世界都以為讀計算機的序调,畢業(yè)后就要去電器城賣電腦或者修電腦。雖說風水輪流轉兔簇,但什么時候硬件專業(yè)发绢,才會重新吃香呢?
于是垄琐,我安慰他說:“不錯啊边酒,看來你是我們這批讀電子工程的人里面,唯一一個以后有機會找到工作的狸窘,好好讀吧墩朦。”
但對于中國人的傳統(tǒng)思維來說翻擒,技校和大學的學位地位還是有天壤之別的氓涣,從大學“降格”到學院牛哺,那種心理的落差,還是讓C君非常沮喪的劳吠,我相信他要真正接受這種落差引润,還是需要時間的。但我還是蠻佩服他的痒玩,因為被開除后淳附,他從來沒有放棄過,為的就是可以繼續(xù)留在加拿大讀書蠢古,好歹也要爭取一張文憑才回國奴曙。
我問他大概什么時候開學,他告訴我五月份草讶,五月份就是我暑假的開始洽糟,而到了那時候,我也已經(jīng)考完了我第二學期的四門課了堕战。
按照我連續(xù)兩學期四門課的速度脊框,我只需要在暑假的時候,做一個項目践啄,外加上一門課,就可以畢業(yè)了沉御,也就是屿讽,我是2011年9月份來到渥太華的,那我極有可能在2012年9月份前完成碩士學習吠裆。兩年制的歐美研究生伐谈,硬是被我用一年的時間完成了。
若真的要這么做试疙,那我就要犧牲我寶貴的暑假了诵棵,犧牲暑假就意味著我無法回國看彤彤,也意味著我和彤彤要長達一整年都無法見面了祝旷。
或者說履澳,我先犧牲畢業(yè)的速度,利用整個暑假回國陪彤彤怀跛。
說實話距贷,我猶豫了,這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吻谋,也是一個不能感情用事的問題忠蝗。我若可以提前畢業(yè),那么我就可以提前從工科中解放出來漓拾,然后回國穩(wěn)定發(fā)展阁最,這對于彤彤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情戒祠。
因為彤彤,我還真的沒有考慮過畢業(yè)后要留在加拿大找工作速种、甚至移民加拿大姜盈。所以,我覺得要狠下心來哟旗,把最重要的事情先做了贩据,然后才能根本解決異地異國的問題。
但彤彤并不能理解我的決定闸餐,一聽到我想暑假那四個月不回國了饱亮,她在電話的那頭就沉默了。
“老婆舍沙,我答應你近上,我暑假的課業(yè)一搞掂,就立刻回國拂铡,然后我就不回加拿大了壹无,真的,你要相信我感帅《范В”
彤彤還是不說話,我便再說:“我們都已經(jīng)熬了快8個月了失球,就差那么一點點了岖是,乖啦,我們很快就可以挺過去了实苞≈鞯剑”
我聽到彤彤在電話的那頭大聲地嘆了一口氣委刘,我知道她的心情肯定是無比失落。
“或者,你申請個旅游簽證伯铣,暑假來我這邊玩玩宇智?”我又提出了一個邊緣解決方案泉沾。
這時魄揉,她終于說話了:“我要上班的好么〗鹕猓”
“可以請假吧危号,就一周時間?”
“我不能請連續(xù)超過兩天的假素邪,除非是生孩子去了外莲。”
“那等我趕緊畢業(yè)了,回國和你生孩子偷线?”
“少來磨确。”
“老婆声邦,我是說真的乏奥,這次絕對是真的,我保證亥曹〉肆耍”
“你也是保證過我的,你這個暑假一定會回國的媳瞪∑”彤彤語氣里盡是對我的失望。
“那我也沒有辦法啊蛇受,我不能光是為了愛情不完成學業(yè)吧句葵?是吧?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嗎兢仰?我正事還是得做嘛乍丈。”
聽到我說話的音量有點變大以及態(tài)度上開始有點不耐煩把将,彤彤立刻把電話給掛了轻专。這就如一大盆冷水把我澆透了一樣,我必須得停下手頭的所有事情去洗澡和換衣服察蹲。這是我和彤彤處理兩人之間不開心時候的方式:冷戰(zhàn)铭若。或者說得準確點递览,我們喜歡在火山快要噴發(fā)的時候,終止對話瞳腌,直到彼此把情緒克服為止绞铃。
接下來的一周,我都沒有聯(lián)系彤彤嫂侍,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又一次期末考的備戰(zhàn)中儿捧。不是說我毫不在乎彤彤的感受,而是在那個時候挑宠,我更相信彤彤最后絕對會理解我的菲盾,何況她從來沒有真正生過我的氣,一直以來各淀,她都支持我的一切想法懒鉴,而且是無條件地支持。這也是我喜歡她,或者說愛她的最大原因临谱,我深信璃俗,她以后肯定是一位賢內(nèi)助和一位出色的媽媽。
我又給彤彤訂了一束白玫瑰花悉默,這次比上一次整整多了20朵城豁。我以為這樣就可以解決問題,但彤彤這次也許真感覺到我觸碰她底線了抄课,她收到花后唱星,居然還是沒有給我發(fā)微信。于是跟磨,我在想间聊,我還可以給她送點什么呢?衣服吱晒?高跟鞋甸饱?化妝品?還是包包仑濒?
那時候叹话,我沒有想明白過,彤彤需要的也許僅僅是簡單的墩瞳、溫馨的陪伴驼壶,以及,我可以對她溫柔點和體貼點喉酌。
因為整個學期我都心無旁貸地學習热凹,這一次的期末考試對于我來說,實在是太容易了泪电。但我也幾乎閉關了一整個學期般妙,把自己克制得半死,沒怎么出去玩相速,也沒怎么和別人聊天碟渺,包括張志明。我在家里基本上都是早出晚歸突诬,然后他在第二個學期基本上就沒怎么回過家苫拍。他每天都和Samantha處于熱戀中,我每天則和學術處于熱戀中旺隙。
在這個刻苦閉關的學期里面绒极,璐璐成為了我的好朋友,她是一個對工科非常有嗅覺的女生蔬捷,她是我最好的學習伙伴垄提,我們經(jīng)常一起去圖書館自習,我不懂的題目,她都有能力解答我塔淤,我一直在想摘昌,如果璐璐也像我一樣選擇四門課一學期,那她肯定也沒問題高蜂。我也一直在想聪黎,我忽略過她從前讓我每日都去她家吃晚飯的邀請,而且她也知道我是有女朋友的备恤,為什么她還是愿意長期地“陪”在我身邊呢稿饰?
我自己似乎找到了答案,我想那是因為露泊,我從來沒有果斷以及狠心地和她說清楚過喉镰,而我自己也從來未曾想過要這樣做。
那個暑假學期是我在渥太華的第一個夏天惭笑,但璐璐回國了侣姆,張志明也回國了,他直接帶Samantha回國見家長了沉噩,我的兩大好朋友都不在渥太華了捺宗,所以,我每天的生活又迅速恢復到了那既高強度又無聊的學習狀態(tài)中川蒙。而直到了六月的中旬蚜厉,我才有機會擺脫那圖書館和課堂這兩點一線的生活。
某一周末畜眨,C君邀請我去參加他們亞崗昆學院的一個活動昼牛,他告訴我那個活動有免費的自助餐吃,而且還可以在那里玩競技游戲康聂,比如實況足球贰健,比如2K籃球。我倒不是為了自助餐和打游戲去的恬汁,而是伶椿,我真的想遠離學習透透氣。
現(xiàn)在蕊连,我已經(jīng)忘記了那個是什么名堂的活動,因為最后的重點并不在活動本身游昼,而在于周月愛甘苍。
亞崗昆學院坐落于Baseline車站的附近,對于渥太華大學的學生來說烘豌,那里確實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载庭,因為我們從來都不會無端端走去那么遠的地方。我在Hurdman車站坐118路公交車,足足坐了40分鐘囚聚,才到了Baseline車站靖榕,而C君已經(jīng)在車站那里等著我了。
時隔將近兩個月再次見到C君顽铸,我發(fā)現(xiàn)他又瘦了不少茁计,我見到他后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靠,你咋啦谓松?又瘦了那么多星压?你在故意減肥嗎?想要和我一樣瘦鬼譬?”
他笑了笑娜膘,然后解釋道:“我最近一直在準備雅思嘛,我之前的語言成績過期了优质,導致我差點入不了學竣贪。”
看見他的笑容巩螃,我也發(fā)自內(nèi)心地替他感到開心演怎,起碼,他看上去情緒已經(jīng)要比之前好多了牺六,而且颤枪,他邀請我來亞崗昆參加活動,也從側面證明了他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是亞崗昆學院學生的這個事實了淑际。
還是那句話畏纲,亞崗昆學院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就業(yè)培訓基地,很多人在渥太華大學和卡爾頓大學讀完書后春缕,還得去亞崗昆“深造”一番盗胀,再多拿一個學位。
我們大概走了十五分鐘锄贼,就來到了目的地:一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教學樓票灰。這樓外面的草坪上,有好多學生在踢球宅荤,而在場邊還擺放著一個烤爐屑迂,這待會是用來給所有人烤牛排的,看來這里的自助餐就是漢堡任吃冯键。
我們穿過這草坪惹盼,然后就走進了這教學樓里,根據(jù)我第一眼的目測惫确,現(xiàn)場人多是多手报,但貌似亂哄哄的蚯舱,而且沒有什么互動性,大家都是跟自己的朋友在聊和玩掩蛤。我還看到好多椅子和好多電視機枉昏,有一半的電視機在放著體育比賽,另一半則連著游戲機供大家打游戲揍鸟。在電視機旁邊有幾個攤位兄裂,志愿者們在那里免費地給現(xiàn)場所有人分發(fā)棉花糖。
那到底是一場什么活動蜈亩?我還是想不起來懦窘。
我和C君各拿了一串棉花糖,然后往一臺電視機前面的座位走過去稚配。在這過程中畅涂,我又四處地看了看現(xiàn)場的每一個方位,然后道川,我在一個角落里面午衰,注意到了一個女生。精致的臉龐冒萄,高挑的身材臊岸,她就一個人托著腮坐著,不知道是在看體育比賽尊流,還是在思考問題帅戒。
天啊,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崖技,時隔半年多逻住,我居然再一次碰見了周月愛?而且是在一場亞崗昆學院的活動里面迎献。
和許久前的那次派對一樣瞎访,即使現(xiàn)場再吵鬧,我的目光吁恍,都不愿意離開她的身上扒秸。她的氣質很特別,特別得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和她第一次見面時候的那些短暫細節(jié)冀瓦。
那個夜晚伴奥,她似乎在等人,但那個人好像沒來玩翼闽,而是直接把她接走了拾徙。
嚴格來說,那一次不能被形容為“第一次見面”肄程,因為只有我看見她锣吼,而她貌似并沒有看見我,她應該對我沒有絲毫的印象蓝厌,所以這個時候玄叠,我對于她來說,純粹又是一個陌生人拓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