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00年,
千禧年的第一個年頭艺配,
家里的經(jīng)濟狀況絲毫沒有好轉(zhuǎn)的意思察郁,
父母親經(jīng)人介紹,
打算南下深圳去打工转唉,
特別是當(dāng)父母親聽說進廠每個月能有一千多塊錢的工錢時皮钠,更是連夜打包了行李。
這是父母親第一次出遠門赠法,
也是我們姐弟第一次的目送麦轰。
父母親將我們姐弟,放在外婆那兒寄養(yǎng)砖织,
同我們一般處境的還有兩位表姐款侵。
四個年歲不過十歲的小孩,
一個年過七十的老太太侧纯,
就這么組成了一個奇妙的生活新锈。
老太太腿腳不好,
加上平時還要下田去種地眶熬,
所以也沒有太多功夫管教我們妹笆。
她對我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別惹事块请,別在學(xué)校打架。
說起打架拳缠,
我這兒要講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事情负乡,
那會兒經(jīng)濟條件真是不好,
又到了長身體的年歲脊凰,
老太太每次都只給我們盛一碗稀粥,
那小碗茂腥,
往往是一分鐘不到就見了底狸涌,而且還舔的干凈利落,
我們四姐弟雙眼一對最岗,
眼睛里都寫著饑腸轆轆四個大字帕胆,
可是又都心疼老太太,
誰都不敢說自己還餓著般渡。
那會兒弟弟就特機靈懒豹,
瞅上了鍋鏟上還剩的一點殘羹冷炙,
趁我們不注意就偷拿著鍋鏟出去找個地方慢慢把那些附在上面的冷粥給刮到碗里驯用,
有一次我不小心撞見了脸秽,
我這個做親姐姐的第一反應(yīng)卻不是心疼,而是威脅弟弟如果不給我分一半蝴乔,就要去告訴兩位表姐记餐,
弟弟沒辦法,
只能忍痛將碗里的稀粥分了一小半給我薇正。
而兩位表姐也不傻片酝,
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我們兄妹在偷吃,
為這事挖腰,
我們四姐弟好打了一場雕沿。
當(dāng)外婆回家看到我們四姐弟打的皮青臉腫的時候,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猴仑,
只是從此以后审轮,
外婆給我們每人盛了兩碗粥。
2
父母親南下之后宁脊,
每周末都會往回打一個電話断国。
為了接這通電話,
我和弟弟都得走上一個小時的路走到街上的小賣部榆苞,
母親下班是在七點左右稳衬,
約的打電話時間也是七點半,
可是那天的整個下午坐漏,
我和弟弟似乎都守候在那兒薄疚,
等著一聲聲鈴響碧信,
等著一次次“叮鈴”,
餓了街夭,
就看著小賣部的零食流口水砰碴,
實在餓不過,
就和弟弟湊一湊板丽,
一人兩毛五呈枉,
買一包北京方便面。
那會兒的時光真難熬埃碱,
那會兒的心兒都在遠方猖辫。
那會兒我和弟弟最想聽到的一句話就是:“快,你媽媽來電話了”砚殿。
母親打來電話也沒有問其他啃憎,
先是讓我們姐弟先各自匯報一下最近都在學(xué)校干了啥,
再就是無盡的叮囑似炎,
要我好好照顧弟弟辛萍,
要弟弟好好保護姐姐,
要我們不要難為外婆羡藐。
然后就是長時間的哭泣......
外婆也知道我們姐弟倆的脾性贩毕,
出門前反復(fù)告訴我們打電話只能報喜不報憂,
打電話的時候千萬不能說什么想媽媽了仆嗦,
不能說什么想的睡不著耳幢,
晚上還哭濕了枕頭。
可是欧啤,我們還是忍不住啊睛藻,
我們在電話這頭哭,
母親在電話那頭哭邢隧,
我們在電話這頭哭的歇斯底里店印,讓看著的店主有些不知所措;
母親在電話那頭痛哭流涕倒慧,讓等候的人群紛紛側(cè)目按摘。
不是不想家,
不是不想陪你長大纫谅,
只是有些想念炫贤,
到了嘴邊,
我只能生生吞下付秕。
3
過了臘八就是年兰珍,
這是外婆教我的一句俗語。
我之所以記得這么牢询吴,
只是因為母親告訴過我:“過年了就可以回家”掠河。
所以從臘八那天起亮元,
我就會牽著弟弟的手去門口看著,
看著過路的來來往往唠摹,
看著拖著箱子的人中有沒有我認識的一個爆捞。
你們一定沒有那種感受吧,
踮著腳尖勾拉,
伸著脖子煮甥,
從黎明到天黑,
從太陽東升到夕陽西垂藕赞。
只是一天天苛秕,
只是一夜夜,
我都沒有等到他們回家找默。
我拉著弟弟一起去小賣部打電話,
可是電話那頭早就已經(jīng)是空號吼驶,
我拉著弟弟去沿街的車站等人到站惩激,
可是車輛來來往往哪里才是家。
外婆來叫我們回去吃飯蟹演,
我和弟弟卻誰都不肯走风钻;
外婆嚇唬我們說天黑了,
晚上會有鬼酒请,
弟弟卻說新學(xué)了法術(shù)可以保護我骡技。
4
過年團聚,
是我們家的一件大事羞反,
從來如此布朦。
可是最近幾年,
我卻失去了回家的興致昼窗,
一是回家太冷是趴,
二是買票太麻煩。
那年澄惊,大雪唆途,
我一個人在深圳的暖陽里穿著拖鞋,
而家里早已經(jīng)里三層掸驱,外三層肛搬,包裹的嚴嚴實實。
母親打來電話毕贼,
問:“今年你什么時候放假回家温赔?”
我一邊查著過年旅行的線路,一邊說著公司還沒有放假鬼癣。
母親的話里滿是遺憾让腹,
而我卻沒有一點想家远剩。
現(xiàn)在的交通太過于發(fā)達,
現(xiàn)在的通訊手段太過于先進骇窍,
再也沒有為了接一通電話等上一個下午的焦慮瓜晤,
再也沒有為了等一封回信花上兩個星期的想念,
再也沒有腹纳,
從黎明到黃昏痢掠,
從午后到落幕。
我訂了一張飛往海南的機票嘲恍,
弟弟打來電話也說了要帶著女朋友出去旅行足画,
今年不能回家。
我心安理得的去了機場佃牛,
在來來往往的候機樓里我猜想著這些人都要奔向哪兒淹辞,
那個開心的打著電話的中年人是在和誰通話,
那個老爺爺手上拿著的玩具是要送給自己的孫兒嘛俘侠?
那個年輕的妻子象缀,
那個年輕的丈夫,
他們因為誤了點爷速,
正在苦苦央求著值機員央星。
“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惫东,早就告訴了孩子莉给,今天要回家”。
此時此刻廉沮,
我才猛然驚醒過來颓遏,
原來所有的人都在路上,
所有的人都在回家滞时,
所有的人心里都有個期盼州泊,
所有的人,
都在朝著家的方向努力漂洋,
我想這就是新年的意義吧遥皂,
給我們一個團聚的理由,
給我們一個表達思念的借口刽漂,
給我們一個說愛你的方式演训。
我想你了,
我想家了贝咙,
今年样悟,
我要回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