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28日星期六
進大學的第一天,感覺很奇妙蔓罚。
指針撥到2個多月以前椿肩,我整日悶在屋子里,不是看電視豺谈,就是呆坐著郑象。數(shù)門前的樹影,開了多少回核无,謝了多少回扣唱,活脫脫一只薛定諤的貓-- 考了多少分,能不能考上大學团南,能不能進入上海的大學噪沙。不知道!不知道吐根!我-不-知-道正歼!似是而非之間,神經(jīng)幾乎錯亂拷橘,脾氣一碰就炸局义。
薛定諤的盒子終于迎來徹底打開的一天--“我考上啦”!在父親和叔叔的陪伴下冗疮,我?guī)е浫⊥ㄖ獣鸵幌浜唵蔚男欣钐汛剑k完所需的大學入學手續(xù),正式走進這所位于上海西南方向的工科院校术幔。
現(xiàn)在另萤,北京時間8月28日20點17分,我坐在書桌前寫日記诅挑。
身后四敞,三個陌生人雖然各自忙碌,卻不見喧鬧拔妥。門外響著咚咚的拉輪聲和蹦蹦的腳步聲忿危,遠方的人剛到寢室,閑不下來的人在串門没龙。更遠一些的地方铺厨,夜晚早就落下來缎玫,樓前陽臺或明或暗。樹梢晾著昏黃的路燈努释,來往學生扯下一片片背影就不見了碘梢。
此時此刻,大學生活的第一天伐蒂,正不緊不慢地流動煞躬。我坐在屬于自己的角落里,翻著自己的暗涌逸邦,故作鎮(zhèn)靜假裝高冷恩沛。我莫名地興奮,莫名地充滿幻想缕减,莫名地在心里洋溢著無法描繪的心情雷客。這里,我所在的確定是大學的寢室桥狡,確定是現(xiàn)實世界里的寢室搅裙,是我未來四年要待的地方,而不是飄忽不定隨時會被驚醒的夢裹芝。
我若置身荒野部逮,該是怎樣一番歇斯底里。是像中五百萬大獎的人嫂易,亂喊亂叫以唬住不時冒出的虛幻嗎兄朋;還是像遠古人發(fā)現(xiàn)火,圍起來群魔亂舞怜械,翻滾颅和,打轉(zhuǎn),上蹦下跳呢缕允;或者像中舉的范進高興壞了—瘋癲失心發(fā)狂了呢峡扩。但我不能狂奔,二十平米大小的寢室障本,我使勁拉著韁繩教届,把狂燥馴化在我平靜的軀殼之內(nèi),讓它們溫順地悄然睡下彼绷。不讓夏天看出我絲毫情緒,我得學著內(nèi)斂和謹慎茴迁,擺出荷花一樣樸素干凈的模樣寄悯。
我又盡量少說話,生怕別人聽不懂我所說的堕义,以至于尷尬猜旬。在明亮通透的城市脆栋,我隱約生出自農(nóng)村的卑微感,塵土見了風就揚起來自在無邊洒擦,見了雨被打成稀泥擠不出來椿争。我不想飛我更不愿碾成泥,只愿倦在屋檐里靜靜看熟嫩。
我想秦踪,我少說話就少說錯,就不暴露孤陋寡聞掸茅,就不至于第一天給別人土包子進城的印象椅邓。想一想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尷尬我就滿心恐懼。我第一次獨自在遠方昧狮,像任風雨吹打的廢屋景馁;我第一次和陌生人同住一屋,令人不安的我還有那么多缺點逗鸣;我第一次踩著光滑透亮的地磚合住,映出一龐鄉(xiāng)土氣息無地自容。我想我像是被裝進精美的籠子撒璧,隨時受人參觀透葛,不能再做撒野潑歡的孩子,學習舉止得體沪悲,脫胎換骨获洲,好不自在。
我總應該開口殿如,向另外三人介紹自己贡珊,“我叫沈鈞,來至安徽涉馁,第一次來上海门岔,以后有不對的地方大家盡管吱聲”。
他們仨烤送,兩人來自云南寒随,一人來自貴州,雖然說著普通話帮坚,但依舊丟不掉西南口音妻往。可以看得出來试和,他們?nèi)齻€似乎更能聊在一起讯泣,畢竟是西南一片的。西南阅悍,在老家人看來從來都是蠻荒之地好渠,窮鄉(xiāng)僻壤昨稼,都是蠻子。我打小就這么被教育拳锚,卻不禁好奇起來假栓,望著西南看不見的遠方,拖著小腦袋霍掺,心里叨咕匾荆,蠻子長啥樣啊,還打獵嗎抗楔,住山洞嗎棋凳,還披著獸皮嗎。
我終于看到家里人眼中的蠻子连躏!還跟他們住在一起剩岳。他們有的在整理行李,收拾床鋪入热,有的已經(jīng)轉(zhuǎn)身躺床上拍棕。我一邊同他們相互介紹,一邊有意無意打量他們勺良。
住1號床的叫楊龍绰播,來自貴州,短發(fā)五官分明清秀尚困,不胖不瘦蠢箩,高出我半天,很斯文的樣子事甜,是個俊小生谬泌。他是第一個進寢室的人,從畢節(jié)坐幾十個小時火車來學校報道逻谦,昨天便到寢室掌实,已經(jīng)睡了一夜。他的床鋪和書桌已經(jīng)收拾干凈利落邦马,躺在床上依著棉被看書贱鼻。
住2號床的是個胖子,叫吳宏滋将,皮膚微黑邻悬,一對濃濃的眉毛,清澈的眼睛随闽。他跟我高矮相仿父丰,但比我胖出三四十斤,走起路來全身贅肉幾乎都要跳舞了橱脸。但笑起來瞇著眼睛憨厚得像鄰居家的小胖础米。他拎著一個超大皮箱,上午從昆明乘飛機抵上海添诉,到傍晚時候才辦完手續(xù)屁桑。
3號床位看起來是個公子哥,叫張博雅栏赴,行李一包又一包蘑斧,他現(xiàn)在還在忙著整理哩。是他母親陪他來的须眷。我白天見過他母親竖瘾,就像電視劇里書香人家的女主人走出來了。博雅花颗,人如其名捕传,很和善,很儒雅扩劝。他臉龐方方正正庸论,肩膀胸膛很厚實,站得筆挺棒呛,笑起來像是四月的太陽聂示。
1號床在進門左手邊,2號床頭對著1號床簇秒,靠近陽臺窗戶鱼喉。3號床以及我住的4號床正好和他們沿過道對稱∏鞴郏可惜扛禽,我的床位靠著門。
窗戶朝南拆内,是陽光的方向旋圆。我喜歡窗戶的◆锘校看南風偷溜進來掀亂枕邊書灵巧,看笑聲斷續(xù)敲打窗前玻璃,看夜光無人管流淌一地抹沪,看自己畫一只風鈴掛窗前刻肄,看自己化作一首詩飛出窗外。
我得學著和拐角的墻壁相處融欧。安慰自己敏弃,倘若有野怪從陽臺闖進來,我應該是最后被叼走的噪馏。幸運的麦到,我打開門绿饵,一個箭步,逃出升天瓶颠。
掛上蚊帳拟赊,純白色的薄紗,躺進來就感覺到了自己的一片安逸天地粹淋,我中意的吸祟。拐角厚實的墻,又給了自己幾分安全感桃移,我會喜歡的屋匕。
睡在離地面一米多高的床上,下面是衣柜和臺幾借杰,床頭便是書桌过吻,是時候一個人享受似幻還真的大學之夜,是時候把種種意象的美妙整理清晰回味蔗衡。
我將漸入夢鄉(xiāng)疮装。睡前,對著兩面墻粘都,祝福自己的未來大學生活廓推,如今晚的夜一樣美妙。
明天翩隧,是又一個完全新奇而陌生的生活樊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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