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分手了,距離婚禮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臀蛛。
這個消息像風(fēng)一樣亲桦,頓時在所有親朋好友中傳了個遍,大家都說她瘋了浊仆。
男方是某投行的高管客峭,有房有車有票子,為人成熟穩(wěn)重抡柿,外形風(fēng)度翩翩舔琅,這樣的男人,用我媽的說法就是洲劣,開著一千瓦的日光燈都不好找备蚓。
老媽在扼腕嘆息的同時,順便警告我:“你可給我當(dāng)著點心囱稽,別整天跟你小姑姑混在一起郊尝,小心被她給帶壞了……”
大概,在所有人中战惊,只有我對小姑姑分手這件事毫不意外吧流昏。
小姑姑是奶奶在四十歲的時候才得來的老來女,雖說算我的長輩,但她只大了我三歲横缔,我們倆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就像姐妹一樣衫哥,無話不談茎刚。
大家都不能理解,為什么一直乖巧懂事撤逢、知書達理的小姑姑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膛锭,但在我看來,這其實早就是有跡可循的蚊荣。
我們家姓楚初狰,小姑姑叫楚媛,奶奶是老派知識分子互例,她希望把女兒培養(yǎng)成一代名媛奢入,至少也該有名媛那樣的氣度和才學(xué)。
小姑姑也不負(fù)奶奶的期望媳叨,從小就對詩詞曲賦深感興趣腥光,練得一手好琴,大學(xué)讀的是漢語言專業(yè)糊秆,還選修了古典文學(xué)研究武福,一身的文藝氣息。
但現(xiàn)在看來痘番,這很難說是好事還是壞事捉片,女文青身上有的優(yōu)點,小姑姑都有汞舱,可大多數(shù)女文青的缺點伍纫,她也一樣不落。多愁善感昂芜,追求浪漫翻斟,優(yōu)柔寡斷。
那個差點成為我小姑父的男人叫羅琛说铃,優(yōu)秀自不必說访惜,和小姑姑站在一起,絕對是郎才女貌腻扇,一對璧人债热。
可是俗話說的好,愛情就像鞋子幼苛,到底舒不舒服窒篱,只有腳知道。外人眼中的“絕配”,未必是真愛墙杯。
羅琛的性格和小姑姑完全相反配并,理智,成熟穩(wěn)重高镐,冷靜果決溉旋,具備成功男人身上的所有特質(zhì),要不然他也不能成為知名投行的高管嫉髓」劾埃可也相應(yīng)的,忙碌算行,不浪漫梧油,成為了他的標(biāo)簽。
兩個性格相反的人州邢,或許能夠互補儡陨,但更大的可能則是,像兩根相交的直線量淌,越過了那個交匯點迄委,就南轅北轍,越行越遠类少。
“年輕的時候叙身,你會覺得,成熟真好硫狞,穩(wěn)重的男人才有安全感信轿。可當(dāng)你真正懂得愛情残吩,你會發(fā)現(xiàn)财忽,愛,就是不成熟的泣侮。面對喜歡的人即彪,你會不自覺地變成一個孩子,扯了漿果扔到她脖子里活尊;編個草環(huán)戒指隶校,跟你約定來世今生∮济蹋”
那天深胳,羅琛終于有空,陪我去了影樓铜犬,把之前拍了一半的婚紗照給拍完舞终。
我坐在妝臺前轻庆,百無聊賴地看著面前的鏡子,化妝師擺弄著一桌子瓶瓶罐罐敛劝,有條不紊地在我臉上折騰余爆,按著一道道程序,慢慢將我的臉夸盟,變成另外一副面孔蛾方。
“那個先放放,晚上等我回去满俗,我們再開個電話會議……我現(xiàn)在有點忙……嗯转捕,我盡快……”
羅琛早就換好了衣服作岖,在旁邊等我唆垃,依然是電話不斷,不過我也習(xí)慣了痘儡,今天他能抽出時間來陪我拍照辕万,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你好沉删,你就是楚媛小姐吧渐尿?”靜默的化妝室內(nèi)突然來了個男子,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矾瑰,笑嘻嘻地對我打招呼砖茸。
見我面露疑惑,他撓了撓頭殴穴,道:“啊凉夯,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今天為您二位拍照的攝影師采幌,于白劲够。”
“我們已經(jīng)拍了一小半了休傍,怎么這回?fù)Q人了征绎?”羅琛看了眼穿著破洞牛仔褲的于白,不是很滿意磨取。
“羅先生吧人柿?是這樣,張老師他辭職了忙厌,今天我為您二位服務(wù)顷扩。”于白好像根本沒看出對方眼中的不滿慰毅,照樣大喇喇地笑隘截,“放心吧,我雖然沒有張老師資深,可也保管把你的新娘子拍出天仙范兒來婶芭《危”
當(dāng)時的我,根本沒有多想犀农,自己會跟于白扯上什么關(guān)系惰赋。只是覺得,這個攝影師好像還蠻有意思的呵哨,看來一會兒拍照的時候不會那么無聊了赁濒。僅此而已。
我們的拍攝地選在了陽澄湖景區(qū)孟害,當(dāng)我們到那兒的時候拒炎,已經(jīng)有很多其他年輕夫妻在拍攝了。
其實說實話挨务,挺沒意思的击你,風(fēng)景很美,人也很美谎柄,但總給人一種很不自然的感覺丁侄,每個表情、每個動作朝巫,都是經(jīng)過刻意安排的鸿摇,有時候因為眼神不對,甚至要反復(fù)重拍好幾次劈猿。
可婚紗照不就是這樣嘛拙吉,名義上是記錄美好時光,但真正經(jīng)歷過的人都知道糙臼,拍攝時的體驗可一點都不美好庐镐。但是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我們當(dāng)然也不能少变逃。
本著完成任務(wù)的心態(tài)必逆,我們開始了一天的拍攝之旅。不過讓我意外的是揽乱,于白真的跟其他攝影師很不一樣名眉。怎么說呢,他太率性了凰棉。
比如我們要拍一個搞怪的表情损拢,但我和羅琛平時都是嚴(yán)肅慣了的人,神情動作怎么都擺不好撒犀,就是沒感覺福压。
要是換了別的攝影師掏秩,早就唉聲嘆氣不耐煩了,可于白在糾正了我們幾次無果之后荆姆,突然把相機塞到了助理手里蒙幻,用手扣住鼻子做了個豬臉的表情,一下湊到我面前胆筒,像嚇唬小孩子一樣故意嚇唬我邮破。
很幼稚對不對?但當(dāng)時我不知怎么的仆救,一下就笑了出來抒和。
“很簡單嘛,對吧彤蔽?哎哎摧莽,就這樣,就像這樣擠擠眼睛铆惑,大笑范嘱,自然點送膳,多好看的臉员魏,別跟糊了膠水似的……”于白邊說,邊重新抓起相機叠聋,對著我連拍了幾張撕阎。
事后我去選片的時候,羅琛在相片里碌补,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霸道總裁模樣虏束,笑得適宜,連嘴角的弧度都像是經(jīng)過精密計算的厦章。
接下來的拍攝過程意外的順利镇匀,可能是放松下來的緣故吧,雖然還是很累袜啃,但心境不一樣了汗侵,就當(dāng)是一場湖邊郊游吧,畢竟平時羅琛是絕對沒有時間陪我出來的群发。
陽澄湖邊上有一片人工沙灘晰韵,專供人們拍照用,穿著沙灘裙站在湖岸邊熟妓,不說的話雪猪,還真有一番海灘風(fēng)情。
就在我們拍完這套水景照的時候起愈,我看到面前的沙堆里半掩著一塊貝殼只恨,一時起了玩心译仗,伸出腳想把它踢到水里去。
但是我忘了身上還穿著長長的曳地紗裙官觅,湖邊風(fēng)又比較大古劲,就在我抬腿的時候,一陣大風(fēng)吹來把裙擺都卷在了兩條腿上缰猴,眼看著就要摔倒——
“怎么這么調(diào)皮安?”于白一把扶住了我滑绒,語氣嗔怪闷堡,就像在教訓(xùn)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而羅琛疑故,剛拍完這套就又拿起了手機杠览,根本就沒注意這邊的情況。
那一瞬間纵势,我心底的某個地方好像被重重?fù)袅艘幌迈獍ⅰN彝蝗幌肫鹆税⒘肌?/p>
“我們早就忘了,對方的現(xiàn)在钦铁,正是他最初讓你心動的樣子软舌。”
我和阿良是大學(xué)圖書館里認(rèn)識的牛曹。那時佛点,我們一起占座,一起自習(xí)黎比,一起去食堂超营。
我最喜歡穿著藍色百褶裙坐在他的自行車上,摟著他的腰阅虫,閉上眼睛演闭,感受晨風(fēng)吹過面龐,夕陽撒在肩頭颓帝。校園里的日子安靜而美好米碰。
阿良喜歡玩游戲,但是只要我找他躲履,他會立刻丟下隊友來見我见间;他有時候會逃課,只因我說想吃鳳凰街上阿伯的芊絲糖芋頭工猜,去晚了就買不到了米诉。
他知道我害怕小蟲子,有時候故意在操場上抓了橡皮蟲來嚇唬我篷帅;看到地上有瓶瓶罐罐史侣,也喜歡上去踢一腳拴泌,還要擺出酷炫的踢球動作。
終于有一天惊橱,我受夠了蚪腐,對他說:“你能不能成熟點?”
是的税朴,阿良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回季,沒辦法給我安全感。尤其是隨著畢業(yè)季的臨近正林,我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濃重泡一,看著身邊大男孩一樣的阿良,失望與日俱增觅廓。
可我早就忘了鼻忠,最初喜歡他,不就是喜歡他這樣的赤子之心嗎杈绸?
之后帖蔓,羅琛的出現(xiàn),自然也就順理成章了瞳脓,他幾乎完全是阿良的反面塑娇。在他面前,我所有的迷茫篡殷、不安钝吮,和對于未來的恐懼埋涧,都消于無形板辽,有了他,就像有了主心骨棘催。
然而劲弦,時間越長,我卻越覺得看不懂他醇坝。他就像一臺早就設(shè)定好程序的電腦邑跪,永遠都是有條不紊,在他的世界里呼猪,大概連愛情也是可以計劃的吧画畅。
我試過改變我們之間的現(xiàn)狀,我故意跟他吵架宋距,故意沒事找事轴踱,想要激怒他,但即便如此谚赎,他也只是拋下一句淫僻,“你累了诱篷,好好休息■椋”或是棕所,“我明天還有會議,冷靜下再說吧悯辙×帐。”
終于,我放棄了無謂的掙扎躲撰,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岛啸,從一開始就是這樣,而且這個人正是我自己選的茴肥,現(xiàn)在我又憑什么去要求他改變呢坚踩?
我把這一切當(dāng)做是對自己的懲罰,懲罰我曾經(jīng)傷害過別人瓤狐,懲罰我的愚蠢瞬铸,就連自己到底要什么都搞不清。
所以础锐,當(dāng)羅琛向我求婚的時候嗓节,我同意了〗跃可是拦宣,于白的出現(xiàn),突然又讓我本已沉靜的心信姓,再次起了漣漪鸵隧。
“最后,他只是祝那個姑娘意推,要幸福豆瘫。”
“真正讓我下定決心菊值,是在拍完婚紗照后外驱,我希望羅琛陪我穿著校服去圖書館最后看一次書∧逯希”小姑姑講到這里昵宇,停頓了一下才繼續(xù),“當(dāng)時我想儿子,只要他同意瓦哎,那就當(dāng)是我和過去做個徹底的了斷。從今往后,只安心做他的妻杭煎《鞴唬”
“而他拒絕了?”
小姑姑苦笑著搖了搖頭:“他那么忙羡铲,婚紗照都是百忙之中抽出來的時間蜂桶,哪會陪我做那么無聊幼稚又沒意義的事∫睬校”后又問扑媚,“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后來于白有找過你嗎雷恃?”我沒有接她的話疆股,轉(zhuǎn)而問道。
“之后因為要選片什么的倒槐,聯(lián)系了幾次旬痹。”小姑姑想了想讨越,眼神也不知道是遺憾還是什么两残,“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感覺到了什么,后來有幾次把跨,他突然在QQ上找我人弓,但說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也不等我回復(fù)着逐,就又下線了崔赌。”
“那他現(xiàn)在還在蘇州嗎耸别?”我忽然對這個于白很有興趣健芭,一個拍婚紗照的攝影師,居然把準(zhǔn)新娘的心給勾走了太雨。
“不在了吟榴,他離開的前一天發(fā)了條消息給我∧野猓”
“約你見最后一面?”
“不是兜看,他說锥咸,希望我幸福。這细移,也是阿良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搏予。”
說完弧轧,我們倆同時沉默了下來雪侥。
真正幸福的人并不需要旁人的祝福碗殷,于白一定有很多話要說,但最后速缨,他只是祝那個姑娘锌妻,要幸福。
“阿良畢業(yè)后去了哪里旬牲?”
“西藏仿粹,那是我們曾經(jīng)約定要一起去的地方≡”小姑姑說著吭历,眼中漸漸煥發(fā)出神采,應(yīng)當(dāng)是想起了曾經(jīng)美好的青春時光吧擂橘。
“你要去找他晌区?”我看了眼小姑姑已經(jīng)收拾好的行李箱,還有茶幾上的飛機票通贞。
“不契讲,我只是想去告別一下自己的青春』担”
那么捡偏,小姑姑心里的那個人,到底是于白峡迷,還是阿良呢银伟?誰也不知道。
或許绘搞,他們都只是青春里的某個執(zhí)念彤避,只有真正放下了,才能擁抱全新的未來夯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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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半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