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三那年冬天,我一個人擠上開往大學城的公交車倘感。在吵鬧的車廂內(nèi)只好戴上耳機放坏,假裝與這世界隔離。
已經(jīng)過去一半的大學時光侠仇,唯一的遺憾是沒有一個在冬天吃烤紅薯的人轻姿,我在想,難道我的大學就這樣過去了逻炊?
就在這輛公交車上互亮,我第一次遇見她。
后來余素,我們在一起了豹休。
我們戲稱,我們是公車戀人桨吊。
2
大學畢業(yè)后威根,我去了北京,而她留在了老家视乐。
北京是一座很大的城市洛搀,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里。來北京之后佑淀,我認為一個小時內(nèi)的路程非常近留美;如果超過兩個小時,還應該開心下伸刃,差不多能在地鐵上看完一部電影谎砾。
剛來的這段時間,她經(jīng)常會在微信發(fā)消息給我捧颅,問我在干嘛景图。
我的回復一直是:在地鐵上。
因為剛到北京碉哑,要到處找房子挚币,我在的第一家公司的總監(jiān)曾對我說“來北京的第一步亮蒋,不是找工作,而是租房子忘晤⊥痱荆”
因為忙碌了一整天,床才是最好的歸宿设塔。
她發(fā)消息給我凄吏,問我有沒有回家,想要給我打通電話闰蛔。
白天去的高碑店面試痕钢,到晚上才回來,回到家快要八點了序六,我隨便鉆進一家點了份蓋飯任连。
下一刻,我已經(jīng)躺在床上例诀,整個人都不想動彈随抠,像一具死尸。
手機響了繁涂,她給我打來電話拱她。
我都忘了。
她說扔罪,你回家了沒有秉沼?
回了。
那你不知道給我打電話矿酵,我好想和你說說話呢唬复。
這正準備給你打,然后你就打過來了全肮。
切敞咧,是不是要給我說心有靈犀呢?
對啊辜腺,你真聰明妄均。
她在電話那頭說了好多,但是我好像一句都沒聽見哪自,那瞬間身體都不是我的,躺在床上我睡著了禁熏。
手機突然掉到床上壤巷,我醒了,聽見她仍在說瞧毙,然后問我:
你怎么想胧华?
我...一句沒聽見寄症,可我不能這樣說。
熬囟有巧?我,我剛?cè)サ沽吮唬銊傉f什么篮迎?
她有些生氣,頓了頓繼續(xù)說:
你工作找的怎么樣了示姿,看你也找了好幾天了甜橱。
我嘿嘿一笑,快了栈戳,估計下周就能直接上班去了岂傲。
唉,好慢哦子檀!
別嘆氣嘛镊掖,這找工作就好像談戀愛,總是需要遇到合適的嘛褂痰,對不對亩进。
對,對脐恩,你總是有很多理由說我镐侯。快驶冒,視頻苟翻,我看看你這兩天瘦了沒。
我從床上很不情愿的起來骗污,倚在床頭崇猫。
她和以前一樣,傻笑的看著我需忿。
嘻嘻诅炉,想我了吧,你看看我頭發(fā)又長了屋厘。哎涕烧?你眼睛,這是黑眼圈嗎汗洒?不是說不要熬夜嘛议纯,你怎么不聽呢。
沒有溢谤,沒有瞻凤,是光不好憨攒。
你看你還騙我,我都看到了阀参。都說不要去北京肝集,你非要去。
我來這不是為了實現(xiàn)夢想蛛壳,你知道杏瞻,我只是想證明自己…
她假裝能聽懂,撇著嘴鄭重的點頭炕吸。
我們剛開始每天一個電話伐憾,閑的時候發(fā)微信,聊天內(nèi)容無非是在干嘛赫模?吃了沒树肃?想我沒?再或者分享對方今天遇到的事情瀑罗。
我很喜歡這種感覺胸嘴,雖然兩個人異地,但回到家最開心就是聽到對方的聲音斩祭。
3
后來劣像,高碑店的那家公司通知我去上班。
剛開始好多東西不容易上手摧玫,我抽去發(fā)呆和刷知乎耳奕、豆瓣的時間用來學習。但是诬像,工作真的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簡單屋群,一旦工作了會發(fā)現(xiàn)需要學的東西越來越多。
我請教同事坏挠,又在網(wǎng)上買了些課程芍躏,找優(yōu)秀的案例自己分析。
周五剛和同事聚完餐降狠,她打電話給我对竣。
浩子,你消失好久了知不知道榜配?
我這才意識到否纬,我把時間完全投入在工作上,卻把和她的時間也給剝奪了蛋褥。她有時候給我打電話烦味,我經(jīng)常會說在忙,等下忙完給他打過去,然后就忘了谬俄。
有時候微信消息聊了兩句,我就突然失蹤了弃理,她給我說溃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忙著弄別的去了痘昌,是真的把她忘了钥勋。
她說我是工作狂,我跟她說我想做工作狂卻沒有機會辆苔。
她說她不信我一直在忙算灸,怎么可能一忙就是一整天呢?
我說驻啤,吃飯的時候沒忙菲驴。
還有上廁所的時候。
慢慢的我們倆的電話越來越少骑冗,微信消息也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發(fā)著赊瞬。我能想象到,她看到我發(fā)來消息的那種激動贼涩,但一條消息過后巧涧,又是不知道多久的等待。
她在老家做活動策劃遥倦,就是我們經(jīng)常在商場看到的那種谤绳,有時候她也會問一些我的建議。
但袒哥,最近越來越少了缩筛。
我也沒放在心上,因為才感覺工作得心應手统诺,想好好發(fā)揮一下歪脏。
4
再后來,我已經(jīng)習慣這種生活粮呢。時間真的很奇怪婿失,你如果不去想真的會忘記很多東西。
我正在辦公桌前找資料啄寡,手賤點進微博豪硅,剛好看到她在兩個小時前的動態(tài)。仔細想想挺物,大概有兩個月沒有聯(lián)系了懒浮,微信聊天的頁面把她掩埋在通訊錄里。
Valen看我正出神,在一旁叫我:“干嘛呢砚著?那么入迷次伶?”
我收回游走的思緒,把搜索網(wǎng)頁都關(guān)掉了稽穆,回頭看她冠王。她是公司新來的同事,設計部的舌镶,她們那邊沒有位置了柱彻,暫時流放做我的同桌。
“查資料呢餐胀。怎么啦哟楷,你有事?”
Valen在公司和我最熟否灾,她剛來面試的時候卖擅,擠不上電梯,我剛開始并不知道她是干嘛的坟冲,以為她上班要遲到磨镶。于是,從電梯上走來了健提,給她位置進去琳猫。
誰知道,電視劇的偶像橋段沒有發(fā)生私痹,我當時還特期待她的感謝呢脐嫂,一個慌忙跑過來中年阿姨就擠了進去,嘴里還念叨著:“要遲到了紊遵,要遲到了账千!”
我尷尬的笑著,Valen說:“等下趟吧暗膜≡茸啵”
諾大的寫字樓里擠滿了人,不知道設計師在設計一部電梯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学搜。
“我看你好像新來的吧娃善?”我問。
因為平時擠在電梯口或電梯內(nèi)瑞佩,多多少少也會有眼熟聚磺,雖然大家都不打招呼,但都知道你在這里辦公炬丸。
“我今天才過來瘫寝,”她隨后補充道“今天過來面試。”
“哈哈焕阿,那你如果面上了咪啡,就可要享受這獨寵電梯了∧郝牛”
她笑著瑟匆,有些害羞。
如我所愿栽惶,她面上了,到樓上的時候疾嗅,我發(fā)現(xiàn)她是來我家面試的外厂。
“哥,有事找你幫忙代承≈”她特別真誠的看著我,以至于我現(xiàn)在想起來都有些害怕论悴。
“額掖棉,說吧,只要是殺人放火的事兒我都能做膀估♂:ィ”
“沒那么嚴重,我前男友今天來北京察纯,說要和我吃個飯帕棉。可我..怕饼记,你知道香伴,我這個小女子,沒什么才華具则,只剩姿色了即纲,萬一被我前男友再拐走了,你說博肋,對我以后的老公多不負責暗驼?”
“那你還答應你前男友吃飯干嘛?”
“唉,不能這樣說啊究履,大哥迫卢,畢竟咱們不是絕情的人,曾經(jīng)還有感情在的适荣⊙埽”
我看著她說話脱惰,越發(fā)覺得她不要臉轻绞,我一直以為我是不要臉的人采记,卻遇到了比我還厚顏無此之人。
“行政勃,熱辣壹號唧龄。”
“妥了奸远,哥既棺,下班等你呦!”
她緩緩把椅子移了回去懒叛。
陌生北京丸冕,只身一人,在忙碌的工作中還是要有個朋友薛窥。她是我來北京這一年來胖烛,第一個深交的朋友,我們倆分享了好多故事诅迷,也吃了好多火鍋佩番。她給我講她前男友的故事,她前前男友的故事罢杉,她前前前男友的故事趟畏。
我不知道她的大學怎么會這么,真的假的屑那?
下班時間到了拱镐,可我的東西還沒做完,Valen在一旁狠催持际,高喊“大哥沃琅,能不能快點,我約會可從來沒吃到過蜘欲∫婷迹”
“那你約會叫我干嘛?”
“不對姥份,不對郭脂,是約前男友吃飯〕呵福”
“滾展鸡。”
“哥埃难,你能不能體諒我體諒我莹弊〉泳茫”
我關(guān)掉電腦,起身收拾東西忍弛。
“走响迂。”我說细疚。
“你這么快蔗彤?”她驚愕的望著我。
見我定住不說話疯兼,她補充道:
“我快然遏,我快,您哪兒能快吧彪。走啦走啦啦鸣。”
我被她拖拉出寫字樓来氧,這個時間進出寫字樓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
在樓門口香拉,我看到她背著包站在門口啦扬,正看向我這里,這個人我很熟悉凫碌。我深知她身體的每一塊溫度扑毡,就連呼吸的頻率也都能準確的說出來。
Valen見我站住不動盛险,要拉我瞄摊。
“怎么啦,走哇苦掘,時間馬上就到了换帜。”
她轉(zhuǎn)身就走了鹤啡,順著寫字樓底商的燈光惯驼,我能看到她臉上的淚水,瞬間就留下來了递瑰。
我跑過去追她祟牲,她越跑越快,穿過寫字樓抖部,穿過路過说贝,穿過人群,穿過公交站牌慎颗。她竟然消失了乡恕,我找不到她了言询,無論我如何張望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我停了下來几颜,整個人呆住了倍试,無能為力的咬著牙齒,當時我在想:難道北京就真的這么大蛋哭,把人都能跟丟了县习?
頓時,整個人都沒了精神谆趾,好像魂被抽走了躁愿,我只剩下一具軀體。
Valen才跟過來沪蓬,她喘著氣彤钟,自顧自的說:
“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了跷叉∫荼ⅲ”然后又拍打我的肩膀,“哥云挟,你怎么突然就跟上了身似的梆砸,跑這么快,找誰呢园欣?”
見我沒回應帖世,又說:“行,走吧沸枯,這時間真快到了日矫!”
Valen的電話響了,是她前男友打來的绑榴。
“你先在那坐會兒哪轿,我等下就到了,這路上堵車太嚴重了翔怎〉薰洌”電話那頭說了些什么,她怔住了姓惑,隨后她破口大罵:“滾褐奴,都特么給老娘滾,老子才不想見你于毙!”
后來敦冬,Valen拉著我去一家日料店喝酒,每人喝了不知道多少朝日唯沮,直到店關(guān)門脖旱,我們才出來堪遂。
Valen說了好多,我一句沒記住萌庆,一句也沒聽溶褪,只是知道她在那不停的罵,不停的說践险。我好想和她對話猿妈,好想說第一次見到她這個樣子,可是我從進去到出來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句巍虫。
5
第二天我們都忘了前一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彭则,我也沒再問Valen的前男友打電話給她說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當晚為什么破口大罵占遥;Valen也沒有問我俯抖,一下樓看到了誰,我在瘋狂的找什么瓦胎。
我和Valen不約而同的把那天刪除掉了芬萍,至少在我們倆的交談中。
第二天晚上搔啊,我給她打電話担忧,不知道多久沒聽到她的聲音了。電話響了很久坯癣,可沒有人接,隨后又打了幾個也沒人接最欠。我又發(fā)了微信示罗,也沒得到回復。
……
一次芝硬,我坐火車回家蚜点,身上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這是她在大四的時候給我買的拌阴。深夜睡不著绍绘,我坐在車窗旁,被微弱的月光映襯的雪迟赃,閃著晶瑩陪拘。
火車由北向南,穿過黃河纤壁,穿過隧道左刽,好像不知道盡頭,一直往南方開酌媒。
出了站之后欠痴,我看見她一個人站在外面迄靠,頭發(fā)被風吹的很凌亂。她背著和那天晚上一樣的包喇辽,看到我之后也沒有動掌挚,我放下行李跑過去把她抱住,她立馬大哭對我說菩咨,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吠式。
我沒有說話,只是抱的更緊了旦委。那一刻起奇徒,我就知道這輩子就是你。
回家的第二天缨硝,我們倆去商場買衣服摩钙,我問她那天晚上,她跑哪兒了查辩,為什么見到我一句話也不說胖笛。
她給我說,什么宜岛?我從來沒去過北京找你长踊,好好說,是不是在外邊做虧心事了萍倡?
我笑著身弊,沒有。
她又給我說列敲,她這段時間在復習阱佛,她決定考研,要考到北京來戴而。
我轉(zhuǎn)身抱緊她凑术,她呼吸的頻率還是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