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會遇到那么一個人——在我們的生命中忽然出現,與我們產生某種交集掀鹅,之后就會離開散休。他可能是你的老師,可能是朋友乐尊,也可能是同事戚丸,總而言之,當我們回想起這個人時扔嵌,會覺得一切猶如夢一場限府。
曾經,我是市重點高中實驗班的嬌子痢缎,看誰都不入眼胁勺,自大到不行,膨脹得令人反感独旷,連與自己一起長大的發(fā)小署穗,我都會動不動諷刺挖苦甚至惡語相傷,更不用說那些早我在心里被分成三六九等的其他人嵌洼。在那段時間里案疲,我?guī)缀鯖]什么朋友。直到我遇到了梁工麻养。
梁工褐啡,姓“梁”,“工”則是職稱回溺,他是名工程師春贸。
那是在十幾年前混萝。我去一家公司入職,同事們在聽說我就是他的新搭檔時萍恕,都紛紛表示同情逸嘀。他們說梁工非常不好接觸,他似乎與任何人都沒有交流允粤,只知道自己悶頭工作崭倘,午飯時獨自就著醬豆腐吃饅頭,到點兒了就下班回家类垫。
初見梁工時司光,他的灰色襯衫掖在黑色褲子里,配著那雙老舊的布鞋悉患,讓我覺得他只是個很普通的残家、上了些年紀的、混日子等退休的老員工罷了售躁。他見到我倒也不拘束:喲呵坞淮,來了新緣分啦!好好好陪捷!
他的話讓我很意外回窘。我心想,他不像是不善于交際的人啊市袖。
您好啡直,梁工!我回話的同時苍碟,伸出了手酒觅。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然后向我一攤:你好你好驰怎,不好意思啊阐滩,剛才我在樓下修車來著二打,車鏈子掉了县忌,等我先洗洗手…
在隨后的日子里,我漸漸感覺到他身上有種儒雅的氣質继效,還有種能使人靜下心來的氣場症杏。
一個下著雨的周五,他問我下班要不要一起走瑞信,他開車了厉颤,可以送我回家。我欣然接受凡简,因為我想更多地了解他逼友。
剛上車精肃,他便拿出了一個藍色的長方形物件兒放在儀表盤上,隨著他撥動開關帜乞,陣陣我聽不太清的聲音飄了出來司抱,音量很輕。
我問他那是什么黎烈?他說是唱佛機习柠,就是一種可以無限念佛名號或者佛經的小機器。我請他把音量調大些照棋。
然后资溃,一遍又一遍的“南無阿彌陀佛”傳了出來……
我問他信佛嗎?他說信佛是不準確的烈炭,“信”這個字仍然是帶有質疑的態(tài)度溶锭。他說自己在學佛。我當時渾身汗毛乍起符隙。心想暖途,是啊,學佛膏执,以佛為師驻售,那便不再是質疑了。
他見我沉默更米,便問我聽這些會不會覺得不舒服或者反感欺栗,如果會的話,他可以關掉征峦。我急忙說迟几,不不不,我喜歡聽栏笆。
那天类腮,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笑。
從那以后蛉加,我們除了工作之外蚜枢,又開啟了很多話題。比如哲學针饥、歷史厂抽、文學、美術等等丁眼,隨著我對他漸漸深入的了解才知道筷凤,梁工曾經是知名學府電子系的高材生,還對文言文和美術頗有研究苞七,并且是最早在中關村創(chuàng)業(yè)的創(chuàng)業(yè)者之一藐守。在他事業(yè)如日中天之時挪丢,他遇到一個引路人,給他念了《金剛經》中的經典——“一切有為法卢厂,如夢幻泡影吃靠,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足淆。那之后沒多久巢块,他便舍棄了所有,退出了名利場巧号。
我問他為什么要舍去族奢,難道不可兼得嗎?心不動人則不動啊丹鸿。
他告訴我越走,那時自己就如同在爬山,總想著在眼前的這座高山登頂之后就可以傲視群雄靠欢,但貪廊敌、嗔、癡门怪,令他一遍遍地重復著骡澈,他覺得很累,卻又不知該如何了卻掷空。直到接觸到佛法肋殴,才知道原來眼前的所有,就如幻象坦弟,像露水像閃電那樣無常护锤,最終只是空。
他說在自己注銷了公司之后就皈依了佛門酿傍,成了名居士烙懦。他的妻子在他皈依后不久也皈依了。我恍然大悟赤炒,難怪在我剛到公司時氯析,同事們都說他是個怪人,因為他們看似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之中可霎,但在精神上早已天地有別魄鸦。
不知不覺中,我開始慢慢地“依賴”他癣朗,總會向他請教自己看不懂悟不透的人與物,而他每次都不厭其煩地為我化解旺罢,并直擊我內心住著的魔旷余,和那份骯臟與齷齪绢记。
那段時間里,他時常會帶我去各寺廟參加法事活動正卧,也是希望我能借此將內心深處的無所謂的優(yōu)越感“排出”體外蠢熄。的確,心魔慢慢地離開了我炉旷,我不再是那個驕傲的自大狂签孔,開始珍視親情友情,開始善待一切緣……
因為我見過了聞經轉塔且不吃葷腥的狗窘行,見過了與孤魂野鬼分享食物的苦行僧人饥追,也見過了與靈魂溝通的藏地活佛;懂得了舍與得罐盔,懂得了感恩與包容但绕;明白了業(yè)障,明白了因果……如果說梁工是因為他的引路人才會有所巨變惶看,那么我能夠走出自我捏顺,梁工就是我的那座燈塔。
有天纬黎,他發(fā)來一張照片幅骄,并附言:我已正式出家。陜西省丈八寺本今。他筆直地站在一株桃花樹旁昌执,身著淺棕色的僧衣,臉上洋溢著無比幸福诈泼、無限滿足的笑容懂拾。我看著看著,突然開心地流下了眼淚…他終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铐达!
盡管岖赋,我們已許久未見,但我仍然能感覺得到他的力量瓮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