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颈渊,你放的這歌叫什么名字?”王鶴一坐下终佛,就示意小松先別說話俊嗽,他認真的聽著這首怪怪的閩南語歌,大概兩分鐘后铃彰,終于忍不住問到绍豁。
? ? ? “啊,這首啊牙捉,這首是我小時候我們那邊很流行的歌竹揍,叫,叫什么來著邪铲,哦芬位,對,叫《春風少年兄》带到∶恋铮”老板是個35、6歲的福建人阴孟,很瘦小晌纫,但精干,一邊倒茶永丝,一邊用帶著閩南口音的普通話回答。
? ? ? 這是運河邊的一家海鮮排擋箭养。這幾年慕嚷,運河邊這一段開發(fā)成美食街,大大小小的飯店少說也有2毕泌、30家喝检,卻唯獨這一家生意最好,要不是小松和老板是老相識撼泛,曾經(jīng)幫過老板的小忙挠说,根本沒辦法定到這個靠河的好位子。小松也是識趣之人愿题,一般情況下很少麻煩老板定位损俭,但凡來預定必是有要事要談蛙奖,所以老板總會留出最好的位子給小松。
“《春風少年兄》…”王鶴還在嘟囔著歌名杆兵,掏出了隨身的小本子一邊寫一邊說雁仲,“我得把他記下來∷鲈啵”
小松的朋友不多攒砖,這個大學同學算是比較鐵的一個,畢業(yè)后雖然不是經(jīng)常見面日裙,但隔幾個月都還是要小聚一下的吹艇。這么多年來,王鶴對音樂的熱情一直沒變昂拂,一直在堅持寫歌掐暮,小松一直認為王鶴應該放棄編輯的工作,專心做一個音樂人政钟。當然路克,他們都知道,音樂這條路不好走养交。
老板上菜的速度很快精算,一會兒功夫,就上來了一盤香螺碎连、一盤十三香小龍蝦灰羽、一盤清炒尖椒。王鶴戴上吃小龍蝦專用的手套鱼辙,仔細的剝開了一只小龍蝦廉嚼,把肉和殼完整的分離開來,一口吃掉了那截粉紅色的肉倒戏。兩人都沒說話怠噪,專心的吃了幾個小龍蝦后,王鶴摘下手套杜跷,喝了一大口啤酒傍念,心滿意足的點點頭,說:“這地方不錯葛闷,東西很地道憋槐。好吧,我們還是來說說藍那的事情吧淑趾,你想知道什么阳仔?”
“所有,一切扣泊,關于她的近范,你看到的也好嘶摊,聽到的也好,或者想到的也好顺又,我都想知道更卒。”小松很喜歡王鶴的開門見山稚照,自己當然也不會保留蹂空。
“嗯,今天來我就是想和你好好說說關于她的事情果录,這陣子可把我憋壞了上枕,簽了協(xié)議,對誰都不能說弱恒,哪怕對我們老大都不能多說辨萍。”王鶴又喝了一口啤酒繼續(xù)說:“說實話返弹,我當編輯10多年了锈玉,她是我碰到過最神秘的作者了。我只見過她2次义起±常”
“只見過2次?”小松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默终。
“是啊椅棺。一開始來出版社的只有羅律師,指名道姓的要找我齐蔽。我跟羅律師以前完全不認識两疚,但是我看過你寫他的那篇專訪,所以我以為是你介紹他來找我的含滴。不過诱渤,后來一聊,才發(fā)現(xiàn)這事兒完全跟你沒關系蛙吏,他也是受人所托源哩,來找我出版小說的。只是為什么一定要找我鸦做?這事兒我到現(xiàn)在都沒想明白∥阶牛”
“這個問題只有藍那知道了泼诱,我問過羅律師,他也是一頭霧水赊锚≈瓮玻”小松說屉栓。
“嗯,先不管這個問題了耸袜。當時羅律師拿來了藍那的書稿給我友多,我告訴他如果是自費出版的話,就比較方便堤框,只要簽了合同域滥,交了錢,基本上就能出版了蜈抓;但如果是公費出版的話启绰,就比較麻煩,因為藍那是個新人沟使,沒有任何知名度委可,出版一個新人的書,相當有風險腊嗡。我們出版社每個編輯每年最多能推薦兩本這樣的書籍着倾,而且還要經(jīng)過社長審批。去年我之前已經(jīng)推薦過一本新人作家的作品了燕少,另一個名額卡者,如果沒有碰到讓我非常滿意的書稿,我是絕對不會用的棺亭』⒄#”王鶴停下來挾了一大筷尖椒吃。
“嗯镶摘,我知道你在這方面一直都蠻謹慎的嗽桩。”小松也挾了一根尖椒凄敢。
“我當然是希望他們愿意自費出版碌冶,那樣我的責任就小很多,但是羅律師很明確的告訴我他的委托人沒有自費出書這個選項涝缝,要么公費出扑庞,要么不出。他讓我先看一下書稿再決定拒逮,說完就走了罐氨。你知道的,我那邊的書稿用堆積如山來形容滩援,是一點都不過分的栅隐。手頭已經(jīng)有那么多書要編輯,突然又插進來這么個事兒,說實話租悄,我當時真不想理這事兒谨究,但是想到是這么赫赫有名的律師拿來的書稿,又覺得有點好奇泣棋,所以就想拿起來看個幾頁胶哲。誰知道,一看居然停不下來了潭辈,從當天下午3點多一直看到凌晨1點多鸯屿,中間什么都沒做,連飯都沒吃萎胰,只胡亂吃了點餅干什么的充饑碾盟。真沒想到,這書寫的這么吸引人技竟,難怪連大律師都干起了經(jīng)紀人的活兒冰肴。”
“所以榔组,你就把你手頭僅有的那個公費出版的名額給了藍那熙尉?”
“是啊,這書寫的太出彩了搓扯。當了這么多年編輯检痰,我沒有碰到過更出彩的書,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锨推∏撸”王鶴毫不掩飾對這部小說的喜愛。
“那你是什么時候見到藍那的换可?”相對于小說椎椰,小松更感興趣的是藍那。
“看完小說后的第二天沾鳄,我就把書稿遞到了社長那邊慨飘,要求公費出版立項,社長聽說是羅律師親自送過來的译荞,再加上我的極力推薦瓤的,也就對這部小說另眼相看了。很快社長就批下來小說出版的立項吞歼。作為責編圈膏,這時候我當然需要跟作者面談了。我記得好像是9月的一天下午篙骡,在羅律師的安排下本辐,藍那到出版社來找我桥帆∫皆觯”
“她一個人嗎慎皱?還是跟羅律師一起?”小松問道叶骨。
“一個人茫多。在會客室里,還戴著一副淺咖啡色墨鏡忽刽,她似乎對寒暄沒什么興趣天揖,我的一些客套話,她回答的都相當?shù)暮喍坦虻邸W鳛樽骷医癫玻@并不少見,口若懸河的作家固然不在少數(shù)伞剑,但是不善言辭的作家恐怕更多斑唬。所以,一開始我并不太在意黎泣∷×酰”
“嗯,這倒是抒倚,我采訪過的作家也是話少的比較多褐着,尤其是寒暄之類的,大部分作家都不擅長托呕『兀”小松贊同王鶴的觀點。
“話是這么說沒錯项郊,不過馅扣,不過,”王鶴皺了皺眉頭繼續(xù)說呆抑,“像她這樣的岂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蛋”
“怎么了厌殉?”小松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你知道的侈咕,我們編輯約談作家公罕,無非是為了書能有更完美的呈現(xiàn),包括書的內(nèi)容和形式耀销,所有的編輯都希望自己編輯的書一問世就能既叫好又叫座楼眷。所以,書的內(nèi)容上必須精益求精,盡可能的減少瑕疵罐柳,而書的包裝上又必須既能貼合內(nèi)容掌腰,又能奪人眼球。像這種沒有經(jīng)紀公司的作家张吉,宣傳策略也是我們出版社要考慮的問題齿梁。于是,我就將這幾點一一和藍那做了相關的解釋肮蛹,畢竟是第一次合作勺择,她又是個新手,雙方要在合作之前先把話說明白伦忠∈『耍”王鶴又喝了一口啤酒繼續(xù)說:“我解釋完這些,藍那沒有馬上說話昆码,而是摘下了墨鏡气忠。說實話,她的眼睛很漂亮未桥,可是戴著漆黑的美瞳笔刹,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她望著我冬耿,但是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看我舌菜,還是透過我在看我背后的墻。我以前一直覺得我是不懼怕跟任何人對視的亦镶,所以日月,她看著我的時候,我也看著她缤骨,但是很快我就把眼神移開了爱咬。我有一種感覺,看著她的眼睛绊起,好像不是在看人類的眼睛精拟。”
“嗯虱歪,我也有類似的感覺蜂绎。”小松點點頭笋鄙。
“她看了我大概有3分鐘师枣,我覺得是極其漫長的3分鐘,這期間我試圖想打破沉默萧落,可是腦袋卻不停使喚践美。而且頭突然痛起來洗贰,我從來沒想到被人盯著看,還會頭疼陨倡,所以現(xiàn)在我非常佩服那些明星敛滋,整天被人盯著看,如果碰到藍那這種粉絲,那就……呵呵……”王鶴干笑了兩聲玫膀。
小松沒有回應王鶴的冷笑話矛缨,而是在想自己當時和藍那見面時的感覺,雖然沒有明顯的頭疼出現(xiàn)帖旨,但是腦子不聽使喚的癥狀確實持續(xù)了好幾天。
“后來灵妨,她終于不看我了解阅,眼睛望著墻上的畫說:‘王編輯,我們直接一點說吧泌霍,這部小說確實值得出版货抄,這一點你我都非常清楚。我想你已經(jīng)看過幾遍了朱转,我認為書稿的內(nèi)容部分沒有任何需要修改的部分蟹地,包括任何一個標點符號。至于包裝我沒有任何意見藤为,完全由你們安排怪与。對于書的宣傳,也完全按照你們的想法操作缅疟,我只有一點要求——不要公開任何關于我個人的信息’奇怪分别,我怎么把她的話記得這么清楚?可能是因為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斬釘截鐵的作者吧存淫,她說話的時候語氣非常的平淡耘斩,就像在說家里上個月用了幾度電一樣,但是內(nèi)容卻沒有任何可以討價還價的空間桅咆±ㄊ冢”
“真的連一個標點都沒有改?這么厲害岩饼?”小松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荚虚。
“從語法上、標點上來講確實沒有一點不合理的地方忌愚,好像是一本已經(jīng)出版過的書那么規(guī)范曲管。關于書的結(jié)構、布局硕糊、文辭修飾院水,確實也跟你現(xiàn)在看到的一樣腊徙,沒有任何的改動。這部小說從羅律師拿來的原稿到正式出版發(fā)行檬某,只改過一個地方撬腾。”王鶴豎起了一根手指恢恼。
“什么地方改過民傻?”
“原稿中有一段五線譜的旋律,有16個小節(jié)场斑,我第一次看原稿的時候就哼過這段旋律漓踢,沒發(fā)現(xiàn)跟其他什么我聽過的曲子有雷同的地方。但是漏隐,畢竟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音樂喧半,我不可能聽過所有的音樂,所以為了避免侵權問題青责,我希望藍那把旋律改成8個小節(jié)挺据,因為音樂相似度如果不超過8個小節(jié),不會被判侵權脖隶”饽停”
“那段旋律是她自己寫的嗎?”
“是的产阱,我問她這段旋律是出自哪里婉称,她說是她自己寫的。你知道音樂我也算半個內(nèi)行心墅,這段旋律很怪酿矢,一開始哼的時候,我覺得非常的平淡無奇怎燥,不知道為什么作家要放這么一段旋律在書里瘫筐,一般小說中的音樂都是以描寫聽眾感受為主的,直接放樂譜的很少铐姚,當然啦策肝,能夠創(chuàng)作出一段樂譜的作家是很少的∫啵可是后來幾天這段旋律一直在我腦子里盤旋之众,忘都忘不掉。作為一個以語言見長的作家依许,能寫出這樣的旋律棺禾,非常了不起啊峭跳!”王鶴的眼神里充滿了羨慕膘婶。
“她馬上就同意改成8小節(jié)了嗎缺前?”
“當時我提出了這個問題,她說要考慮一下悬襟,不能馬上答復我衅码。后來她通過羅律師轉(zhuǎn)告我,可以把前面的8個小節(jié)去掉脊岳,只剩下后面的8個小節(jié)逝段。你現(xiàn)在看到的書里,就是后面的8小節(jié)割捅∧糖”王鶴一邊說,一邊哼起了旋律
“這就是那段旋律棺牧?完整的巫糙?”
“是啊,是不是聽起來沒什么特別的颊乘?說不定過幾天你就會有反應了。我有幾個搞音樂的朋友醉锄,聽了這段旋律乏悄,一開始都覺得不怎么樣,但過了幾天都來問我能不能買下版權恳不,繼續(xù)創(chuàng)作成一首完整的曲子檩小。可惜藍那不同意啊烟勋,一點辦法也沒有规求。”
“這次見面還有其他的事發(fā)生嗎卵惦?”小松及時把王鶴從音樂的話題里拉了回來阻肿。
“說完這段旋律的問題,藍那說其他的就不必再討論了沮尿,按之前她說的就行了丛塌。然后她起身戴上墨鏡,背上包畜疾,走出了幾步赴邻,快到會客室門口,她突然回過頭來對我說:‘王編輯啡捶,你很喜歡音樂吧姥敛?我覺得你現(xiàn)在需要的是離開文字∠故睿’我當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彤敛,既沒有問她這話什么意思与帆,也沒有去送她離開,只是傻傻的坐在那里臊泌,哎,以前再不喜歡的作家鲤桥,我都會送到出版社門口∏牛”
“她怎么會知道你喜歡音樂茶凳?難道只是因為你們之前討論的那段旋律問題?”小松覺得有些奇怪播揪。
“我也不知道贮喧,我的感覺是被看穿了≈肀罚”王鶴回答箱沦。
又是被看穿了?三個見過藍那的人都有同樣的感覺雇庙,小松覺得這不能只用巧合來形容谓形。
“那第二次見面呢?”小松繼續(xù)問到疆前。
“第二次她是和羅律師一起來的寒跳,看了樣書,簽了合同竹椒,沒說什么話童太,很快就走了。果然是對包裝沒有任何意見胸完∈槭停”
“那這次,她戴墨鏡了嗎赊窥?”
“戴了爆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