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們分開比較好.”
說完這句話的他埋著頭二汛,撥弄桌上的印著繁復花紋的餐巾.我發(fā)現(xiàn)我跟那塊餐巾多像啊婿崭,再怎么漂亮,也不過被人用來擦擦嘴就扔到一邊.
他看我不說話肴颊,邊喝了口手邊的七十七塊錢一杯的藍山咖啡邊說:“你長得是好看氓栈,但太過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婿着?”不知道授瘦,我暗想,但是又忍不住為自己的外貌被人夸贊而欣喜.果然竟宋,我的確很漂亮.不妄我每日勤勤懇懇的花費一小時三分鐘擦拭涂抹拍打各種各樣的護膚品提完,也不妄出門前認真仔細的描畫涂抹暈染各式的化妝品.
但我不知道“太過”是什么意思.因為我是個男的,就不可以擦脂涂粉淡妝濃抹嗎丘侠?我不覺得.于是我回復他:“哪兒徒欣?”瞧,我這話多精煉多冷艷.看著他突然僵硬的面部肌肉蜗字,唔打肝,我來猜猜.是覺得接下來他想說的話傷人嗎,
瞧著他呆呆傻傻的樣子挪捕,我想起他剛追我那會兒.我還記得是大一軍訓結束不久吧粗梭,那時候我還沒那么,嗯级零,時髦.我穿著淘寶四十多塊錢的黑T恤和五十多塊錢的牛仔短褲楼吃,踩著校門口超市出售的最后一雙純黑色人字拖.但我多羨慕那時候的自己啊,皮膚不用費盡心思的呵護也有充足的膠原蛋白.簡單普通的打扮卻有著現(xiàn)在再也沒有的那股子年輕的熱氣.扯遠了.
那天我剛掏出手機準備刷刷苦心經(jīng)營的妄讯,擁有一萬粉絲的微博的時候.那個天藍色社交軟件右上角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鮮紅的“1”.是他給我發(fā)來的孩锡,無非就是——你是大一的嗎?我們能認識一下嗎亥贸?剛來不久我就在食堂看見過你了.
我點開他的頭像躬窜,哇,體育系炕置,一米八四.還有肌肉.于是我就滿臉通紅的荣挨,雀躍的開始跟他聊天.不知不覺的聊了半年,他告白了朴摊,我答應了.
“我不喜歡你打扮的這么女性化默垄,妖里妖氣的.”對面的他突兀的冒了一句出來.把我從回憶里拎了出來.“你這個樣子跟當初一點都不像了,我覺得我都不認識你了.”
“呵甚纲,有多不像的.那時說得那么好聽口锭,是因為我的有趣才喜歡我的.我千方百計的把自己變成現(xiàn)在這樣,通宵參與各種各樣的發(fā)布會,瘋狂的填充自己的閱歷.讓自己融入進時尚圈這個魚龍混雜的染缸里.現(xiàn)在我變得比當初好鹃操,你說不喜歡了韭寸,憑什么?”一口氣把自己滿心滿肺滿肚子的委屈吐出來荆隘,我像脫掉緊繃束身衣那樣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暖橙色的燈光恩伺,我竭力的克制自己想要說出更惡毒更骯臟的咒罵的想法.
憑什么呢,不是說戀人要共同進步嗎椰拒?為什么我變的比當初優(yōu)秀晶渠,比以前更好看,他不喜歡我了呢燃观?我不知道.
我看著他.他也像跑完全程馬拉松一樣雙手撐在桌上褒脯,沒說話,說不出來了吧.
我到底變成什么樣了呢仪壮?我想.
我不過是,在他眼里不再像個“正掣旎眨”男人了.我不再會在路邊攤和他一起吃幾十塊一大份的燒烤积锅,因為我要變得更精致;不再會在他比賽的時候坐在觀眾席為他歡呼加油养盗,因為我要努力工作缚陷;不再會在暮色下的校園里和他閑逛打趣,因為我要出席各式各樣的局往核;我不再會向他訴苦箫爷,不再會那種露出后槽牙的爽快的大笑,不再會在周末一同獨處的時候和他打游戲.
而我會穿著一件比一件昂貴精致的高級定制或時尚潮牌聂儒,在各種社交聚會上同滿臉填充物的“姐妹們”假笑虎锚;會在無數(shù)個燈火通明的夜晚穿梭在攝影棚和化妝間,灌著一杯又一杯黑咖啡強打精神工作.
他覺得我變得市儈了衩婚,俗了.我突然感覺到自己在他眼里原本就是棵跟他差不多的窜护,原生態(tài)的布匹.后來,我被五光十色的生活切割打磨碾壓撕裂非春,被煙火繚繞的聲色印上繁沉復雜的精致花紋柱徙,我變成了一塊只出現(xiàn)在高級飯店的餐巾.我是爬的比之前高,但還是被人待價而沽.
想到這些奇昙,我了然的笑了笑.“你去找個跟你相配的护侮,一樣普通天真的人吧.”
說完我起身整理好衣服褲腳,捋了捋火焰似的橙色頭發(fā).去柜臺結了帳储耐,推開門走了.我確定他看到的是我冷漠羊初,毫無情感的,漂亮大氣的走開.然后我松開了拳頭什湘,黑色的鋒利的指甲劃開了我的掌心凳忙,我甩了甩手业踏,打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