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爺爺喜歡聽戲尤慰,什么大鼓書了闯袒,揚琴書了,評書了均有涉獵屯换。爺爺愛戲愛到了一定程度杠娱,睡覺前聽挽牢,出門溜圈時聽,就連吃飯時摊求,他那臺唱片機都不會停禽拔。
對此,我是很高興的室叉,有興趣總比沒興趣好睹栖,像爺爺這樣的六七十歲的老年人,有一個興趣愛好太惠,就如同有一個好心情磨淌。他的這些喜好比日日憋悶在家里想東想西的強多了。
可奶奶就不同了凿渊,奶奶對這些鏗鏗鏘鏘的聲音特別頭疼梁只,心情好時她也不會在意,如果有一天她心情很煩躁埃脏,她就會拿此事大做文章:“你看看你爺爺那個唱片機搪锣,天天吵得人腦子疼,明天我就給他砸了彩掐」怪郏”
奶奶嘴里的明日如同那首詩,明日復明日堵幽,明日何其多狗超,她最終也沒有對爺爺的唱片機下手。
初聽奶奶這句話時朴下,是在一次很平常的飯桌上努咐,那時的我還年少,對大人們的話深信不疑殴胧。奶奶話出口的時候渗稍,我仔細觀察過飯桌上的每一個人佩迟,大家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甚至連爺爺都沒有太大波瀾竿屹”ㄇ浚可我卻過分解讀爺爺的表情,把他的平靜當成“唱戲聲吵到大家”的愧疚難過拱燃,我覺得我有權利捍衛(wèi)爺爺的興趣愛好秉溉。
我從興趣愛好對老年人的益處聊起,也不管對的錯的扼雏,胡編亂造坚嗜,亂說一通,最終把大家都整笑了诗充,也沒有勸說奶奶成功苍蔬。奶奶依然會在心情煩躁時拿爺爺的唱片機開刀,但依舊從不下手蝴蜓。
日復一日碟绑,年復一年,爺爺的唱片機在奶奶的質疑聲中存活了那么多年茎匠,時至今日都沒有消失格仲。那個唱片機也為爺爺的老年生活增添了很多樂趣,于這嘈雜的人世間為他的心靈鑄就了一片寧靜的天地诵冒。
二
自從上了大學開始離開家鄉(xiāng)凯肋,半年不歸家成了常態(tài),與父母打電話時總會提起爺爺奶奶汽馋,我也經常問爸爸有關爺爺的唱片機侮东。
“爺爺的唱片機還好嗎,我走的時候它好像有點聽不清了豹芯∏难牛”
“你奶奶又給他買了一個√福”
“奶奶買的?”
“是啊宽闲,奶奶買的……”
我從爸爸的語氣里聽出了不出所料,可我卻感到不可思議握牧。爺爺的唱片機壞了容诬,新的唱片機是奶奶買的,不可思議沿腰。我仍能想起在家時奶奶對那個唱片機的嫌棄览徒,可新的唱片機,也確實是奶奶買的矫俺。
這讓我記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暑假吱殉,鄰居不知從哪搞了幾株花,不知何名厘托,只說很美麗友雳。她把其中的四株給了奶奶,奶奶很開心铅匹,她把正在屋里看電視的我喊出去押赊,讓我?guī)兔Υ蛩苑N那四株花包斑。
傍晚的太陽將要下山流礁,經歷過大雨洗禮后的天空分外澄澈,我清楚的記得那日的天氣變化莫測罗丰,上午大雨傾盆神帅,下午暖陽點綴。爺爺搬著小凳子坐在門前萌抵,拿著他那從不離身的唱片機找御,來了一句:“那么大年紀的人了,又不是小姑娘了绍填,種什么花霎桅。你不要弄死了我種的菜,明天我就給你拔了”
如同奶奶嫌棄爺爺的唱片機讨永,爺爺也嫌棄奶奶的花滔驶。
可是奶奶的花最終還是長大了,并且越開越多卿闹,于門前連成了一片揭糕,它們仍舊是不知名的野花,但路過的鄰居還是會夸一句真好看比原。
奶奶沒有扔爺爺的唱片機插佛,爺爺也沒有拔奶奶的花。奶奶依舊嫌棄爺爺的唱片機量窘,可還是會給爺爺買新的唱片機雇寇。
爺爺依舊看不上奶奶的花,但還是會給奶奶的花澆水蚌铜。
我知道這其實并不矛盾锨侯,兩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生活中不只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冬殃,還有家長里短囚痴,意見不合∩笤幔可這深滚,并不能影響什么奕谭,無論是爺爺的唱片機,還是奶奶的花痴荐,都是墻角那株不知名的野花血柳,很美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