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根據(jù)真實案件改編。
1
“殺人啦履腋!”
宿舍門開了珊燎,沖進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著了魔似的又哭又叫遵湖。打牌的幾個人——王貴成俐末、劉德、崔小宇和周樹奄侠,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上的動作卓箫。
男人紅著眼睛,湊到牌桌前垄潮,喊了好幾聲“殺人啦烹卒!”接著飛快跑出了宿舍。
“去看看弯洗?”
大家看熱鬧不嫌事大旅急,紛紛站了起來。
男人一路跑到甲板上牡整,嘴里還念叨著那三個字——殺人啦藐吮!不少船員都圍了過來,對著男人指指點點的逃贝。
“那不是伙食長老夏嗎谣辞?咋的了?”
“聽說他腦子有點毛病沐扳∧啻樱”
“這大晚上的,還怪嚇人的……”
“都看啥子呢沪摄?”
低沉的吼聲在背后響起躯嫉,空氣瞬間凝滯了纱烘。人們自覺退了兩步,給來人讓出一條通道祈餐。船長李建雄冷著臉擂啥,朝靠著護欄的老夏走去。
“老夏帆阳,過來啤它!”
老夏抬起腳,往前探了兩步舱痘,又猛地縮了回去变骡,“我不“攀牛”他利落地轉(zhuǎn)身塌碌,攀上護欄,靈活得完全不像是個一百七八十斤的胖子旬盯。
“撲通台妆!”海面被砸出一個窟窿。仿佛沸騰的鍋里被扔進一團肉胖翰,瞬時油花四濺接剩,燙得人嗷嗷大叫。
“叭取懊缺!”
北風呼嘯而過,與尖厲的人聲交雜在一起培他,奏響了海上死亡交響曲的序章鹃两。
2
那是船員們登上282號漁船的第一天。
老夏沒死舀凛,被連夜送了回去俊扳。替代老夏的,是船長的同鄉(xiāng)——新伙食長余勇猛遍。
又過了些日子馋记,物資準備、機器檢修都已完成懊烤,船便離開了石島碼頭梯醒。40天后,載有33人的漁船抵達目的地——南太平洋秘魯海域奸晴。
盈盈的月光灑在深藍色的水面上冤馏,船上亮著一排排誘捕魷魚的燈,星月燈火寄啼,交相輝映逮光。
王貴成拋下釣竿,鉺鉤緩緩沉入了海底墩划,他將釣線繃緊涕刚,不停搖動釣竿,等待著一條上鉤的魚乙帮。許是因為性子沉穩(wěn)杜漠,王貴成一個月能釣上四五噸魷魚,是所有人中釣得最多的察净。
海上的生活千篇一律——白天睡覺驾茴,晚上釣魚。大魷魚一只就有上百斤氢卡,需兩人合力才能拉上來锈至,釣完魚,還要迅速裝箱冷凍译秦。船艙滿了后峡捡,要去收購船卸貨,每人五十盤筑悴,每盤三十斤们拙,十分辛苦。
大家并不叫苦阁吝,反而都很知足砚婆。船員每年保底四萬五,外加每月工資1000突勇,提成每噸400塊奏司。像王貴成那樣的,月工資能上七千钞支,釣得少的郊楣,也能勉強到六千,這對于大部分出身貧苦的船員來說摔刁,已經(jīng)是高薪了挥转。
王貴成為人仗義,平日里誰遇上事他能幫的就一定幫共屈。他愛抽煙绑谣,賒了一百多條煙堆在床頭,崔小宇有煙癮拗引,又舍不得買船上的高價煙借宵,王貴成二話沒說,送了他半包矾削。
這天壤玫,崔小宇從船長室回來豁护,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欲间。
王貴成問:“你咋啦楚里?”
“我爸住院了,錢不夠猎贴。我想著預支一下工資班缎,四萬就成,可船長說她渴,我根本沒有那么多工資达址。”
“為啥趁耗?咱們光保底不就有四萬五了沉唠?”
劉德和周樹也豎起了耳朵。
“說是拿保底有個前提对粪∮叶常”崔小宇頓了一下,“必須沒釣到魷魚著拭∩磁ぃ”
此言一出,眾皆瞠目儡遮。
“啥乳蛾?”王貴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么一來鄙币,他的工資連煙錢都還不上肃叶。
“媽了個巴子!”劉德捶了下桌子十嘿,“我去找船長掰扯掰扯因惭!”
“我也去〖ㄖ裕”王貴成說蹦魔。
崔小宇低下頭,吸了吸鼻子咳燕。周樹拍了拍他的肩膀勿决,沒說話。兩人就這么沉默的等待著招盲。
“真他媽黑心低缩!”
一聲暴喝在耳邊炸響,崔小宇抬起頭曹货,發(fā)現(xiàn)王貴成和劉德回來了咆繁。
“四萬五沒了讳推。”劉德又爆了句粗口么介,“他媽的娜遵,耍猴呢蜕衡!”
“咱有合同壤短,能告他不?”崔小宇問慨仿。
“沒用久脯,船長說了,合同上是假章镰吆×弊”
宿舍里,所有人都愁眉不展万皿。他們這批新船員摧找,大部分是首次出海,而且牢硅,無一例外都沒有取得船員證蹬耘。這也就意味著,不會有船帶他們回國减余。
“我們被困住了综苔。”
王貴成吸了口煙位岔,目光轉(zhuǎn)向窗外如筛。窗外,是無邊無際的大海抒抬,而他們杨刨,身在孤島。
3
王貴成又開始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了擦剑。崔小宇瞟了一眼妖胀,問他記航海坐標干嘛,他說抓于,沒啥做粤,閑得無聊。
崔小宇“哦”了一聲捉撮,拿過杯子準備去刷牙怕品。
“小崔〗碓猓”王貴成叫住他肉康,“公海上殺人不犯法吧闯估?”
崔小宇楞楞地回過頭,王貴成不到三十歲吼和,偏瘦涨薪,卻很結(jié)實,此時他表情平靜炫乓,仿佛只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刚夺。
“好像,是吧……”
劉德是個藏不住事的人末捣,很快崔小宇就知道了他和王貴成的計劃——劫船侠姑。王貴成問崔小宇加不加入,崔小宇答應了箩做。王貴成和劉德又各自拉了幾個老鄉(xiāng)入伙莽红,人差不多夠了,但這幫人沒什么文化也不懂船邦邦,他們急需技術(shù)力量支持安吁。
王貴成不放心那些和船長相熟的老船員,就去找了船上唯一的大學生沈林海燃辖,沈林海拒絕入伙鬼店,但他說,可以幫著計算油耗郭赐。
幾天后薪韩,船在海港加滿了油。
夜幕降臨時捌锭,王貴成俘陷、劉德、崔小宇观谦、劉德的四個蒙省同鄉(xiāng)以及王貴成的兩個黑省同鄉(xiāng)拉盾,一行九人,提著魷魚刀和鐵棍豁状,展開了行動捉偏。
周樹手里握著釣竿,卻沒心思搖它泻红。他膽子小夭禽,不敢劫船,王貴成也沒說什么谊路。這會讹躯,還有十來個船員在釣魚,不過大都在裝樣子。周樹豎著耳朵潮梯,留意著樓上的動靜骗灶,但是聽不清。
三樓船長室里秉馏,李建雄被五花大綁扔在了地上耙旦。
“到底返不返航?”
“奥芫俊免都!我返、返航……”
“嘿糊肤,還算識趣琴昆∶ケ桑”
舷梯口馆揉,余勇被兩個年輕的守衛(wèi)攔住了。他舉起手里的菜刀抖拦,破口大罵:“幾個小鱉犢子敢劫船升酣!”
一番混戰(zhàn)后,余勇沖破關(guān)隘态罪,上到了三樓噩茄。但他沒想到的是,船長室門口守著四個肌肉結(jié)實的大漢复颈。
“把他扔進來绩聘!”
船長室里傳出王貴成的聲音。四人聞言耗啦,一齊上陣凿菩,前后夾擊左右合圍,余勇體力不支敗下陣來帜讲,被繳了刀踹進了屋子衅谷。
“喲,這不是威風凜凜的伙食長嗎似将?咋成這幅熊樣了获黔?”劉德走上前,踢了踢趴在地上的余勇在验。
“王八蛋玷氏!你有種就殺了我!”
“你別以為老子不敢腋舌!”劉德呸了一口盏触,拿刀指著余勇,“媽的,船長殺不得耻陕,你這鱉孫還殺不得嗎拙徽?”
“你、你敢诗宣!”
王貴成瞥了他們一眼:“把他捆起……”
“噗嗤膘怕!”
王貴成話未說完,劉德的刀已經(jīng)刺進了余勇的肚子召庞,他抹了把臉岛心,道:“王哥,這叫殺人立威篮灼⊥牛”
……
沒過一會,樓上下來了幾個人诅诱,影影綽綽的髓堪。撲通一聲,有什么東西被扔進了海里娘荡。周樹收起釣竿干旁,著急忙慌地朝宿舍走去,他爬上床炮沐,緩了好一會兒争群,才勉強穩(wěn)住心神。
耳邊大年,腳步聲由遠及近换薄,周樹關(guān)掉手機,閉上眼睛翔试。
門被人踢開了轻要。
“過癮!真過癮遏餐!”
“劉哥是真猛伦腐!還有王哥,二話不說就往李建雄腿上扎了一刀失都,厲害啊柏蘑。”
“好說粹庞,好說咳焚!”
“余勇的事,還得有個說法庞溜「锇耄”王貴成的聲音碑定,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就說他自己掉海里了又官,誰敢不信延刘,老子拳頭伺候!”
“理是這個理六敬,但碘赖,這話不能我們說⊥夤梗”
“王哥的意思是……我懂了普泡!這事包在小弟身上∩蟊啵”
門又開了撼班,腳步聲由近及遠,逐漸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垒酬。
4
伙食長余勇墜海砰嘁,船長、大副被綁伤溉,輪機長彭偉投誠般码,以王貴成、劉德為首的九人團伙乱顾,順理成章上位漁船的新領(lǐng)導層。他們關(guān)閉了通信系統(tǒng)宫静,沒收了所有刀具走净,并安排輪崗、監(jiān)視他人孤里。與此同時伏伯,周樹被調(diào)往廚房,負責做飯捌袜。
不安的氣氛蔓延開來说搅。
“余勇失足掉海,這在海上很常見虏等∨螅”彭偉面對眾人,說得云淡風輕霍衫。
余勇仗著是船長親信候引,在船上作威作福慣了,得罪過不少人敦跌。因此澄干,對于彭偉的說法,大家并無異議。
“回國后麸俘,咱跟新發(fā)集團打官司辩稽,把該得的錢要回來〈用模”王貴成吸了口煙搂誉,“還有,船長和大副病了静檬,就不要找他們了炭懊。”
“大家管好自己拂檩,保準什么事都沒有侮腹。”劉德?lián)P起拳頭稻励,露出一個威脅的表情父阻。
“王哥和劉哥做這些都是為了我們,咱得聽他們的望抽!”
“聽王哥和劉哥的加矛!”
崔小宇帶頭吹捧,群員呼應煤篙。
船上共33人斟览,其中,18個新船員辑奈,11個老船員苛茂,另有船長、大副鸠窗、輪機長妓羊、伙食長4個核心管理者。如今這個局面稍计,沒有人會傻到替船長主持公道躁绸。更何況,回國臣嚣,是大部分船員都希望的净刮。
時間一長,不安的氣氛漸漸消散了茧球。王貴成忍不住給女朋友打了衛(wèi)星電話庭瑰,不久,北京海事衛(wèi)星地面站與漁船取得聯(lián)系抢埋。李建雄回復:船沒事弹灭,只是通信系統(tǒng)出了問題督暂,正向國內(nèi)返航。隨即穷吮,282號漁船再次切斷通信逻翁,孤獨地行駛在茫茫大海中。
宿舍里捡鱼,王貴成低著頭八回,嘴里咕噥著“油耗”之類的,眉頭越皺越緊驾诈。周樹不懂王貴成又在琢磨啥缠诅,心中卻隱隱升起一股不安,他總覺得乍迄,王貴成有些不一樣了管引。
崔小宇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彭偉和幾個老船員湊在一起,鬼鬼祟祟的闯两∪彀椋”
王貴成陰了臉,吩咐崔小宇去把劉德找來漾狼。周樹覺得事情不簡單重慢,不敢久留,忙說要去廚房做飯逊躁。王貴成并不在意他似踱,隨意擺了擺手。
周樹走了志衣,劉德和崔小宇回來了屯援。
“這兩天,油耗增加得很快念脯,輔機也少了幾個,彭偉是輪機長弯淘,故意搞破壞的嫌疑很大绿店。我讓小崔去查了,還真有問題庐橙〖傥穑”
“這王八犢子,敢暗中使壞态鳖!”
“你看转培,咱該怎么辦?”
“能咋辦浆竭?人都要造反了浸须,只能殺了惨寿。”劉德接著說删窒,“我去聯(lián)系老鄉(xiāng)裂垦,今晚動手,免得夜長夢多肌索〗堵#”
“成吧〕涎牵”王貴成沉默了一下晕换,“晚上我去把音樂開到最大,小崔去找彭偉站宗,騙他說舵角儀壞了闸准,你事先埋伏好把他了結(jié)了》萜梗”
“彭偉的同伙咋整恕汇?”
王貴成從筆記本上撕下了一頁紙,說:“這五個或辖,是跟彭偉密謀的瘾英,不能留活口。這三個颂暇,平日跟彭偉走得近缺谴,咱看著情況《欤”
劉德接過名單湿蛔,眼里閃過一抹兇光。
5
周樹做完晚飯县爬,出了廚房阳啥,漫無目的地走著,偶爾有輪崗的人經(jīng)過财喳,他們瞥了他一眼察迟,倒也沒說什么。突然耳高,音樂聲響了起來扎瓶,震耳欲聾。周樹嚇了一跳泌枪,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概荷。他沒敢回宿舍,轉(zhuǎn)身去了甲板上碌燕。
夕陽沉入海底误证,消逝了最后一縷光輝继薛。海風拂過面頰,帶來一絲咸腥的味道雷厂。此刻惋增,歡快的樂曲聲響徹云霄,而282號漁船上改鲫,正進行著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诈皿。
樂聲持續(xù)了幾個小時,周樹閉上眼睛像棘,依稀看見一片殷紅稽亏。夜晚的風越來越大,裹挾著腥味撲面而來缕题,他分不清那是海的味道截歉,還是鮮血的味道……而他的耳朵里,充斥著樂聲烟零,高昂歡快的樂聲瘪松。
夜色寒涼,但周樹不敢回船艙锨阿。他抱住膝蓋蹲坐在角落里宵睦,默默祈禱著。突然墅诡,重物落水的聲音在耳旁炸響壳嚎,他一驚,瑟縮著抱緊了自己末早。樂聲變得微弱烟馅,落水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撲通!”
“撲通然磷!”
“撲通郑趁!”
……
一共九聲。
“小周姿搜?你咋在這穿撮?”
周樹渾身一顫,僵硬地抬起頭痪欲。一個高瘦的身影立在陰影里,面容有些模糊攻礼。
“我业踢,我看海,對礁扮,看褐伲……”
王貴成說:“天快亮了瞬沦。”
周樹望了望雇锡,映入眼簾的逛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回吧锰提∈锒唬”王貴成似乎嘆了一口氣。
周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在王貴成后面立肘,回到宿舍边坤,爬上床。他直挺挺地躺著谅年,背后冷汗直流茧痒,他分明聞到,宿舍里彌漫著血腥味融蹂。
天蒙蒙亮的時候旺订,周樹又聽到一聲“撲通”,嚇得他差點從床上摔了下來超燃。他喘著氣区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淋纲。
“干了一晚上還真餓了劳闹。”劉德嘟囔了一聲洽瞬,“周樹本涕,有吃的沒?”
“有伙窃,有菩颖,我這就去做飯∥希”
食堂里晦闰。周樹端來粥桶,又端上一盆包子鳍怨,然后找了把椅子坐著呻右。陸續(xù)有船員過來吃飯,周樹緊繃著神經(jīng)鞋喇,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每一個人声滥,仿佛他們都是兇手。
“哎我去侦香,白粥放什么鹽奥渌堋纽疟!”
“有的吃就不錯了『读蓿”
“你們咋還吃呢污朽?王哥讓我們趕緊找人!”
“找誰傲肌蟆肆?”
“那個大學生!”
周樹目送著船員們離開洲愤,忽然想起了清晨的那聲“撲通”颓芭。
大家找了一上午也沒發(fā)現(xiàn)沈林海的蹤跡,王貴成有些遺憾柬赐,喃喃道:“他咋跳海了呢亡问?我沒打算殺他「厮危”
6
船上還剩22個人州藕。
王貴成提議,改道去日本酝陈。在誅殺彭偉的行動中床玻,劫船團伙又吸納了新成員。也就是說沉帮,除了少數(shù)幾個持中立態(tài)度的锈死,其他人手上都沾了血∧潞荆回國待牵,已然無望。
王貴成讓所有人都往一張卡上打5000元喇勋,作為逃亡經(jīng)費缨该。這筆錢,對于大多數(shù)出海謀生的人來說川背,都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贰拿。最終,王貴成只收到1萬塊熄云。劉德不滿王貴成的獨斷膨更,也不信他只收到區(qū)區(qū)1萬塊,他脾氣上來缴允,同王貴成大吵一架询一,搬出了宿舍。
當晚,劉德讓人去找崔小宇健蕊。
“劉哥,你找我踢俄?”
劉德轉(zhuǎn)過身缩功,熱情地拉過來人:“我有事跟你說《及欤”
“小弟洗耳恭聽嫡锌。”
劉德瞧了瞧左右琳钉,壓低聲音:“王貴成打算只帶他的幾個同鄉(xiāng)去日本势木,其他人,他都會殺掉歌懒±沧溃”
崔小宇并不意外:“早知道他無情無義〖霸恚”
“沒錯甫男!兄弟你只有跟著我,才有活路验烧“宀担”劉德拍了拍胸脯,“咱倆是老鄉(xiāng)碍拆,都是講義氣的人若治,跟那個姓王的不一樣「谢欤”
“我加入你們端幼。”
崔小宇回到宿舍浩习,轉(zhuǎn)頭就對王貴成說:“王哥静暂,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事告訴你∑谆啵”
“是不是劉德要殺我洽蛀?”
崔小宇點了點頭。
王貴成擰起眉頭疟赊,說:“劉德那幫子人不好對付郊供,咱得先下手為強〗矗”
“我聽王哥的驮审。”
“那個張永強,不是一直想加入嗎疯淫,把他叫上……”
王貴成和崔小宇兵分兩路地来,即刻行動起來。
王貴成去了船長室熙掺。
“……劫船是劉德的主意未斑,我只想回國,扎你那刀也是迫于無奈币绩。你也看到了蜡秽,劉德殺了余勇,還想殺你缆镣,是我制止了他芽突。”
“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董瞻?”
“我希望你加入我們寞蚌。”
李建雄嗤笑了一聲:“我為什么要幫你力细?”
“你的老部下彭偉死了睬澡,是劉德殺的∶呗欤”王貴成盯著李建雄的眼睛煞聪,“如果你幫我除掉劉德,我會撤掉監(jiān)視你的人逝慧∥舾”
李建雄同意了。
清晨笛臣,甲板部的船員張永強正在進行壓載水檢測云稚。
李建雄和劉德一起走上甲板。
“張永強是你入伙的投名狀沈堡【渤拢”劉德指著背對著他們的張永強,低聲說道诞丽。
李建雄握緊刀鲸拥,點點頭。
兩人走近張永強僧免,張永強恍若未覺刑赶。劉德?lián)P起唇角,尚未展開笑容懂衩,忽覺背部一痛撞叨,他又驚又怒金踪,正欲反殺李建雄,不料張永強突然轉(zhuǎn)身牵敷,將手里的刀狠狠刺入劉德的腹部胡岔。
鮮血噴濺而出,張永強抹了把臉劣领,興奮地喊道:“我沾血了姐军!”劉德被前后夾擊,撐不住跌坐在了地上尖淘。這時,崔小宇跳出來著觉,往劉德身上補了兩刀村生。
“為、為什么饼丘?”
“王哥對我很照顧趁桃,我不會背叛他的∫薷耄”崔小宇漠然道卫病。隨后他同李建雄、張永強一起典徘,返回船艙蟀苛,加入了屠殺劉德親信的隊伍。
“按濉!”
周樹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槽唾,宿舍里空蕩蕩的鲁豪,只有他自己∑胨簦“班退ā!”又是一聲慘叫箍邮,那聲音茉帅,就在隔壁!周樹顫抖著手媒殉,拉高被子蓋住了頭担敌。黑暗里,他依稀看見廷蓉,刀尖滴著血全封,肚子爛了個洞马昙,海水越來越紅……
7
船上還剩16人。
凌晨四點半刹悴,高音喇叭響起行楞,震耳欲聾。
“大家醒醒土匀!機艙進水了子房!”
王貴成第一個跳下床,沖向船長室 就轧。
“怎么回事证杭?”
“我上廁所時,發(fā)覺不對勁妒御。一檢查解愤,海底總閥被打開了『趵颍”李建雄惱怒不已送讲,“應該是大管輪干的,他知道總閥在哪惋啃『喵蓿”
“他想同歸于盡”呙穑”王貴成啐了口吐沫异希,對著喇叭喊道,“所有人存筏,立即去機艙底部宠互,把水抽出去!吃的搬上來椭坚!能漂的東西都綁起來做筏子予跌!快!”
李建雄憂心忡忡:“這種情況善茎,即便船不沉券册,也動不了了〈寡模”
王貴成陰著臉烁焙,好一會才道:“求救吧「福”
大管輪失蹤了骄蝇。大家抽完水,放了傘錨操骡,又忙著拆床板做木筏以及收拾救生筏九火,倒也沒空去找他赚窃。
甲板上,周樹低頭忙活著岔激。大副叫了他幾聲:“你上來勒极。”
“等下虑鼎,還沒弄完呢辱匿。”
崔小宇往那邊瞅了一眼炫彩,說:“木筏怎么漂走了匾七?”
周樹這才抬起頭,發(fā)現(xiàn)纜繩斷了江兢,木筏已經(jīng)漂到了十幾米外乐尊。周樹急忙拿繩子扔到木筏上,大副卻把繩子丟進了海里划址。
王貴成見了,破口大罵:“他媽的給我回來限府!”
“救生筏上藏了刀夺颤,你還準備殺人!”大副的聲音有些顫抖胁勺,“我們不回去世澜!”
木筏遠去,王貴成頹然癱坐在地上署穗。
“快看寥裂!”李建雄叫道。
木筏又回來了案疲!準確的說封恰,是因為之前放了傘錨,海水沖擊力變大褐啡,漁船追上了木筏诺舔。大副和筏上的另外三個船員拼命割著傘錨的繩子,但是割不斷备畦。
王貴成聞聲站起來低飒,瞇了瞇眼睛:“去拿釣魷魚的鐵墜,越多越好懂盐∪焐蓿”
“砰!”木筏撞上了船頭莉恼。周樹端著一盒鐵墜走過來拌喉,放到地上速那,默默退后了兩步。
“砸司光!使勁砸琅坡!”
大副的叛逃,讓李建雄尤為氣憤残家。他用力扔出鐵墜榆俺,恨不得將大副活活砸死。
木筏上的人被砸得頭破血流坞淮,無論是叫罵還是求饒茴晋,都阻擋不了鐵墜如雨般降臨。大副和兩個船員受不住了回窘,棄筏跳海诺擅,剩下一個叫宋曉峰的船員,抱著頭苦苦哀求啡直。
“行了烁涌。”王貴成發(fā)話讓人把宋曉峰拉了上來酒觅。
“救援快來了撮执,周樹手上還沒沾血∠系ぃ”李建雄湊近王貴成抒钱,“這恐怕不行⊙湛”
王貴成轉(zhuǎn)過身谋币,對周樹說:“你看著辦吧≈⒏牛”
周樹接過崔小宇給他的魚刀蕾额,手止不住地發(fā)抖,“砰穴豫!”刀落到地上凡简,周樹聳拉著腦袋,差點哭出來精肃。
李建雄目露不屑秤涩,說:“要么殺人,要么死司抱,你自己選筐眷。”
周樹哆哆嗦嗦地拾起刀习柠,朝宋曉峰走去匀谣。
“算了照棋。”王貴成大發(fā)慈悲武翎,“別捅了烈炭,把他丟海里就成”Χ瘢”
周樹閉上眼符隙,猛地推了宋曉峰一把。
8
船上還剩11人垫毙。
日本海以東霹疫,一架飛機盤旋在漁船上空。此時综芥,282號漁船不再下沉丽蝎,但也無法繼續(xù)航行。
幾天后膀藐,中國漁政船抵達屠阻。
李建雄塞了張紙條給漁政船的領(lǐng)導,上面寫著:劉德一伙劫船殺人后坐木筏逃逸额各,現(xiàn)有幸存者11人栏笆。
漁政船拖帶282號漁船,于十日后返回石島碼頭臊泰。滂沱大雨中,數(shù)十名持槍以待的警察登上漁船蚜枢,將人帶上了一輛大巴車缸逃。幾分鐘后,大巴車停了下來厂抽。
王貴成心里一咯噔需频。前方突然冒出來上百個武警,以及一輛接一輛的警車筷凤。
“全部下車昭殉!”
船員們依次下了大巴車,隨即被武警反綁著雙手藐守,分別押上了警車挪丢。一人一車的待遇,顯然不是單純的“幸存者”該有的卢厂。王貴成坐在警車上乾蓬,面沉如水,背卻挺得筆直慎恒。
警察對11人進行了初步審訊任内,所有人一口咬定——劉德殺人逃逸撵渡。這與漁船的搜查結(jié)果并不吻合,那幾個月里死嗦,茫茫大海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趋距,只有他們自己清楚。警察急需一個突破口越除。
第一個坦白的是崔小宇节腐。
審訊室。
“崔小宇已經(jīng)招了廊敌,你還不說實話嗎铜跑?”
王貴成一驚,但很快骡澈,他又恢復了平靜锅纺,他認定,警察在誆他肋殴。
“第一個死的人是余勇囤锉,沒錯吧?”
王貴成手指微微發(fā)顫护锤。
“余勇死后官地,你伙同劉德殺了彭偉九人,趕緊交代清楚烙懦!”
“崔小宇驱入,他為什么?”
“他才十九歲氯析,想減刑亏较。”
王貴成沉默了掩缓,好一會才道:“我也不想殺人雪情,可我不殺人,別人就會殺我你辣。我跟劉德不一樣巡通!他嗜殺成性,我是沒辦法舍哄,彭偉那次宴凉,我原本想把人綁起來,但劉德不同意……”
“你就沒想過這么做的后果表悬?”
王貴成苦笑:“還能咋地跪解?最多就是死。家里窮,我又沒啥文化叉讥,好不容易找到這么個工作窘行,本想干上兩年攢點錢,回家娶媳婦图仓,結(jié)果那幫王八蛋耍我們罐盔!就他們說的那點工資,連煙錢都不夠熬却蕖惶看!”
“你可以通過法律途徑……”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王貴成說著六孵,突然嚎啕大哭起來纬黎,“就是對不起俺媽……”
不久,警方發(fā)布消息劫窒,認定漁船282號發(fā)生重大刑事案件本今,幸存的11人,均有作案嫌疑主巍。
四年后冠息,某海濱城市。
記者看著對面那個不到三十歲卻皺紋橫生的男人孕索,問:“老夏到底怎么回事逛艰?”
“他之前待過的船好像出過事,但具體的搞旭,我也不清楚散怖。”
“他算是逃過一劫肄渗。不過你和其他人比杭抠,也夠幸運了】疑叮”
男人點點頭:“我知足了。王貴成丹诀、劉德钝的,還有崔小宇都死了,其他人也還在牢里熬著铆遭。說實話硝桩,我都沒想到自己只判了四年∶度伲”
“你現(xiàn)在出來了碗脊,準備做些什么?”
“找找看吧橄妆,哪要我我就去哪衙伶∑碜梗”
周樹拿起手機,隨意打開一個招聘網(wǎng)站矢劲,上面有條置頂?shù)男畔ⅰ咝秸衅干饩校5孜迦f,上不封頂芬沉!周樹點進去躺同,發(fā)現(xiàn)招聘單位那欄寫著:新發(fā)漁業(yè)。
風吹了過來丸逸,帶著一絲海的腥味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