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校的心理協(xié)會曾經(jīng)舉辦過一個活動,內(nèi)容是讓兩個蒙著眼睛的陌生人在教室里互相聊一個小時鸽粉,而往后他們?nèi)耘f是陌生人迅矛。舍友參加了這個活動,說遇到個曾經(jīng)患抑郁癥的男生潜叛,彼此說了很多心里話秽褒,聊天的感覺非常好,她也有一瞬間很想知道那個男生叫什么長什么模樣威兜,他倆本來可以扯開蒙眼布互相看一下對方销斟,但最后他們都沒選擇這樣做。
我也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椒舵,有一天凌晨三點多才睡蚂踊,原因竟然是陪一個陌生人聊天,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笔宿。
他只是一個因為工作合作需要洽談的人犁钟,boss給了個電話就叫我去聯(lián)系他,一開始打過去剛說完用意就被劈頭蓋臉問了一堆我回答不過來的問題泼橘,確實殺個我措不及防涝动,暗不迭在心里叫苦,天吶炬灭,遇上個難搞的客戶醋粟。而其中幾個參數(shù)他非得要我給了確定的數(shù)再找他,然后就掛了電話。我只能趕忙跟公司這邊確定好米愿,然后十分鐘后又打過去厦凤。這次他的語氣卻十分的好,我還在電話這邊錯愕著育苟,他就說剛剛只是試探我较鼓,看一下我的商業(yè)談判能力什么的,還給了我一些建議违柏。雖然有種莫名其妙被耍了的感覺笨腥,但在心里也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我沒有想到勇垛,正是這個一開始故意找茬的客戶,接下來跟我在電話里聊了將近三四個小時士鸥。
“我想知道像你們現(xiàn)在還在學(xué)校的學(xué)生都在想什么闲孤,比如說找工作時更看重什么”他問我,又補充道烤礁,“因為我們公司現(xiàn)在也需要招人讼积。”
于是我按照他的要求來了一番自我剖析脚仔,對身邊的同學(xué)進行了一番剖析勤众,大意就是現(xiàn)在的90后都很追求個性和興趣,如果在一家公司待得心里不開心的話很可能就會走人的鲤脏,除非工資給的特別高们颜。
他接著又問我能不能給他推薦幾個實習(xí)生,然后就開始談起他的大學(xué)時光來了…
“其實我也是90后猎醇,正好90年的窥突。”他突然孩子般較真地說硫嘶,“我在S大學(xué)讀本科的時候還有點傻阻问,跟高中一樣一心只想當(dāng)個學(xué)霸,不敢怎么玩沦疾,別人一開始還會叫我称近,后來拒絕的多了漸漸就沒人找我了。后來我如愿上了W大學(xué)讀研究生哮塞,W大學(xué)的氛圍跟S大學(xué)簡直完全不一樣刨秆,在這里我發(fā)現(xiàn)很多人都是很外向很會玩又很有能力的人,如果我繼續(xù)當(dāng)一個書呆子只會被人遺忘甚至不屑忆畅,于是我慢慢學(xué)著跟人搭話坛善,你很難想象W大學(xué)里哪怕女生說話都o(jì)pen到不行話題跳躍幅度又很大,為了跟得上別人的‘閑聊’我都很費力,一方面要努力開闊自己的視野見解眠屎,一方面總在想怎么說話更風(fēng)趣幽默剔交。”
我在電話這頭默默地想象著一個青年是怎樣察言觀色改衩,說著別人喜歡的話岖常,看到別人滿意的笑容才放松到自己笑出來。
“你看我的‘能聊’就是這么練出來的~”我不知道他得意的語氣里有沒有一絲無奈葫督,“這個社會的很多場合不歡迎不會說話的人竭鞍。我就這樣認識了很多朋友,在研究生時開始了創(chuàng)業(yè)橄镜,那時候真的是要靠人脈偎快。”
“上次那個飯局你有沒參加扒⒔骸晒夹?那個誰好像就是你朋友吧℃⒚ィ”我隨口說了一句丐怯。
沒想到他說沒有,“其實飯局這種東西就是有人說好話有人聽好話嘛翔横,一點意思都沒有读跷。”
“哈禾唁,我還以為啥創(chuàng)始人之類的都很喜歡講故事效览,或者直接點說吹水呢〉炊蹋”
“說久了也會累的钦铺。”他有點疲憊地感嘆了句肢预,“以前這種飯局是自己需要得討好別人矛洞,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有那個實力不用去討好了,到別人討好我了烫映,我也就躲則躲沼本。”
鎧甲戴久了好重锭沟,大概是這樣的感覺吧抽兆。
“真是奇怪,我怎么跟你講了這么多族淮,我很久沒有跟別人說這么多話了辫红,事實上我越來越少言了凭涂。”他好像酒醉醒來一樣的嘲笑自己贴妻,只是剛剛是醉在自己的情緒里切油。
“我想你大概壓力很大吧∶停”
“那肯定啊澎胡,現(xiàn)在公司創(chuàng)業(yè)剛起步,人手不夠又各種忙娩鹉,有時又必須得對著員工扮黑臉攻谁,心里壓力再大也不可能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出來,反而是跟你一個陌生人好說些弯予∑莼拢”
“朋友呢?”
“畢業(yè)幾年锈嫩,大家混的水平都不一樣受楼,混得比你差的你在他面前端著,混得比你好的怎么可能自己找難過祠挫。而且圈子慢慢不同,各有各忙悼沿,基本上都是漸行漸遠了等舔。想想還是大學(xué)的時候單純快樂啊≡阒海”
“朋友不想找慌植,家人更不能找了吧,不想讓父母為自己操心义郑〉粒”
“是啊,告訴父母也不能幫助解決什么問題非驮,反而怕他們擔(dān)心又問這問那的交汤。”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一個調(diào)劫笙,“上次我回家我媽才嘮叨我怎么又變瘦了芙扎,在家天天逼著我吃好喝好,啥活也不給碰填大,累的時候苦的時候怎么可能告訴他們戒洼。”
不想談家人平添他的感傷允华,于是我問道“那沒有女朋友嗎圈浇?”
他在電話那頭笑了笑寥掐,“女朋友沒有呢,不過我有很多很好的女性朋友磷蜀。認識的有一個師姐召耘,人漂亮有氣質(zhì),就是個很能干的女強人蠕搜,很多人追怎茫,但一直沒有男朋友,因為我跟她關(guān)系好妓灌,她媽老是叫我?guī)兔Υ咧旄颍乙蔡嫠毖剑约赫f‘我自己能過得這么好 干嘛還需要男朋友’虫埂,我自己突然覺得有點同感祥山,現(xiàn)在還是自己一個人自由點,不過我也差不多到了被老媽催婚的年齡了唉掉伏》炫唬”
我聽出他在電話那頭有點氣喘吁吁,便問道“你在干嘛呀斧散?”
“我爬樓梯呢供常,剛回到住的地方,好餓鸡捐,準(zhǔn)備自己煮夜宵吃栈暇。”他回答箍镜。
這個時候還不愿掛電話是因為這么晚回去怕自己一個人面對一個孤零零的家么源祈?我這樣想著,后面又聽到他那頭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色迂,“你煮東西還能一邊講電話跋闳薄?”
“能啊歇僧,我現(xiàn)在在切菜图张,還準(zhǔn)備煮魚…”他還在那頭說著,我卻想象不出他嘗到的是什么滋味诈悍,本來一個人一邊下廚一邊跟戀人通電話應(yīng)該是電視劇里設(shè)定的溫馨場面埂淮,但到了這樣冷清的現(xiàn)實,他只剩一個陌生人可以分享写隶。
我突然覺得有點受不了了倔撞,看了一下時間,已經(jīng)凌晨三點多了慕趴,便說自己困了實在要睡覺了痪蝇。他好像又回到了一開始的疏離鄙陡,“是,明天還要上班呢躏啰,不趁矾,是今天了。合作方面我可以全權(quán)交給你去做给僵,不過決策前你必須先跟我說毫捣,具體對接你就找**吧〉奂剩”
“嗯行蔓同,就先這樣了。拜拜蹲诀“吡唬”
掛了電話我一陣悵惘,突然很想念自己的朋友脯爪≡虮保或許將心事講給陌生人聽是一種無負擔(dān)的放松方式,但這也無形地忽略了友情的承重力痕慢,是不是越長大越孤單其實是我們自己選擇的尚揣,大人未必就不能越簡單越幸福。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掖举,往往是一個人還在逞強的時候快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