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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濤,趕緊去東塘里洗洗澡去粉铐,看你抹得跟大花臉一樣......”,灶臺前的母親一手操著大鐵鏟子翻炒著鍋內的大燴菜疼约,一邊笑意盈盈地對我說。
“好嘞蝙泼!”我興奮地一骨碌爬起來程剥,用滿是鍋灰的雙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拍了拍屁股上粘的碎豆桿兒汤踏,麻溜地跳出了鍋腔前的矮圍擋织鲸。
我來不及穿上拖鞋,光著腳丫子溪胶,邊跑邊用手掌刮掉脖子上肚皮上的汗溜兒搂擦,用力地甩出三丈遠。
一陣風似的到了東塘邊哗脖,我扒掉褲衩瀑踢,后退三步,捏著鼻子才避,一個助跑橱夭,雙腳在空中交叉踩了兩步空氣,身體在水面上方滑飛了兩米遠桑逝,“噗通”一聲雙腿斜著插入水中棘劣,泛起的水花裹著些許水底涌起的污泥,自己的頭發(fā)散開懸浮在水面肢娘,猶如水杯中泡透的一片茶葉呈础。
那一刻舆驶,我的世界是清澈的,透明的而钞,舒爽的沙廉,無與倫比的。
村子通往縣城只有一條大路臼节,村口的路把兒非常寬闊撬陵,兩邊是兩個很大的池塘,分別取名東塘和西塘网缝,西塘是村西孩子的領地巨税,我和幾個小伙伴主要在東塘玩耍,因為我是村東頭的粉臊。
路把兒兩側各栽種了一排高大的白楊樹草添,夏日午后的清風扯動著樹葉嘩嘩作響,西方白熾的陽光透過綠色大傘的縫隙撒下來猶如一縷縷金線扼仲。
我抬起頭审葬,試圖用眼角來牽起這些金線蛋褥,可不安分的樹葉你追我趕,把它們撕扯纏繞成了閃爍不定的金箔片翰蠢,一片一片調皮翻轉鸦难,異常的刺目絢爛非春。
不過是幾秒鐘的功夫御吞,我就感覺雙眼發(fā)酸宽堆,不得不收回了向上的視線,扭轉頭將目光投向了東邊的池塘水面唉韭。
東塘邊滿種楊柳夜涕,有那么幾棵歪脖子樹,倒向水中纽哥,柳條搖曳钠乏,扯動水面,波動漣漪春塌。幾只大白鵝和一群黑鴨子混雜漫游在柳蔭之下的水面,時不時傳來“鵝......”的一聲長鳴簇捍,或者“嘎嘎嘎”的一陣嘶啞聲只壳。
幾只青蛙蹲在蓮葉上,白亮的肚皮上下起伏著暑塑,微閉著雙眼打著瞌睡吼句。一群紅尾巴的小鯉魚在蓮葉間游來游去,時不時一個打挺躍出水面事格,噗通一聲濺起一團水花惕艳,受驚的青蛙“呱”的一叫四散奔入水中搞隐。
村里不少的老少爺們都來路把兒白楊樹下納涼解暑。鋪一張涼席远搪,搖一把蒲扇劣纲,大家席地而坐,或者四人聚在一起打著雙升谁鳍,或是兩兩一對兒擱著大方(一種游戲)癞季。三三兩兩的婦女,穿針引線倘潜,或是納著鞋底绷柒,或是織著毛衣,她們笑容滿面地聊著家常涮因。
我左看看右逛逛废睦,都是大人的熱鬧,我甚覺無聊养泡,索性躺在樹下嗜湃,用書本蓋著臉假裝迷瞪打盹兒,身邊放著我的小桶和魚竿以及等待小伙伴的焦慮茫茫瓤荔。
似睡似醒之際净蚤,“啪”的一聲脆響傳來,我感覺大腿上火辣辣的劇痛输硝。怒火攻心今瀑,我扔掉書本猛地坐起,“操点把,誰呀橘荠!”
“嗨,阿濤郎逃,不好意思案缤!我下午在家里幫俺媽收拾菜園子褒翰,所以來晚了贮懈,給你道個歉哈!”看到正撓頭傻笑的小輝优训,我的怒氣頓時煙消云散朵你,抓起魚竿和小桶,一骨碌爬起來揣非,“走抡医,就等你了,咱們釣青蛙去早敬!”
“好好好忌傻,釣魚釣泥巴狗子也行大脉!”小輝滿心歡喜地回應道。
我倆一陣風似地跑到歪脖子柳樹下水孩。我把魚竿上纏繞的魚線一圈圈放開拉直镰矿,小輝去池塘邊找了幾片野麻葉揉碎了搓成團兒交給我。
柳樹下的水草上盤坐著一只大青蛙荷愕,閉著眼睛正在思考蛙生衡怀。好,目標就是這個家伙了安疗。
我小心翼翼地把魚線末端上的魚鉤解下來用樹葉包好塞進褲兜里抛杨,然后把麻葉團用魚線拴好。
做完這一切荐类,我將魚竿伸出去怖现,將垂下的麻葉團放置在青蛙前方大概一扎長的地方,然后輕輕左右搖晃玉罐,以試圖吸引青蛙的注意屈嗤。
可這只大青蛙始終閉目不動,它吊输,可能是睡著了饶号。我慢慢控制魚竿,將麻葉團輕輕移動到它的身上來回磨蹭季蚂,它終于睜開了滿是瞌睡的眼睛茫船。
我移開麻葉團,左右輕輕擺動魚竿扭屁,青蛙徹底清醒了算谈,它圓睜雙目坐直身體,后腿時不時調整一下位置料滥。我知道然眼,它在蓄力,在等待進攻的時機葵腹,說時遲那時快高每,一團綠影從蓮葉上彈射而起,葉下的水面泛起一圈漣漪向四周蕩開践宴。
“上鉤了觉义,上鉤了!”小輝興奮地大叫起來浴井。
魚線繃直,我緩緩地提起魚竿霉撵,那只綠背白肚皮的青蛙懸在水面之上磺浙,死死地咬住麻葉團不松口洪囤,它上肢不停地在嘴巴上扒拉著,身體扭動撕氧,下肢也毫無規(guī)則地胡亂蹬踏瘤缩。
我把魚竿靜置在空中,差不多大概有個幾十秒的時間伦泥,青蛙累了剥啤,不怎么亂動了,我才慢慢把魚竿移到岸邊不脯。小輝上去一把抓住那只大青蛙府怯,只見它依然還死死咬住魚線不松口,我上前用手捏住青蛙的嘴巴兩側防楷,這個小東西才被迫張開了一點小口牺丙,小輝抽出魚線,從兜里掏出一根棉繩系在青蛙的大腿上复局,然后把繩子的另一端系在塘邊的一顆小樹根兒上冲簿。
看著左蹦右跳逃不出我們掌心的青蛙,我跟小輝樂的前仰后合亿昏。小時候總覺得青蛙好傻峦剔,一個小小的麻葉團就能騙它們上鉤,而且咬住之后一般還不會松口角钩。后來長大了才明白吝沫,不止是青蛙,好多靈長類的動物比如猴子也是如此彤断。據(jù)說印度人捉猴子野舶,就是在一個透明的箱子里放上核桃,箱子只開一個很小的口宰衙,猴子拿到核桃不舍得松手平道,自然就成了人類的獵物。其實再往深處想一想供炼,人捉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一屋。
我們倆就這樣樂此不疲地忙活著,很快樹根上就系上了一群的青蛙袋哼。我們拿著小棍子冀墨,敲敲這個蛙背,挑挑那個蛙肚涛贯,看著這些受到驚嚇诽嘉,奮力亂突,相互撞頭的小東西,感到無比的興奮和快樂虫腋。
兒時的快樂總是來得快走得也快骄酗,我倆很快就厭倦了耍青蛙的游戲,于是便解開青蛙腿上的繩子悦冀,一個個把它們放生了趋翻。
就在這時,又來了胖豬和瘦猴等我們天天一起玩兒的四五個小伙伴盒蟆,一番合計之后踏烙,大家決定玩水上游戲。一不做二不休历等,我們一群小屁孩兒都麻溜地抹了光腚讨惩,撲通撲通地跳到池塘中。
六個人募闲,火速分為兩隊步脓,我和小輝永遠都是一隊,因為我們是鐵哥們兒浩螺。
首先展開的是高臺跳水比賽靴患。
小輝作為我方代表率先上場,他從池塘邊扒住歪脖子樹要出,忍住被柳樹皮摩擦大腿內側的火辣刺痛鸳君,費力地翻身上去,一點點挪到最靠近水中央患蹂,也是最高點的位置或颊,然后深吸一口氣,單手捏住鼻孔传于,雙腿像青蛙一樣囱挑,半蹲蓄力之后,奮力向遠處跳去沼溜,只聽見“‘噗通’”一聲巨響平挑,水面被炸出了一朵翻滾的水花。
“小輝系草,牛逼通熄!跳得真遠!”我忍不住大聲為他喝彩找都,小輝從水中浮出來唇辨,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遠個屁澳艹堋赏枚!”另一隊的瘦猴不服氣地從水中游到岸邊亡驰,麻溜地翻到歪脖子樹上,三步并作兩步就竄到了主樹干最頂端的位置嗡贺,他為了能跳得更遠隐解,甚至爬上了一個很細的分樹枝。我在心中捏了一把汗诫睬,一方面明白自己一隊肯定是輸定了,因為瘦猴確實爬得夠遠帕涌,另外摄凡,也擔心那根樹枝突然折斷會傷了瘦猴。
就在我心中滿是躊躇之際蚓曼,只見瘦猴站起身體亲澡,用雙手拽住上方的柳條,腳下用力踩晃樹枝纫版,隨后身體趁勢半蹲借著柳樹枝向上的彈力床绪,忽的一聲飛出老遠,然后就是一朵小小的浪花翻滾著蕩漾開去其弊。
這個環(huán)節(jié)癞己,毋庸置疑,瘦猴是名副其實的王者梭伐。
其次展開的是高臺技巧跳水痹雅。
我們六個人,光著屁股整齊地坐在歪脖子樹上糊识,像幾只大小不同胖瘦不一沒長毛兒的小鳥绩社,按照從前到后的順序挨個翻身跳下水,比比誰在空中跟頭翻得最好赂苗。
胖豬永遠都坐在最前頭愉耙,因為他很有技巧。
顧名思義拌滋,胖豬是我們幾個里面體重最大的一個朴沿,但是每次從樹上翻跟頭,只有他能實現(xiàn)在空中一整圈的轉體鸠真,也就是從大概不到三米高的樹上悯仙,正對著水面站立往水中翻跟頭,他竟然可以很輕松地在空中翻一圈以后雙腳著水吠卷。不僅如此锡垄,這家伙竟然還可以背對著水面,反向轉一圈雙腳落水祭隔。他是這個項目的霸主货岭,說他是靈活的胖子一點都不為過路操,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他自己說不清楚千贯,我們更看不明白屯仗。甚至直到現(xiàn)在,對我而言依然是一個未解之謎搔谴。
胖豬每次都是洋洋得意地在水中沖我們擠眉弄眼魁袜,我們其他幾個人頗受刺激,紛紛前赴后繼地進行模仿練習敦第》宓可最終的結果都是以無比慘痛的結局收場,無論是正向還是反向芜果,由于我們只能在空中轉半圈鞠呈,所以都是后背或者肚皮著水。經(jīng)常玩水的人都知道右钾,從接近三米高的地方以這樣的方式落水蚁吝,水面撞擊皮膚會非常的痛。
我們相互看著對面撞得發(fā)紅的肚皮或者后背舀射,齜牙咧嘴地彼此嘲笑著窘茁。正所謂樂極生悲,就在大家喜笑顏開之際后控,突然聽到小輝慘叫了一聲庙曙,我們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小輝將左腳抬出水面浩淘,兩只手狠命地捏住大腳趾捌朴,旁邊的水面殷紅了一片,從他痛苦不堪的面相就知道一定是被玻璃碴子給劃傷了张抄。
我們一伙人趕緊游過去將阿輝拖到了岸邊砂蔽,他松開手看一下傷口,乖乖署惯,口子真不小左驾,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那道細紅線就變成了火紅的玫瑰花瓣极谊。阿輝慌忙又趕緊用雙手死死捏住诡右。
“小輝,沒事兒轻猖,你先捏住帆吻,我們幾個去池塘中央挖點淤泥,待會兒給你把腳敷上咙边,聽我爸說淤泥可以止血猜煮〈卧保”瘦猴說完,就招呼著我們幾個往池塘中間游去王带。大家一個猛子下去淑蔚,出來時兩手各抓了一把淤泥,然后雙手舉過水面愕撰,踩水兒(站立只用雙腿控制身體懸浮的游泳方式)過了深水區(qū)刹衫,然后快速走到了岸邊。
小輝扳著腳丫子盟戏,翹著二郎腿绪妹,仰面躺在岸邊一處平攤的草地上,不知道是不是身下硌得慌柿究,他的小雞雞竟然翹得直直的,我們幾個見到這種情景都哈哈大笑起來黄选。小輝也不生氣蝇摸,呵呵笑著說:“你們別光嘲笑我,有本事自己也翹一個看看办陷∶蚕Γ”
笑歸笑鬧歸鬧,雖然還是孩子民镜,但畢竟赤裸裸躺在岸上還是有些不雅啡专,大家?guī)讉€不由分說,先用淤泥把他下身給覆蓋上了制圈。
我們幾個又來來回回往返池塘中央们童,惡作劇一般將小輝的臉上,兩胸口處都涂上了淤泥鲸鹦,現(xiàn)在想起來他就活脫脫一個敷著面膜在海邊沙灘曬太陽的比基尼美女慧库。
臉上蓋滿淤泥的小輝眼睛都不好睜開,張開嘴巴也是困難馋嗜,只好嗚嗚嚕嚕嘟囔:“兄弟們齐板,你們別光顧著打扮我呀,快給我腳上也敷上淤泥葛菇,早點止血甘磨,好讓我把手給放下來∶型#”
玩兒得太興起济舆,他不說這事兒我們都給忘了。大家趕緊手忙腳亂搬起小輝的左腳庵朝,掰開他僵硬的雙手吗冤,瞅瞅那根大腳指又厉,咦,神奇啊椎瘟,竟然不流血了覆致,這淤泥也不用敷了。
小輝聽說腳不流血了肺蔚,一個骨碌爬起來煌妈,噗通一聲就跳進了水里,大家又開始肆無忌憚地瘋開了宣羊。
夕陽的余暉散盡璧诵,一輪圓月爬了上來,涼風吹過水面仇冯,波光粼粼之宿,也扯碎了這光潔的白玉盤,村莊處處冒起了炊煙苛坚,時不時有大人叫喊孩子名字的聲音比被,我們知道是時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