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為了藝考美觀,我割掉了小耳朵(耳朵邊長了兩個小肉塊迹蛤,后來才曉得根本不影響什么)
記得是在長沙湘雅醫(yī)院做的,2017年的1月17日,那天正好我十七歲生日
當(dāng)時一開始是個年輕的護士姐姐給我開刀赦役,我爸一看就急了,怕她經(jīng)驗不足做不好栅炒,然后硬是要醫(yī)院的主任給我開刀掂摔,然后護士姐姐打下手,時隔兩年赢赊,我仍然記得她帶著口罩乙漓,感受到我父親的不信任時,她眼神瞇成縫释移,縫隙間的睫毛像風(fēng)中搖曳的青草叭披,沒有一絲的懊惱,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我原以為她會因為我爸的舉動而生氣秀鞭,但她在動手術(shù)的時候跟我說:你看你爸多細心趋观,多體貼你扛禽,他肯定是個好男人
我當(dāng)時就按耐不住開始說騷話了:姐姐锋边,這一點我遺傳我爸,我也是個細心的好男人豆巨!
呵,少年郎喲
手術(shù)開始往扔,我躺在被醫(yī)療燈照的發(fā)白的病床上,麻藥的針頭帶給我陣陣脹痛使我愈加緊張萍膛,主任瞧我那比吃了屎還臭的臉色吭服,便開始跟我扯閑話,問我多大了蝗罗,在做什么呀艇棕,家住哪呀此類的串塑,我就說我是學(xué)播音的藝考生沼琉,做著手術(shù)是為了美觀桩匪,畢竟人已經(jīng)這么丑了
然后護士姐姐端詳了我許久:你長的好像我前男友打瘪,而且他也是學(xué)藝術(shù)的(what!傻昙?)
我生怕她把前男友的氣撒我身上(實際上也不可能闺骚,姐姐的醫(yī)德還是杠杠的),然后開玩笑說:我要是有你這么漂亮的女朋友妆档,肯定就不會是前任(當(dāng)時果然年輕……)
護士姐姐當(dāng)時笑了起來,笑的那真是花枝招展进泼,口罩上的兩個月牙沿著鼻梁的湖面倒映,主任也在笑纤虽,說她兒子要是像我一樣會說話該多好,可能招人喜歡逼纸。
然后我們就聊主任的兒子,聊現(xiàn)在的藝考多不容易杰刽,聊我將來出了名要不要來感謝她們王滤,一邊聊一邊進行手術(shù),漸漸的也就放松下來雁乡。
我至今難以忘記那種在耳邊割肉的感覺糜俗,清晰的割裂感卻不曾帶來疼痛踱稍,腦子里時刻能腦補出一幅血肉模糊的畫面悠抹,那種強烈的不舍讓我特別不適,我想起母親以前說生我就像被跟下一塊肉楔敌,或許就是這種感覺
我正胡思亂想著,護士看我一臉吃了屎的樣子卵凑,以為我很哪里不舒服,便給我唱生日歌氛谜,嗓音不算甜美,但有一種小女孩的嬌氣值漫,唱起生日歌就像聽我六歲的妹妹在唱歌一樣
護士姐姐問我談過幾次戀愛:“你們這些搞藝術(shù)的,又長這么好看杨何,你一定談過不少次吧∥J”我聽了這活內(nèi)心有種莫名的羞愧感,好似這么說我豈不是丟了藝術(shù)生的臉?我想起前任那張絕情的臉埃跷,落寞的回答說一次,巧的是她也只談了一次弥雹,然后她就跟我扯什么男孩子要認真對待女孩子,要尊重對方剪勿,要寵對方,要給對方安全感啥的(然后知道她和我一樣,前任很渣酱固,把她綠了……)
我問她為什么和她前男友分手
她攏了攏額頭的碎發(fā),用白帽子蓋住运悲,又瞇著雙眼看著我血肉迷糊(應(yīng)該是血肉模糊的吧)的耳朵說:我不愛了,他也累了
不知道怎么扇苞,說著這樣的話欺殿,她眼里的溫柔卻都不減少寄纵,像是暖陽,無論烏云如何密布程拭,都能傳遞熱量
手術(shù)完后我給她一個擁抱(她身材應(yīng)該挺好,只是穿著護士裝看不清)
我說能不能摘下口罩讓我看看她恃鞋,她再一次瞇其眼睛笑:醫(yī)生是不能隨便摘口罩的
過了半個月,我回那醫(yī)院拆線恤浪,還是護士姐姐拆的,一進門就看到她像我笑吟吟的招手水由,還是帶著口罩,但微瞇的眼卻滿是陽光(后來才知道她原本放假砂客,特意為了幫我拆線才來上班)
拆掉最后一小根線泥张,敷上藥鞠值,她圍著我轉(zhuǎn)了兩圈媚创,又給我拍了幾張照彤恶,像是有些不舍得說,總算大功告成啦
走的時候她一邊摸我的狗毛(做完手術(shù)一個星期沒洗頭……)一邊祝我考個好大學(xué)声离,做個好男人
我最終仍然沒有看到她的容顏,除了那雙溫柔如流水的眼睛
兩年過去了抵恋,我考上了大學(xué)卻不怎么好,但我還在試著做個更好的人
我開始收斂自己的脾氣盅安,每當(dāng)我開始自暴自棄或者一身負能量時唤锉,我都會想起那個二月份還微冷的初春别瞭,暖陽和溫柔的眼
藝考前四天,我再一次去湘雅醫(yī)院蝙寨,是去看望哥哥的尸體。
在我沉默的走過喧鬧的街道和死寂的太平間后墙歪,我再次找到美容科
她已經(jīng)轉(zhuǎn)走了
我突然感到一陣茫然,緊接著虹菲,沉重的失落侵襲全身,我坐在美容科外的椅子上捂臉痛哭浪漠,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哭的很嚇人
我后面發(fā)現(xiàn)址愿,那樣一雙微瞇的眼睛其實能給人帶來那樣大的告慰
我跟主任道別,接著再淡定的陪著父親處理哥哥的后事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長大响谓,如果是俱饿,那感謝上帝讓它不那么痛苦
謝謝那個匆匆走過我房間的人歌粥,在我的房里抽了根溫柔的煙拍埠,煙霧連綿不斷,直至靈魂深處
記得藝考培訓(xùn)時有次上專業(yè)課枣购,老師讓我們描述心目中最美好的東西
我站起身回答問題的剎那,想起那一襲白衣上帶著口罩的瓜子臉和那雙眼睛棉圈,唱著生日歌曲,溫柔融化了時空
那次練習(xí)我得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