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暑假很快就過去了招狸,到了要上學的時候敬拓。
村頭這一片去村里學校讀書的小孩有七八個,分布在不同的年級裙戏。大家結(jié)伴一起走路上下學乘凸。
很早我和哥哥便起床了,母親也起床了累榜,她在廚房的灶邊燒著柴火营勤,準備做早飯了。我們哥倆提了個竹籃子便跑到屋旁邊山上撿菌子了壹罚。樹底下那些菌子真多葛作,花花綠綠什么顏色的都有。但我們只撿褐色的茶樹菌和綠色的綠豆菌——我們也只認識這兩種菌子猖凛,祖父教我們識別的赂蠢,然后說要吃菌子就要每天起得早去撿哦。那誘惑太大形病,只要不下雨客年,我們每天都去撿。很快撿滿一籃子漠吻,提回家量瓜,趕上母親做早飯。菌子怎么做都好吃途乃,特別是綠豆菌绍傲,滑滑的,好吃極了耍共。
吃過早飯烫饼,然后裝滿一飯筒的飯菜——那是中飯,學校太遠试读,中午回不來杠纵。手里提著飯筒,肩膀斜挎著一個草黃色的書包钩骇,書包里放著個葫蘆狀的塑料水壺——哥哥的打扮和我一樣比藻,便出發(fā)了。
首先要去旁邊的七公公家叫他的孫子桂生一起走倘屹。他們家還在吃飯呢银亲!七公公笑吟吟地站起來,拉過我和哥哥的飯筒纽匙,從桌上的菜碗里夾了幾塊蒸魚干放進去——這一刻务蝠,我馬上又想到了祖父給我講的九公公抓魚兒的故事。
七公公看看旁邊囫圇吞棗大口吃飯的桂生烛缔,看看我哥哥馏段,又看著我,說道:“真是白凈践瓷,可能是一出生就不同咯毅弧,哈哈”。
七公公的話我懂得当窗。經(jīng)過夏天農(nóng)忙的考驗够坐,伙伴們都被曬得黑黑的,而我則似乎沒有崖面,還比較白凈元咙。而這白凈被鄰居們與我的出生掛鉤了,據(jù)說我出生時只有三斤半巫员,與眾不同庶香。
七公公是常常和我開玩笑的。還好天沒下雨简识,要是下雨打把傘赶掖,他肯定就會故意問:“人在哪里呀感猛?人在哪里呀?”我個子還沒長高奢赂,下雨時撐著我家的那把大傘陪白,似乎人還沒有傘高,走在路上別人只看得到傘膳灶,看不到人咱士。
我局促了,不知道回話轧钓。還好桂生吃完了飯序厉,抓起他的書包、水壺和飯筒毕箍,一起上路了弛房。
村路是一條石子路,鋪有大大小小的石子而柑,有的地方平整庭再,有的地方坑洼,有的地方石子成堆牺堰,而有的地方則裸露出了泥土拄轻,那泥土經(jīng)太陽曬、車子壓伟葫,光溜溜的恨搓,很硬實。遇到這樣的路段時筏养,大家都脫下涼鞋斧抱,爭著赤腳走在那光溜溜的泥土上,很是清涼渐溶。如果下雨了辉浦,雨水會在路上沿著凹低的地方像條小溪一樣流動,于是大家又爭著邁開穿著膠鞋的腳茎辐,走在小溪里宪郊,把膠鞋沖洗得干干凈凈。倘若晚上走路拖陆,大人們撐手電筒弛槐,交待白亮的地方不要伸腳去,那時路上的水坑反光依啰。
路上過往的車子不多乎串,主要是一些大的卡車和小一點的拖拉機。車子一過速警,到處是灰叹誉,但風一吹或者稍過片刻便又恢復了原來的清明樣子鸯两。
從村頭到學校的路程,快一點走的話半小時能走完长豁。但沒有幾個人能半小時走到的钧唐,我們總是一路走一路玩。
首先到的是板栗坪蕉斜,兩邊種滿了很高大的板栗樹逾柿,枝頭的板栗熟了便會掉下來缀棍,路過時宅此,少不了要在樹下轉(zhuǎn)幾圈,撿幾顆板栗再走爬范。若是遇上主人家在打板栗父腕,那就更好了,一般長輩們都會給我們每人夾幾顆板栗球青瀑,讓我們開心而去璧亮。
再往前走就是老屋場了。這里地勢比較低斥难,路兩邊長了很多小竹子枝嘶。春天時可好了,竹叢里長滿了水靈靈的小竹筍子哑诊,扯出來群扶,帶回家去或炒或蒸都是美味。有一條很大的渠道在這里從路底下穿過镀裤。有時雨下大了下久了竞阐,有些人家魚塘的水溢出來了,魚跑到了渠道里來暑劝,而渠道的水又漫到了村路上骆莹,于是便可以看到有人在路上抓魚呢!
過了老屋場后担猛,村路拐了個彎幕垦,那是罐窯坡了。章公公家就住在罐窯坡的路邊上傅联,他的兩個孫女兒也和我們一起走路上下學智嚷。章公公家門前有一顆很大的山棗樹,山棗成熟時纺且,也會像板栗一樣掉下來盏道,黃黃的,吃起來酸酸甜甜载碌,而且滑溜溜的猜嘱,一不小心便連棗核一起溜進肚子里了衅枫。這下可壞了,趕緊拿出葫蘆水壺喝兩口朗伶,期待棗核快點融化掉弦撩,可別在肚子里發(fā)芽長葉才好。
再往前走是一個很長的坡论皆,經(jīng)常有人騎自行車下來剎不住車益楼,還好路上的車子不多,只是有驚無險罷了点晴。這個長坡兩邊油茶樹上長的茶耳朵最好吃感凤,甘甜可口,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大粒督。路過這里陪竿,忍不住要往茶山里面鉆,但會相互交待:不要走太深屠橄,不要遇到檀樹族跛。據(jù)老人們交待,山上有一種很高大的樹锐墙,是檀樹礁哄,像神靈一樣,不要靠近溪北。對此我們的心里是又敬又畏又好奇桐绒,到底檀樹是怎樣的樹呢?有人說不遠處就有刻盐,并指了給大家看掏膏。我看了下,感覺像棵樟樹敦锌。
下坡以后便到了整個上學或者回家路上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墳場馒疹,密密麻麻的很多墳,路兩邊都有乙墙,新墳老墳都有颖变。我膽子小,從來不敢一個人走那段路听想,都是結(jié)伴而行腥刹。
有一次,代明老師的老父親去世了汉买,就埋在這路邊上衔峰,一座新墳很顯眼。同行的桂生特意指出那座墳,說是代明老師的父親惠義老公公的垫卤,并念起打油詩說:“惠義惠義真不值威彰,被那馬蜂蟄八咀”。我覺得太不敬了穴肘。但桂生卻一臉輕松地回道:“這是代明老師自己說的”歇盼。代明老師生性詼諧豁達,還真有可能评抚。
墳場畢竟是靠路邊豹缀,交通方便,后來不斷有人家把新房子蓋到這里來慨代。我驚訝不已邢笙,但也因為有人家了而路過這里時沒那么怕了。
過了墳場鱼响,學校便到了鸣剪。住得近的同學早已經(jīng)到了组底,校園里傳來陣陣歡聲笑語丈积,于是大家加快腳步,甚至有人歡呼著债鸡,跑進校園江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