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三日璧榄,前往寧夏銀川特漩。
繼托運行李,取走登機牌和機場711進食之后骨杂,我們前往安檢涂身,阿豪翻著包聲音驚慌:“等會!我登機牌丟了腊脱!”
關于阿豪隨機掉落裝備的事跡并不鮮見访得,在高二去看電影還是吃火鍋的時候,他就曾經把鑰匙落在那里陕凹,如果放在電影里面悍抑,這就是赤裸裸的大鋪墊,觀眾看到這里就要拍案而起:“這哥們兒在之后的劇情里一定得丟三落四杜耙!”
(我真損)
丟三落四怎么辦搜骡,只能折回711找。
弟弟問收銀員:“請問你看到一張登機牌了嗎佑女?”
收銀員象征性地摸了摸一覽無余的收銀臺记靡,搖搖頭。
接著我弟甚至還去拿三明治的冰箱里象征性地翻了一下团驱,以此證明他豪哥不是看到吃的就直接用登機牌來兌換了摸吠。
我又跟他們去了垃圾桶,很匪夷所思嚎花。
我不禁提問:“真的有必要翻垃圾桶嗎寸痢?”
我弟:“如果是一個壞人撿到,有可能就扔了唄紊选!”
嗯啼止,好吧……
我突然想起身份證這茬事,我轉頭問阿豪:“你身份證還健在嗎兵罢?”
“在献烦。”
“那為什么登機牌不和身份證放在一起呢卖词?”
“我覺得身份證太重要巩那,就特意放在包里了。”
這個輕重緩急拢操,好像——無懈可擊锦亦。
于是我們三個人手拿登機牌的照片,就順理成章地成了阿豪的第一張登機牌留在這個世界上的遺像令境。
阿豪補辦完第二張登機牌之后杠园,我們已經成了晚到旅客,風風光光地享受綠色通道舔庶。不過這年頭有綠色通道的人很多抛蚁,已經和正常安檢隊伍無異。
正在此時惕橙,我們聽到了機場廣播瘋狂呼叫幾個乘客趕緊登機——“請xx旅客xx旅客xx旅客抓緊時間到10號登機口登機瞧甩!”
阿豪說如果我們還遲遲不去登機的話,我們的名字也會在機場上方飄蕩弥鹦。到時候我們跑步的姿勢就像在泰坦尼克號上逃命肚逸,我已經想象到了。
坐到飛機上面彬坏,心才踏實下來朦促,接著,飛機像在等待我們一樣栓始,又延誤了务冕。
延誤四十分鐘,我們已經謝天謝地幻赚,相比于上次延誤九小時的漫長省略號禀忆,這等延誤就像是一個逗號。
寧夏銀川的機場是軍民合用的落恼,我們在降落的前半小時就被要求拉下遮光板箩退,整架飛機陷入黑咕隆咚的狀態(tài),甚至已經落地佳谦,遮光板還是不能打開乏德。
于是我們積攢著好奇心,下飛機之后在那個透明的通道里來回觀摩吠昭,把機場看了個清清楚楚,無非就是遠處停著幾架戰(zhàn)斗機胧瓜,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人管我們了矢棚。
這種形式主義規(guī)則真的很奇怪。
出了機場府喳,進了出租蒲肋。
機場通往市區(qū)的路光禿禿的,我們因向往沙漠而來,但充斥眼簾的盡是寸草不生的荒野兜粘。
荒野的風景在車不斷前行的過程中大致沒有變化申窘,那種灰蒙蒙的黃色很催眠,仿佛整個世界都是沒有盡頭的高速公路和黃色藍色兩個碩大的色塊孔轴。
阿豪和弟弟呼呼大睡剃法,我坐在副駕駛上,一會兒一驚醒路鹰,在顛簸的他鄉(xiāng)總是不太踏實贷洲。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機師傅或許感受到車內的緘默昏厥晋柱,想要活躍氣氛优构,突然激情演講:“在你們的正前方就是賀蘭山,岳飛有一首詩很著名嘛雁竞,踏破賀蘭山缺钦椭,所說的就是這個賀蘭山!而在你們的右邊就是黃河碑诉,所以寧夏有山有水彪腔,是個風水寶地!”
我醒來联贩,看到在荒野中求生的一小段黃河并沒有滔天的氣質漫仆,甚至只像是一灘黃水而已,而賀蘭山很遠很遠泪幌,又因為霧氣的原因盲厌,我只能看到一種類似于云朵的輪廓。
“噢噢祸泪!”我回應著司機師傅的熱情吗浩。
后面二人鴉雀無聲,大概還在睡夢中没隘。
又過了一會懂扼,終于進市區(qū)了,實際上我看到荒野中遙遠的一小片高樓的時候右蒲,我就有種還海上漂泊看到島嶼的驚喜感阀湿,當出租車開進市區(qū)以后,我感受到了一種看到的是“荒島”的幻滅感瑰妄。因為那寬闊的大道陷嘴,那高樓的高度,那沒有色調的色調间坐,一切都太像“大慶”了灾挨。
恍惚間邑退,我好像回家了。
這并不是褒義詞劳澄。
下車之后地技,阿豪環(huán)看四周,把我的心聲說了出來:“這也太他媽像大慶了秒拔!”
后來我才了解到莫矗,銀川也是產石油的城市,合著和大慶是一對好兄弟溯警,這是一種久違的被欺騙的感覺趣苏。
驗證它像大慶的唯一方式就是我并沒有給它在市區(qū)內留下照片,因為無論怎么拍梯轻,都沒有溫度食磕,沒有故事,沒有重慶的電影感喳挑。
正在我們對這“說走就走的旅行”后悔之際彬伦,阿豪又說:“我充電寶丟了∫了校”
“你放哪了单绑?”
“放褲兜里了,不知道是不是滑出去落車上了曹宴÷С龋”
觀眾看到這里,又拍案而起笛坦,用重慶話說就是“笑得臉都爛了”:“看到沒有区转!我和導演心有靈犀!0胬废离!”
6
在賓館休息片刻,我們去了一個水族館礁芦,順著導航蜻韭,三兩步就進了一個荒涼的商場。
我想每座城市都有那種荒涼的商場柿扣,并無任何室內設計的美感肖方,各種商鋪冰冷地排列,在白天這里是孩子們的旱冰訓練場未状,在夜晚各種模特的殘肢斷臂足以把這里呈現(xiàn)得和鬼屋相似窥妇,客流都為電影院而來——這里仿佛更糟,應該沒有電影院娩践。
進了展廳里活翩,很失落,因為在大慶也能看到這樣的展覽——把各種小魚小蝦小龜放在玻璃箱里翻伺,很無趣材泄。
說二樓有“人鯊共舞”和“美人魚表演”,我們進了二樓先是進入了一段大概20米的“海底隧道”吨岭,是大型海洋公園的迷你復刻版拉宗,可以透過玻璃看到水中的魚群,我們穿梭出去就到處找表演的展廳辣辫,在我的腦海里旦事,展廳是一個大劇場,有海獅頂球急灭,有演員表演空中飛人之類的雜技姐浮。
隧道(原諒我在隧道里只對鏡子里的自己感興趣這件事吧)
正在我們疑惑那么大的一個展廳竟然沒有任何指示標時,阿豪緩緩抬起胳膊葬馋,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的背后:“美人魚表演不會就這吧卖鲤!”
我轉身,看到了上文提到的海底隧道畴嘶,一個穿著黑漆漆潛水服的人的身邊圍繞著一群魚蛋逾,這是所謂美人魚。
我們悻悻地上了三樓窗悯,看到了小羊区匣,羊駝,鸚鵡蒋院。羊駝實在太可愛了亏钩,暫時消融怒氣,它們歪著嘴咀嚼食物悦污,好像六親不認铸屉。
后來回憶起這段糟心的水族館之旅,阿豪也說“也就看到羊駝挺開心切端〕固常”
晚上我們去了覽山公園,之前我去伊春看到了陡峭的山踏枣,去重慶看到了禪意蔥郁的山昌屉,在寧夏看到的就是靜謐的遠山。
遠山被低配版斗獸場包圍茵瀑,在日落的余暉下那黃色的墻體顯出金色间驮。夕陽和偌大觀眾席中間有一個足球場,綠茵茵的顏色總是突兀不可忽視马昨,導致整個場景實現(xiàn)了優(yōu)雅古老的羅馬竞帽,熱血沸騰的巴西扛施,人煙稀少的伊豆村莊和沸騰的亞洲人四者的同框,有種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錯覺屹篓。
我拍了幾張日照銀川的照片疙渣,總是千篇一律,心里開始埋怨起來堆巧。
我還是喜歡在重慶走幾步都是不同的風景妄荔,如果沒有尋找美的習慣,那就看不到重慶老樓區(qū)互相纏繞的電線谍肤,看不到窄窄的巷子里背著吉他的藝術家啦租。
在大多數(shù)的城市里,只有景點才美麗荒揣,于是所有人一窩蜂地前往篷角,相機簇擁著拍下唾手可得的美景。
我說來到寧夏乳附,百分之九十的人拍下的照片都大致相似内地,而去到重慶,僅僅一個渝中區(qū)就把我拍的不亦樂乎赋除。我并非特意把兩座城市對立起來阱缓,只是,我在想這或許成為了大多數(shù)城市長期的病態(tài)举农。
阿豪在小紅書上看到了美女穿著連衣裙馬丁靴牛仔帽和茶色墨鏡拍出的歐洲大片荆针,圖片上整個斗獸場都成了美女的秀場,所以他來覽山公園前一直在尋思拍一套大片這回事“湓悖現(xiàn)在航背,他正找各種角度避開無所不在的人群。
太難了棱貌,除非拍特寫玖媚,讓臉占滿整個鏡頭,不過——那來覽山公園有啥意義?分分鐘回家里觀察毛孔。
費了好大力氣像吻,我讓阿豪站在一處角落里拍了幾張婴渡。
關于直男昨寞,一說照相就僵硬地站在那好像在站軍姿。
前兩天直男的毛病沒有大肆暴露出來,是因為重慶的景色更加迷人,任何人都可以背對鏡頭佯裝看風景涩维,但光禿禿的一堵黃墻,如果背對鏡頭袁波,那不面壁思過嗎瓦阐?
折騰十分鐘拍了幾張他似乎不太滿意蜗侈,也就作罷,我們三個人開始看日落垄分。
我看過無數(shù)次日落宛篇,從沒想過在地球的一個地方,可以有那么多男女老少坐在臺階上等候太陽下山薄湿,如果它不是個公園,不是個景點偷卧,而是眾人秘密發(fā)現(xiàn)的一個無名之地豺瘤,大家在那里不約而同進行一場名為“日落派對”的游行,我想听诸,那會更震撼坐求。
我也注意到一向對我活潑的弟弟面對夕陽和遠山似乎一下子就靜默下來,像是有心事一樣把無言鋪在河上晌梨。
日落是很晃眼睛的桥嗤,此前從未覺得墨鏡有什么必要性,在我這仔蝌,它更像是一個搭配衣服朔毫欤酷的道具,但在寧夏銀川的日落時刻敛惊,墨鏡人手必備渊鞋,否則只能瞇著眼睛看到白光籠罩。
看來銀川和大慶的全部區(qū)別就在于瞧挤,西北的太陽更會發(fā)光锡宋,而東北的陽光病入膏肓。
看過夕陽之后特恬,本來要去懷遠夜市执俩,可是舅舅打來電話,砍掉了沙漠徒步的計劃癌刽,原因是五湖徒步在內蒙古境內役首,距離銀川還有好一段距離,且茫茫無際的沙漠里沒有信號妒穴,家人會擔心我們的安全問題宋税。
掛了電話,去懷遠夜市的心情也沒有了讼油。
我們?yōu)槭裁聪胍讲缴衬亟苋驗槲覀儾幌肟吹酵偈挚傻玫娘L景,就像三年前去泰國矮台,導游和我們說的笑話“現(xiàn)代的旅行是——上車睡覺下車尿尿再拍照乏屯「保”
后來我們駐足在公園門口的小吃鋪,弟弟給我買了串面筋辰晕,我們一行人一邊炫一邊站在公園門口打車蛤迎,結果目光所及都是網約車千里迢迢來接特定的乘客。
吃完面筋大半天含友,終于看到了一輛沒有乘客的出租替裆,弟弟在車窗問:“威斯丁酒店,35去不去窘问?”
我和阿豪愣了一下辆童,感覺好像不太對勁。
司機明顯也愣了一下惠赫,然后咧著嘴笑傻了把鉴,狠狠點頭。
“姐儿咱,上車庭砍!”
我終于反應過來:“弟,咱好像13塊錢來的混埠〉「祝”
“啊,司機岔冀,13走不走凯旭?”
司機搖頭像撥浪鼓。
“好使套,拜拜罐呼,”我弟很瀟灑地揚長而去。
我們很瀟灑地定了網約車侦高,又在排隊中把半小時的青春奉獻給了寧夏的蚊子嫉柴。
懷遠夜市變成了在賓館的夜宵,阿豪點了一堆小串兒奉呛,作為下酒菜计螺。
這事是我挑起來的,但我后來又無心喝酒瞧壮。我弟和阿豪放了部《來電驚魂》登馒,為了電影效果把燈關掉了。起初我只是嫌沙發(fā)太斜坐到了床上咆槽,后來想躺下看會陈轿,最終那裝神弄鬼的情節(jié)和零星的酒精把我哄睡著了。
上次類似的場景,是凌晨兩點我喝著野格麦射,被《死寂》和《忌日快樂》聯(lián)合哄睡蛾娶。
這種事情出現(xiàn),恐怖片應該感到恥辱潜秋。
第三天就這樣在恐怖片的恥辱中結束了蛔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