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若魚
1208公里的傷心
北京下雪的那天躺盛,孟小詩再一次丟了工作系吭。
她灰溜溜地抱著自己的物品,走到五道口去擠回家的地鐵颗品,雪很小,但還是白了她的頭發(fā)沃缘,她望著路過的櫥窗躯枢,不知不覺就停了下來,她看著玻璃里倒映出的自己槐臀,許久之后锄蹂,想起的人卻是趙西烈。
因為她驀地想起水慨,曾經(jīng)有一次她和他也在這樣一面櫥窗下走過得糜,她還記得自己對著玻璃悄悄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簾兒敬扛。
那一刻,她忽然發(fā)現(xiàn)聯(lián)想是多么可怕的東西朝抖,兩年前他剛離開北京那會兒啥箭,她總是會因為生活中的某些細微的事而想起他,哪怕只是同一個牌子的香煙治宣,她也覺得如此雷同急侥。
那時候她還有點少女的情懷,在不老歌上寫著侮邀。
他離開的腳步走在我的心上坏怪,從北京到上海,給我留下1208公里的傷心绊茧。
這姑娘笑起來可真好看
晚上铝宵,孟小詩請室友去吃螺螄粉慶祝失業(yè),對方連連拒絕华畏。
“每回你失業(yè)都要吃螺螄粉鹏秋,你放了我吧∥ㄉ埽”
室友說完跟異地男友煲起電話粥拼岳,她一個人坐地鐵去幾公里外的薊門橋。
她站在地鐵口况芒,北京十二月的晚風尖得像刀子劃在臉上惜纸。
早上開會的時候,她被主管毫不客氣的開除绝骚,原因是不尊重客戶耐版。她越想越氣,對著空氣說:“難道還要我對一個對我動手動腳的人嬉皮笑臉嗎压汪?我只不過用高跟鞋踩了一下他的腳而已粪牲。”
這些話止剖,原本她是想跟室友吐槽的腺阳,可現(xiàn)在只能被吹散在風里了,自從趙西烈離開以后穿香,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幫她一起義憤填膺了亭引。
孟小詩愣了一會兒,突然就落了淚皮获。
認識孟小詩的人都會說焙蚓,這姑娘不錯,就是太直接口無遮攔。她所有的喜歡與討厭都是擺到面兒上的购公,所以她容易得罪人萌京,大學畢業(yè)后實習的時候,她得罪的第一個人就是趙西烈宏浩。
那時知残,她剛入職三天,主管給她一份策劃書讓她分析優(yōu)劣绘闷,她當著一桌子人的面兒把趙西烈的策劃橡庞,損得一無是處。
趙西烈自然面子掛不住印蔗,在心里以為跟她結下梁子的時候扒最,第二天一早在公司樓下碰見她,孟小詩又眉開眼笑地夸他一句:趙西烈华嘹,你今兒這件襯衫真不錯吧趣。
而趙西烈想的卻是,這姑娘笑起來可真好看啊耙厚。
從那天開始强挫,趙西烈對孟小詩就再也討厭不起來了,當部門里有人說孟小詩簡直EQ為零的時候薛躬,他也只是埋頭喝咖啡俯渤。
他想,她只是忠于自己的內心型宝,這樣的姑娘永遠都不會成為生活的傀儡八匠。
連算命的都這么主動
世界上虛偽的人太多,容不下任何一個真實的人趴酣,一個月后梨树,整個公司不與孟小詩為敵的就只剩下趙西烈了。
趙西烈愛吃螺螄粉岖寞,那時候北京還只有一家正宗的柳州螺螄粉抡四,去吃東西人可以排到薊門橋臺球館,而孟小詩正巧就住在那附近仗谆。他幫她跟同事化解矛盾指巡,她就幫他排長隊,然后兩人一塊兒吃螺螄粉隶垮,然后一同散步去體育館厌处。
趙西烈只大孟小詩一歲,除了性別跟她相反以外岁疼,有許多的相同點,都是濃眉大眼,笑起來一口大白牙捷绒。路過天橋的時候瑰排,孟小詩被白胡子溜溜的卜卦大爺一把拉住說,姑娘啊暖侨,你們很有夫妻相椭住,你將來一準兒嫁給他,就給我五塊錢得了字逗。
后半句畫風轉得太快京郑,孟小詩忍住笑對卜卦的大爺一臉嚴肅地說道:他是我舅舅。
卜卦的大爺一愣葫掉,去拉別的人了些举。
孟小詩一瞧趙西烈,在昏黃的燈光下俭厚,他竟然紅了臉户魏,還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句:“現(xiàn)在算命的都這么主動了∨布罚”逗得孟小詩哈哈大笑叼丑。
孟小詩和趙西烈被人群推著走下天橋,北京城擁擠的街道扛门,把她的手總是無意間被推到他的手邊鸠信,在十月的秋天里,有溫暖的觸感论寨。
孟小詩當時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星立,對趙西烈說,做我男朋友吧政基。
她說出口了贞铣,只是聲音太小,趙西烈回頭問她說了什么沮明?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辕坝,螺螄粉真好吃。
開一個店跟買付個首付一樣難
孟小詩在公司除了人緣不好荐健,工作上算得上不錯酱畅,少年得意自然輕狂〗。可那天纺酸,她一句話惹怒了主任,被叫進去訓了半天后址否,讓她辭職走人餐蔬。連外頭的趙西烈都聽見了碎紊。
可最終,孟小詩還是留了下來樊诺。原因是仗考,一向傲嬌的她竟低著頭跟主任承認了錯誤,還發(fā)誓以后在公司會謹言慎行词爬。
主任考慮到她的工作能力秃嗜,勉強答應了。
下班以后顿膨,趙西烈請她去王府井吃飯锅锨,他想這么驕傲的姑娘心里一定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可那天孟小詩卻沒有抱怨一句話恋沃,還一口氣吃了他一個月的水電費必搞。
吃完飯的孟小詩,望著夜燈如晝的王府井大道說芽唇,長到22歲顾画,她終于知道什么叫委曲求全。
可趙西烈問她為什么匆笤?
“因為我傻啊研侣。”
她沒說完的是炮捧,她喜歡看趙西烈坐在辦公桌前皺著眉頭寫方案庶诡,咬著筆桿焦頭爛額的模樣,她喜歡看他每天早上意氣風發(fā)的從地鐵站走到公司樓下咆课,每次講方案的時候緊張成大舌頭末誓。所以她不想離開。
趙西烈送孟小詩回家书蚪,兩人邊走邊談天喇澡。
孟小詩說,她一點不適合職場殊校,等她賺夠了錢就回浙江開一家小店晴玖,了此余生。
“什么樣的小店为流?”
“什么店都行呕屎,賺了錢就開車去上海廝混【床欤”孟小詩說完秀睛,自己樂了半天。
趙西烈看著她笑莲祸,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北京的高樓蹂安。北京多貴啊椭迎,就算在五環(huán)外開一個店也跟付個首付一樣難。
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
孟小詩生日田盈,趙西烈特地請假陪她侠碧。兩個人都是剛交完房租,兩手空空沒錢慶祝缠黍。
“不如,去我那吧药蜻。雖然簡陋瓷式,但是有暖氣,我還可以給你煮一碗長壽面语泽∶车洌”
趙西烈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多想踱卵,孟小詩也是單純的可愛廊驼。可是當吃完長壽面后惋砂,狹隘到十平房的半地下室妒挎,兩個人突然就顯得擁擠起來,連呼吸都聽得見西饵。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酝掩,但孟小詩又覺得有一種曖昧而模糊的快樂。她感覺那天晚上趙西烈想說什么或者想做什么眷柔,但最終什么都沒說期虾,也什么都沒做。
夜里十一點半驯嘱,下起雨來镶苞,趙西烈局促地站起身送孟小詩去搭最后一班地鐵。一路上鞠评,孟小詩都有一種想要留下來的沖動茂蚓。
在地鐵口的時候,孟小詩在花壇邊發(fā)現(xiàn)一只黃色的小奶貓谢澈,在十一月的寒風里叫得可憐煌贴。趙西烈見她猶豫,就把貓撿回家了锥忿。
許多人在北京都愛養(yǎng)貓牛郑,因為孤單,但沒有在北京扎穩(wěn)腳跟的人敬鬓,離開之前就會把貓拋棄淹朋,所以北京的流浪貓?zhí)貏e多笙各。
趙西烈別有用心的對孟小詩說,這是他們倆的貓础芍。
愛情里杈抢,又有誰不矯情呢
孟小詩喜歡趙西烈,公司很多人都看出來了仑性。
但所有人都抱著看笑話的態(tài)度惶楼,甚至有人說,誰會攤上個這么不懂事的姑娘啊诊杆,孟小詩覺得是時候跟趙西烈表白了歼捐。
她想她的表白怎么也得比方案有創(chuàng)意,所以她決定光棍節(jié)那天表白晨汹。
可是豹储,在十月的最后一天孟小詩突然得知趙西烈要被外派去上海分公司,孟小詩沖去他辦公桌前淘这,直截了當?shù)卣f剥扣。
“趙西烈,我喜歡你铝穷。你還要去上海嗎钠怯?”
趙西烈被她嚇了一愣,好一會兒才晃過神氧骤,他看著眼前的孟小詩呻疹,良久說了一聲對不起。外派對于新人來說筹陵,就是考驗和提拔刽锤,任何一個想要往上爬的人都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只是孟小詩以為朦佩,她于趙西烈來說有那么一點特殊的并思,可現(xiàn)在,她什么也沒不敢想了语稠。
趙西烈走之前請孟小詩吃飯宋彼,她沒有赴約。
她再去公司的時候仙畦,桌上放著一只貓籠输涕,那只小黃貓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她嘆了口氣慨畸,把它帶回家莱坎。
三天后她辭職,回家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寸士。
把北京的冬天都喊熱了
孟小詩吃一碗螺螄粉檐什,吃得淚流滿面碴卧。
當年趙西烈去上海以后,她一賭氣就刪掉了他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乃正。那時住册,她有少女的一往情深,也有少女的自尊心瓮具,她不會刻意去找他荧飞,他也就真的從她生活里消失得干凈。
兩年過去名党,她的自尊心漸漸弱下去垢箕,愛意越發(fā)顯得深厚,她甚至想過去上海找他兑巾,可是,聽說他去上海不久就從分公司辭職了忠荞,下落不明蒋歌。
有一次,她跟同事聚完餐路過那座天橋委煤,白胡子的卜卦老頭還在堂油,她上去抓住他的袖子,發(fā)酒瘋一般碧绞,邊哭邊喊:“你不是說我會嫁給他嗎府框?你不是說我們有夫妻相嗎?”
老頭被她嚇了一大跳讥邻,“他不是你舅舅嗎迫靖?”
這回換孟小詩傻住,其實她只是想發(fā)發(fā)脾氣兴使,她以為天橋上人來人往系宜,老頭根本不會記得她是誰,可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她那時說的話发魄。
她一瞬間清醒過來盹牧,灰溜溜地逃走了。
孟小詩吃完螺螄粉励幼,一個人走去天橋汰寓,老頭竟然還在那,她走過去跟他說了一句對不起苹粟。
老頭抬眼看了看她有滑,幽幽地說:“你們怎么一個前腳來一個后腳來×”
“你說什么俺孙?”孟小詩問道辣卒。
“你舅舅啊【﹂”老頭一臉嘲諷地說荣茫,“他每天都來問我,有沒有見過他外甥女场靴》壤颍”
老頭說趙西烈五分鐘之前剛剛來過,孟小詩整個人都精神了旨剥,朝著老頭指的方向狂奔而去咧欣。
北京的第二場雪,下得紛紛揚揚轨帜。
孟小詩邊跑邊喊趙西烈的名字魄咕,把北京的冬天都喊熱了。
你在我腦海里蚌父,光芒萬丈
孟小詩是在一公里外的櫥窗外找到趙西烈的哮兰,還有他懷里的貓。
他穿著老土的黑色呢子大衣苟弛,看起來再也不像不諳世事的學生喝滞,有幾分生意人的氣質。
孟小詩遠遠跑過去膏秫,撲進他懷里右遭,都沒問一句,他是不是為她而來缤削。趙西烈抱著懷里的孟小詩窘哈,差點落下男兒淚,他說他到北京一周多了亭敢,一直沒找到她宵距,但卻找到了小黃貓。
他說吨拗,他去上海本來就是為了賺錢满哪,過去不久,就有個親戚在要在上海開公司劝篷,他就辭職跟親戚創(chuàng)業(yè)去了哨鸭。他用了兩年的時間,學會了上海男人的小氣娇妓,終于攢夠在上海開店的錢像鸡,所以他就回來找她了。
孟小詩抬起頭,對著櫥窗整理了頭簾兒只估,然后又哭成傻逼志群。
“我以為,你會忘記我的蛔钙⌒吭疲”
“不會,你在我的腦海里吁脱,光芒萬丈桑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