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實文學《星星之火(2)?云落流沙》(05)

第五章:馬背上的委員會

(1)

從九江出發(fā)奔往南昌的人,還有許光達灰嫉、黃怡拆宛、楊實人等七人,他們與陳毅讼撒、肖勁離開九江的時間浑厚,只差幾小時,但所經(jīng)歷的卻又是另一番境遇根盒。

許光達當時的名字叫許德華钳幅,他雖然也是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的學生,但是在七月份就畢了業(yè)炎滞。也就是說敢艰,他不是和陳毅他們一路的。他是被分配在第四軍炮兵營任見習排長的厂榛,這第四軍炮兵營恰恰也在九江駐扎盖矫,遇上了張發(fā)奎“清黨”。這讓許德華不得不考慮自己的出路击奶,于是和幾個伙伴跑出來了。

八月一日傍晚责掏,許德華去九江市一家書店買書柜砾,一路上見行人躲躲閃閃,氣氛很是反常换衬。他覺得奇怪痰驱,碰見熟人就打聽,方知道南昌發(fā)生了“兵變”瞳浦。許德華雖是兩年多黨齡的黨員担映,但他身在基層,并不知南昌究竟發(fā)生的是什么樣的“兵變”叫潦。出于對當時時局和政局的關心蝇完,他此時也顧不上買書,急忙趕回了營地矗蕊。

第二天一大早短蜕,黨小組長黃怡專門來找許德華,悄悄告訴他傻咖,南昌發(fā)動的兵變是共產黨領導的“暴動”朋魔。許光達一聽,馬上興奮地抱住黃怡:“那太好啦卿操,早就該這么干警检!不然我們都快悶死了孙援。”

黃怡是比較冷靜的扇雕,他說:“你的身份已暴露疤估,在這里有危險,快同炮兵營另外幾個同志一起走瑰钮!”

“怎么走锐膜?”許德華被黃怡這突然的決定搞懵了。

“假裝開小差唄腮鞍!”黃怡似乎為他們已經(jīng)考慮好了值骇,“你們應速去南昌,找自己的隊伍去移国≈ù瘢”并告訴說在南門口有聯(lián)絡員接應。

事情緊急迹缀,許光達也顧不了許多使碾,他什么東西都沒拿,找到另外幾個黨員祝懂,就偷偷溜出了營門票摇。到街上后,黃怡也來了砚蓬,于是一行七人排成一隊矢门,他們裝著去執(zhí)行任務的樣子,然后直奔南門灰蛙。

來到南門口祟剔,黃怡說的那個聯(lián)絡員果然在那里等候,只聽一個聲音問道:“喂摩梧,你們是去打野外的嗎物延?”聲音不高,又細又尖仅父,聽起來有一種甜甜的感覺叛薯。許德華覺得奇怪,回頭一看驾霜,問話的居然是一位穿軍裝的女軍人案训。

“我們是去打野外的》嗖冢”黃怡回答道强霎,這是預先約定的接頭暗號。隨后蓉冈,黃怡拿出了中共九江市黨組織出示的介紹信城舞。

女軍人看完介紹信轩触,在上面簽了字,告訴他們家夺,張發(fā)奎已經(jīng)決定反共了脱柱。昨天,當周士第帶領的七十三團出發(fā)后拉馋,張發(fā)奎就帶著衛(wèi)隊乘火車去追榨为,但七十三團向他們開了槍,才沒有被截住』蛙睿現(xiàn)在火車已經(jīng)不通随闺,因此黃老門方向不能走了。

“你們自己想辦法到南昌吧蔓腐!”那個女聯(lián)絡員說矩乐,并拿出七條紅領帶,“這是暴動部隊的標志回论,見到他們時就可以戴上散罕。”

黃怡接過領帶傀蓉,分發(fā)給許德華他們欧漱。這時,女軍人轉身從樹叢里拿出一個竹籃葬燎,她利索地撩起竹籃上的蓋布:哦硫椰,原來里面有七支短槍和一包子彈。

“拿上武器萨蚕,以后多打敵人!”女軍人鼓舞著大家蹄胰。

“我們到南昌后找誰報到岳遥?”黃怡問。由于著急裕寨,再加上他的云南鄉(xiāng)土口音浩蓉,女軍人沒有聽清,她直眨著眼睛宾袜。許德華又把黃怡的話重復了一遍捻艳,這時女軍人聽懂了,她說:“只要是暴動軍庆猫,哪一部分都行认轨。交上介紹信,就會有人分配給你們任務的月培∴易郑”

“我們走哪條路好呢恩急?”黃怡作為七人的領隊,他想把事情弄明白些纪蜒。

“怎么去都行衷恭,只要快!”女軍人又拿出一些銀元纯续,“這是路費随珠,同志們,再見猬错,祝你們順利窗看!”女軍人邊說邊和他們握手道別,眨眼間便消失在茫茫的晨霧中兔魂。

“這個人烤芦,有意思!”黃怡還在邊走邊說析校,許德華他們也覺得好奇构罗,他們不時地回過頭去尋找女軍人的影子,但什么也看不見了智玻。幾個人便打趣說此人是神女下凡遂唧,弄得大家牽腸掛肚的。

一會兒后吊奢,黃怡才突然叫起來:“咱們這是朝哪走盖彭?”

大家一齊停下來,搔首弄腮页滚。其中有人說:“我們還是上廬山吧召边,沿著贛江走,可以繞過張發(fā)奎和李漢魂的關卡裹驰,直達南昌隧熙。”

“行幻林,就這么走吧贞盯。”黃怡聽后拿定了主意沪饺。于是躏敢,七人甩開腳板,去翻越廬山整葡。夜幕降臨時件余,他們也走進了廬山。可是這一走蛾扇,卻把時間給耽誤了攘烛。

(2)

八月七日清晨,許德華他們終于趕到了南昌城下镀首。

遠遠地望見炊煙中的南昌城廓坟漱,他們興奮極了,好像看見起跑線的終點了更哄,可是當他們來到城門口時芋齿,卻傻眼了。原來成翩,城門口是軍警在站崗觅捆,城門旁還有橫七豎八的尸體,細細一看麻敌,那尸體頸上也系著紅領帶栅炒。

有人說:“不好,守城門的不像是自己人术羔!”

“那些掛在城墻樓上的死尸是自己的同志呀赢赊!”另一個說。

黃怡也覺得不對頭级历,他說:“是不是暴動失敗了释移,人馬都被消滅?”

“不可能寥殖,南昌城里共產黨的兵力超過敵人好幾倍玩讳,不至于一夜覆舟吧。再說嚼贡,失敗了熏纯,那個女軍人就不會讓我們來南昌找黨組織的≡敛撸”許德華倒蠻有信心豆巨,他反過來卻開導起黃怡來。

站崗的軍警在游弋掐场,不時向他們掃過來一眼。黃怡見狀心里緊張起來贩猎,他馬上說:“這里久待不宜熊户,先躲躲再說】苑”

于是幾個人下了公路嚷堡,鉆進了樹林,一直溜到江邊,才坐下來歇息蝌戒。

在江邊串塑,他們看見有一條漁船距他們不遠。黃怡要楊實人去找漁夫打聽南昌城的情況北苟,因為他畢竟是江西老表桩匪,不會引起人懷疑。

楊實人去了友鼻,不久回來說傻昙,暴動的兵已經(jīng)走了。還說彩扔,江邊還貼著張發(fā)奎署名的告示妆档,內容是:

葉挺賀龍,盤踞南昌虫碉,希圖不軌贾惦,實行赤化,本總指揮敦捧,揮淚致討须板,以謝黨國。

顯然绞惦,暴動軍已經(jīng)離開南昌轉移了逼纸。

楊實人說話時臉色顯得很灰暗,顯然他已失去了信心济蝉。果然杰刽,當他把漁夫的話轉述完后,就說他家就在南昌附近的高安縣城王滤,他要回家贺嫂,不愿再往南追了。

也有人主張等幾天雁乡,看看動靜再走第喳。但許德華卻堅決反對,他說:“紅旗都打出來了踱稍,我們必須跟上曲饱,用我們的腳去追!”

于是珠月,大家丟下楊實人扩淀,轉道沿撫河向南追去。

(3)

總部到達撫州后啤挎,經(jīng)參謀團一統(tǒng)計驻谆,已經(jīng)差了兩千多人。這還不算蔡廷鍇的第十師和陳浴新帶走的二十軍第五團,如果加起來胜臊,可能是上萬人勺卢。就其原因,大致的情況是沿途炎熱難當象对,許多人經(jīng)受不住烈日的炙烤黑忱。他們很容易中暑,再加上蚊蟲叮咬织盼,瘧疾也會發(fā)生杨何。在各個連隊里,頭暈沥邻、目眩危虱、嘔吐的現(xiàn)象到處都在發(fā)生,這樣就自然是掉隊的份唐全。

南下的部隊中有相當數(shù)量的青年學生埃跷,他們痛恨武漢政府的“分共”、“反共”邮利,向往革命弥雹。剛來南昌就被編進了連隊。在行軍中延届,他們除了要扛槍剪勿,還有帶著洋鎬、鐵鍬方庭、軍毯厕吉、水壺、飯盒之類的東西械念,再加上每人要帶二百五十發(fā)子彈头朱,這至少也有四五十斤重。大伏天長途行軍龄减,他們哪里受得了這個苦项钮!

就是那些老兵,長期在一個地方駐防希停,開拔時往往也靠火車烁巫、船只運輸,很少經(jīng)歷過在大伏天連續(xù)行軍的艱苦宠能。幾天下來程拭,人的骨頭架子也幾乎散了,還有什么力氣再往前走棍潘。這樣,一些意志薄弱者,也就不得不另找出路亦歉,悄悄溜走恤浪。

但更為嚴重的是許多下級軍官,卻把成班成排的兵士帶走肴楷,造成了集體“開小差”的現(xiàn)象水由。這些“千里當官只為財”的舊軍官。他們跟著部隊南下赛蔫,只是為了想升官發(fā)財砂客。眼看升不了官,發(fā)不了財呵恢,當然要逃之夭夭鞠值。但可惡的是他們卻帶走了很多人。

當然渗钉,當兵的里面也不免會有一些“兵油子”彤恶,他們是沒受過什么思想教育的,根本就不懂得革命的道理鳄橘。他們不知道為誰而當兵声离,為誰而打仗。穿上這灰色的“兩尺半”軍裝瘫怜,原本是混口飯吃术徊,現(xiàn)在條件這樣差,憑什么還在要在繼續(xù)呆下去鲸湃,到哪兒不是一樣當兵赠涮,于是就“瞅空子”溜掉。

也有共產黨員溜掉的唤锉。據(jù)葉挺二十四師七十一團第二營四連連長蕭克后來回憶說世囊,他以前認識的幾個連長,有的還是黨員窿祥,平時開會做宣傳動員工作株憾,能說會道,講起話來慷慨激昂晒衩,但是從南昌到撫州后嗤瞎,不見了。而不是黨員的連長听系,卻還能堅持贝奇。這是一個特殊的現(xiàn)象。

后來靠胜,有周逸群寫給中央的報告掉瞳,現(xiàn)節(jié)錄如下:

“由三號起軍隊開始出動毕源,葉系四號出發(fā),賀系五號出發(fā)陕习。當我們離開南昌時霎褐,因江西民眾運動毫無一點基礎,挑夫非常困難该镣,而得敵人子彈槍支甚多冻璃,因此無法運送,于是為要多帶子彈损合,只好每兵發(fā)給子彈二百五十發(fā)省艳,甚至三百發(fā)。士兵因天氣太熱嫁审,都不愿多背子彈跋炕,竟有暗將子彈投棄者。據(jù)賀氏云土居,僅軍部特務營由南昌至瑞金并未作戰(zhàn)枣购,而損失子彈達三萬余發(fā),其他各團可想而知擦耀。方由南昌出發(fā)棉圈,炮兵營因挑夫出發(fā)稍遲,又不與后衛(wèi)聯(lián)絡眷蜓,致被潰軍搶去‘大正六年式’山炮一門分瘾,平射炮兩門,炮彈百數(shù)十發(fā)吁系。此二十軍絕大之損失德召,且炮兵營長因此失蹤,或為敵所獲被害亦未可知也汽纤∩细冢”

在前敵委員會舉行的會議上,脾氣暴躁的李立三強壓住火說:“這還沒有和敵人交火接仗蕴坪,就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兵力肴掷。這樣下去,怎么得了背传!”

是的呆瞻,革命到了這一步,這已經(jīng)是一個嚴峻的信號径玖,使脾氣溫和的周恩來也不得不擔憂痴脾。對周恩來來說,他同樣感到惱火梳星,只是不說出而已赞赖。問題的根子究竟出在哪里?周恩來不停地想滚朵。他知道,這里面肯定有客觀原因前域,但主觀因素也不少始绍。畢竟,這是他們這些書生文人第一次帶兵话侄。

其實,這里面既有后勤供給学赛、醫(yī)療保障等實際問題年堆,也有各級軍官的工作作風、工作方法問題盏浇,甚至是政治立場問題变丧。但其根本的問題,就是這支軍隊是剛剛從國民黨舊軍隊里脫胎出來绢掰,需要徹底的改造痒蓬,才能屬于自己的軍隊!周逸群寫給中央的報告也說:

“由南昌至撫州滴劲,本規(guī)定四日到達攻晒,乃江西道路非常長,每日雖行走六十里班挖,合之川黔道路不啻有八十余里之遠鲁捏。兵夫因負擔太重,沿途倒斃者甚多萧芙。又衛(wèi)生隊無人挑衛(wèi)生材料给梅,以致病者無藥,死者無人安理双揪,其慘況有非筆墨所能形容者动羽。職是之故,官兵心里頗為灰心渔期,甚至懷疑革命者有之运吓。軍紀非常不易維持,以致沿途拉夫鳴槍之事時時發(fā)現(xiàn)擎场。賀及參謀團同志見如此情況羽德,乃改為五天到撫州,然亦人困馬乏無復生趣矣迅办≌玻”

所以,部隊在撫州“整訓”站欺,已經(jīng)是必須的事姨夹。周恩來知道纤垂,朱培德手下的楊如軒走了,張發(fā)奎也不會來進攻了磷账。郭沫若已經(jīng)把張發(fā)奎帶來的紙條交給了周恩來峭沦,讓他看到了張發(fā)奎的“默契”,或者說“真實動機”逃糟,因此就決定在撫州駐扎幾天吼鱼,以解決部隊中出現(xiàn)的問題。

周恩來自信绰咽,這支軍隊的主要成份還是好的菇肃。無論是葉挺指揮的二十四師、二十五師取募,還是賀龍指揮的二十軍琐谤。在他們還是國民黨軍隊的時候,就曾參加過兩次“北伐”玩敏,從廣東打到湖北斗忌,又從湖北打到河南,算是打出了威風的旺聚。而葉挺织阳、賀龍、朱德等同志翻屈,在這些部隊里陈哑,其威望也很高,帶兵也很有一套伸眶。所以要改造這支軍隊還得需要他們的積極參與惊窖。

不過,要帶好這么一支龐大的武裝厘贼,單靠少數(shù)長官的個人威望界酒、江湖義氣,肯定是不行的嘴秸。所以毁欣,必須要制定出一系列的制度來約束他們,才能保證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岳掐。否則將是一盤散沙凭疮,或者說是一群“烏合之眾”,那樣是談不上有什么戰(zhàn)斗力的串述,更談不上革命能成功执解。

于是,周恩來對李立三說:“看來我們需要在這里休整一下纲酗,讓干部戰(zhàn)士很好地統(tǒng)一一下思想衰腌⌒麦。”

(4)

要把部隊的軍心穩(wěn)住,周恩來認為應急的辦法右蕊,首先是要作些組織上的調整琼稻,同時還要整頓軍紀,做好部隊內部和沿途群眾的宣傳鼓動工作饶囚。惲代英也認為作好部隊內部的思想政治工作尤為重要帕翻。

這幾條線,需要惲代英的宣傳委員會和郭沫若的總政治部具體去運作萝风,聶榮臻的前委軍委書記也要發(fā)揮作用熊咽。

接著,由周恩來主持闹丐,馬上又召開前委擴大會議。參加會議的除了前敵委員會的成員李立三被因、惲代英卿拴、彭湃外,還有譚平山梨与、張國燾堕花。參謀團的成員劉伯承、葉挺粥鞋、賀龍和朱德等也參加了會議缘挽。

針對軍官帶隊“逃亡”的現(xiàn)象,他們專門考查了部隊里的各級軍官呻粹。對哪些可靠壕曼,哪些不可靠,進行了逐個排隊等浊。對有些摸不透的軍官腮郊,則調到不是要害部門去任職,或者解除他們的直接指揮權筹燕,調任副職轧飞。

經(jīng)過篩選,發(fā)現(xiàn)二十四師七十一團的團長歐震不可靠撒踪,他們就把其提升為副師長过咬,一營營長呂承文也不踏實,調到師部去任參謀處長制妄。

同時掸绞,前委又決定把撫州農軍和部分青年學生正式編到第九軍和二十軍第三師的第六團去,讓這些逃亡數(shù)字比較大的部隊得到補充忍捡。二十軍原來是六個團集漾,一個直屬隊∏星現(xiàn)在被陳浴新帶走了第五團,聽說第六團又大量減員具篇,干脆就把直屬隊改為教導團纬霞,與第六團直接成立一個第三師,然后正式任命周逸群擔任這個師的師長驱显,革命老人徐特立任黨代表诗芜,以加強這個由撫州農軍與青年學生剛剛滲入的部隊的領導。

周逸群在寫給中央的報告也說:

“賀之部隊除有五團老兵外埃疫,敝尚有第六團純系新兵伏恐,其官長均為被壓迫來者;又教導團為新招來之學生四營栓霜,在南昌編來之補充兵二營翠桦,其官長均黃埔學生,此等新兵新官胳蛮,如何能受此等苦楚销凑?故至撫州時,教導團僅余學生八百余名仅炊,第六團亦僅余七百余名雷恃,將近損失一半着倾。未作戰(zhàn),而有如此絕大損失,未免令人驚異人弓。賀不得已庶灿,要我就師長職梗摇,并撥該兩團受我指揮鹊漠。我要求后半天出發(fā),以資整頓浙滤〈窝”

接著,他們又研究了調整各級黨的組織瓷叫,充實作戰(zhàn)團黨支部的工作屯吊。這得聶榮臻負責的前委屬下的軍委來抓。軍委有三個人摹菠,聶榮臻是書記盒卸,賀昌、顏昌頤是委員〈伟保現(xiàn)在他們三個人都在各軍蔽介、師任黨代表。

當討論到如何加強部隊政治工作與對沿途群眾的宣傳工作時,惲代英作了誠懇的自我批評虹蓄,他說:“部隊組織思想工作犀呼,我是主要負責的。但在南下以來薇组,我抓得不緊外臂,工作做得很少,所以律胀,就出現(xiàn)了許多這樣那樣的問題……”

他準備還要往下說宋光,這時周恩來卻擺了擺手,接上了惲代英的話茬:“代英同志炭菌,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罪佳,我們在座的都有責任嘛!連日來黑低,大家都很疲勞赘艳,可以說是人困馬乏,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克握,你已盡了最大的努力第练,這是有目共睹的。不談這些了玛荞,我們再來研究一下,要不要把土地政綱的條文修改一下呕寝,使之更切合農村的實際勋眯,這可是動員農民支援我軍最有效的途徑。所以下梢,深入土地革命客蹋,應該是一個十分迫切的重大問題∧踅”

說到“土地”問題讶坯,革命委員會主任譚平山發(fā)言,他說這應該在革命委員會中去討論岗屏,然后才能定奪辆琅。于是,大家就只好等革命委員會討論了再說这刷。

(5)

這時婉烟,籌集糧草又出現(xiàn)了新問題。財政委員會主席林伯渠找到譚平山暇屋,向他做了如實的匯報似袁。

原來行軍路上,由于全無地方政權支持,籌集糧草也就成了大問題昙衅。到達撫州后扬霜,前敵委員會和參謀團命令各部隊,籌集足夠的糧草以準備繼續(xù)南下而涉。然而此令一出著瓶,各路負責籌糧的軍需官,都紛紛來找財政委員會婴谱,要林主席想想辦法蟹但。

望著前來領款的一大幫人,財政委員會主席林伯渠覺得有些奇怪谭羔,馬上問:“從南昌出發(fā)华糖,不是從江西省銀行挑出成擔的紙幣了嗎?怎么不到四五天工夫就花撒一空了?”

為首的一位軍需官苦著臉解釋說:“不瞞林主席說,我們從南昌帶出來的錢確實很多瘟裸,但在這一帶都是不能用客叉,老百姓不認這個。再說撫州城內及沿途各地话告,僅有的糧食也被先過境的部隊購取一空兼搏,后面的部隊已經(jīng)籌不到足夠的糧食,只好每天喝粥了沙郭!”

原來佛呻,這些人拿去的錢不管用,全是武漢政府印發(fā)的國庫券病线,買糧草需要“現(xiàn)大洋”吓著,也就是銀元。再說送挑,糧源有限绑莺,就是有現(xiàn)大洋,也未必能買到惕耕。

“這樣看來纺裁,問題卻很嚴峻呢!”林伯渠向譚平山匯報司澎,“如此下去欺缘,前途堪憂。上萬人馬挤安,要吃要喂浪南,確實需要我們慎重考慮了∈埽”

譚平山聽了匯報络凿,依然沒改他的火爆脾氣:“按照過去的慣例骡送,軍隊每到一城,找當?shù)厣虝蛘叽髴艚鉀Q籌款派糧問題絮记!”

這個主意倒是個辦法摔踱,過去部隊過境,都是用這個辦法來解決問題的怨愤,確實管用派敷。只是這些商會或者鄉(xiāng)紳大戶多是當?shù)氐耐梁懒蛹潱麄兪遣粫炎约旱募Z款拿出來撰洗,怎么辦篮愉?還不是層層攤派下去,最終都落在一般農工小戶或小業(yè)主身上差导,而他們還可以借機多撈呢试躏。

但是現(xiàn)在,中共中央有明確的土地政策设褐,就是要將這些豪強作為革命的對象予以打擊颠蕴,所以部隊過境,不能靠他們助析。如果繼續(xù)這樣做犀被,還不是一樣魚肉鄉(xiāng)民,與舊軍隊有什么區(qū)別外冀?

(6)

革命委員會要討論“土地問題”寡键,正好也把此問題一并來討論,看有沒有辦法解決雪隧。

在革命委員會會議上西轩,譚平山的“籌糧派款”馬上拿出來討論。

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膀跌,是宣傳委員會主席惲代英。他說:“不可固灵!不可捅伤!中央有明確規(guī)定,不能搞攤派巫玻!”

“不能搞攤派丛忆,你說應該怎樣搞?現(xiàn)在部隊快揭不開鍋了仍秤,我們已經(jīng)沒有選擇了熄诡!”譚平山幾乎是怒吼∈Γ“只要能籌到錢糧凰浮,可以不論政策。”

譚平山的話一出袜茧,盡皆愕然菜拓。大家認為這不是最高權威的革命委員會主席應該說的話,他應該明確地站在工農大眾利益一邊笛厦。

惲代英和譚平山都是火爆脾氣纳鼎,但倆人的風格卻不一樣。惲代英口才好裳凸,有學識贱鄙,放起“炮”來引經(jīng)據(jù)典、滔滔不絕姨谷。而譚平山呢逗宁,卻沒那么講究,幾乎是出之于原汁原味的義憤填膺菠秒,就像要消除胸中壓著的硬塊疙剑,或者如鯁在喉,不吐不快践叠。只要說出來痛快言缤,不管他后果如何。

其實惲代英的反駁禁灼,完全是出于黨的政策考慮管挟,對譚平山?jīng)]有個人恩怨。但譚平山的口氣弄捕,好像惲代英故意在為難他僻孝,于是就有一股強勢想把對方壓住。他最近以來心里有許多不快守谓,一遇到跟他作對的就火上澆油穿铆。

惲代英也覺察出譚平山的“病根”,馬上歉意地笑了一下斋荞,慢騰騰地說:“平山兄所說之辦法雖籌集得到糧餉荞雏,但此種行徑,必失民心平酿,與舊軍閥何異?實與我建立工農政權凤优、鎮(zhèn)壓土豪劣紳之根本政策相左。因此蜈彼,我的意見筑辨,還是要以沒收地主們的財產,或者罰沒其款項來籌集糧餉幸逆」髟”

惲代英的意見暮现,得到了在場大多數(shù)人的首肯。這就牽涉到了土地的政策問題痢毒。

關于土地政策問題送矩,是沒收一切地主的土地,還是光沒收大地主的土地哪替?大地主的土地界限是五十畝以上栋荸,還是一百畝以上?大家又展開了爭論凭舶。

爭來爭去晌块,最后確定為只沒收大地主的土地,而界限卻在一百畝以上帅霜〈冶常可是贛東一帶沒有搞過農民運動,一時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大地主哪些人是中小地主身冀,又怎么去罰沒他們的財產呢钝尸?部隊在撫州或者說贛東一帶只是路過,顯然是沒有時間去做調查的搂根。

“只要能籌到錢糧珍促,可以不論政策∈@ⅲ”這時猪叙,譚平山不近人情不顧民意的話又重新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奇怪的是仁卷,這話已經(jīng)不那么刺耳朵了穴翩。

譚平山的辦法盡管有些“右傾”,但畢竟能解決部隊的燃眉之急锦积,所以委員們覺得跳了老高芒帕,結果還是不行,還得回到起點上來丰介。

為了解決眼下的困難背蟆,代表前委的周恩來也來不及深究了,只好暫用這個辦法渡過難關再說基矮。在南昌暴動后淆储,雖然也確定了開展土地革命冠场、沒收地主土地財產的原則家浇,可在流動行軍、一天換一個地方的情況下碴裙,是根本不可能實行的钢悲。除了譚平山說的“攤派”外点额,也實在沒有更合適的辦法了。

(5)

會議剛剛結束莺琳,警衛(wèi)員卻帶來了兩個老百姓打扮的人还棱,說是特意要見周恩來。

周恩來馬上迎了上去惭等,一看來人有些面熟珍手,正在疑惑,來人卻笑著先開了口:“哎呀辞做,恩來同志琳要,我可是把你們找得好苦喲!”

一句四川話把周恩來馬上提醒了:“哦秤茅,我還以為是誰呢稚补,原來是我們能說會道的陳毅呀,你怎么來到了這里框喳?”周恩來馬上上前與陳毅握手课幕,他們倆在法國勤工儉學時就認識,只是由于工作不同五垮,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見面了乍惊。

“我們接到周逸群的電報后就順水而下,哪知到了九江后拼余,張發(fā)奎那個龜兒子卻把我們全部繳了械污桦。老子要是不跑快點兒,現(xiàn)在可能被一鍋烹了匙监!”陳毅風趣的話凡橱,引來了大家的一片笑聲。

周恩來馬上問道:“教導團現(xiàn)在何處亭姥?真如你說的被張發(fā)奎繳了械稼钩?”

“哎呀,我的恩來呀达罗,這話還有亂說的嗎坝撑?現(xiàn)在就只有我和肖勁跑了出來,其余的都悉聽尊便了粮揉⊙怖睿”陳毅無可奈何地說。

“看來情況比我們原來預計的要復雜得多扶认∏壤梗”周恩來有所感觸地說,“不過辐宾,你總算趕上了我們狱从,這又是一大幸事膨蛮。”

“歡迎季研,歡迎敞葛!歡迎我們這位四川老鄉(xiāng)!”朱德熱情地伸出手來与涡,“瀘州一別惹谐,想不到又在這里見面了⊥章簦”

“哎呀豺鼻,我的玉階兄喲,真是沒想到又見著你了款慨。我可是一路走一路想你呢儒飒!”陳毅笑著緊緊地握住了朱德的手。

劉伯承也趕過來湊熱鬧:“不忙不忙檩奠,要說四川老鄉(xiāng)桩了,我還得算一位吧!”

“哎埠戳,對頭井誉!伯承兄可是川中名將呢。雖說我們未曾見過面整胃,但你的尊容卻在《星期日》雜志上早就被我先睹過了颗圣。”陳毅風趣地說屁使。

這時在岂,周恩來順便也就向陳毅介紹了到會的其他一些人,然后讓陳毅和肖勁坐在了屋角里蛮寂。

屋里繼續(xù)開會蔽午,警衛(wèi)員又走了進來,在周恩來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什么酬蹋。周恩來馬上走到賀龍身邊耳語了幾句及老,于是他們兩人都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范抓,周恩來派人來叫陳毅骄恶,陳毅馬上帶著肖勁去見周恩來。

周恩來說:“真是難為你了匕垫,你剛到僧鲁,本來是要你好好休息一下的,可這件事還非得要你去辦不可。在法國的時候悔捶,我就知道你能說會道,法國當局對你都沒有辦法单芜⊥筛茫”

“什么事?說得這樣神道洲鸠,我可沒有三頭六臂呀堂淡!”陳毅不知周恩來要說什么,所以只得先把話說低調一點扒腕,讓自己有一個回旋的余地绢淀。

“事情是這樣的,剛才有一個叫傅大慶的人來找賀軍長瘾腰,說是在贛東一帶有一個姓鄧的司令皆的,他手下有好幾百人,準備集體參加我們的革命軍蹋盆》驯。”周恩來說,“鄧司令的條件很簡單栖雾,說是只要給他們幾百支槍楞抡,他們就可以與朱培德的贛軍相抗衡。鑒于我們目前的處境析藕,朱培德的軍隊肯定會尾追而來召廷,所以我們決定應盡量爭取他們≌穗剩”

陳毅馬上問:“你直接說竞慢,要我干什么?”

所以我們決定派你去摸摸情況治泥,然后把它改造過來梗顺。你看如何?”

陳毅一聽說讓他去改造土匪武裝车摄,心里還真沒有數(shù)寺谤。但周恩來是代表上級和他談話,他知道這里面的份量吮播,所以他只得應承下來变屁。

(6)

兩天后,部隊又開始出發(fā)了意狠,但沿途逃亡的現(xiàn)象并沒有徹底被禁止粟关,只是那種公開性的成班成排脫離隊伍的情況卻出奇地減少了。

可新的矛盾又暴露了出來环戈。由于國民黨AB團分子四處散布謠言說闷板,起義軍是一伙殺人放火的暴徒澎灸。于是,沿途的百姓就紛紛躲進了山里遮晚。

再加上部隊中確有一些落后反動分子性昭,他們不是鳴槍嚇唬老百姓,就是強拉民夫為他們挑行李县遣,這樣就造成了這支部隊依然是軍閥部隊的假象糜颠,給革命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由于沿途找不到老百姓萧求,部隊的給養(yǎng)也就沒法籌備其兴,所以戰(zhàn)士們的伙食也越來越差。不少連隊里當兵的只能吃上糙米南瓜飯夸政。加上又是在溽暑下行軍元旬,在口干舌燥時找不到干凈水,就只好見水就喝守问,結果卻喝上了不干凈的水法绵。這樣就出現(xiàn)了拉痢的、中暑的酪碘、生瘧疾的朋譬,而且還一天比一天多。

各級醫(yī)務人員本來就少兴垦,這樣一來徙赢,人手明顯地不夠了,而有的醫(yī)務人員又是典型的書呆子探越,哪里吃得下這種苦狡赐,所以也就悄悄溜掉。這樣钦幔,醫(yī)務人員就顯得更少了枕屉。有許多中暑或者累得舊病復發(fā)的士兵,因沒有醫(yī)務人員及時搶救而倒在路邊的鲤氢,也越來越多搀擂。

八月中旬,前委和革委會機關隨主力進入了宜黃縣城卷玉,但出奇地是商店早就關了門哨颂,居民家家上了鎖。原有近兩萬人口的熱鬧城鎮(zhèn)相种,居然只有四五十個老人威恼。而且這些老人還大都躲在家里不出門。

周恩來派人一打聽,原來前兩天不知從哪里竄來了一股土匪箫措,他們把宜黃縣城翻了個底朝天腹备。他們見門就砸,見物就拿斤蔓,而且還隨便奸淫婦女植酥。并且還說他們只是小股前鋒,大部隊還在后面附迷。老百姓一聽,簡直是膽戰(zhàn)心驚哎媚,哪有不逃的道理?喇伯!

脾氣暴躁的李立三激動地說:“這又是AB團所為,然后想栽贓誣陷我們拨与,讓我們在百姓中沒有立錐之地稻据!”

“是的,但同時又是我們的宣傳不力买喧,讓敵人鉆了空子捻悯。”善于自我批評的惲代英接著說淤毛。

周恩來說:“看來各軍今缚、師、團要把宣傳隊馬上成立起來低淡,不然我們還會吃虧姓言!這件事情就讓各軍的政治部去辦≌崽#”

“馬上召集各軍何荚、師政治部主任會議,讓這個問題盡快得到解決猪杭!”李立三著急地說餐塘。

“好吧,立三具體去落實一下皂吮!”周恩來對惲代英說戒傻。

(7)

在全軍各軍、師政治部主任會議上蜂筹,李立三心情沉重地說:“同志們都已經(jīng)看見了稠鼻,老百姓為什么總躲著我們?這是因為國民黨AB團分子的造謠狂票。他們不僅在造謠候齿,而且還把搶了人的事情栽贓到我們頭上。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只要是兵慌盯,就沒有好事周霉,這就是老百姓的觀念。何況現(xiàn)在的軍隊都打著青天白日旗亚皂,老百姓怎么能搞得清楚我們是真正的國民革命軍俱箱。所以,我希望大家回部隊后要馬上組織宣傳隊灭必,宣傳我們這支為窮苦百姓謀利益的真正的革命軍狞谱!”

“連日來的長途行軍,同志們是很辛苦的禁漓。但是跟衅,我們能讓反革命的喧囂壓倒真理的聲音嗎?不能,絕對不能播歼!我想我們寧愿少睡點覺伶跷,身上再曬脫一層皮,也應該讓沿途的老百姓看到秘狞、聽到我們這支軍隊是干什么的叭莫。”惲代英在會上更是慷慨激昂地講道烁试,他把在武漢軍校當教官的那種雄辯勁頭拿了出來雇初。

李立三接著說:“不錯,現(xiàn)在宜黃城內只有幾十位老人减响,幾十位眼花耳背的老人抵皱,而且還不一定全部識字。但不要小瞧他們辩蛋,他們有嘴呻畸,有兒孫,有親友悼院,有街坊鄰居伤为。我們既要用不擾民的實際行動去感動他們,又要留下我們的政策主張据途,讓躲在外面的人回來后知道绞愚,我們是共產黨領導的真正的國民革命軍!”

周恩來處理完一些事情后趕到了會場颖医,他向全體政治部主任說:“口碑往往比石碑流傳得更廣位衩。部隊在開拔前,你們要分頭下去檢查一下熔萧,宿營時借的門板糖驴、鋪草等歸還了沒有?水缸的水挑滿了沒有?不要小看這些事情僚祷,只要我們教育部隊堅持不懈地這樣做,老百姓就會真心擁護我們贮缕,他們的心中可藏著一桿秤呢辙谜!”

散會后,大家馬上分頭行動起來感昼。幾個小時后装哆,大街上已經(jīng)貼上了各種標語。由于沒有紙張定嗓,宣傳隊的同志就干脆在那些比較光滑的墻上直接寫上了字蜕琴。什么“大土豪,分田地”宵溅、“工農一起來革命”凌简、“蔣介石和汪精衛(wèi)都是背叛革命的禍首”等等,同時還出現(xiàn)了一些革命軍的布告层玲、通告之類的号醉,由總政治部起草的《土地革命宣傳大綱》也貼在了墻上反症。

(8)

周恩來辛块、李立三等正在大街上檢查各部隊宣傳工作的進展情況,這時警衛(wèi)員又把陳毅與肖勁帶到了他們面前铅碍。

周恩來一見陳毅润绵,馬上問道:“陳毅同志,你的工作進展怎樣胞谈?”

“哎呀尘盼,我的恩來同志喲,這可就不好說了烦绳∏渖樱”陳毅勉強地笑著說,他的情緒依然有些樂觀径密,但話頭卻不帶勁午阵。

原來,陳毅和肖勁隨那個傅大慶一起到了贛東的一個集鎮(zhèn)享扔,按預先談好的條件底桂,他們必須在一家旅館與那位準備參加革命的鄧司令見面。

來到那家旅館后惧眠,傅大慶讓他倆先休息片刻籽懦,由他去請鄧司令出來會面商談。陳毅見傅大慶面善氛魁,像個知識分子暮顺,也就欣然地答應下來厅篓。

“好長時間沒住過這樣的旅館了⊥显疲”陳毅的心情一時輕松下來贷笛。房子是一個套間,布置的很雅致宙项。里面是臥室摔竿,外邊一間是寬敞的客廳。幾件古香古色的家具蝗砾,擺在里面日熬,頓時讓整個房間蓬蓽生輝,中堂掛著一副書法盆繁,讓陳毅這個文化人看了掀淘,興趣更濃了,有一種長期住下不想走了的感覺油昂。

蕭勁是個軍人革娄,沒這種雅興,他的注意力不在這里冕碟,而是考慮到兩人的安全問題拦惋,隨時都把眼睛和耳朵抓得牢牢的,深恐出了問題他在屋子里來回的走動安寺,顯得有些坐臥不安的樣子厕妖。

等了好一陣子,始終未見傅大慶的人影挑庶。陳毅看看表言秸,已經(jīng)是下午三四點鐘。這時迎捺,從街上傳來一陣喧鬧聲举畸。肖勁馬上打開窗戶一看,說聲:“不好凳枝,快走抄沮!”原來,那位鄧司令沒等來范舀,卻等來了朱培德的一幫大兵合是。陳毅大呼“上當”,跟著蕭勁锭环,朝后門跑了聪全。

城里已經(jīng)“戒嚴”。兩人一身戎裝辅辩,目標有些大难礼,不好躲娃圆,只好裝著云南兵也在“追捕”。行至城門口蛾茉,卻遇到了麻煩讼呢。原來,守城門的大兵是楊如軒的部隊谦炬。陳悦屏、蕭二人被堵在城門口,不準出去键思。

大兵不讓出城础爬,還說誰要出去誰就是共產黨。好在陳毅是四川人吼鳞,大兵是云南人看蚜。云南四川的口音有些相像,加上陳毅的表演赔桌,說是去執(zhí)行任務供炎,不放他會吃不了兜著走,大兵這才放了他們出城疾党。

聽了陳毅的一番敘述音诫,周恩來、李立三等人都馬上笑了仿贬。

接著纽竣,周恩來對陳毅說:“現(xiàn)在部隊里正缺你這樣的政工干部墓贿,因為我們的行動需要廣泛的宣傳茧泪,所以我想把你分配到葉挺第十一軍二十五師七十三團去任黨代表,你看怎樣聋袋?”

“那可是有名的鐵軍呢队伟,我去,我一定去幽勒!”陳毅笑著說嗜侮。

周恩來見陳毅這么樂觀,于是也笑著說:“派你干的職務有些小啥容,你可不要嫌棄喲锈颗!將來你這種文化人是要派上大用場的!”

陳毅卻答道:“干革命工作咪惠,什么小不小的击吱!在這種情況下,你就是叫我當連指導員遥昧,我也干覆醇。只要能拿起武器和那幫龜兒子們作對朵纷,我就干!”

大家聽了永脓,馬上都笑起來袍辞。

(9)

陳毅一到七十三團,馬上就遇見了曾在一起赴法勤工儉學的朋友余增生〕4荩現(xiàn)在余增生已經(jīng)是七十三團的參謀長了搅吁。余增生見到陳毅后,顯得非常高興落午,馬上向陳毅介紹道:“這是黃團長似芝!”

團長黃浩聲是個高個子,臉色顯得有些刻板板甘,一副典型的軍人派頭党瓮。當陳毅伸出手來向他握去時,他卻意外的給陳毅敬了一個軍禮盐类,然后自我介紹道:“本人姓黃名浩聲寞奸,沒多少文化,是個粗人在跳,以后團里的復雜事就全仰仗你了枪萄!”

余增生也說:“是呀,我們團的政治工作正沒人搞呢猫妙!你來得正是時候瓷翻。”

他們正說著話割坠,有一個矮個子年輕人卻慌慌張張地向團部奔來齐帚。他粗眉毛,小眼睛彼哼,養(yǎng)神里沒多少光对妄,仿佛在思考問題,一張消瘦的臉上卻充滿憂郁敢朱。他剛跨進門就說:“報告團長剪菱,我們連的伙食錢給勤務兵背跑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揭不開鍋了拴签⌒⒊#”

黃浩聲聽后馬上問道:“什么?伙食費被背跑了蚓哩,你是干什么吃的构灸?”

余增生也急忙問道:“有多少伙食費?”

那人說:“一百二十塊毫洋杖剪!”

黃浩聲一聽脾氣更大了冻押,他怒吼道:“你怎么在搞驰贷?一百二十塊毫洋,這可是一個連一月的生活費呀洛巢。你為什么不自己背著括袒,卻要一個勤務兵來鉆這個空子「遘裕”

那人怯怯地說:“這個勤務員是我表弟锹锰,我以為是可以信任的,哪知這家伙認錢不認人漓库,所以就……”

“現(xiàn)在經(jīng)費這么緊張恃慧,你以為這是說有就有的?”黃浩聲對那人訓斥道渺蒿。

參謀長余增生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陳毅痢士,悄悄說:“老陳,你是指導員茂装,你看這事該怎么辦怠蹂?”

陳毅看了看這個年輕人,然后問:“你叫什么名字少态?”

那人看了一眼陳毅城侧,沒有馬上回答。余增生在旁介紹道:“七連連長林彪彼妻∠佑樱”然后又對林彪說:“這是剛到的陳指導員,以后團里的政治思想工作由他負責侨歉∥菀。”

林彪一聽,馬上才把眼神變得友好起來为肮。

陳毅看著林彪說:“現(xiàn)在要準備打大仗了摊册,林彪同志肤京,你可要吸取教訓呀颊艳。你看,關鍵時候你的表弟都會背叛你忘分,這說明了什么棋枕?這說明親戚六宗、舅子老表那是只認錢妒峦,以后還是多相信一些可靠的同志吧重斑。黃團長,我看這事就算了肯骇,反正他已經(jīng)把錢丟掉了窥浪,讓他吸取教訓祖很,下不為例吧。一連人總得要吃飯漾脂,還是由公家補發(fā)給他吧假颇。不然,他到哪兒去搞這么多錢骨稿?”

黃團長氣惱地搖搖頭笨鸡,然后說:“只能讓各個連隊節(jié)省一點了,我看你這個林彪坦冠,要不看你打仗時鬼點子多形耗,我倒真想槍斃你。余參謀長辙浑,你帶他到輜重隊去暫領一百二十塊毫洋激涤,這筆賬以后再說∨信唬”

林彪一聽團長意外的開了恩昔期,心里頓時輕松了許多,他用眼睛感激地看了一下陳毅佛玄,然后說:“感謝團長硼一、指導員,這個教訓我一定記住梦抢。以后我再也不敢叫人背了般贼,還是我自己背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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