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佛羅倫薩是但丁的故鄉(xiāng)蚊逢,那里有他的恥辱與怨恨层扶,也有他的深愛與依戀。
在神曲的《地獄篇》里时捌,第一次提到佛羅倫薩是在第六歌中怒医。但丁跟著導(dǎo)師來到了第三環(huán),那里雨雪交加奢讨,晦冥晦暗稚叹。倆人在入口處遇見了兇殘的地獄犬刻爾勃路斯焰薄,它代表著這層地獄里囚禁的都是貪食者。
暴雨毫不留情地蹂躪著那些痛苦的亡靈扒袖,他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塞茅,任由維吉爾帶著學(xué)生穿行而過。但有一個亡靈看見他們忽然坐了起來季率。他懇求但丁回憶自己是誰野瘦,并在言談中提起了佛羅倫薩:
你的城市,那個到處充斥著嫉妒
因而如今已妒意滿盈之處飒泻,
就是我生前所住鞭光。
Thy city, which is full
Of envy so that now?the sack?runs over,
Held me within it in the life serene.
這個人名叫恰科(Ciacco),也即“豬”的意思泞遗。他用袋子“il sacco”(the sack)來描述佛羅倫薩惰许。這袋子里裝著嫉妒,如今更是多得裝不下去了史辙。但人們究竟在嫉妒什么呢汹买?
關(guān)于這一點,詩中并沒有給出直接答案聊倔,卻以兩人的討論來間接回答晦毙。他們的話題就是佛羅倫薩的未來。世界上大部分民族的人都相信耙蔑,死者有預(yù)見未來的能力见妒,于是但丁也問到了他對佛羅倫薩的疑惑。
在他的印象中纵潦,佛羅倫薩是一座分裂的城市(la città partita/the divided city)徐鹤,他想知道那里還有沒有正義(giusto/just),為什么這座城市如此不和諧(Discordia/discord)邀层?
其實,這幾個不同的問題都包含著同一個核心遂庄,那就是他對佛羅倫薩最難以釋懷的地方寥院。他始終在思考這座城市給他造成的種種困擾。通過恰科的形象涛目,他用預(yù)言的方式秸谢,給了佛羅倫薩一個初步的側(cè)寫。
恰科的佛羅倫薩并沒有美麗的風(fēng)景霹肝,也沒有高貴的貝阿特麗絲估蹄,更沒有舒適優(yōu)越的生活,有的只是血流成河沫换、兩黨爭斗與殘酷的鎮(zhèn)壓臭蚁,驕橫(superbia/pride)、嫉妒(invidia/envy)與貪婪(avarizia/avarice),正是三個讓人們陷入紛爭的火星垮兑。
可是冷尉,為什么這樣的佛羅倫薩卻讓但丁念念不忘?
在第十歌中系枪,但丁又一次提到了佛羅倫薩雀哨。那時他跟著老師維吉爾走入了狄斯城,看見一片被火燒得通紅的墓地私爷。墓地里的棺槨都敞開了蓋子雾棺,但丁有些好奇,于是詢問維吉爾衬浑,躺在墳?zāi)估锏娜舜蟾趴梢钥纯窗砂坪疲糠凑咨w是開著的,而且周圍也沒有守衛(wèi)嚎卫。
在這一環(huán)受刑的都是異教徒嘉栓,其中有一位但丁很想見的人——法里納塔。但丁在與恰科的對話中便問到過這位吉伯林派的首腦人物拓诸。
但丁十八歲那年侵佃,由于歸爾弗派崛起掌權(quán),此時已經(jīng)死去十九年的法里納塔奠支,不僅被圣方各濟會實施宗教裁判馋辈,遺骨被掘出,而且禍及家族倍谜,后人被永遠驅(qū)逐出境迈螟。這件事給當時剛成年的但丁留下了深刻印象。
法里納塔與恰科不同尔崔,他在但丁心中是個勇猛善戰(zhàn)的英雄人物答毫,盡管實際上與但丁立場敵對。因而季春,恰科出場時語氣比較柔和洗搂,帶有些懇求的意味,稱呼但丁用“O tu”(嘿载弄,你……)耘拇,而法里納塔的語氣則生硬有力,“O Tosco”(嘿宇攻,托斯卡納人)惫叛。
在這里,佛羅倫薩又出現(xiàn)了逞刷。
Thy mode of speaking makes thee manifest
Anative of?that noble fatherland,
To which perhaps I too molestful was.
法里納塔把佛羅倫薩稱為”quella nobil patria”(that noble fatherland)嘉涌。
你的談吐彰顯了你的身份
一個來自那片高貴故土的本地人
而我對其而言也許是個禍根
同一座城市妻熊,面對不同的人物,呈現(xiàn)了不同的側(cè)面洛心。如果說恰科描述的是佛羅倫薩未來的黨爭固耘,那么法里納塔描述的就是過去。恰科與但丁之間沒有沖突词身,但法里納塔作為吉伯林派之首厅目,與但丁在討論中自然爭鋒相對,而后卻又惺惺相惜——他們都深愛著自己的故土法严,又都被故鄉(xiāng)人殘忍地拋棄损敷。
這里的佛羅倫薩依舊黨爭,卻多了一個但丁心中崇拜的英雄深啤,還間接地出現(xiàn)了他的好友圭多拗馒。那么多的回憶,竟然回不去了溯街,連友人最后一面也見不到诱桂,于是即使是紛爭也變得美好了雷则,那里永遠成了他心中高貴的故土七蜘。
還有更不一樣的佛羅倫薩嗎?當然有抛腕。
十三歌堤尾,最后十行肝劲,哭泣的樹。
我曾是那座城市的人:
它曾把第一位守護神改為施洗者約翰郭宝,
正因如此辞槐,那第一位守護神
才總是運用他的法術(shù),令那座城市備受刀兵之苦粘室;
……
(黃文捷譯)
傳說中榄檬,佛羅倫薩最早的守護神是戰(zhàn)神馬爾斯,后來這座城市改信了基督教衔统,因而人們相信丙号,是戰(zhàn)神的憤恨導(dǎo)致了城市的內(nèi)戰(zhàn),從此民不聊生缰冤。
詩中講述這個傳說的是一棵因被撕爛枝丫而哭泣的樹。在第七環(huán)的第二圈有一片陰森的樹林喳魏,那里的每一棵樹都困著一個曾犯下自殺罪行的人棉浸。但丁跟隨老師進入了樹林中,聽見周圍有凄涼的呻吟聲刺彩,卻看不見鬼魂的蹤跡迷郑。他在老師的鼓勵下枝恋,折下一棵樹的枝丫,驚訝地看見嗡害,剝開的樹皮里竟然有張人臉焚碌。
在這樣的詭異環(huán)境中,佛羅倫薩施施然以傳說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人們眼前霸妹。
仔細讀一讀十电,《神曲》中大概有無數(shù)個佛羅倫薩吧,但無論哪一個叹螟,都滿滿地蘊含著但丁對故鄉(xiāng)深深的思念鹃骂。那里是他怨恨的地方,也是他深愛的地方罢绽,更是一個他永遠也回不去了的地方畏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