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啟不由得看了阿虎和徐薇一眼,這兩個人不象袁啟一樣略知心理學畦幢,所以顯得一臉懵圈坎吻。
“劉先生,您怎么知道這位先生喜歡催眠術(shù)呢宇葱?”徐薇看到奧斯的表情后不解地問道瘦真。
“我也許不止知道這些——”劉先生放下杯子,把臉轉(zhuǎn)向徐薇:
“我還知道你——徐薇也不是一般人黍瞧,而且似乎深藏不露爸罹 !我雖然不知道你二十年多前經(jīng)歷過什么印颤,但......”話到這里您机,劉先生戛然而止!
徐薇的臉色頓時變了一下年局,隨即馬上恢復常態(tài):“哪里际看,我只不過是知道點專業(yè)知識罷了!”
“哦矢否,專業(yè)知識仲闽,呵呵….”劉先生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僵朗。續(xù)而轉(zhuǎn)向袁啟:“那你呢赖欣,袁啟先生屑彻?”
“我?我怎么了畏鼓?您說說酱酬?”袁啟小心地問道。
“沒什么……”劉先生道:“不過我感覺也許最近你受了不少驚嚇云矫!這一點似乎和阿虎先生類似膳沽,但恐怕阿虎心里更多的是一種焦慮——求之不得的焦慮吧!”
劉先生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让禀,但在幾個人的心中卻猶如地震般的震撼挑社!幾分鐘前,就在劉先生和奧斯談論珠子的前后巡揍,他們對劉先生印象是:待人柔和痛阻,生意老道,知識豐富腮敌,藏品不俗阱当!但即便如此,也只不過就是一個很平常糜工、普通的店老板弊添。這樣的店老板在古玩行里隨處可見!可現(xiàn)在捌木,他們?nèi)铝擞桶樱∫驗檫@一瞬間,他們終于明白他們一開始就錯判了這個祎禎堂的主人——劉先生刨裆。
“既然如此澈圈,我干脆跟您實話實說了!”奧斯打破了沉默:“如果我這番話說完了帆啃,您還是不愿意把珠子賣給我瞬女,我就死心了!”
“好努潘,請講拆魏!”此刻在劉先生身上居然已經(jīng)看不到一絲商人的氣息了。
“這一切要從一件在我手中得而復失的東西說起慈俯!…..”奧斯咬著牙渤刃,頓了幾秒鐘,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你們也許沒聽說過——它的名字應該叫死海古卷贴膘!”
“什么B糇印!刑峡!你再說一遍洋闽?”阿虎騰地站了起來玄柠!此言一出,袁啟也瞬間感到自己同被驚了一下诫舅,一股血瞬間直沖大腦羽利。他看了看徐薇,后者剛把茶杯放到嘴邊刊懈,可此刻也如同石化一般呆住了这弧!
“你們難道也知道死海古卷?”奧斯顯然對這三個人的反應感到很意外虚汛。
“有點兒意思匾浪!奧斯先生,你繼續(xù)講吧”卷哩,劉先生似乎并沒理會這三個人的反應蛋辈。而袁啟已經(jīng)默默地拽著阿虎坐下,三個人似乎已經(jīng)形成默契——不動聲色地聽将谊!
“哦冷溶,好的!”奧斯于是便把整個關于古卷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尊浓。
“所以逞频,你認為古卷中提到的珠子就是這顆?”劉先生問道眠砾。
“難道這樣的珠子很常見嗎虏劲?”奧斯以問代答托酸。
“當然不褒颈,以我的收藏經(jīng)驗看,也許是孤品励堡!”
“所以說……”
“所以說你非買下這顆古珠不可谷丸?”劉先生端起了杯子:“先喝茶吧,一會我們聊得高興了应结,也許我會考慮把它送你刨疼!”
什么?這么一顆珍貴的古珠鹅龄,劉先生居然聽憑一個陌生人的故事就動心要白送揩慕?阿虎等人此刻真有點坐不住了!他們明明也有一肚子故事扮休,卻不知該從何說起迎卤!而按照阿虎的夢來說,這不顆珠子不正是他們要完成的第三件任務嗎玷坠?現(xiàn)在看來蜗搔。這顆珠子也應該是阿虎他們勢在必得的抄课!
然而從奧斯開始講古卷到劉先生說出這句話袖迎,這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中間根本無暇反應!
“真的尚蝌?您真的要把它送給我?“奧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旺韭。
“有可能啊胶坠,你不是總在說緣份嗎?也許我們該結(jié)個緣嘍 二拐?”劉先生微笑著喝了一口茶服鹅。
怎么辦?阿虎此刻心急如焚百新!得到古卷就是為了找到珠子企软,而剛剛得到的線索居然要被這個奧斯直接拿走!怎么辦饭望?顧不上了仗哨!干脆把自己的兩個夢一起講出來?
“等一下!”沒等阿虎說話铅辞,徐薇已經(jīng)搶先一步厌漂。
“劉先生,我想我們?nèi)齻€人與這顆珠子的緣份比這位奧斯先生更深斟珊!”徐薇言語毫不客氣苇倡。
“哦?看來真是無緣不聚啊囤踩,那您也說說旨椒?”劉先生道。
“其實我們今天能到您這個店里可以說是道妙暗合堵漱!阿虎综慎,你先說!”徐薇道勤庐。
終于等到這句話了示惊!阿虎深吸了一口氣!一股腦地把整個經(jīng)過全部倒給了
劉先生愉镰,當然也提到了自己和徐薇的夢米罚。
這回輪到奧斯目瞪口呆了!世間難道有這么巧合的事嗎丈探?難道這都是真主的冥冥安排录择?
“哈哈哈哈!你們的理由的確也很充分!”面對如此怪異的氣氛糊肠,劉先生居然放聲大笑:
“真乃奇遇也辨宠!也對,你們?nèi)齻€人也該著和這顆古珠有緣货裹!”
有競爭對手了嗤形!其實此時無論是阿虎一眾還是奧斯心里都明白,這顆珠子的主人絕不是一般的生意人弧圆,這個劉先生甚至可能就是一個隱于世市的高人赋兵!但此刻,大家都齊刷刷地將對劉先生的好奇心壓下搔预,都準備先奪了珠子再說霹期!
“劉先生,我記得我剛才講過拯田,我很喜歡佛教历造。所以我也真心希望我們能夠通過這顆珠子結(jié)下善緣,并能向您這樣的高人學習佛教的打坐…..”
“切船庇!”徐薇不屑地將嘴唇一歪吭产,以輕輕發(fā)出的象聲詞打斷了奧斯過于明顯的馬屁。
“呵呵鸭轮,是這樣的劉先生臣淤!”袁啟連忙打了個圓場:“恕我冒昧,剛才我還沒來得及介紹窃爷,其實徐薇也是佛學高手邑蒋。所以要說到佛學,恐怕您和徐薇的交集會多一些按厘∫降酰”
“我也是啊,雖然我信道教刻剥,但對佛教很感興趣遮咖!有機會也希望能和劉先生多交流滩字!”阿虎不失時機地加了一嘴造虏,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昨天的“老子化胡”言論。
“大家都是中國人麦箍,傳統(tǒng)文化那點事兒漓藕,老外一般是整不明白的!”阿虎說這般話的時候雖然眼睛并沒有看向奧斯挟裂,卻將“中國人”三個字發(fā)得格外清晰享钞。對于奧斯而言,這句話顯然攻擊力十足。
“傳統(tǒng)文化栗竖?佛教是古印度的傳統(tǒng)還是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暑脆?阿虎先生,要知道我的故鄉(xiāng)——巴基斯坦恰恰是古印度文明的發(fā)源地狐肢!另外——添吗! ”奧斯頓了一下:“劉先生可曾知道伊 斯蘭的——嗯,中文怎么說份名?哦碟联,對了,蘇菲派僵腺?”
“嗯鲤孵,有所耳聞,看來奧斯先生是蘇菲派的辰如?”劉先生微微揚了揚眉毛普监。
“是的!我雖然自幼在美國長大琉兜,但我現(xiàn)在卻是信蘇菲派的思想鹰椒,其實蘇菲派的很多觀點和劉先生信奉的禪宗思想有相似的地方,比如都講究冥想打坐呕童。還有漆际,我們也捻贊珠,就像你們捻佛珠一樣……”
“劉先生夺饲,我想問問您奸汇,怎么會想把這顆珠子白送他人呢?以我的經(jīng)驗來看往声,它應該價值不菲吧擂找?”
袁啟的插話看起來有些唐突,似乎在打斷奧斯和劉先生的對話浩销,但實則起到轉(zhuǎn)移注意力贯涎、規(guī)避爭吵的功效。
“因為我也很相信緣份慢洋!不過看來大家都很喜歡這顆珠子塘雳,也都認為和我很有緣份,唉——普筹!我有點為難鞍苊鳌!”劉先生繼而微微一笑:
“這樣吧太防,我冒昧地向大家請教幾個問題妻顶,看看誰能給我些啟發(fā),作為回報,我便將這顆珠子結(jié)緣給他讳嘱,不知大家意下如何幔嗦?”
難道要考我們?袁啟看了看別人沥潭,而眾人此刻齊刷刷地表現(xiàn)出一種“放馬過來吧”的表情崭添!他發(fā)現(xiàn)此刻最需要擔心的就是自己這個無神論者!因為自己對佛學狗屁不通叛氨。這算怎么回事昂粼!好端端地就被卷進這場爭奪古珠的戰(zhàn)斗里了寞埠?袁啟本人雖然被整個事件驚得不要不要的屁置,但還不至于像阿虎和徐薇那樣癡迷!徐薇仁连,唉——蓝角!誰讓她是徐薇呢!
“恕我直呼其名了胺苟使鹅!”劉先生把臉轉(zhuǎn)向阿虎:“阿虎,萬物由何而生昌抠?”
“道生一患朱,一生二,二生三炊苫,三生萬物裁厅?”阿虎將道德經(jīng)里的話運用得毫不含糊!
“何物為三侨艾?”
“這——道家有‘一氣化三清’之說执虹,也許,我認為…..”阿虎有些暈了唠梨。
“為何‘二’不能化生萬物袋励?”
“這?這我還真沒想過当叭,二為陰陽啊茬故,二…..”阿虎徹底二乎了。
“凡事物化生科展,有因必有果均牢,因果為二元糠雨,但是若缺了‘緣’字才睹,二元對立則無以化生萬物。所以因、緣琅攘、果三者具備才能開啟垮庐!”徐薇的佛學知識果然很扎實,一句話替阿虎解了圍坞琴。
“對對對哨查,三嘛!天剧辐、地寒亥、人三才聚匯,才能成事生物嘛荧关!”阿虎補充道溉奕。
“嗯!看來徐薇女士對佛學還是很了解的忍啤!”劉先生邊說著話加勤,邊將水壺續(xù)上水加熱。
“那么同波,請問徐薇女士平常主修何種功課鳄梅?”
“末法時期嘛,念佛法門三根普被未檩,我是主修凈土宗的戴尸,當然我也對禪宗很感興趣,只不過傳說禪宗非大根器者不能修冤狡,更何寬當今真正的禪門大德幾乎蹤跡難覓了校赤,所以我還是平常以持誦阿彌陀佛圣號為主吧!”徐薇在回答的同時筒溃,很巧妙地捧了一下禪宗马篮,當然也是為了捧一下劉先生。
“嗯怜奖!凈土法門的確很殊勝浑测,看來需要經(jīng)常持誦佛號嘍?”劉先生問道歪玲。
“當然!”
“那么迁央,是誰在念啊滥崩?”
徐薇心頭一驚岖圈!好嘛,上來就玩禪宗的“話頭”案破ぁ蜂科!她知道“念佛者誰顽决?”這類問題是禪宗經(jīng)典的“參話頭”題目,類似的話頭還有諸如“我是誰导匣?”等才菠。
如果你不明所以,上來就回答“我在念啊”贡定,肯定已經(jīng)對不上禪機了赋访!因為佛教本來是講“無我的”,這種回答等于自己根本不懂佛理缓待。自己決不能上當蚓耽!
“心在念!”徐薇此言一出旋炒!連袁啟這樣不懂佛學知識的人都暗暗稱贊:好高深的回答疤锿怼!袁啟發(fā)現(xiàn)此刻奧斯和阿虎在一旁也連連點頭国葬。
“心在哪贤徒?”劉先生頭也不抬,似乎注意力還在水壺上汇四。
心在哪接奈?噻!哪有這么問的通孽!徐薇真的有點懵了序宦!總不能說“心”就是心臟或大腦吧,那樣太外行了背苦!
一般能將“事事物物”提到“心”的層面上互捌,已經(jīng)是具有哲學味道的解答了⌒屑粒可秕噪,哪有這么問的啊厚宰!徐薇在腦子里拼命搜索相關的佛學知識腌巾。禪宗?禪宗铲觉?有了澈蝙!徐薇的腦子飛快地閃過一段禪宗的典故。
傳說禪宗的初祖——達摩祖師曾在少林寺的一個山洞里面壁九年撵幽,其神通遠近聞名灯荧。而一個叫神光的人,也就是后來的禪宗二祖——慧可曾慕名前來并跪求祖師“安心之法”盐杂。
而當時達摩老祖居然讓他把心拿來逗载,才能替他安好哆窿。這時候慧可說了一句很經(jīng)典的話——“覓心不可得”,就是找不著心了!
對撕贞!這就是最符合禪宗味道的標準答案更耻!想到這里徐薇不禁有一絲小得意测垛。
“覓心不可得捏膨!”徐薇果斷地答道。
此刻的奧斯已經(jīng)聽傻了食侮,有那么一瞬間奧斯覺得徐薇才是真正的佛學高人号涯!也許她才是能教導自己學習冥想的人?
而劉先生竟然不置可否锯七。只見他微笑著關上了加熱的開關链快,將燒好的開水緩緩注入面前的紫砂壺,然后再慢慢地將壺中的茶水引入公道杯后眉尸,輕聲問道:
“真不可得嗎域蜗?如果你不是以心尋覓,那你以何相‘覓’噪猾?此刻又是依何而說霉祸?”
徐薇這回真的懵了!是啊袱蜡,覓者找也丝蹭!自己不也一直都是以‘念’找心嗎?而說自己“覓心不可得”坪蚁,難道這不是一種“未證言證”的言不由衷嗎奔穿?這不也正是佛家所說的“頑空”和“狂禪”嗎?
徐薇感到鼻尖有些冒汗敏晤。這一瞬間讓她感到自己在劉先生面前就像是一個耍小聰明的小孩子贱田。
“看來徐薇你尚不知心為何物,甚至不知覓為何物白炱ⅰ湘换!”說著話,劉先生把公道杯伸過去給徐薇倒?jié)M统阿。后者楞在那里彩倚,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
“來扶平,奧斯先生帆离,喝點熱的!”
奧斯緊張地看著自己的杯子被劉先生蓄滿结澄,他知道——該他了哥谷。
“既然你對催眠很有研究岸夯,想必是心理學高手了吧?”
“劉先生们妥,您的機智讓我汗顏猜扮,剛才——嗯,失禮了监婶!是的旅赢,我的確名心理學研究者』蠡蹋”
奧斯已經(jīng)不敢稱自己為心理學家了煮盼,因為他實在搞不清楚眼前的這位劉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既然能一眼識破自己的獨門催眠術(shù)带污,肯定也懂心理學僵控。
“那么,請問你怎么看所謂的心理學三大流派鱼冀?”
三大流派报破?奧斯當然明白劉先生所指的分別是以佛洛依德為代表的精神分析學派;以華生千绪、斯金納為代表的行為主義以及以羅杰斯充易、馬斯洛為代表的人本主義學派。
當然翘紊,時至今日這三大流派早已衍生出眾多分支:比如拉康的結(jié)構(gòu)主義蔽氨、海寧格系統(tǒng)排列或薩提亞的家庭治療、NLP簡快療法等帆疟。甚至當今有很多心理學療法是混雜各家流派鹉究,很難劃清流派取向的。也有人將心理學流派分為“構(gòu)造”踪宠、“機能”自赔、“內(nèi)容”、“認知”等十派柳琢。但既然劉先生這么問肯定有所下文绍妨,難不成是考自己的基礎知識?
“我覺得各有所長吧柬脸,三大流派及其延伸的各種療法沒有高低之分他去,也許只是適合不同的人群——畢竟人群的文化信仰、年齡倒堕,經(jīng)歷都是彼此不同的灾测,以榮格的觀點看,不同人群的‘集體無意識’也會也不小的差異垦巴∠碧拢”奧斯謹慎地答道铭段。
這下輪到袁啟暗暗敬佩了。奧斯言談間的學者風度和剛才那個攥著珠子不撒手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秦爆。
“嗯序愚,‘無意識’、‘潛意識’等限,看來奧斯先生在這方面下的功夫不少爸吮,這些的確也是暗示和催眠的基礎”劉先生點頭道。
“不敢不敢精刷!我的研究還很不透徹拗胜,所以碰到意志力很強的人就不行了蔗候,人心本身就是天下最復雜的課題怒允,面對這種復雜,我時常感到自己還是非常無知的锈遥!”
“所以你要學習打坐或冥想纫事?”
“是的,不所灸!也不全是丽惶!我是一個對真理的追逐者。一位蘇菲派的智者曾告訴我爬立,只有通過冥想并放下‘自我’才能與真主最終融合钾唬!”奧斯誠懇的答道。
“一塊石頭侠驯,可有‘自我’抡秆?”
“石頭?當然沒有耙鞑摺儒士!”
“那么,石頭是否已與安拉融合了檩坚?”
“這.......”奧斯被劉先生的話問懵了着撩。
“你不識得‘自我’為何物,如何放下匾委?未曾拿起拖叙,又如何放下?”劉先生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茶后赂乐,緩緩放下了杯子薯鳍。
奧斯頓時陷入深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