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將是邊想邊寫的一個新的嘗試,一篇連載小說吩蔑。《簡書》的連載小說專題編輯說我一定要加一個小說的類別才能投稿連載小說填抬,這真是讓我為難了烛芬。
我看了那些已有的類別,又想了半天飒责,我心里想的小說的模樣不算言情赘娄,不算現(xiàn)代,不算玄幻宏蛉,不算意識流遣臼,不算歷史,不算古典拾并,不算愛情揍堰,不算都市,不算女性辟灰,不算自傳。最后想來想去篡石,姑且妥協(xié)算是一篇著重探索女性心理的言情小說吧芥喇。
我寫小說的過程其實也有點像一個心路探險過程,我也不知道一路會碰到什么凰萨,會發(fā)現(xiàn)什么继控。
無論如何,你的閱讀將是給我最大的鼓勵胖眷。
(第二稿)
那晚她終于坐上了飛機武通,去金邊,在很深的黑夜珊搀。
她總是害怕坐飛機的冶忱。她喜歡把命運抓在自己手里,至少在前半生她一直以為命運是抓在自己手里的境析,而坐飛機的時候命運卻被抓在與自己完全陌生的人手里囚枪。那些和她毫不相干的人操縱著一些按鈕,然后決定她和很多人的死活劳淆。
坐飛機若碰上冬天或是黑夜或是雷雨天链沼,她就更怕了。這很可笑沛鸵。雖然她心里知道萬里高空外不分冬夏都是寒冷的括勺,而死亡不管怎樣都是黑暗的,但是她卻無端地覺得,要是在冬天的黑夜飛機出事了疾捍,在死亡降臨的那一瞬間她會更冷奈辰,瀕死時的世界也會更黑。
小時候讀書時拾氓,她讀到莊子妻死冯挎,鼓盆而歌,不甚理解咙鞍。又看到鄉(xiāng)下走了老人時房官,鄰里鄉(xiāng)親會搭高臺、唱大戲续滋,連續(xù)幾天幾夜不歇氣翰守,媽媽說那是村里的白喜事。每次有白喜事疲酌,她都會拉一個小伙伴去看熱鬧蜡峰,跟著男孩子們上串下跳地起哄,在靈堂四邊尋找散落在地上的沒有引爆的鞭炮朗恳。沒人注意時湿颅,她那充滿好奇和恐懼的眼睛卻總是盯著靈堂正中紅綢子下躺著的身體,紅綢子外露著一雙堅硬的黑面白底的新布鞋粥诫,直直地向上挺著油航,鞋底前面點著油燈,忽明忽暗的火苗靜靜地燃燒怀浆。
她想著想著谊囚,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真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年輕的時候自己一閉眼就在回憶或想象愛情执赡,現(xiàn)在的自己一閉眼就在回憶或想象死亡镰踏。只是,回憶的愛情都是自己的沙合,而回憶的死亡都是別人的奠伪。自己的死亡只能靠想象,因為一生只能經(jīng)歷一次首懈,真正寶貴的唯一的一次芳来。
這么寶貴的唯一的一次死亡,其實那真應該弄得很莊重才對啊猜拾。人生也就生死兩件大事即舌,出生時還有個預產(chǎn)期,死卻沒有挎袜,科學都這么發(fā)達了顽聂,還是沒有肥惭,所以誰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怎么死紊搪。當然也有例外:自殺蜜葱。自殺時應該是可以帶點莊重的儀式感的。但是她可不想耀石,她怕死怕得要死牵囤,怎么還會自己去死呢?
聽說有些國家允許安樂死滞伟,安樂死倒可以弄得很莊重揭鳞。她聽以前的一個男朋友說起過,他的母親就是選擇了安樂死來終結(jié)生命的梆奈。他母親到了肺癌晚期野崇,疼痛難忍,也完全沒有治愈的可能了亩钟,她堅持出院乓梨,要在家里開一個最后的、最隆重的聚會來慶祝自己的一生清酥。自己慶祝自己的一生扶镀,這該是多大的氣場。人說蓋棺定論焰轻,但那論總是由別人來定的臭觉。不如不蓋棺就給我定論,多好啊鹦马。
雖然他非常不舍得胧谈,非常生氣忆肾,到現(xiàn)在還為此事傷心荸频,但還是服從了母親的意愿。為那個隆重的晚會他為母親專門請了化妝師客冈、發(fā)型師旭从,給母親訂制了最美麗的晚禮服,把母親打扮得像一位出嫁的新娘场仲。親人好友一起狂歡了一整天和悦,到了半夜,戲終人散渠缕,只有兩名醫(yī)生留下鸽素,和最親的家人。母親唯一的兒子抱著瘦骨嶙峋卻光彩照人的母親亦鳞,他緊握著她的手馍忽,他們相互對視棒坏,看著醫(yī)生把那致命的液體直接注入她的靜脈。母親就安詳?shù)氐搅肆硪粋€世界遭笋。
她不想安樂死坝冕。因為她歸根結(jié)底還是不想死。要死也不能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死瓦呼。她肯定自己尤其不希望在黑暗和寒冷的天空中死喂窟。因為這輩子她都在尋找著光明,都在渴望生命的沸騰央串。
按理說磨澡,都到了這樣的年紀了,似乎她不應該還這么幼稚蹋辅,把死亡也想象得如此浪漫钱贯,但是她確實希望在死的那一刻世界依然光芒萬丈,她希望她的最后一口呼吸還帶著心中的熱血侦另,在閉眼之前她還有力氣有意識去最后看一眼天空秩命,用她的眼睛的微光向天空和人世示以溫情。
突然她似乎想明白一件事兒褒傅,在適當?shù)臅r候弃锐,一切就緒后死在自己的床上,那確實就是一生一世登峰造極卻可遇不可求的幸福吧殿托。難怪莊子要鼓盆而歌霹菊,鄉(xiāng)下要慶祝白喜事,那母親要選擇安樂死支竹。
可是那晚她漫無目的的出行旋廷,不僅是在黑夜,而且是在冬天的黑夜礼搁,機窗外還不時傳來滾滾的雷聲饶碘。
在那樣的夜晚,她心里怕得要命馒吴。她聽見腦子里的一個聲音說扎运,不會怎么樣的;又聽見腦子里的另一個聲音說饮戳,可是萬一呢豪治?她的神經(jīng)這樣來回穿梭于兩個搏斗的聲音之間,疲倦不堪扯罐,迷迷糊糊又突然開始感到無端的興奮起來负拟,那感覺就像第一次在迪斯尼樂園排隊等著上最想玩又最害怕的過山車一樣。
她偷偷看看機艙里其他乘客歹河,他們大都在若無其事地玩著手機掩浙,也有少數(shù)人或者聊天或者睡覺琉挖。反正沒人注意她。個子小小的她想起自己有一個最大涣脚、也許是唯一的好處:無論在哪里她似乎都可以縮小到一個無人注意的狀態(tài)示辈。
她縮在自己小小的無人問津的狀態(tài)里,不去想遣蚀,想了也不可能知道其他乘客的腦子里在想些什么矾麻,他們也不可能知道她的腦子里在想些什么。不過芭梯,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腦子接下來會想些什么险耀,別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這么想著玖喘,她自己就偷偷地笑了甩牺,人工智能技術(shù)被吵得轟轟烈烈,好像那玩意兒大有代替人腦的趨勢累奈”崤桑可是她和她的同類-人,一個個連自己的大腦都搞不清楚自己澎媒,人工智能又如何能搞得清楚呢-變幻莫測的人搞乏?
譬如在那一刻,她坐在黑暗中去金邊的飛機里戒努,東想西想请敦,根本就不知道接下來會再想些什么,就像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是一個道理啊储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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