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土房子慰枕、莊稼地具则、農人
道奇兄弟順著八賦嶺西的谷地前行,夾著谷地的南北兩山的距離比嶺東還近具帮,或南或北的山坡上博肋,每隔三五里就會有一座村莊。各種形狀的梯田錯落有致地遍布四周蜂厅,種植著玉米匪凡、黃豆、土豆掘猿、高粱病游、谷子,偶爾還有小規(guī)模的果樹林稠通。
土房子衬衬、莊稼地、山間戴著草帽的農人改橘。
貧瘠的土地上滋尉,人們以質樸的方式,安貧樂道地過著生活唧龄,一輩一輩直到如今兼砖。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奸远,唐代最好的田園詩人王維既棺,出在晉中這一塊土地上讽挟,自然有他的道理。
新修的公路丸冕,比就過去的要寬了一些耽梅,但依然是彎彎曲曲。車在曲曲折折中一直開過了石片胖烛、慶城眼姐、石疙瘩等等一系列村莊,直到藺郊村時佩番,才算是出了山區(qū)众旗。視野開闊了很多,路也平直了一些趟畏。
02.古趙遺風
藺郊是山區(qū)和平川交接地區(qū)的一個不大的村莊贡歧,在中國歷史上,卻可能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赋秀。
相傳利朵,兩千多年以前,戰(zhàn)國牛人藺相如就是從這里走出去猎莲,然后縱橫在秦趙之間绍弟。我相信,只要是在中國上過高中的人都會記得著洼,那個在秦國的王宮里樟遣,拿著和氏璧撞死給秦王看的人吧。
事實上身笤,晉中人就是這么實在年碘,說要怎么做,就要怎么做展鸡,不跟誰開玩笑屿衅,即使你是秦王!
而且莹弊,直到十幾年以前涤久,榆次這里還出過一個牛人。烏金山的胡文喝坛冢扛著一桿槍响迂,一日之內超度了一村村干部,然后在被押上法場前细疚,他說出了最大的遺憾蔗彤,不該把一個串門的一個無辜小伙打死。
也許,這就是古趙國的遺風吧然遏,從晉中到冀南贫途,人們似乎都有著山一樣的倔強。
03.突然感慨于時間
出了藺郊待侵,再過相立丢早、東西長凝、南北合流秧倾,然后都是一馬平川怨酝,最后在中午時分到了宏宇家。
又一次見到了宏宇的老爸時那先,已經(jīng)是二十多年后农猬,我突然有些感慨于時間,光陰荏苒如飛電售淡,改變每一個人的容顏……
一路上斤葱,我們弟兄聊起了當年的很多往事時,我頭腦里的韓老爺子勋又,似乎還是那個留著帥氣的偏分苦掘,穿一身板直的西服,踩著油亮的皮鞋楔壤,很精神地站在72班門口鹤啡,以一種懷疑的眼神,審慎注視著后排坐著的韓宏宇的一舉一動的蹲嚣,四十歲上下的中年递瑰。
那是在上世紀的九十年代,老爺子在縣印刷廠負責購銷隙畜,日常走南闖北抖部,不僅見多識廣,也是我們班的家長里议惰,氣質最瀟灑的那一個慎颗。但那時的韓宏宇,恰恰是班上最社會的少年之一言询,他去臺球室和游戲廳的熱情俯萎,遠大過去學校,他對打架的興趣运杭,遠大于看書夫啊。
所以,你可以理解為什么每一次站在教室門口辆憔,韓老爺子總是帶著些許嫉惡如仇的表情撇眯。
04.回歸到一片田園
只是在今天报嵌,我們一進到家門,當年曾經(jīng)的那個冷峻的面容熊榛,瞬間就綻放锚国。依舊帥氣的偏分,已經(jīng)多了幾分花白来候,臉上浮動的皺紋跷叉,也深刻了幾分逸雹。
可以看出來营搅,宏宇的父母有一些興奮,招呼我們坐下梆砸,不久就指給我們看他們在窗戶外的一塊閑地上转质,新開的一塊菜地。
成行的玉米和豆角帖世,長勢著實是不錯休蟹!
宏宇家單元所在的窗戶下,正好是小區(qū)的界墻日矫,界墻外正好是一片閑置的工地赂弓,韓老爺子見縫插針地利用了起來。而宏宇的媽媽還說哪轿,在小區(qū)一兩里外盈魁,老爺子還開了更大的一塊地,足足有兩三畝窃诉,種的全都是玉米杨耙,去年秋天收糧不少∑矗看得出來珊膜,他們對于這些成果,頗有一些得意宣脉。
就在我們都站在窗臺邊上车柠,欣賞莊稼的時候,韓老爺子已經(jīng)在家里的水龍頭接上水管塑猖,對著窗外的地竹祷,居高臨下地澆起地來,樣子異常豪邁萌庆。
也許溶褪,這就是大山里出來的和順人的本色,不論年輕時候多么闖蕩践险,到老了還是要回歸到一片田園猿妈。
05.生活的態(tài)度
但他們的特長似乎還不止這些吹菱,在路上就聽韓宏宇說,韓老爺子做山西飯的手藝也是一絕彭则。
而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鳍刷,宏宇娘已經(jīng)把灶臺上的面煮開,幾大碗羊肉蕎麥饸烙面端上來時俯抖,滿屋子都是撲鼻的香输瓜,果然時賽過了街上的好多店。
看來時光的確能改變世上很多芬萍,但有時候卻又很難改變一個人生活的態(tài)度尤揣。年輕的時候會怎么做,到老依然怎么做柬祠。
比如北戏,整齊偏分頭,比如漫蛔,細致的饸烙面嗜愈。
事實上,韓宏宇身上那一種永不停息的折騰勁莽龟,也應該是一種傳承蠕嫁。而剛吃罷晌午飯,他就又提議一起去看山西博物院毯盈,老爺子也陡然間來了興趣剃毒。
于是,我們就步調一致地再次上了路奶镶。
06.聊不完的話題
韓老爺子迟赃、韓宏宇、我厂镇、王世華纤壁、世華侄子,從年屆古稀的捺信,到胎毛還沒有長齊的酌媒,都坐進了車里。
從榆次到太原迄靠,是在晉中平川的腹地上行進秒咨,視野里看不見一座山,一條筆直的大道掌挚,大道旁一掠而過的樓房雨席,和北方的任何一座其它城市,并沒有多大不同吠式。
因為韓老爺子的加入陡厘,車里的話題又熱鬧了很多抽米。
從文革前后,一直到改革開放糙置,從農村到部隊云茸,再到國企改制,老爺子一生都是閱歷谤饭,一路上标捺,用他獨到的視野為我們分析所經(jīng)歷的各段往事,以及所經(jīng)歷到的很多人揉抵。
長者就是最好的歷史老師亡容,我們聽得饒有興趣,和順縣的幾十年春秋功舀,似乎都歷歷在目萍倡。
這么多年來身弊,我喜歡和會講故事的人在一起辟汰,很顯然,韓老爺子和我有一些投緣阱佛。
他繪聲繪色地回憶文革時期帖汞,七里灘村的勞模李朝陽,領著在縣里開大會的人喊口號凑术,喊完各種萬歲后翩蘸,依然覺著不過癮,最后還要再補一句“咱們大家也萬歲”淮逊。然后催首,在場的人,一起跟著也齊聲喊:“咱們大家也萬歲”泄鹏。
聽上去郎任,真是一個奇葩的年代。
老爺子講到這里备籽,臉上禁不住露出頑皮的笑舶治,可以想見,他當年跟著喊這一句時车猬,也應該是眼前這樣子可愛霉猛。
而讓我們更驚異的,老爺子甚至主動為我們解析起任正非這個人珠闰,并提出他自己對5G趨勢的看法惜浅。
我堅信,他對未來的見識水平伏嗜,已然超越了一大半北上廣深的年輕人坛悉。
難怪韓宏宇在上海的時候就說杭朱,只要我和韓老爺子走到一起,指定會有聊不完的話題吹散。
07.當年的人和當年的事
車由南向北行進弧械,約摸個把小時后,才到達了目的地空民。
這座山西博物院的新館已經(jīng)建成了14年刃唐,整個建筑上大下小,四面都是梯形界轩,遠看就像一座巨大的斗画饥,斗口則朝向蒼穹,頗有些氣象浊猾。
總聽有人說抖甘,五千年文明看山西,也許這句話有它的一些道理葫慎,畢竟堯都平陽衔彻,晉楚爭雄,唐起太原……
暑假里來的人還是很多偷办,來來往往的人群進進出出艰额,我們跟著人流一起走進了博物館。
從一層到頂椒涯,里邊分成了好些個獨立的單元柄沮,分別羅列著書畫、青銅废岂、陶瓷祖搓、古建、雕塑湖苞、遠古文明拯欧、歷史文化等諸多元素。
遺憾的是袒啼,除了書法和青銅哈扮,我似乎對其它部分并不太感興趣,然而即使是青銅單元蚓再,也因為最后所剩時間不足滑肉,而只能走馬觀花地掠過一遍。
畢竟都是別人的東西摘仅,看著再好也拿不走一件靶庙。
而唯一讓我稍微駐足徘徊的,也許就是書畫展區(qū)里娃属,傅山先生的翰墨六荒。事實上护姆,與其說是賞析傅青主的作品,倒不如說是仰慕其人掏击。
可以說卵皂,傅山先生是山西人三百年來的精神導師。經(jīng)歷明清間的劇烈更迭砚亭,決意不屈服于清朝灯变,隱入山林做起了道士,空懷著的家國之恨無以揮發(fā)捅膘,便宣泄為這些筆下的龍蛇添祸,連同他不世出的醫(yī)術,一起傳了下來寻仗。
當年抗清不利的顧炎武刃泌,曾隱居到河汾之間,并和傅山便成為至交署尤。先生的文章和人品可見一斑耙替。
文物的意義,也許就在于這里沐寺,能夠讓看到他們林艘,然后再想起當年的人和當年的事。
08.不省心的人們
立秋之前的最后一個下午混坞,太陽下山之前,我們最后離開了山西博物院钢坦。
從太原往榆次回去究孕,一抹斜照從后面的車窗玻璃照進來,頗有一些溫煦的古意爹凹。剛看完博物館的韓老爺子厨诸,頗有一些興致盎然,又開始給我們談天說地禾酱。
說著說著微酬,他又問自己能不能學駕照,韓宏宇不得不給他講清楚中國的法律颤陶。
幾十年前颗管,讓父親不省心的是他的兒子。
幾十年后滓走,讓兒子不省心的是他的父親垦江。